金虔不自在干咳两声。

    展昭又在金虔脸面上打量一圈,渐渐缓下脸色,放开金虔手腕,凝色道:“量力而为。”

    白玉堂也朝金虔挑眉一笑,同展昭一道退至旁侧。

    金虔又转过身,双手叉腰,对着那大汉呼道:

    “酒逢知己千杯少,大哥,咱今日就和你大战三百回合!”

    那大汉面带愕然,直愣愣瞪着金虔半晌,忽然一阵大笑道:“哈哈哈,俺今天可算是开了眼,想不到一个连毛都没长齐的小鬼居然是个硬茬,来来来,今个儿俺就会一会你这‘千杯不醉’!再来十八碗,满上、满上!”

    周围顿时一阵加油叫好声。

    “满上、满上!”

    “小哥,你可不能输啊!”

    “挺住啊,小哥!”

    一时间,但听得酒碗交错,丁丁当当,呼声喝语,响彻云霄;又看那酒坛注大碗,大碗化豪情,一阵喧哗谈笑;大坛叠小坛、小坛叠酒碗,一阵稀里哗啦。

    在喝干了十六坛酒后,那大汉终于在满面通红、双眼迷离、浑身淌汗的状态下翩然倒地,宣告了金虔选手的完全胜利。

    周遭顿时一片欢呼雀起。

    “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这小哥真乃神人哪!”

    在一片欢呼声中,金虔昂首挺胸,一身豪迈风姿,竟显得那单薄身形堪比八尺金刚。

    展昭剑眉舒缓,暗暗放开已经攥得生疼的手指。

    白玉堂悠然背过双手,悄悄擦去掌心汗渍。

    只见金虔缓缓转身,直直走到陈掌柜身前,抱拳正色道:“敢问陈掌柜……”

    陈掌柜赶忙回礼:“小英雄请讲!”

    “茅厕在何处?”

    “噗……”那边好像有人喷茶。

    展白二人同时俊脸隐抽。

    “楼、楼下,后院……”陈掌柜僵着声音道。

    “多谢。”金虔又一抱拳,在众人惊诧目光中腰杆笔直姿态高雅步下楼梯,身形笔挺朝茅厕走去。

    看得众人一阵惊叹,心中暗道:

    这小英雄果然了得,连去个茅厕都如此不卑不亢,身姿挺拔!

    而在茅房之中,被誉为少年英雄某人正哭着脸抱怨:

    “啧啧,这急中生智配出的药能将喝下肚的酒变成水是不错啦……可喝了这一肚子水,害得咱连腰都弯不下去,连去茅厕都非得直着腰、挺着肚子走路才行……难道那猫儿是因平日里太过繁忙没时间上茅厕所以才练就了无论何时何地都能腰杆笔直的本事……啧啧啧……”

    *

    这是什么阵势?

    待金虔从茅厕“放水”完毕回到酒楼时,一上楼,便被眼前的华丽阵容晃花了眼。

    原本在第一关折腾的一片狼藉的桌面已经拾掇干净,桌面上铺上了素净丝缎桌布,平整滑腻,桌面上整整齐齐摆放了一排羊脂玉酒盏,十数个银质烛台相应而置,烛火摇曳,点点灿光,照的那一排酒盏那叫一个晶莹剔透,净透无瑕,价格不菲。

    金虔呆立楼梯口,一脸愕然。

    “啊呀,小英雄,你回来了。”一个小二突然冒了出来,对这金虔讪笑道,“快快快,这边请。”

    金虔愣愣随着小二走入厅内,转弯,落座,眼珠子至始至终都死死盯着那一桌子灿灿闪烁的酒盏,半分不移,双眼放光。

    难道这便是第二关的喝酒行头?

    “金虔。”

    my god!看看那色泽,看看那透明度,看看那规格……高级货!绝对的高级货!

    “金虔?”

    再瞅瞅那旁边摆放的银烛台,瞧瞧那成色,瞧瞧那雕工,啧啧啧,少说也值咱大半年的工资。

    “金虔?!”

    啧,早知道就不急着第一关就冲上去了,这一堆好东西,就算揣不走,拿在手里摸摸也过瘾啊……

    “金虔!”

    一只微凉手掌忽然搭上金虔额头,垂下的衣袖刚好挡住了金虔的观赏视线。

    娘的,没看见咱正在怀着一颗赤子之心欣赏艺术品吗?

    “那个这么不长眼!”金虔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一把打走眼前碍事的胳膊,以横扫千军的气魄瞪了过去。

    ……

    俊颜如月,清眸若水,一双微蹙剑眉明显显示出眼前之人似乎有些心情不悦。

    啧!

    刚才那只袖子似乎是蓝色的……吧……

    金虔顿时大惊,一个猛子从凳子上窜起来,一脸怒气魄力立马转换为了讨好谄笑:“展大、咳、那个公子,不知有何吩咐?”

    展昭略微僵硬的收回定在半空的手,直直转过身子,半晌才道,“无事……”

    “小金子!”另一张笑吟吟的俊脸突然冒了出来,桃花眼在金虔身上打了个溜,“刚刚看你瞪着那一桌子酒杯,双目赤红,目光呆滞,脸颊潮红,可够吓人的,还以为中了酒毒,某只猫儿都变了脸色……”

    哎?

    “唤你数声,却不见回应,刚把手放在你额头上,却被你一巴掌打到一边……难为了我们某位猫大人对下属的一片忧心,岂料下属却如此不识抬举……唉……”

    嗖!

    一个茶盏携着劲风破空而至,不偏不倚正好飞至正在滔滔不绝的白玉堂手中。

    “白兄说了许久,怕是口渴了吧。”

    白玉堂瞅了展昭一眼,把玩手中茶盏,嘿嘿一笑,又瞅了金虔一眼,不再言语。

    金虔瞅着展昭挺直背影,额头直冒冷汗:

    瞧那板直脊背,无论是角度、倾斜度、肌肉紧绷度都与平时相同,但怎么就觉着……好像……大概……貌似……嗯……像一只猫儿在闹别扭……

    啊呀,咱莫不是一不小心得罪了一尊大神?而且是关乎咱后半生工资福利的大神?

    天哪,这可是关乎民生大计的大事啊!

    “公子啊……“金虔突然上前一步,朝着展昭洒泪哭嚎,“想不到公子如此体恤属下,公子对属下就好似春天般的温暖,仲夏里的蚊帐、寒冬里的狗皮褥子……”

    “哈哈哈……狗、狗皮褥子……哈哈……”白玉堂拍案大笑歪倒在桌上。

    周侧众人也有不少忍俊不禁,喷笑出声。

    展昭肩膀抖了抖,缓缓转身,用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望着金虔道:“金虔闯关辛苦,还是歇息片刻为好……”

    “是,属下遵命……”金虔凛然抱拳,“属下对公子敬仰简直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哈哈哈……”白玉堂几乎趴在桌上。

    周围众人也是一阵哄笑。

    展昭有些不自在的转过头,一副老僧入定的模样品茗。

    笑声持续许久,总算是渐渐弱了下去,白玉堂直起身形,换成一副倜傥模样,笑道:“这掌柜的说去备酒,怎么去了这么久还不见踪影……”

    话音未落,就闻一阵异香飘忽而至,数名盛装少女鱼贯而入,轻纱罗裙,云鬓皓腕,每名少女各执酒壶一只,娉婷立于桌前,正好每人各对一只酒盏。

    那掌柜也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站在厅中满面红光道:“三位英雄,这第二关便是比‘酒识’,闯关之人只需辨出这桌上的七个壶酒中装的是何酒便算过关,只是只可闻酒,不可尝酒,不知那位愿闯?”

    周围顿时一阵喧哗。

    “只可以闻,不可以尝?那谁能猜出来啊?”

    “就是,太难了吧?!”

    “这不是为难人吗?”

    金虔听到此处也有些傻眼,心道:

    感情这第二关是考“品酒师”啊,可就算是考“品酒师”资格证也要能喝啊,光闻能闻出个啥,又不是警犬?

    想到这,金虔不由将目光移向身侧两人。

    只见展昭俊颜凝重,不言不语。

    而白玉堂倒是一副轻松模样。

    “不知猫大人对品酒可有心得?”

    “……展某惭愧,对识酒之事……并无造诣……”

    冠玉俊颜上笑容逐渐扩大,白玉堂唰得一下站起身,从腰间摸出一把逍遥折扇,“啪”的打开摇了起来,“第一关让小金子抢尽了风头,这第二关,就让白五爷小露一手好了!”

    说罢,白影如烟腾起,凌空落入掠入厅中,堂皇灯下,雪衣飘逸,玉扇轻摇,锐眸一扫,便是一身浑然天成的侠士风采。

    金虔暗自咂舌,瞅了瞅身侧坐的四平八稳的展昭,心道:这白耗子和这猫儿果然是冤家对头,若这猫儿是“闷骚”型,那这白耗子就是名副其实的“明骚”型。

    只见白玉堂轻摇折扇来到第一位少女面前,微一抱拳,露出洁白皓齿:“姑娘,请斟酒。”

    对面的小姑娘立马就红了双颊,赶忙垂下头将面前的酒盏斟满。

    淳淳清液,酒香浓溢,才一盏已熏人。

    修长手指执盏放置鼻前,长睫微闭,朱唇若染,灯光下,白玉堂肤若凝脂,竟比那手中上等羊脂玉杯盏还要惑人,看得众人是眼发直,脸发烧,呼吸屏停。

    “色比凉浆犹嫩,香同甘露永春……”勾唇一笑,白玉堂放下酒盏,“桑落酒。”

    对面少女脸色又是一红:“公子明鉴。”

    众人一阵惊叹。

    “这公子厉害啊……”

    “真的只闻一闻就能闻出来是什么酒……”

    “高人哎,搞不好这白衣公子比刚刚那个小英雄更厉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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