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查散和展昭对视一眼,四道目光同时射向了金虔。

    金虔头皮一麻,大脑马达开始飞速旋转。

    难道是要让艾虎保护白耗子?屁!

    无论从武力值江湖经验值耍心眼数值,白耗子都能甩出艾虎好几条街,让白耗子保护艾虎还差不多。

    可为何这二人要这么说?

    好像是……应该是……

    没错,肯定是这样!

    如果说孟氏父女、广安镇县令和襄阳王的造反大业有关,那这可就是国家机密啊,艾虎虽然人不错,但毕竟是外人,这等机密之事定然不能让其知晓。

    所以,猫儿和颜书生此举是要将艾虎支开,以免机密泄露。

    定是如此!

    想到这,金虔忙换上一副凝重神色,拍了拍艾虎的肩膀道:“没错,如此重任只能劳艾兄你来担当了!”

    “哈?”艾虎还在呆愣。

    “你看啊——”金虔吸了口气,“展大人要保护颜大人,无法脱身,咱的武功……咳、实在是差强人意,至于雨墨……”金虔瞥了一眼已经快和树皮融于一体的某面瘫,“你觉得他能保护人?”

    顿了顿,继续道:“更重要的是,你要将咱们刚刚商量好的计划告知白五爷,让他先安心在牢里待着,切莫轻举妄动打草惊蛇。”

    颜查散挑眉,展昭嘴角一勾,只是二人动作幅度都十分微小,除了某位眼神超好的从六品校尉,粗线条的艾虎自然是无法察觉。

    “原来如此!”艾虎一拍胸脯,“俺一定幸不辱命!”

    “艾兄,去吧!”金虔将手里的药丸药弹塞给艾虎,鼓励道。

    艾虎小心翼翼把药丸药弹放到怀里,正欲跃下树杈,身形一停,又转头问道:“那个,俺、俺怎么进大堂啊?”

    “走进去呗。”金虔道。

    “可是……那个……”艾虎挠脑袋,“就这么进去,太奇怪了吧……万一那县令把俺打出来,俺又不能和衙役动手……”

    “啧!”金虔也挠了挠头皮,细眼一转,“这个简单,你一会儿就嚎啕大哭痛哭流涕冲进大堂,然后抱着白五爷的大腿说你这个小厮对白五爷那是忠心耿耿至死不渝对白五爷的敬仰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誓要和白五爷同进退共存亡,那县令看你可怜,定不会将你轰打出去的。”

    “咳……”颜查散和展昭同时扭头干咳一声。

    雨墨翻了个白眼。

    只有艾虎一副虚心聆听教导的模样仔细将金虔的嘱托细细记下,紧了紧腰带,纵身跃下。

    众人不约而同探头,望着艾虎的背影。

    只见艾虎挺胸抬头,一副牛哄哄的模样走到大堂门外,扯开嗓门喊道:“公子,俺来了!”

    这一嗓门,顿时把大堂内的众人都吓了一跳。

    艾虎黑着一张脸,浑身杀气笼罩,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就这般大摇大摆走到了白玉堂身侧。

    大堂上下都被艾虎的气势惊呆了,竟是无一人敢上前阻拦。

    白玉堂扭头一看艾虎,桃花眼梢一抽:“你来作甚?”

    “嗯……那个——”艾虎抓耳挠腮,嘴巴张了几张,舌头直打结,半晌才冒出一句,“公子,俺对你……那个……滔滔江水至死不渝……俺不离不弃,俺和你一起!

    这一嗓子喊得颇有气势,听得堂上堂下皆是一片死寂,而远在树上围观的四人——

    “咳!”颜查散轻咳一声。

    展昭垂眼睫微抖肩,金虔脑门磕在了树皮上,雨墨身形一歪。

    再看大堂内的白玉堂,俊美脸皮好似得了羊角风一般四下乱抽,头顶青筋宛若雨后春笋频频暴出,薄唇一张,吐出一个字:“滚!”

    “俺不走!俺和公子——那个……共存亡!”艾虎瞅了一眼白玉堂,咽了咽口水,猛一窜身抱住了白玉堂的大腿。

    “你做什么?!”白玉堂顿时像炸了毛的耗子一蹦三尺高,手脚并用就要踹开艾虎。

    奈何艾虎天生神力,一双手臂犹如铁箍一般,纵使白玉堂用尽浑身解数,也无法松动半分。

    树上的颜查散和展昭扭头,不忍再看。

    金虔的脑袋继续贴在树皮上。

    刚坐直身形的雨墨又朝另一个方向一歪。

    县衙内外,从县令衙役到孟氏父女再到周遭百姓都呈瞠目结舌状。半晌,县令才回过神来,指着艾虎怒喝:“你是什么人,竟敢咆哮公堂?!来人,将他拖出去!”

    “赶紧把这个家伙拖走!”白玉堂也脸红脖子粗吼道。

    “俺不走,俺和公子一起!”艾虎脖子一梗,浑身气势暴增。

    上前的衙役吓得立时后退。

    白玉堂一双爆满红血丝的桃花眼死死瞪着艾虎:

    臭小子,你到底想干嘛?!

    艾虎也一脸无奈,努努嘴示意:

    俺也不想来啊,可他们非要让俺来。

    白玉堂狠狠向某四人所在大树发射怒火射线,某四人异常默契同时将脑袋往枝叶茂密之处移了移。

    县衙之上,县令被白玉堂与艾虎旁若无人眉来眼去气的浑身发抖,狠拍惊堂木,怒声道:“把这二人都给我打入大牢!”

    于是,两位江湖成名侠客就在斗鸡眼的过程中被一众衙役连推带搡送进了县衙牢房。

    *

    福瑞客栈天字号房内,一片愁云惨淡之景。

    颜查散、展昭、金虔、雨墨四人围坐在方桌四周,表情都有些惆怅。

    颜查散望了望众人,率先做出指导方针:“我等此行目的是为探明襄阳王虚实,如今,既然怀疑孟氏父女一案与襄阳王有所牵连,此案定要一查到底。”

    展昭点头,雨墨面瘫。

    金虔暗暗叫苦:

    这话翻译成白话文就是:如今是有条件要上,没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问题是——怎么上啊喂?

    “不知颜大人有何安排?”展昭开口问道。

    “白少侠做饵诱敌之策失败,是我等小觑对手,幸而我等身份未曾暴露,尚有补救余地。”颜查散道。

    金虔暗暗点头。

    那是,若是咱们这钦差一行的身份暴露,今日出场的定不是没啥战斗力的县令,而是襄阳王的僵尸军团了!

    “颜某思虑再三,只觉此案不宜再拖,迟则生变,万一那孟氏父女觉察我等身份,逃之夭夭,若想再擒住他们只怕是大海捞针,难上加难。”颜查散又道。

    “颜大人的意思是——”展昭双眸一亮,“速战速决?”

    颜查散点头。

    “不知大人可有妙法?”展昭追问。

    是啊,咋个速战速决法啊?总不能杀到孟府的门上用刀逼着那父女二人道出背后指使后台承认犯罪事实吧?

    金虔暗道。

    颜查散郑重道:“颜某以为,若想完全侦破此案、寻出幕后之人,唯有——”说到这,颜查散一顿,清澈眸光一闪,坚定道,“唯有取得孟氏父女信任,深入敌方内部,方能窥得幕后阴谋一二。”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甚至连雨墨在内——脸色都变了一变。

    居然又是卧底!喂喂,颜书生,您能不能想个危险系数低一点的招儿啊?!

    金虔突然有种不妙预感。

    “可这孟氏父女为人谨慎,又常年以行骗为生,精明万端、见多识广,若想骗取这二人信任,谈何容易?”展昭轻蹙剑眉道。

    “是啊、是啊,太难了!”金虔附和。

    这个计策不好,十分不好百分不好万分不好!

    瞧瞧此时的现场人员阵容:颜书生身为钦差,身份贵重,自然不能以身犯险;雨墨……算了吧,暂且不论他那张招摇过市的脸容,就他那说一个字蹦两个字几乎残废的语言功能,显然也不是什么做卧底的苗子;余下的,猫儿脸孔太过显眼,自然不适合卧底;那最后剩下的——岂不就是咱这个大众脸冤大头了?!

    “说难也难,说易也易。”颜查散慢慢思虑道,“对付孟氏父女这等骗术高手,若能寻其弱点,直击七寸,定能一举攻破。”

    “孟氏父女的弱点……”展昭若有所思。

    “孟氏父女行骗各地,甘冒巨大风险,无非就是为了一个‘利’字!”颜查散道,“若我等能想出能赚取高利的精巧骗术,并将这骗术送给孟氏父女,定能获取其信任,到时顺藤摸瓜,自能窥得幕后之人。”

    “颜大人所言有理。”展昭神色郑重,点了点头。

    有理个脑袋!

    这光天白日朗朗乾坤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既无百度又无谷歌,上哪儿去弄个能赚取高额利润的骗术出来?!

    金虔暗暗吐槽。

    “至于这骗术……”颜查散顿了顿,亮晶晶的凤眼望向金虔,“金校尉,之前艾虎向我等讲述孟氏父女行骗踪迹之时,金校尉见解独到、句句精华,似乎对骗术颇有心得……”

    “嘶!!”

    金虔倒吸一口凉气,半僵着脸皮、眯着细眼用一种百分凝重千分忧郁的目光瞪着颜大钦差。

    颜查散被金虔瞪得浑身发毛,不自觉干笑两声,道:“金校尉为何如此看着颜某?”

    为何?

    因为咱想掀桌子!

    金虔一双细眼里几乎要逼出绿光。

    为毛?为毛又是问咱?

    颜书生你是老包的弟子,不是公孙竹子的徒弟,为毛一想出什么损招就拉咱当垫背的?!

    竟、竟然还让咱想一个超级无敌的骗术?!

    这若是传了出去,咱开封府从六品校尉的脸面还要不要了?!咱以后还能不能在正气凛然的开封府混了?!

    想到这,金虔深吸一口气,苦口婆心道:“颜大人,属下为人清白堂堂正正祖上三代都是贫农,咋可能对这等害人的骗术……”

    “金校尉!”展昭适时打断了金虔,“好好想一想。”

    “嗝!”金虔被噎住了,只能用万分幽怨的目光望着自己的顶头上司。

    喂喂,猫儿你就不要添乱了好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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