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过后,苏题春从里面出来,坐在台阶上冥思苦想半天,依旧没有头绪。

    “究竟是什么狠辣的功夫,可以一招将人五脏六腑都打碎?”

    她把目光投向腹内酸水都吐没的小六子,“你行走江湖多年,肯定见多识广,可知道一二?”

    小六子摇头,“这功夫登峰造极,如果出现过,一定名扬四海,可我却从来没听说过。”

    此刻,衙役端来去腥气的青灰给她,“苏师爷,您搓搓吧,当去晦气了。”

    “好”

    苏题春将手指里里外外揉了一遍,张开手指的一瞬,她豁然开朗。

    “我知道凶器是什么了。”

    小六子正被衙役压着出门,听她一声惊呼,不由看过去。

    苏题春满手沾着青灰,欣喜若狂地在众人人面前比量,最后来到他面前,笃定道:“我刚才一直在想那种伤痕究竟是怎么造成的,现在我想到了,是扇骨。”

    小六子皱眉,有些难以置信,“扇子并不是杀人的利器,如果凶手能用扇子杀人,那就说明此人内功深厚,肯定..”

    “苏师爷,查到了。”

    刘主簿兴冲冲回来,累得满脑门子的汗,气喘吁吁地伏在石桌上。

    “查到什么了?”

    “查到死者身份了,他们是青云织坊的两位少爷,另一位是他们的好友,案发当日,叁个人是在烟悦楼喝花酒,结果醉酒无状,强拉着花魁茵茵到房中欲行云雨之欢。”

    “后来,有一个红领白衣的公子也进去了,之后似乎有争吵,可老鸨上去一看,叁个人竟然都不见了,只剩下那后来的公子和茵茵在床上做...”

    “那现在茵茵在何处?”

    “在烟悦楼。”

    苏题春火急火燎地赶往,今日风大,刚走到楼下,强风就带了一脸尘土。

    一缕纤细的嫣红丝绸飘落在她衣肩上,苏题春抬眸,上头正是青楼的客房。

    “茵茵姑娘,请问可还记得当日发生何事?”

    茵茵神色憔悴,身上酒气刺鼻,明显就是宿醉一夜,走起路来都摇摇晃晃。

    她靠在床头,身上薄纱滑落香肩,一对酥胸含羞微露,美色撩人,“不记得了,昨夜被人灌了很多酒。”

    衙役们看花魁弱柳扶风的媚态,顿时口水直流,刘茂时把人赶出去,直接问:“那你总该记得后来的公子长什么样子吧?”

    茵茵瞬时泪眼朦胧,我见犹怜。

    “我真的不记得了。”

    “他与你春风一度,你怎会不记得?”刘茂时咄咄逼问。

    “我...小女子虽然沦落青楼,但知道寡廉鲜耻,刘主簿如此问话,不正是戳茵茵的痛处吗?”

    茵茵就此哭了起来,刘茂时有理说不清,求救地看向苏题春。

    后者不慌不忙,在窗棂格子里发现一缕衣裳细线,然后推开完好无损窗户望出去,正巧是发现浮尸的宽河。

    可是,这里到河,相隔着街和堤岸,人若是从这里被打出去,显然是不切实际。

    但...这跟死者衣着上一模一样的丝线又怎么解释呢?

    “姑娘,认识晏华吗?”

    茵茵神色微变,接着便楚楚可怜地摇头,“我刚开始接客没几日,还不认识什么人。”

    “既然这样,就不打扰姑娘休息了。”

    说罢,她便拂袖离去,刘茂时跟着下楼,“就这么走了?”

    “她不肯说实话,你问了也没用。”

    “会不会是她真不记得了,都说戏子无情,婊子无..”

    苏题春停脚,斜眼吃惊,刘茂时抬手打了下自己的嘴,“粗俗了粗俗了。”

    老鸨听声迎上来,“怎么样,问出什么了吗?”

    现在叁个公子在她这里出事,直接影响到青楼的生意,肯定是比谁都殷勤,希望早日水落石出。

    “麻烦给我准备笔墨。”

    “好好好,苏师爷稍等。”

    打扮花枝招展的老鸨刚应承下来,转过眼就已经备好文房四宝,苏题春过去挥毫泼墨,不消多时,就勾绘出入木叁分的画像,正是晏华的模样。

    刘主簿叹为观止,“苏师爷,您可是让我大开眼界,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啊。”

    苏题春把墨迹未干的画像亮给老鸨看,“那日闯入的人,可是他?”

    老鸨端详,十分肯定,“没错,就是他,拿着一把金丝折扇,我见人气宇不凡,又挥金如土,就没阻拦。”

    “刘主簿,把画像临摹几幅,张贴在城中各处,如有发现,立即捉拿。”

    “好”

    “等等”,苏题春迟疑住,嘟嘴思索后,道:“还是让衙役去做吧,您该回去给大人做饭了。”

    再让蒋晚槐饿肚子,估计就该大发雷霆了。

    “说得有理,县太爷这两日总说要辞官回乡,不在这受罪了。”

    “辞官?他好不容易买的官,怎么又辞了?”

    “大约是觉得麻烦吧,况且现在又死了人,他年纪轻轻,难免有些心浮气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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