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心中还是惊愕不已。幸好之前有过类似的经验,很快我就镇定下来。郝文明看见我的脸色难看,还以为我出了什么状况,他冲着后视镜里的“肖三达”说道:“肖科长,您没事吧?脸色这么难看。”

    我搞不清现在的状况,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没事,可能是刚才没睡好,还是觉得很累。郝……文明,我的脑子有点乱,我们这是去哪儿?”

    郝文明在后视镜里向我一龇牙,“不是我说,这么大的事儿,您也能忘了?”郝文明感到自己有点多嘴,看了看我的表情没有变化,才又说道,“我们去南山墓地,我们高科长和萧科长已经在那里等你了。”

    南山墓地?我在脑子里反复捋着这四个字,终于想起来了,在资料室里见过这四个字!不过这一段资料加了二级保密密码,只有主任级别的人有权限阅览。虽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但是我还记得,南山墓地的资料被归纳在一九七五年时段里。

    我偷眼看了看郝文明,他没发现我有什么问题,还在专心致志地开着车。我咳嗽了一声,扶着脑袋对郝文明说道:“郝文明,我的脑子里乱得像一摊糨糊,今年……是七五年吧?”

    “当然是七五年了,不是我说,您没事吧?”郝文明在后视镜里皱了皱眉,“要不我停车,您出来透透气?”

    “不用了。”我摆了摆手,“我再休息一会儿就好了。”说着,闭上了眼睛,装作开始闭目养神。郝文明见我没了动静,他也不再说话,车厢里除了汽车发动机震动的声音之外,就是死一般的寂静。

    我闭上了眼睛,越想越乱,怎么样也想不出一个头绪。最后听着汽车发动机的轰鸣声,我竟然不知不觉地睡着了。不知道再睁眼的时候会在哪里。

    随着一阵剧烈的颠簸,把我又重新颠醒了。我睁眼一看,还是在郝文明的车上,他已经把吉普车停住了,回头看着我说道:“到底还是把您吵醒了,不过醒了也好,肖科长,我们到地儿了,出来透透气吧。”

    我看着车窗外的景象,这时天已经蒙蒙亮了,眼前这地方好像是一个小山村。村子里灰突突的,已经有几个早起的老农,挑着水桶和扁担去水井那边打水。看见了我坐的这辆老掉牙的吉普,他们就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聚拢在一起,向这边张望谈论着。

    我和郝文明下了车,他带着我走向了村子里几间看着还像样的瓦房里。刚进了院子,就看见院子里、屋里满满当当的全都是人,粗看一下,最起码也有百八十号人。

    我进了正房那一间屋子。进去时,看见高亮和萧和尚已经到了,他们俩和上次赤霄事件时变化不大,那个一剑削掉赤霄脑袋的大个子也在,还有几个我没见过的人,他们围拢在一起,几乎人手一根香烟。借着一盏油灯的光亮,都在看着桌子上一张发黄的照片。

    看见我进来,这些人几乎都和我打了个招呼。当然,最热情的还是萧和尚,他扔给我一根香烟,我接过来,是一根没有过滤嘴的香烟。犹豫了一下,我还是点上抽了一口,就这一口,劣质的烟丝就把我呛得一阵咳嗽。

    “三达,你没事吧?行不行,要不你干脆戒烟吧。”萧和尚向我嘿嘿笑道。

    旁边有人递给我一碗水,我喝了一口,感觉舒服了一点。我向那个人点头表示感谢,这个人我看着也很面熟,和郝文明相比,他长着一张娃娃脸。凭着这张娃娃脸,我想起来了,他是日后的民调局四室主任——林枫。

    林主任我接触不多,他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出镜的次数比吴仁荻还要少。而且他的性格和吴主任有些相似。眼睛长在头顶上,在民调局里只听高亮高局长的,别人说话,他基本只当放屁。

    不过江湖传闻林主任以前是跟肖三达混的,现在看他能主动地端茶送水,那个传闻看来八成假不了。

    “三达,就等你了。”高亮看见我笑了笑,把他屁股底下的那个长条凳子让了一半出来,“过来坐,我们刚才商量了方案,等你到了就动手。”

    我看了看桌子上的照片,上面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照片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拍的,不过看那衣着装束,应该是解放之前的事情了。

    我拿起照片看了一阵,又放了回去,对着高亮说道:“你先把事情再说一遍吧,最近我的事太多,几件事情都记串了,一会儿动手的时候别再有什么差错。”

    “这个也能记岔?”萧和尚有点不信,不过看见我瞪了他一眼之后,他又说道,“再说一遍也好,可能三达能想到更好的方法。”

    高亮倒是无所谓,他指着照片里的人说道:“这个人叫陶何儒,表面上看起来是南山墓地的看坟老头,实际上他是邪教鬼道教三位开山教主中的一个。半个月前,有人举报他是国民党的潜伏特务。在调查他的时候,才发现了他惊人的秘密。

    “在收集他资料的时候,发现了他在民国十五年(一九二六年),就被国民党的宗教事务处理委员会抓住处死了,没想到他会死里逃生,还在一片坟地里藏了这么多年。

    “这个陶何儒是我们特别办(特别案件处理办公室,民调局的前身)成立以来,碰到过的最大对手。我们特别办这次也算是倾巢而来,除了主任在办公室里坐镇之外,我们六个科长全部到齐了。陶何儒手上的血债不下几百人,他今天非死不可。我想听听三达你有什么意见?”

    鬼道教,又是鬼道教。它算是阴气不散了。还是姓陶的,不知道和陶项空有没有什么关系?我愣了下神,高亮又向我问了一遍。我这才回过神,想起来高亮是在问我怎样干掉陶何儒,我脱口而出,“吴仁荻呢?他什么意思?”

    一剑削掉赤霄的大个子打了个哈哈,说道:“无人敌!谁的名字起得那么嚣张?”周围几个人也都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只是我注意到高亮和萧和尚的脸色变了变,萧和尚还向我挤眉弄眼,好像是我说错了什么话。

    “咳咳!”高亮咳嗽了两声,他对着我干笑了一下,说道:“三达,又给领导起外号,张主任(特别办主任,以前警察部的司长,躲运动来的特别办,之前讲过)也不在,你拍他也听不见。”说完又是呵呵一笑。

    高亮转移话题的本事有一套,几句话说完,他就指着照片说道:“还是按我们商量好的办,我、萧和尚和肖三达装成去扫墓的,我们一搭上陶何儒,你们在外面就把至阳阵摆上,我们在里面发现不对,濮大个你就带人冲进去。我们特别办倾巢出动,里应外合,就不信这个陶何儒能翻了天。”

    我来之前,他们已经研究好了细节,高亮说完,萧和尚又重复了一下各人的岗位,屋内的众人再没有异议,便一哄而散,去了各自的岗位。转眼之间,屋子里只剩下我、萧和尚和高亮三人。

    高亮向萧和尚使了个眼色,萧和尚心领神会,走到门口,对着院子里留守的几个人说道:“灯油烧完了,你们去村长家借点。你们都去,村长小抠,你们人去的多了,他不好意思不借。”

    看着院子里的人都走了,萧和尚才回到屋子里,关上门,再回身就冲着我来了,“三达,不是说好了吗?那个人的事只有我们三个人知道,暂时不向特别办报告的吗?我知道,你是不赞成把他招到我们特别办来,不过现在八字还没一撇,再说了,还不知道那个人愿不愿意来,就算他愿意来,张主任那关也未必能过去。”

    萧和尚的话我听懂了一半,我看着他说道:“你说的那个人是吴勉……吴仁荻?”

    “小声点。”萧和尚的脸色已经变了。他有点紧张地回身推开屋门,确定了门口没有人在偷听之后,才回头对我说道:“三达,不是说好了,事情没成之前,不提那个人的名字吗?你还一次把他两个名字都说了。”

    高亮刚才一直没有说话,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我,看得我心里有点毛毛的。等到萧和尚说完之后,他才说道:“三达,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现在是七五年,我记得吴仁荻是八十年代初进的民调局。看现在的情形,吴仁荻好像是个禁语,连提都不能提。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高亮还在看着我,门口,萧和尚也在等我的答复。一时之间,我不知道要是肖三达该怎么回答高亮的话。

    就在这时,我突然感到一阵眩晕,接着,一个冷冷的声音从我的嘴里发出来,“我也是想试试他们的反应,毕竟姓吴的要是进来,他们也要面对。”

    怎么回事?!这话不是我说的。没等我明白过来,那个冷冰冰的声音又从我的嘴里发出来,“不过话说回来,不管那个姓吴的能不能进特别办,我的立场都不会变,姓吴的应该被铲除,而不是放他进来。”

    萧和尚和高亮互相看了一眼,听见“我”说出了和他们不一样的意见,这两个人反倒是松了口气。萧和尚走过来,坐到了高亮的对面,向我说道:“三达,这才是你说的话,刚才我和胖子(高亮)还以为有人假冒你。你要是再晚一点说话,我可能就动手了。”

    高亮对我呵呵一笑,说道:“我还以为你是陶何儒装扮的,你也知道,鬼道教的化影术都不能用易容来形容了,那简直就是变身。行了,那个人的事以后再说,先把今天的正事办了。还用我再说一遍,行动的流程吗?”

    “我”摇摇头,“不用了,这样的事又不是干过一回两回,一个鬼道教的余孽而已。还是那句话,逢魔必诛。”说完,不再理会高亮和萧和尚,“我”自己率先出了这间屋子,向着村头的方向走去。高亮和萧和尚站起来,慢悠悠地跟在我的身后。

    说话的是肖三达!我一下明白过来了,不管是不是在做梦,我都在经历一九七五年肖三达参与的南山墓地事件。可是我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肖三达的身体里?这就无论如何都想不通了。

    第四十章 陶何儒

    到了村口时,郝文明和林枫他们站在一辆北京吉普的旁边,看见我们到了,他们几个迎了过来。

    郝文明先对着高亮说道:“高科长,东西都准备好了,用不用再检查一下?”

    高亮点点头,说道:“看看也好,别到时候出了什么纰漏。”

    郝文明从车厢里拿出来几样祭祀用的物品。当时是七五年,流通物资还很是匮乏。除了几摞烧纸之外,就只有几个苹果和一瓶白酒算是上供用的。

    不过在供品的旁边还放着一个骨灰盒。不光是肖三达(我),就连萧和尚都是一愣。不是说好去扫墓吗?带着骨灰匣是什么路数?

    “胖子,怎么还有一个骨灰坛子?”萧和尚向高亮问道。

    “我把细节调整了一下,”高亮说道,“三个大老爷们一起扫墓,看着就不是那么回事。我改了一下,我和三达去扫墓,你去埋葬这个骨灰坛子。”

    萧和尚看了高亮一眼,“凭什么你们扫墓,我去当孝子?有孝子大家一起当。”

    高亮没理他,只是走到萧和尚跟前,将骨灰盒打开,摆在萧和尚的眼前。看见里面的东西,萧和尚的汗都出来了,“用不用玩得这么大?”刚说了一句话,他好像是反应到了什么,脸色涨得通红,瞪着眼对高亮说道:“高胖子,你什么意思?我说嘛,怎么要我拿骨灰盒,你打算要我和那个陶什么的同归于尽?”

    他们的位置不在肖三达的视线之内,我看不到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能让萧和尚的反应这么大。

    高亮关上了骨灰盒,对着萧和尚翻了翻眼皮,“就算要同归于尽,指望得上你吗?你就是负责拿着,看着不对,就往……三达的手上送。”他回头看了“我”一眼,“三达,这个就麻烦你了。”

    我在肖三达的体内,还是分不清现在是不是在做梦。可能是因为这个身体不是我的,加上有上一次的经验,我也没有太害怕,只是我已经完全失去了支配这个身体的能力,只能借着肖三达的眼睛和耳朵,眼睁睁地看着事态的发展。

    肖三达似乎早就知道骨灰盒里装的是什么东西,眼神根本没有向骨灰盒那边瞅。他也不理高亮,只对着萧和尚说道:“和尚,你自己小心一点。在里面要是有什么不对头的,什么都别管,把骨灰盒扔过来,你就跑。”

    “不至于吧?还真能用得上骨灰盒里面的东西?”萧和尚打了个哈哈,“那个姓陶的活到现在,怎么算也有一百二十多岁了吧?我一直都没弄明白,我们特别办倾巢出动,就为了一个老棺材瓤子?太给他脸了吧?”

    “老棺材瓤子?”高亮冷笑了一声,他说道,“你知道,民国十五年那次的动静多大吗?当时的宗教事务处理委员会为了抓他,搬出了江西龙虎山六十四代天师张慈恩。就这,宗教事务处理委员会有一半人马,交代在你说的那个老棺材瓤子手里。本想把那个老棺材瓤子就地正法,没想到最后还是让他跑了。”

    高亮说完,萧和尚还是有些不服气,“鬼道教的人之前我也抓到过几个,本事一般嘛,不像是你说的那么厉害。就算他是教主,本事大上十倍,也不见得有你说的那么玄乎。再说了,国军的宗教事务处理委员里都是些什么主儿?什么时候吃过亏?这个姓陶的有什么地方能吸引宗教事务处理委员会的大爷们不惜血本去对付他?”

    我借着肖三达的目光看了看萧和尚,他好像对这次的目标人物了解得不多。这一点和几十年民调局处理事件的方式相比,完全没有可比性。

    “这个陶何儒不简单,”高亮对于这类的事情,知道得不少,“当年杨、陶、赵三人建立鬼道教的时候,最难惹的是姓杨的,但是鬼道教的术法却是陶何儒传出来的。就连那个最难惹的杨姓教主也不敢说能把鬼道教的术法都练全了。而且传说,陶何儒手里面还藏着当年天理教的天理图。就这一条,就够陶何儒在奈何桥上走一回的。”

    天理图?高亮这三个字一出口,我就明显地感觉到肖三达的身子剧烈地颤了一下,随之而来的,是他越来越快的心跳声。

    天理图?这三个字我没有任何印象,在资料室里没有见过,也没有人和我说过任何有关天理图的事情。到底天理图里面有什么东西,能让肖三达这么激动?

    “天理图。”萧和尚喃喃地重复了一遍这三个字,他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接着说道,“真的假的?不是说根本就没有天理图这回事吗?”

    “有没有,去了就知道了。”肖三达说道。我在他的身体里面,能感到自打听到了天理图这三个字,肖三达的内心开始蠢蠢欲动。我有一种强烈的感觉,肖三达现在已经将注意力从陶何儒的身上转移到了天理图上。

    “江湖传说,别太当真。天理图谁也没见过,是不是杜撰的也不好说。”高亮眯缝着眼睛看了一眼肖三达说道,“差不多了,该上路了。”

    萧和尚白眼皮一翻,“高胖子,你会不会说话?什么叫上路?说话忌讳点你能死啊?”

    肖三达抬头望了一眼已经升起老高的太阳,说道:“时候是差不多了,再晚就不像是上坟扫墓的。”说着,他也不管高胖子和萧和尚,自己拉开了车门,钻了进去。萧和尚和高亮互相看了一眼,都没有说话,跟在肖三达的后面,进了吉普车内,坐在了肖三达的左右。

    刚才这三人在说话的时候,郝文明和林枫两人都很识趣地躲开了。现在看见三位领导已经上车准备要走了,这两人才快步走过来。林枫坐上了副驾驶,郝文明发动了汽车。

    二十多分钟以后,车子停了。郝文明手指着远处一个小山包说道:“到了,三位领导,那个山包的后面就是南山墓地。不是我说,车子不能再往前开了,只能走过去了。”

    肖三达透过车窗玻璃看着郝文明手指的地方,我借着他的目光看见远处一个小山包的后面,袅袅地升起了一股白色的烟雾。

    肖三达和高亮、萧和尚在车里又对了一下行动的细节,直到细节上没有什么纰漏。

    萧和尚抱着骨灰盒,先走了十多分钟之后,肖三达和高亮才慢慢向小山包走去。望山跑死马,看着小山包就在眼前,他们往前走了将近半个小时才绕到小山包的后面,眼前是一片好大的坟墓,一眼看过去,能有上千座土坟。

    坟地的边上有面向西方的两间小瓦房,一个小老头正坐在瓦房边上呼噜噜地抽着水烟。他抽的不知道是什么烟,闻起来有一种麻麻的味道。

    萧和尚早就到了,他抱着骨灰盒正在和小老头磨叽,“大爷,民政局的介绍信也给你看了,是他们让我三大爷埋这儿的,您就行行方便吧。”

    小老头看了萧和尚一眼,他的嘴巴终于离开了水烟袋,说:“小娃娃,你懂不懂规矩?你见过谁家死人,直接拉到坟地,刨个坑埋上拉倒的?就说家里困难点,一摞烧纸总有吧?你倒好,直接把骨灰匣子抱过来了,连个碑都没准备,以后再想来看看都找不到地方。我也看出来了,你这是一锤子买卖啊。告诉你,你想就这么埋也行,铁锹、镐头我这儿也有,不借!想埋自己用手去挖坑。”

    “大爷,我拿手怎么挖?”萧和尚一脸的苦涩,还要继续磨叽。肖三达和高亮已经到了跟前,他俩先是装模作样地看了会儿热闹。

    小老头看着肖三达和高亮一皱眉,“你们俩又是干什么的?”

    高亮微笑地说道:“来上坟的。大爷,南山村老贾家的老大是埋在哪儿?”

    小老头有些警惕地看着肖三达和高亮,“你们俩是他什么人?”

    肖三达和高亮愣了一下,细节都想了,就是把这个忘了。看着小老头皱得越来越紧的眉头,他俩几乎同时说道:“我三姑父。”“我大舅。”

    两人说完,沉寂了一秒钟之后,高亮的反应快,指着肖三达又说道:“我和他是亲戚,我三姑夫是他大舅。”

    小老头还没有说话,萧和尚先凑过来了,指着肖三达和高亮嚷嚷道:“有没有先来后到的?我这事儿还没完,你们俩等等不行啊?”

    高亮一把拉住萧和尚伸过来的手指,说道:“别动手动脚的,你瞎指谁呢?”两人话不投机,当场厮打起来,肖三达在一边装模作样地要拉开他俩。

    他俩在扭打的时候,萧和尚好像吃了点亏,被高亮推到小老头的身边。小老头喊道:“要打出去打,别在这儿惹事。”

    萧和尚失去平衡一个踉跄,胳膊来回摆动像是在保持平衡。胳膊落下来时,一团红色的粉末从他的袖子里撒了出来,将他身边的小老头撒了个满头满脸。

    在红色粉末撒出来的一瞬间,肖三达也动了,他从背后抽出来一把量天尺,对准小老头的脑袋就打过去。啪的一声,小老头被这一下子打翻在地,在地上抽搐成一团。

    肖三达还要打第二下时,被高亮拦住了,“别打了!不对头!”肖三达没听高亮那一套,举起量天尺对着小老头就要再打第二下。量天尺还没有落下,就闻到一阵恶臭的气味,紧接着,小老头的脸上、脖子和双手,只要是接触到空气的皮肤,以极快的速度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红色小水泡。

    肖三达愣了一下,手上的量天尺没有落下,自己反而是倒退了两步。几个呼吸的工夫过后,小老头身上的小水泡已经连成了一片,最后连成了一个大水泡。

    “三达,再退几步!”高亮好像是想起了什么,对着肖三达大喊了一声。这次肖三达倒是听了高亮的话,就在他退了第二步的时候,噗的一声,小老头身上的水泡迸裂,一道黄色的脓水溅了出来。有几滴溅到了肖三达脚边的地上,将地上撩了一缕青烟。

    小老头脸上水泡的伤口冒出一股黑烟,黑烟越冒越浓,最后火花一闪,从小老头身上的伤口为中心,着起了火来。高亮想要扑救时已经来不及了。火势越烧越旺,瞬时之间,小老头变成了一个大火球。

    大火将小老头的皮肉烧掉,露出里面黑色的骨头,又过了一会儿,黑色的骨头也看不见了。十几分钟后,火焰熄灭的时候,地上只剩下一摊黑色的骨灰。

    “高胖子,这是怎么回事?”肖三达对着高亮说道。高亮眯缝着眼睛说道:“这不是陶何儒。”

    高亮话还没说完,已经有两辆大解放都开了过来,车刚停稳,濮大个第一个从车上面跳下,紧接着,剩余的特别办调查员也都从车上跳了下来。

    濮大个手提着那把削掉赤霄脑袋的宝剑跑了过来,看见满地黑色的骨灰他愣了一下,“这是陶何儒?怎么烧成这样了?”

    “这不是陶何儒,”高亮又重复了一遍他刚才说的话,“这是陶何儒安排的替死鬼。”

    “不可能!”濮大个听了直摇头,“他又不知道我们来抓他,平白无故的安排毛替死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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