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空着的红酒杯飞过去砸在顾浔亦额头上,又滑落掉在地上摔碎。

    顾浔亦也没躲,只是木着脸站住不动了,似乎在等他发落。

    刚刚不是口出狂言要弄死这个搞死那个的吗?现在你他妈哑巴了?

    戚慕从沙发上站起来,把领口被人解开的扣子又一颗一颗的扣上。

    他原是想,顾浔亦那自残模样太过可怖,他想跟人老死不相往来,但没想过要把谁害死。

    他不在乎谁的生死,但前提是跟他无关。

    现在看到对方能说能蹦的,还能出手把一好好的人揍的鼻青脸肿,他已经放下心,甚至还有点怀疑对方是不是故意作秀让他看呢。

    太烦了。

    我最后只说一次,我确实因为过去的事故意演戏骗你,我对你也没有任何感情,你不用怀疑,一丝一毫我都没有过,我们俩不说谁欠谁的,但请以后,谁也别再插手谁的事。

    他说着,直直盯着顾浔亦的眼睛,斩钉截铁说道,不管以后我是跟谁在一起,还是他妈跟谁睡!都和你无关,顾浔亦,我们俩到此为止吧。

    顾浔亦垂着的睫毛一阵颤抖,攥紧的左手,滴滴答答又往下落血珠。

    但戚慕已经不想再管了。

    顾浔亦不回话,他也不在意,整理好衣服就往门外走,走到门口,脚步顿住,没有回头,一种疲倦又厌烦的声音传过来。

    顾浔亦,我真的不想再看见你了,永远别再让我看见你,哪怕意外碰见我也不想要!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

    你们以为第二次失忆是哪种失忆?

    生生的虐的!

    顾六还有更惨,受不住的可以跳过哦。感谢在20210822 16:59:11~20210824 23:03: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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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8章

    戚慕大概不会知道他的那句永远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对于那种状态下的顾浔亦来说意味什么。

    他只是说完那句话,又突然想起了什么, 皱着眉又走回去。

    顾浔亦还是垂眸站在原地,察觉他回来了,依旧没什么反应,可戚慕能看出他的身体有细微的颤抖和紧张。

    戚慕伸出一只手掌摊在他面前,缓缓道,还我。

    还什么呢?

    顾浔亦嘴唇颤抖了两下,像是不明白。

    戚慕却是不耐烦了, 他冷着脸看了顾浔亦几秒, 直接上手从他怀里掏出了一根棕色的细绳。

    绳子上不仅串着被粘合好的吉他拨片, 还有两枚戒指顾浔亦弯腰捡东西的时候戚慕看见了这个。

    不要。

    这东西一被拿出来,顾浔亦终于有了反应,开口对他说了今天晚上的第一句话。

    整个人慌的厉害, 没敢看他的眼睛, 只是耸拉着脑袋, 抖着手小心翼翼的抓住戚慕勾着绳子的那只手。

    求你

    我的东西。戚慕刻意板着脸去扯他的手。

    顾浔亦空着的那只手便再次控制不住的按压在太阳穴的位置,那是一种怎么样的疼痛?整个人面目抽痛扭曲的难看。但是另一只手扔是稳稳地抓住戚慕的手腕。

    求你了,我我再也不会出现了不要拿走几乎从牙缝里挤出的一句完整的话, 因为用力,左手纱布渗出的血, 成珠成线往下落。

    大脑的每一寸神经又开始撕裂般的叫喧,刺痛到要爆炸, 却不及那些东西被戚慕收回的恐惧!

    那是他唯一可以用来撑下去的东西了。

    可是他听到头顶处一声极尽残忍的冷笑, 你留着做什么?我们之间不应该还有任何相关联的东西。

    戚慕说完,直接用力挣脱开他的手,顾浔亦凶悍的蛮力对于他来说总是那么不堪一击, 他稍微使力就甩开了。

    往外走,走到邮轮的护栏处,戚慕直接把东西抛了下去。

    这下总可以死心了吧?

    夜色下,江水平静无波,黑夜里根本看不清掉落的位置,甚至连入水的叮咚声也被狂风吹的散尽。

    无声无息,无处可寻。

    视线追着这一幕的人,脚下一动,如坠深渊。

    是极致的黑暗,从大脑深处传来的呼啸的风都化作一片片尖利的刀刃,在削他的皮骨。

    疼到麻木。

    他缓缓闭上眼睛,不再看。

    坐在门前墙角,旁观了这一切的周沛安,震惊的几乎失声。

    顾家小太子,曾经多么如雷贯耳,让人唯恐避之不及的人,如今竟被折磨成这般

    揍他的时候不也挺横吗?

    怎么到戚慕面前就他妈软成一滩烂泥?

    正失神,眼前一片阴影罩下,他回头,戚慕正站在他面前拢着火光点烟,打火机清脆的响了两下,手指翻转,烟雾升腾。

    深吸了一口烟,垂下的的眉眼,平静的像是根本没有心,戚慕缓缓吐出烟雾。

    帮我个忙。

    烟雾弥漫中的脸,好看的依旧仙气飘渺,但此刻无端让人心惴。

    周沛安吞咽了两下,才发出声音,什么忙?

    房间里那位帮忙把他送去医院。

    那位差点把他揍死,周沛安自己一脸伤还没人关心呢,竟然要他把打人的先送去医院?

    这是什么道理?

    但是他转头又看过去,他看到顾浔亦闭着眼睛,手心处还不断有血珠往下落,想着戚慕的心狠绝情,难免有些同病相怜的感伤。

    跟他不一样,他所见过的那个顾氏小太子,明明行事肆无忌惮,无法无天,还天生一副睥睨邪肆不屑万物的张扬跋扈,如今却也落得这般境地。

    周沛安怔了几秒,才不情不愿的转回头,行。

    戚慕看着像是松口气地笑了一下,谢了,但是答应了就一定要做到。

    周沛安又被那张笑脸晃了眼,自虐一般重蹈覆辙的心动。

    当然,是你交代的我一定办好。

    既然你这么说,如果他中途出了什么事,我可是会拿你是问的。

    对方声音听起来平静淡然,可是听在周沛安耳朵里却像是一道惊雷

    戚慕对顾浔亦也不像所表现出来的那般心狠吧?

    想到他对自己的伤都没过问过一句,反倒对顾浔亦向他一再确认要保证人家的安危,他不保证就跟他没完似的,这一点恐怕连戚慕自己都没发觉他有多在意

    操!

    他还是可怜他自己吧。

    戚慕没注意到周沛安的神色,听到人应下来,就没再管。拐过转角,他躲在黑暗里把烟抽完,才去找何默让他送他回酒店。

    刚到酒店门口,就被何默领着走到另一辆停着的车面前,看见车门打开,手杖落地,戚慕顿时傻了,你怎么在这?

    判断失误。

    顾明棋从车上下来,第一时间就是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他,似乎确认没有哪里受伤,才眉目有些歉意的吐出这几个字。

    没听明白什么意思,何默突然从旁边站出来,五大三粗的汉子,垂着脑袋跟他认错,对不起,戚先生,你当时失踪,我太着急就联系了顾先生。

    所以顾明棋听到他失踪,特意赶了过来?

    所以,应该是关心则乱吧。

    戚慕表面撇嘴,但这会儿心里防线弱的狠,就不免动容。

    顾明棋走过来,不知怎么视线一直落在他手上,走近了,就一言不发的把他的右手拿起来抚开看。

    嫩生生的手心,一排月牙型的指甲印子,因为白,也因为主人无意识的用了些力道,即便过了这些时间,也没完全消下去。

    疼吗?

    红痕虽然明显,但是戚慕自己都不记得什么时候攥紧手留下的了,估计是当时跟顾浔亦争执的时候。当时没感觉到疼,现在也完全没感觉好吗?

    戚慕茫然地开口,我看你需要去治治眼睛了。但是路灯的光这么暗,对方竟然还能瞧见他手心的痕迹。

    被这么说,顾明棋仍然面不改色的,只是固执地轻轻抚摸了几下那些痕迹,确定不深也没破才放下戚慕的手。

    他又伸手揉上他的发顶,轻声自语的像是在哄人,夜深了,上去休息吧。

    好。戚慕终是笑着点头。

    因为顾浔亦而生出的烦闷就那么被顾明棋的关怀给驱散了不少。

    他总觉得这人每次出现,不仅时机恰到好处的一塌糊涂,连关心都微妙的让人舒适。

    病房里很安静,他半躺在病床上,看向窗外的眼睛里空洞无光,是沉寂的灰白色,像掉落的一小段烟灰。

    燃烧过的残渣。

    在医院里看见这幅模样的人,盛宴清心里就咯噔了一下。

    完了。

    他推开门进去,沉默的看了一会儿,才故作不知,问道,西南开发案进展怎么样?

    顺着他的视线,窗外枝桠繁茂,生机勃勃的颜色,与之人是两个极端,顾浔亦没有开口,恍若未闻。

    这项目不算难办,把他弄过来,不过是想让他和戚慕暂时别再见面了,现在的顾浔亦,每思念戚慕一次,就头疼一次,疼到控制不住自残来缓解。

    可谁知竟然还能意外撞见,真是巧合的让人怀疑老天要把他玩死!

    盛宴清拉过一把椅子坐在病床边,视线落在对方放在被子外面的那只手上,掌心纵横交错的伤口结痂,长长短短,深浅不一,但密密麻麻,没一寸好皮。

    简直不忍直视,他只能装作没看见,谈正事,你既然接触不少了,也应该知道,顾氏的重交产业基本上都在国外,留在国内的半壁江山,这几年你大哥也算是经营的风生水起,即便在幕后操纵,也让人不容小觑。但是你也知道这到底不是顾氏的重心,你看你这准继承人是不是也该回自己真正的位置上了?

    他想让他出国。

    再这么下去,人要没了。

    顾浔亦还是没开口,他的视线正随着那摇晃的枝桠,惶惶然然的。

    现在的他话越来越少,盛宴清都习惯了,自顾又说,我回国是随你母亲的意来帮你,至于为何选在国内历练,有些话不说你也应该懂,你父亲太过注重家族体面,他宁愿让旁枝新贵撑场面,也不敢轻易交给你的,主要是你当时那般顽劣行径,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你在国内的成绩,你父亲看得见的,如今也愿意让你去试试了。

    最重要的是你大哥,他近几年身体状况看着反倒能活长久了,若是他有心,你这位置怕是不容易坐。

    即便说到大权之争,顾浔亦面色也没变一下。

    盛宴清终于皱眉:你余地不多,我了解你父亲,他愿意给你机会,但也只是机会,如果你没那个能力,就凭你大哥拖着一副病怏怏的身体都能做到现在这般,他未必不会让他继承,你没看见国内的的经营,你父亲都全部放手不参与了吗?你再这样下去,拿什么跟你大哥争?

    听到最后一句,顾浔亦的视线终于收回来,看向盛宴清,声音平淡的没有情绪,我不想争。

    还能有反应,盛宴清提着的心放下去点,耐心问他,那你想做什么?你跟我说说。

    顾浔亦眼里微微蓄了点情绪,半响,才开口,他不想看见我我

    说着他停顿下来,像是想不出怎么办的困惑。

    他只是不想看见你不是让你自残或者去死!

    顾浔亦沉默,视线又转向窗外,树梢那处,微微摇晃的一点绿色,被风一吹,弯下去就看不见了。

    所以,我消失就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好想快点写完啊

    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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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9章

    戚慕在h市待了几天, 没再见过顾浔亦,他以为这次做的足够彻底, 就足以斩草除根,不再纠缠不清。

    接下来的行程是去其他城市宣传,戚慕不再跟着,他要回去,结果刚出酒店门口就被周沛安堵上了。

    话说那晚周沛安把人送去医院以后,自己也顺势住院了,他那一张脸肿了几天才消, 可见那疯子下手有多狠。

    原本他挺还有怨气的, 可听说对方不仅身体上比他伤的惨, 连脑子都坏了,他就有点平衡了,甚至还有点幸灾乐祸。

    伤一养好, 他就直奔戚慕下榻的酒店, 也不知是什么心理, 明知道人家压根不在意他,他还是心痒难耐不管不顾的来撞枪口。

    戚慕原是在路口等车,一辆布加迪停在了他面前, 戚慕正要点烟的手顿住,咬着烟杆抬起头。

    车窗降下来, 是周沛安那张脸。

    周沛安笑的矜持,你要去哪啊?要不我送你。

    看见他, 戚慕自然而然想起另一张脸, 简直找茬的不痛快,他眯眼,拿下烟, 毫不客气,滚。

    周沛安的笑顿时就蔫了,好歹我也帮了你忙,你不说感谢,也不该这么对我吧?

    两人说起来也无冤无仇,周沛安想对他不轨,他借机利用,谁也不比谁单纯,但经过那晚上一遭,这人一出现,戚慕脑子里想要遗忘的画面再次清晰在眼前,就心烦。

    行,我谢谢你,戚慕从口袋里掏出钱夹,拿出所有的红票子,从车窗里扔进去,拿好了,慢走不送。

    周沛安看着一身洒落的纸币,脸色未变,但抓着方向盘的手指不着痕迹的收紧,你看我是来找你要钱的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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