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毅开始脱衣服,苏陌抿了抿嘴,喉咙有点干,“听说霜华殿比这宣政殿舒服。”那才是你的窝,干嘛跟我抢床?

    “大家都是男人,不用像女人一样顾忌。”作为一个仁慈的君主,藩王既然让这些世子进京,他就会负责教化,让苏陌的三观归正到光明大道上来。赵毅对自己的身体样貌还是很有信心的,苏陌只要能扛住自己的魅力,就不会被随便什么男人给勾.引上了。这就叫做以毒攻毒!

    苏陌的小眼神从赵毅的脖子慢慢摸下来,单薄衣衫下□□的肌肉她见过不止一次,而这样穿着衣服半遮半掩,比不穿更具诱惑力。

    “可是,皇上,这有违君臣之礼。”君臣同榻而眠,你也不怕被前朝老臣诟病?

    赵毅眉毛抖了抖,“你是朕封的御前侍应,替朕守夜,也算分内之事,这很合君臣之礼。”

    苏陌一下懵了,敢情她这还是小太监的待遇?

    就在她想着暴君会不会丢块破布让她去地上趴一夜时,景帝指了指外面一张坐榻道:“是朕抱你过去,还是你自己过去?”

    “微臣,自己能行!”苏陌如临大赦。

    赵毅从来没见一个人能占用龙床占得这么理所当然的。就如上次,他让她去小憩,竟然就那样堂而皇之地爬上了他的龙床,而今日,他出于一个仁慈君主的道义将他抱上龙床上药,她就这样堂而皇之地耐在上面不走了,方才,似乎还有要赶他这个九五之尊出去的意思……

    赵毅笑了,笑得很温和。

    苏陌在这诡异的低气压下,慢慢地挪着,不是她想耐在这里,而是稍一动作,屁股上就传来钻心的疼痛。

    这人啊,就是这样,当可以避免一种痛苦的时候,自然会选择远离它的方式行动。景帝就看着苏陌从最里面挪出来,龙爪一抬,将人拎起来,再随手一捞,几步就扔到坐榻上去了。

    苏陌被这粗鲁的举动弄得背脊冒出了一溜子冷汗,但抬起头时,脸上却笑眯眯的,恭恭敬敬地说道,“皇上,那您好生安寝。”

    赵毅瞥了她一眼,这安不安寝,还真不好说。他就是要看看,是不是真有这么邪门?

    可世事从来就很邪门,不是他这个九五之尊的霸气侧漏所能操控了。景帝这才躺下不到一刻钟,就传来了沉稳的呼吸声。

    苏陌趴坐榻上反而无法安寝。殿里黑漆漆的,什么都只剩个模糊不清的轮廓,很容易给人遐想空间。她本不是一个怕黑的人,可当自己的身体无法全部掩藏到被子里时就另当别论了。

    她的身材是没一般男儿高大,可即便她斜着趴在这坐榻上,一截小腿儿还是支到了外面。难不难受还在其次,只是她总怕塌下会伸出一只手来抓她露在外面的脚,这种恐惧,是她从小就养成的,所以,每次睡觉,她几乎都将自己缩在床的最里面才能安心睡。

    苏陌迷迷糊糊地几次睡着再几次莫名惊醒,感觉到脚凉飕飕的,赶紧又收回来,带动了伤口,难免疼得再抽了上几口凉气。

    就这样反反复复折腾了一夜,硬没睡好,还连夜噩梦。

    景帝这一夜却睡得非常好。这一觉一直睡到翌日清晨。他猛地睁开眼,翻身下床,看见天光大亮,景帝的气息又有点不好,而转头看见苏陌正以别扭的姿势趴在坐榻上,那股恶气像是终于出了一点点。

    刘德元听得动静,赶紧进来伺候景帝洗漱更衣。

    “现在什么时辰了?”

    刘德元老脸笑得很矜持,还淡淡地扫了一眼坐榻那边。

    “秉皇上,卯时末刻了,该上朝了。”

    赵毅走到坐榻前,看着睡得正熟的苏陌,以及榻上那一滩口水,眉头又拧了一下,鬼使神差地抬起龙爪,用刚换的龙袍将她嘴角擦拭干净。

    这动作做得及其自然,没有一丝别扭,就连眼中的嫌弃之色都没有丝毫的掩饰。

    刘德元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用非常正经的语气禀报道:“皇上昨晚睡得可好?”一大早,他过来伺候景帝梳洗,就听见近卫军那帮侍卫一扫多次阴霾一派神清气爽模样,还无比激动地在计算昨晚景帝的睡眠时间,整整四个时辰,别说前些日子那失眠失得丧心病狂的恐怖样儿了,就算以前的最好状态,也没这么长时间。

    赵毅鼻子里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手指掠过苏陌鼻尖时,意识到一丝异样的温度,随即又回手去探了探她的额头——娘的,这小东西怎么这么弱,这就发烧了?

    第四十章

    苏陌这边烧得迷糊,景帝在朝堂之上也被吵得耳晕。

    苏陌因为当值迟到被景帝重责二十大板的事情就如一阵温柔的龙卷风,席卷过朝堂,让一直观望着的大臣们透出那么一丝诡异的情绪来。

    德胜门的事情,打废了一个岭西世子朗豪,修理了一个苏誉,唯独苏陌完好无损,连皮都没破一点,这下好了,景帝终于将这最后一个修理了。

    在大臣问起时,景帝竟然还传什么圣谕说:苏陌卧病不起,朕这个一国之君自然是要请太医好好调养他。

    一句话便将一干人等的逆耳忠言堵了回去。

    这不,一下早朝,仁慈的宰相大人就来到宣政殿,上谏说应让小世子回去休养,而不是带病当值,这才符合景帝仁德之根本。

    贺启章洋洋洒洒说了一大堆官样文章,景帝脸上都没动一下,只是看向一直在旁沉默不语的苏誉,问道:“你也是来替苏陌求情的?”

    苏誉低眉垂首,“兄长犯错自当受罚,臣今日来,是想禀报国库盈余之事。”

    当真是只狡猾的狐狸,你以为朕不知道早朝前你在宣室散播的那些谣言吗?朕今日不过早朝迟了一刻钟,就让你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耍了一回阴,否则,就苏陌被揍了二十棍这点破事儿,还能被闹得尽人皆知?

    苏誉恬不知耻地说道:“不过,皇上,兄长身体向来弱,回京途中又跟皇上一起中过瘴气之毒,身子还没好全,这又……”

    景帝终于不耐烦地摆摆手,他若再不放苏陌走,估计这位能将苏陌救过他命的事情都能添油加醋地散播出去,他岂不成了忘恩负义的暴君?

    景帝自视大度,“国库的事情,明日你可以上奏折,今日就先带他回去,他身子的确挺不好的。”他怕再看到苏誉这张狐狸脸,存下什么心思,下次发狂时指不定又找个由头揍他一顿。

    苏誉拱拱手,不卑不亢,甚至没有一点皇恩浩荡的感激,只是从怀里掏出一本册子,亲手递上龙案,道:“这是臣昨日查到的一些结果,不甚全面。”

    景帝几乎是下意识地立刻打开折子看了一眼,瞳孔骤缩,随即放松,生生把之前的怨气散了——这小子算有点用处,罢了罢了,先放他一马吧。

    一直旁观的贺启章捻着稀薄的胡须儿微微颔首,孺子可教也,他日,这小世子必当大用,皇上的眼光果然不错。

    苏陌是由御前侍卫送回去的,一路步撵抬着,连马车的颠簸都省了,充分展示了一下皇恩浩荡。

    可即便如此,看到的官吏还是认为这是景帝在欲盖弥彰——昨日好好进宫的人儿,今日就被抬着出来,当真可怜得紧。他们很多也是见过苏家大公子那单薄样儿的,估计这次,半条小命都没了,唉,幸好,身为忠臣的他们,让皇上及时收住施虐的龙爪,没有挑起藩王事端。

    一干官吏再一想到当日在宣政殿外,景帝那一记欲踢向苏大公子的飞腿,若不是他们及时赶到,当时,这小世子的小命估计就已经没了。

    他们就这样大仁大义地救了他两次,这功德胜过修造七级佛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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