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蕴点点头,说了一句:“那我就先去了,等会儿再回来帮大姐姐做针线。”自出了屋子,去了顾菁说的那个窗口前。

    就见本该以明瓦做成花瓣造型的窗口早不见什么明瓦什么花瓣了,就只剩下一个光秃秃的窗口,虽不至于大到能任人随意爬过去,两个院子里的情形却是一目了然,想也知道定是顾苒的杰作。

    窗下也果然如顾菁所说的,站了个才留头的小丫头子,一见顾蕴的脸出现在窗户对面,立时眉开眼笑,扔下一句:“四小姐,您终于来了,我这就去叫我们家小姐。”一溜烟儿跑去叫顾苒去了。

    片刻之后,便见顾苒跑了过来,不待站定,已噼里啪啦嗔起顾蕴来:“你这个没良心的,就只顾着自己逍遥快活,早忘记还有个可怜的小白菜二姐姐在家里等着你解救了,枉我素日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第一个想到你!”

    窗户随她破坏,想什么时候与顾菁和她说话便能什么时候与她们说话,人还白白嫩嫩的明显中气十足,就这还‘可怜的小白菜’?

    顾蕴哭笑不得,闲闲道:“原来二姐姐这么急着见我,就是为了说我没良心,那我先走了啊,反正你都已说了我没良心了,那我干脆没良心到底了。”说完作势要走。

    “哎,你给我回来!”急得顾苒忙将手伸过来一把拉住了,跺脚道:“好了好了,你有良心,你有良心总成了罢?”

    顾蕴这才收了脚,道:“这还差不多,不过二姐姐到底有什么事,这般心急燎火的等着见我?难道是想让我替你到大伯母跟前儿求情吗,那我可真爱莫能助呢,大伯母这回明显动了真怒,你哪怕熬呢,也好歹先熬过一两个月,我们才好替你去求情啊,不然大伯母指不定一气之下,再罚你将《女诫》和《孝经》各抄一千遍呢?”

    “你能别再提那两个词儿吗,我如今是一听见这俩词儿,就恨不得吐了!”顾苒立时一脸的嫌恶,“不过你的话也有一定的道理,所以我没打算让你代我去求情,我其实就是想问问你……”

    顿了顿,让跟着的丫头婆子都退出几丈开外后,才压低了声音,继续与顾蕴道:“我就是想问问你,那天你那位慕公子,与十一爷交情好到个什么地步?你能不能托他帮我打听一下,十一爷定亲了吗,他喜欢什么样的女子,若是你能将他邀出来与我见上一面,单独说说话儿,那就更好了。”

    顾蕴看着顾苒满脸梦幻的表情,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又开始隐隐作痛了,她怎么从来不知道自己这位二姐姐这般胆大,一上来就是问人家定亲了没喜欢什么样的女子,还想约了人家出来单独见面说话儿?

    她是该说她勇于追求属于自己的幸福,还是该说她无知者无畏呢?

    还有,什么叫‘你那位慕公子’,慕大哥几时变成她的了,真是……顾蕴努力忽略掉两颊的热度,装作一脸茫然的样子道:“哪个十一爷?哦,就是那天那位荣亲王府的大爷啊?慕公子与他交情好到什么地步我不知道,不过那位十一爷看起来怎么也该有二十了罢,怎么可能没定亲?而且这是人家的私事,交浅言深的,慕公子纵问了,人家也未必就愿意告诉他啊!二姐姐想干什么,竟还想约了人家出来单独见面说话儿,二姐姐就不怕大伯母知道了,将你无限期的禁足下去了?”

    顾苒听得顾蕴问她想干什么,不由越发红了脸,她想干什么不是很明显的事吗,四妹妹那么聪明,不信她看不出来。

    不过想起顾蕴到底年纪要比自己小些,如今还没开窍也是有的,只得遮掩道:“没什么,我就是一时好奇白问问罢了,你下次见了慕公子,就帮我问问呗,左不过就是几句话的事儿,耽误不了慕公子多少时间的。不过你可千万不能在我娘面前说漏了嘴,在大姐姐面前,不,在任何人面前都不能说漏了嘴啊,不然我娘还真做得出将我无限期禁足下去的事儿来,那我就真是哭都没地儿哭去了。”

    知道这事儿让大伯母知道了会勃然大怒,还敢顶风作案?顾蕴暗暗腹诽,想着横竖她一时半会也出不了院门,索性敷衍道:“等我什么时候有机会再见慕公子时,便替你问问罢,不过慕公子肯不肯帮这个忙,我可不敢保证,人家肯不肯告诉他,我也不敢保证,你别抱太大的希望啊。”

    顾苒自动将她‘不过’后面的话都忽略了,只喜孜孜道:“那我就先谢谢四妹妹了,将来若是……我一定会重谢你和慕公子的!”

    八字还没一撇呢,就已经在想将来了……顾蕴再次腹诽,又敷衍了顾苒几句,听得窗户那边金嬷嬷故意在问丫头婆子:“怎么二小姐去了净房这么久还没回来?”遂趁机回了顾菁的屋子。

    顾菁惦记着先前的话,如今见她回来,少不得要问她:“如今四妹妹能告诉我你和二妹妹之间究竟有什么秘密了罢?”

    如今更不好告诉了好罢,只是大姐姐知道便罢了,若是大姐姐再告诉了大伯母,大伯母岂有不责罚二姐姐的?届时二姐姐面子上过不去,她又正是“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的叛逆年纪,谁知道会生出什么事来?

    顾蕴思忖着,倒不如先别声张,还是那句话,二姐姐一时半会儿的也出了门,指不定等她能出门时,她已经忘记宇文策了呢?就算她短时间内忘不了,她毕竟还没有将自己的想法付诸于实际行动,等她果真要行动之前,自己再告诉大伯母也不迟啊!

    是以顾蕴仍然什么都没说,只笑道:“其实真不是什么秘密,也就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罢了,告诉不告诉你都没差别,你就别放在心上了。”

    她既怎么也不肯说,顾菁也不好强求,遂依言拿话岔开了。

    顾蕴这才稍松了一口气,暗叹只盼两千遍书抄完能出门后,二姐姐已经将宇文策抛到了脑后去!

    只是她虽打定主意了不帮顾苒问慕衍有关宇文策的事,等到几日后,慕衍递话进来约她去便捷面谈加盟的事时,她到底还是忍不住在谈完正事后,多嘴问了慕衍一句:“敢问慕大哥,那位十一爷瞧着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还没有成亲呢?”

    彼时慕衍正看着她俏丽的脸庞在暗暗犹豫要怎么向她开口过几日中元节约她去放河灯呢,冷不防就听她问起宇文策来,心中霎时警铃大作,难道小丫头之所以一再无视自己的心意,是因为看上了十一哥?

    说来十一哥的年纪之于小丫头来说是大了些,可他的人品才貌摆在那里,本身又是个有本事的,蕴姐儿年纪还小涉世未深,一时为他所迷惑倒也不是不可能之事!

    ——某人显然忘记自己比宇文策也才只小了两岁不大,之于顾蕴的年纪来说,同样年纪大出不少了!

    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慕衍问道:“蕴姐儿怎么忽然想起问这个了?”

    无缘无故问一个比陌生人好不到哪里去的男子有没有婚娶,的确不是什么好听的事,顾蕴不由有些尴尬,想起那日顾苒初见宇文策时慕衍也是在场的,她索性也不遮掩了,直言道:“我是受我二姐姐所托,才问慕大哥的,慕大哥若是知道,还请千万不吝告之。”

    慕衍暗自松了一口长气,原来不是小丫头对十一哥有什么想法,而是大姨子对他有想法,若事情真能成,可是好事一桩,届时自己与十一哥既是兄弟又是连襟,再没有比这更牢固的关系了!

    慕衍因笑道:“十一爷不是自己不想成亲,而是想着自己如今羽翼未丰,怕护不住自己的妻儿,所以才打算先立业再成家的。荣亲王府的情形想必你也曾有所耳闻,他是长子却偏是庶子,自己又偏有一身的本事,想分府出去单过总得等荣亲王百年之后,可荣亲王不过才不惑之年,但嫡母又忌惮他,怕他有什么非分之想,危及自己儿子的地位。荣亲王妃这几年倒是几度想逼他成亲,可荣亲王妃给挑的人,他如何敢要,不像令姐,既与荣亲王妃没有牵扯,又一看就是个大方之人,若此事真能成,倒也不失为好事一桩,十一爷虽碍于礼法不能将自己的嫡母怎么样,以他如今的本事,要护住自己的妻儿却也是不难的!”

    他能护住自己的妻儿才怪了!

    顾蕴暗暗撇嘴,心里已在思忖若下次顾苒再在自己面前提起宇文策时,该如何劝她打消念头了,可荣亲王府的情形顾苒也并非全然不知,却依然热情不减,除非她自己想通,否则真有些难办啊!

    不过也不是没有别的法子,只要宇文策的亲事能早些定下,她不就想不通也只能想通了?

    耳边忽然响起慕衍的声音:“……蕴姐儿你说好吗?”

    顾蕴忙回过神来,赧颜道:“什么我说好吗,不好意思慕大哥,我方才有些晃神,你能再说一遍吗?”

    慕衍只得重复道:“我是想问你,中元节的晚上有空吗,若是有空,我们一起去护城河那边放河灯,你说好吗?”

    饶顾蕴再迟钝,也知道河灯是不能随便与男子出去放的,何况如今她也算不得迟钝了,因狠心一笑,道:“我晚上不出门的,家里长辈们不放心,所以怕是要辜负慕大哥的好意了。”

    慕衍眼里立刻闪过一抹失望之色,但想起顾蕴自来理智克己,自己才打定了主意要温水煮青蛙的,也就释然了,山不来就他,他就去就山,大不了到时候他打发人送几盏灯去显阳侯府让她就在府里放着玩儿也就是了。

    ☆、第九十八回 唯恐天下不乱

    慕衍正想着山不来就他,他便去就山,等中元节时送些河灯去显阳侯府让顾蕴就在府里放着玩儿,如此她看见灯自然也就想到他了,虽仍比不上能与她一起放河灯来得亲近,也算是聊胜于无了。

    就听得顾蕴道:“这么多年下来,就算忌惮着荣亲王妃十一爷不敢娶亲,难道他就没有心悦的女子吗?”

    话一出口,自己反倒自失一笑,寻常门当户对的大家闺秀岂是宇文策想接触到就能接触到的,哪怕他是荣亲王府的大爷呢,也不大可能,而与其们不当户不对的女子,做他正妻的可能性却是微乎其微,就算他有这样的心上人,只怕也未必能让顾苒死心啊!

    慕衍皱眉道:“倒是真没听说过十一爷有心悦的女子,怎么蕴姐儿你不看好令姐与十一爷发展下去吗?”

    顾蕴也不藏着掖着:“对,我的确不看好此事,我二姐姐因为是次女,打小儿便被我大伯父大伯母当作掌珠一般,真正的万般宠爱,所以养得她颇有些……天真,对人情世故更是七窍通了六窍,不然她也做不出让我帮着打听十一爷的事。我大伯母从来都是打算将她低嫁,最好还得是次子媳妇,如此背靠着我们显阳侯府,她自己嫁妆再丰厚一些,夫君人再老实厚道一些,她的日子纵及不上如今在闺中时,谅也差不到哪里去。”

    顿了顿,继续道:“可荣亲王府的水那么深,除了荣亲王妃这个嫡母,还有这个那个侧妃,侧妃可也是庶母,我二姐姐一样得执晚辈礼,若十一爷只是庶子,而非庶长子也还罢了,偏他又是庶长子,本身还是个有本事的,我二姐姐除非回炉再造,否则铁定应付不来,指不定很快便被吃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慕大哥你说,这样如何能叫我看好这事儿,也就是我二姐姐涉世未深,若是换了我,早避之犹恐不及了!”

    慕衍闻言,就忍不住讪讪的摸了摸鼻子。

    荣亲王府的水就深了,宫里的水岂非更深?十一哥除了嫡母,也就只得两三个庶母,而且这些庶母说是得在她们面前执晚辈礼,但她们也不敢真对十一哥和未来的十一嫂怎么样。

    不像他,除了嫡母,还有不知道多少个庶母,这些庶母背后的势力更是错综复杂,都巴不得他早死,好为自己的儿子腾位子,而且因为得胜后的利益实在太过巨大,她们的手段也远比区区一个亲王府的侧妃们激烈得多,小丫头连十一哥那样的情形都避之犹恐不及了,若是有朝一日得知了他的真实情形,岂非立时就得有多远躲多远?

    自己着实前途堪忧啊,更别说自己现在连小丫头的芳心都未能顺利虏获,连第一步都还未成功踏出了!

    慕衍深深忧伤了。

    不过好歹还未忘记在顾蕴面前丝毫都不能表露出来,遂接着她的话道:“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你与家中的长辈再不看好此事,也架不住令姐自己愿意,她若一直不肯回头,你又能怎么着?”

    顾蕴皱眉道:“所以我才问十一爷有没有心悦的女子,希望他能不说早日成亲,至少能早日定亲呢,那样我二姐姐自然也就死心了,不过这到底是人家的私事,我也管不着。”

    慕衍见不得她一脸的愁容,想了想,道:“我倒是听说过荣亲王府一位何侧妃的娘家侄女儿,好像一直爱慕十一哥,但十一哥对那位小姐倒是平平,且待我找机会探探十一爷的口风去,你回去后就告诉令姐最近没有见到我也就是了,等探过十一爷的口风后,我们再做打算也不迟。”

    顾蕴心里有事,也就没有注意到他那个‘我们’,自然也就没有反应过来,明明就是她的事,什么时候也变成慕衍的事了,只是点头道:“为今之计,也只能如此了,就有劳慕大哥了。”

    实在不行了,她就告诉二姐姐,宇文策早与那什么何侧妃的娘家侄女儿两情相悦了,只碍于荣亲王妃不想让宇文策与何侧妃双赢,一直压着不肯让宇文策如愿罢了,如此二姐姐总能死心了罢?

    正事既已说完,顾蕴便不欲再与慕衍多待下去了,有些事情既然一开始便不可能,那自然要趁早扼杀了,省得将来彼此都意难平。

    只她也不好赶慕衍走,索性屈膝一礼笑道:“时辰也不早了,我临出门前曾答应了家中长辈会回去用午膳的,也是时候该回去了,慕大哥不管是想留下用午膳,还是有别的事要忙,都请自便,我就先失陪了。”

    慕衍如何看不出她是想与自己保持距离,却也只能无奈应道:“我正说要向你道别呢,我今儿可是从卫所里偷跑出来的,既然你也要回去了,我就先行一步了。”说完抱拳一礼,利索的出去了。

    顾蕴这才松了一口气,想着祁夫人母女都爱吃上次自己带回去的点心,忙叫人各包了两份,这才去楼下上了马车,回了显阳侯府。

    慕衍却没有如与顾蕴所说的那样,赶着回腾骥卫卫所,而是在目睹她的马车离开后,径自去了自己的宅子里。

    然后打发季东亭去请了宇文策来,带着几分不忿几分酸溜溜的与宇文策道:“我大姨子对你一见钟情了,你倒是艳福不浅!说来显阳侯府自来是盛京城的一流勋贵,顾准更是圣眷隆重,你娶了我大姨子,谅你那嫡母也不敢拿她怎么样,你自己也添一大助力,以后越发如虎添翼,怎么着,你打算什么时候回了皇叔,请媒人登门提亲啊?”

    明明顾二小姐才只见过十一哥一面,甚至连话都没与他说过一句,却对十一哥一见钟情,哪像自己,十八般武艺都快使尽了,依然不能虏获小丫头的芳心,果然是人比人,气死人哪!

    宇文策怎么会想到慕衍心急燎火的请了自己来,会是与自己说这个,整个人立时放松下来,懒懒道:“我家里什么情形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那位好母亲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我娶个高门嫡女进门要她的强?便是婚事最终成了,她也有的是法子磨搓人,我还是别祸害人家姑娘了,而且顾侯爷与顾夫人听说都极疼爱女儿,根本不看重男方的家世门第,只希望女儿能过得好,顾家大小姐的夫家南直隶夏家,若单论门第,可及不上显阳侯府,显然顾侯爷与顾夫人娶中的是夏家家门清正,男子若是无子,必须过了四十方能纳妾,我便请了媒人上门,他们也十有八九不会同意。”

    因为当初冬至曾背着慕衍调查过顾蕴,连带显阳侯府其他人的情况也大略了解过,所以宇文策对显阳侯府的基本情况也算是知道一二。

    宇文策说完,不待慕衍答话,又咝声道:“不过顾二小姐多早晚成你大姨子了,难道顾四小姐已经接受你了不成?”

    说着见慕衍的脸色越发的不好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免不得带上了几分幸灾乐祸嘲笑道:“八字还没一撇呢,就大姨子上了,你也不怕蒸笼揭早了敞了气,馒头蒸不熟了?”

    “我的事我自有主张,你还是管好你自己罢!”慕衍立时一脸的没好气,不过见宇文策笑得促狭,也就泄了气,自己也笑了起来,恢复了素日的自信与从容:“我既敢叫顾二小姐大姨子,就自然有十足的把握她会顺利成为我的大姨子,只不过是时间的早晚问题罢了,你只准备好大礼,等着我大婚的帖子送到即可!”

    某人这会儿还不知道自己自谓迟早会煮熟的鸭子已快飞了。

    自彭太夫人中了风,顾冲一房也自显阳侯府搬了出去,慕衍便将自己暗中派去保护顾蕴的人都撤了,一来他的人手终究有限,虽不至于一个萝卜一个坑,却也不到白放着几个人什么都不做,只让他们盯着人家的内宅;二来他知道顾蕴一定不喜欢自己这样,哪怕自己是为她好她也一定不喜欢,当然最重要的,还是他知道顾蕴手下也算能人辈出,如今显阳侯府内宅又干干净净的,她铁定不会有危险。

    也所以,他才能继续这般自信从容,若是让他知道平老太太甚至已背着顾蕴,将她的亲事初步定了下来,他老早就坐不住了!

    宇文策笑道:“你大婚我自然要准备大礼,你可得加把劲儿,别让我的银子捂得太久都生了霉啊!”

    “你才生霉呢,乌鸦嘴!”慕衍又没好气起来。

    兄弟二人你来我往的斗了几句嘴,这也算是他们最好的加深感情的方式了,慕衍方正色说道:“可你年内就该及冠了,也不能就这样一直拖着不成亲啊,难道因为知道天要下雨,就一直不出门了,至多也就带把伞随时防备着也就是了。咱俩难兄难弟的,你的处境虽比我好些也有限,难得此番我大姨子对你一见钟情,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你不妨仔细考虑一下,不然等再过一两年,宇文竼该成亲了,你那好母亲嫌你挡了她儿子的道,还不定会塞给你个怎样的歪瓜裂枣呢!”

    宇文策却仍是摇头:“我如今也就区区一个百户而已,哪里护得住自己的妻儿,就算顾二小姐将来有显阳侯府撑腰,除非事情闹得太大,委实收不了场,两家也不可能真的撕破脸,那顾二小姐就得继续受那个女人的磨搓,我父王对我或许有几分回护之意,可在事情闹得没法收场之前,你信不信他根本会装得什么都不知道?而且顾二小姐那日我远远看了一眼,一看就是个简单纯粹的人,哪里应付得来我家里那个烂摊子,除非她能像你家四小姐那般寻常男子尚且及不上差不多,可世间像她这样的人又有几个,所以这事儿还是到此为止的好,我纵要娶妻生子,也得等将来我有足够的能力护住他们之后!”

    自家知道自家事,嫡母分明早已将他当做了眼中钉肉中刺,哪怕他什么都不做,也从没有过某些非分之想,嫡母依然恨不能除他而后快,这样一滩浑水,就像他方才说的,除非是顾四小姐那样刚硬果敢之人,换了别人,谁又轻易应付得来,可像顾四小姐那样的人这世间又有几个,他既无福遇上这样的人,那便只能等到自己足够强,有了足够保护妻儿的能力,再娶亲生子了!

    慕衍闻言,想起顾蕴先前也是这样说的,顾二小姐那个性子根本应付不了荣亲王府的局面,而且顾准与顾夫人也十有八九不会同意此事,只得叹了一口气:“你说得也有道理,与其娶了人家却没有能力护住人家,只能让她自己经受狂风暴雨你却无能为力,的确还不如暂时不娶的好。”

    宇文策没有说话,当年他的父王护不住他的生母,不,他连护一下的意思都没有,任由嫡母将他的生母抛尸荒野,以致尸骨无存,他自辗转得知此事后,便在心里起了誓,将来他的女人,他一定要将她护得好好的,决不让她受一丁点儿委屈,更不会让她重蹈自己生母的覆辙!

    慕衍又道:“我先前与四小姐说的是何侧妃的娘家侄女儿好像一直爱慕你,那我就让她与顾二小姐说,你与那何小姐两情相悦,只碍于你嫡母阻挠,所以一直不能如愿了啊,想来顾二小姐知道后,也该死心了。”

    “随便你。”宇文策一脸的无所谓,反正这事儿知道的人就那么几个,也不怕传扬开来,再传到何侧妃姑侄的耳朵里去。

    当下兄弟两个又闲话了一回,便压低声音议起正事来,且不多说。

    却说顾蕴回了显阳侯府,先回自己院里梳洗一番,换了身衣裳后,便带着点心去了祁夫人屋里。

    在祁夫人屋里用过午膳,顾蕴同着顾菁去到她院里,小憩一会儿后,即帮着顾菁做起针线来。

    顾苒的院子与顾菁的只得一墙之隔,自然知道顾蕴上午出去了的事,隔着窗台便一声声的叫起“四妹妹”来,弄得顾蕴是哭笑不得,只得放下针线去见她,安抚她好一番‘已经帮你问了,可慕公子也得找到合适的机会再问十一爷罢,你急什么’,方让她心满意足的回屋继续抄书去了。

    顾蕴不由叹气,前世她像二姐姐这般大时,也不曾像她这样过啊,果然她天生就做不了率性的人过不了率性的生活吗?这般一想,倒有几分羡慕起顾苒来。

    如此过了几日,便到了中元节,因顾蕴一早便去报恩寺给平氏做过法事了,所以此番便只是在饮绿轩准备了香案并三牲祭品,给平氏烧了纸钱也就算完,只是这一日她的心情多少还是有些低落就是了。

    到得傍晚时分,刘大却传话进来,说慕衍打发冬至送了两箱子东西来。

    顾蕴不由纳罕,旁的节日送节礼来也就罢了,中元节有什么可送的?奈何听说冬至将礼物送到就到了,她也没法退回去,只得命刘妈妈点几个粗使婆子,去外面将那两箱子东西抬了进来。

    打开一看,却是大吃一惊,竟是满满两箱子造型各异的河灯。

    顾蕴立刻便想到了那日慕衍约自己今晚上去护城河放河灯,却被自己婉拒了之事,心里一下子似被小虫子爬过了一般,酥酥麻麻的,让她有些呼吸困难起来。

    她不敢任那种酥麻的感觉继续蔓延下去,只得蹲下身,小心翼翼的从箱子里往榻上捡起那些河灯来,一面与锦瑟卷碧等人道:“待会儿天黑后,你们都随我去园子里放河灯罢。”

    都是十几岁的年轻姑娘家,锦瑟卷碧等人瞧得这么多造型各异的河灯又岂有不爱的,闻言忙都喜孜孜的应了,也帮着顾蕴捡起河灯来。

    捡到最后,其中一个箱子里却还放了一盏精致小巧的走马灯,才一将烛火点燃,立时流光溢彩,似繁星般将星星点点的光芒洒落在房间里,让整个房间都变得如梦如幻起来。

    顾蕴两世为人,见过的好东西不知凡几,可这盏走马灯却实在让她爱不释手,忍了又忍,到底还是忍不住亲手将其挂到了她的床头上。

    当然,她依然没有忘记在心里告诉自己,她只是单纯的喜欢这盏灯而已,所以才会将其挂在床头的,而不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也绝不会有别的原因!

    过完中元节,整个夏季便算是过完,正式进入秋季了,天气也慢慢的凉爽起来,自然的八月十五中秋佳节也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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