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文武还真把这些钱给了他。

    云松怎么都推辞不了。

    最后苟文武说:“真人您可别客气,您帮我家里除鬼可没要钱,要知道寻真子道长当时张开嘴就要五十个银元的!”

    云松肃然道:“福生无上天尊,斩妖除魔乃是我辈修士义不容辞的责任!”

    苟文武一拍大腿说道:“鄙人就佩服真人的节操,这样吧,真人,咱们做个生意。”

    “鄙人听说您从钱家得到一本杀鬼箓,能不能给咱一个晚上时间让咱抄一本?鄙人除了这些钱再给你五十个大洋!”

    掌柜的急声道:“东家,咱哪里还有五十个大洋?”

    苟文武轻松的说道:“放心,老爷我有数,家里的钱你不必担心。”

    云松一听这生意可以做。

    他可不是抠屁眼子还要吮指头、挤个矶子都得舔舔血的抠门货。

    在他看来古代各门派死守自家功法秘籍防所有人都跟防贼一样的行径实在是小气的很。

    所以他立马答应了苟文武提出的交易,然后对大笨象点点头走出去。

    大笨象抄起所有钱塞进怀里屁颠颠的跟上。

    这一刻他走起路来昂首挺胸。

    腰杆子突然硬挺了!

    云松带他去羊汤馆吃饭。

    看到他的身影伙计立马把羊宝汤、炒羊鞭都给安排上了,还特意对他说:

    “真人,您可是来巧了,今天我家掌柜收了一只种羊,这羊宝跟新出生孩子脑袋瓜子一样大!”

    云松能说什么?

    只能说一句恭敬不如从命。

    这镇上的人实在是古道热肠!

    他给大笨象要羊肉,大笨象拒绝了:“我我吃羊油大饼,我就爱吃这个,不要羊肉,吃起来不过瘾,没有大饼香——多给来点咸菜。”

    就着咸菜他开始干羊油烙饼。

    一张羊油烙饼大概是二十寸的直径,厚度有两指,然后大笨象‘biaji-biaji’就下去了一张。

    吃了一张又来一张。

    最后大笨象干进去了足足六张大饼。

    云松忍不住怀疑这人的肚子里真长了个胃?恐怕是长了垃圾桶吧?

    还得是干湿分离两个垃圾桶!

    云松结账,老板连连摆手说不用不用,但他坚持着给了。

    这年头羊肉还是贵,一斤羊肉要两角钱,也就是说一枚银洋就够买五斤羊肉。

    大饼便宜的多,一斤只要五分钱,折合铜子是五十个。

    连肉带饼加汤水,云松一共花掉一个银元!

    主要是羊宝汤贵。

    两人一猹吃饱喝足,一个个美的没边了。

    他们挺着肚子找人少的地方去乘凉,路上又碰上了大力村的百姓。

    大力村百姓更热情,一定要给他俩西瓜!

    云松推让不掉,他就让大笨象去买了五张羊油大饼给卖瓜的汉子们,然后搬走了最大的两个西瓜。

    大西瓜在大笨象怀里跟俩丰乳似的,一点看不出大来。

    云松回头看他,看他皱着眉头便笑道:“怎么了,你觉得五张大饼换两个西瓜的买卖亏了?”

    大笨象摇头:“不是,我奇怪的是真人你怎么和这帮子人搞到一起了?”

    云松问道:“怎么了?”

    大笨象说道:“大力村的人不是什么好人。”

    云松哂笑:“不至于!”

    大笨象笑了笑道:“反正有人这么跟我说的,还有他们村里人很怪,本来他们村不叫大力村,而是叫大澧村来着,然后他们非要改名叫大力村。”

    两人随意聊着天出了镇子到了银河边。

    河边的夜晚尤其凉爽。

    就是蚊子多。

    镇上对银河充满敬畏,又刚闹了水鬼水猴子的事,此时河边一个人都没有。

    云松没有这些忌惮,便在河边泡着脚乘凉。

    月光暗淡。

    星河灿烂。

    河水静静地流淌,星光倒影于河面,星色多彩多姿,仿佛万千星辰坠落河里。

    这一幕极尽静美。

    云松叹息道:“我大概知道这条河为什么叫银河了。”

    大笨象嘿嘿笑着应对两声,然后继续啃他的西瓜。

    令狐猹啃的更愉快。

    吃瓜才是它的最爱。

    等到午夜时分夜色更加黯淡,他们冲着荒芜大宅出发了。

    吃瓜的时候大笨象给云松介绍过,说大宅之所以叫蛮子大宅是因为最早的主人不是中原人,而是塞外来的外族。

    镇里人排外,就叫他们为蛮子。

    可能因为在镇子里待的不开心,他们慢慢就搬走了,将老宅做低价卖给了苟家。

    说完这话大笨象沉默了一会,又开口道:“但我还听说过一个说法,他们不是自己走的。”

    “他们是一夜之间消失的!”

    声音低沉压抑,云松大半夜听到这么句话悚然一惊,猛的回头看向他。

    大笨象恰好走到了一棵树的阴影下。

    淡薄的星光透过树杈缝照在他脸上,面容有些森然。

    “你什么意思?”云松问道。

    大笨象迷茫的说道:“蛮子那一大家人离开的很古怪,他们走之前,家里发生过火灾,但就是一场小火。”

    “然后第二天开始他们就搬家了,没有几天就搬走了,我那会还小着呢,不能给人干活赚钱赚饭便做了乞丐,然后我听一个手脚不干净的乞丐说——”

    “蛮子一家人没有搬走,他们在着火那一夜全消失了,他每天晚上都去蛮子大院偷狗食来着,那晚上也去了,他看见了火焰燃烧,然后大院里头突然没了人。”

    “一个人都没了!”

    “但第二天,大院里人又齐了,然后他们开始搬家,全部搬走了!”

    云松问道:“他还有没有说出其他信息?”

    大笨象道:“那时候我小,记忆力不行,之所以我会记得这么多,是因为这乞丐说出这话没两天,他也消失了,从那之后我再也没有见过他!”

    “另外,他消失那晚上我们乞丐窝里也起了一场小火!”

    云松咂咂嘴。

    事情不大对味了。

    夜晚的大宅格外荒凉。

    大片的老树更显阴森。

    他们从树下走过,不经意间踩断一个枯枝便有夜鸟带着哇啦啦的叫声飞走。

    是夜猫子。

    在这种时候、这种地方听见夜猫子叫,云松心里挺不舒服的。

    不过老话说的好,不怕夜猫子叫就怕夜猫子笑,现在只是夜猫子叫,应该没什么。

    他正这么琢磨着,令狐猹偷偷用爪挠了挠他脚踝。

    云松低头,令狐猹用滴溜溜的小眼睛偷偷的瞄斜上方树杈。

    见此云松立马抬头。

    一张灰蒙蒙的大圆脸出现在树杈缝隙里。

    两颗圆滚滚的眼珠子在凝视他。

    黑白分明。

    云松的心里当场哆嗦了一下子。

    他立马开手电照过去。

    一只夜猫子透过树杈在看他。

    他正松了口气。

    旁边的大笨象挠了挠胸膛低声道:“不对呀,这鸟怎么不怕人呢?”

    这夜猫子不光不怕人,甚至对人很有兴趣的样子,歪着头一个劲的仔细看云松。

    大笨象猛的伸手去挡在云松面前:“真人,它好像在数你眉毛!”

    故老相传,夜猫子数清一个人的眉毛,就能把人魂魄勾走。

    云松还没有回应,夜猫子扑棱着飞走了。

    大笨象收手,云松的手电照过,看到有东西从大笨象脸上掉下来。

    很纤细很小的发丝……

    大笨象同样看到了这些东西,他赶紧搓了搓眉头。

    好些眉毛掉下来。

    像灰尘似的缓缓飘落。

    大笨象一时心态有些崩:“干!它是数我的眉毛呢?”

    云松安慰他道:“没事,这不是没数清吗?”

    手电光照向路边树木,一路扫过去,树杈里有一个个的大圆脸出现……

    竟然是数不清的夜猫子!

    一股邪气从诸多老树里冒了出来。

    云松心里一紧:这地方邪门!

    大笨象有点打退堂鼓了:“真人,这不对吧?怎么会这么多夜猫子?它们、它们是不是都在看咱?咱要不换条道?这道我看着不能走,怕是还没有走过去就先嗝屁了!”

    他这么一说,云松就不服气了。

    一群夜猫子而已,我云松子还怕了你们?

    不就是会数眉毛嘛,这算什么本事?

    他直接掏出手帕给四角打结做成帽子给大笨象带在头上,手帕往下一拉,眉毛遮挡的结结实实!

    大笨象顿时感动了:“多谢真人,可你就一条手帕,你怎么办?”

    云松笑而不答。

    他低头看向了令狐猹……

    然后一个头上包着手帕、一个戴着皮帽子,两人小心翼翼走向大院。

    夜猫子们纷纷拍打翅膀离开。

    树枝抖动、树叶摩擦的唰唰声与夜猫子们扑棱翅膀的声音混杂在一起。

    见此云松就知道今晚不会很顺利。

    大院匍匐在地面上,影影憧憧。

    它前院被用作赌场,结果大晚上的也不关门,大门敞开黑洞洞。

    遥望过去依稀是一头巨兽张开了嘴巴。

    两人贴着墙角绕过去到后院,老旧的青砖墙上爬满了藤蔓。

    湿润,杂乱。

    院墙有两人高,云松让大笨象蹲下,他踩着大笨象肩膀上了墙,把令狐猹放进去探路。

    大笨象也想往上爬,云松摇头:“你不用进来,万一有事你在外面接应我。”

    两人一起进去,一旦有事容易团灭。

    大笨象低声道:“真人你可小心点。”

    云松给他一个了然的眼神:“放心,你家道爷我别的不行,自保没问题!”

    他现在有枪有炮,实在不行拉出山炮来轰他娘的!

    要是再不行,那就化身落头氏跑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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