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就算从树上摔下来,她也有个垫背的,一点事儿都没呢!倒是那位顾世子,看他疼得那呲牙咧嘴还故作无事的模样,肯定摔得不轻,谁让他坏,真是活该!

    钟文柔看表妹皮肤白白嫩嫩的,声音娇娇软软的,便是想做出大大咧咧的样子,都那么萌萌的可爱,觉得不被欺负才怪:“阿凝,你不必宽解我了,顾世子的脾性,我也素有耳闻,他可不是温良的小公子。”

    靖平郡王世子,也算是京中一霸,脾气可算不得好。

    谢兰馨傲然道:“我也不是任人欺负的小丫头,表姐放心好了。”不过她想到即将去见娘和外祖母,又忧愁地道:

    “二表姐,等下你可千万不要跟我娘说起刚刚的事情啊!不然,我娘肯定又要说我了。”尽管娘可能会埋怨顾谨欺负自己,但嘴上肯定要教训自己的。

    “我知道,你呀,先自己遮掩着点,免得被你娘他们看出来。”钟文柔低声一笑,眉眼微弯,从袖子里掏出一面袖珍的小铜镜,道,“你自己看看现在的样子?”

    谢兰馨不用看也知道自己的头发乱了,“好表姐,那怎么办呀?”

    “我来帮你梳一下吧!”钟文柔又拿出一柄小梳子来。

    “那就麻烦表姐了。”

    没花多久时间,钟文柔便替她照原样梳了个简单的发式,谢兰馨照了照铜镜,满意地点头,“二表姐,你手真巧呢!多谢表姐了!”

    钟文柔微笑着道:“这再简单不过了,阿凝稍稍练下手,肯定也就会了。”

    整理好后,两人相携着去找文楚和文梨两姐妹。

    那两人此时正在禅房休息,并未像谢兰馨他们一样到处逛。见谢兰馨和钟文柔回来,钟文梨就随口:“二姐姐,表妹,你们去了哪里啊?怎么那么久才回来?”

    钟文柔含笑说道:“我们能去哪里啊?也就这近处走走罢。倒是三妹四妹怎么不趁这难得的机会,好好逛逛?”

    谢兰馨也道:“是啊,表姐带我去的小放生池那边景致不错,值得一游。”

    钟文楚温温柔柔地道:“我们可没二姐和表妹那么好的体力,走了一会儿就累了。”

    钟文梨却注意到谢兰馨身上的衣服有些脏了,便问:“表妹,你这衣服哪来的这些尘土?”仔细看,还有些污渍。

    谢兰馨看了看身上,觉得四表姐真是眼尖,自己刚才和二表姐检查了一番,都觉得不是很明显了,偏还是被四表姐看出来了。便只好道:“哦,刚才走路不小心,摔了一下!”

    钟文梨便劝说道:“表妹你以后也要当心些了,怎么三天两头地就出状况啊?上次是在我们府里,一摔摔到池塘里了,这次来白马寺又是,要是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姐姐欺负你了呢!”

    谢兰馨不高兴地看着钟文梨:“四表姐,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是嫌弃阿凝惹麻烦吗?‘不知道的人’是谁?谁会认为二表姐欺负我?”接触久了,她现在对这位四表姐也没有最初的亲近了,她好像总要时不时地使个心眼,让人想喝她亲近一些都不能够。

    钟文楚不悦地看着文梨:“四妹,你在胡说什么呢?”

    钟文柔也柔声责备:“四妹,你说话怎能如此口无遮拦?”这话如果传到姑姑耳朵里,还当钟家不欢迎表妹呢。

    钟文梨被她们一起指责,委委屈屈地低下头:“对不起,表妹,我不是你说的这个意思,是我言语不当。我只是担心表妹这样回去,要是母亲和姑姑看到了,免不得要怪罪我们姐妹没好好照顾表妹的。刚才是我说错话了,你原谅我吧!我就是想二姐姐一片好心带表妹去玩,却出了事,要被埋怨,觉得有些不平。”

    谢兰馨受不了钟文梨这可怜巴巴的样子:“什么出了事,出了什么事?不就是轻轻地摔了一跤吗?四表姐也说得太严重了。再说,只要你不说,大人们做自己的事情还来不及,怎么会发现我衣服脏了?”

    钟文柔便忙来劝解:“好了,两人不要吵了。四妹你也是的,一点小事而已,想那么多做什么?此事到此为止,不要多言。”

    钟文梨柔顺地低下了头去,道:“我知道了。”

    “时候也不早了,咱们快去前头见祖母他们吧。”钟文楚也在旁边打圆场。

    谢兰馨装作若无其事地和表姐一起去见了外祖母和娘亲他们,一起汇合了用了斋饭,才离开。

    大概是人多热闹,又有钟文柔这几位姐妹帮着遮掩,却并没人发现她的异常之处。

    回到家以后,她便回了自己的闺房,打算沐浴更衣。

    天青给她脱衣服的时候,注意到谢她换下来的衣服上破了一个小口子,便怀疑她又莽撞了:“小姐,你这衣服怎么破了?不会是又淘气了吧?”

    她的月钱可才罚没没多久啊!虽然小姐私下里都补给她了,可小姐这么三天两头的折腾,算起来都是她没尽好责,夫人可要容不下她了。

    这位小祖宗啊!真不叫人省心。

    谢兰馨见天青着急的模样,急忙否认:“我哪有淘气啊?天青你就瞎操心,我和二表姐一直是一处的,要淘气了,表姐会不管我么?”

    天青想想也是,表二小姐稳重,一定不会让小姐淘气的:“那这衣服怎么回事?”

    谢兰馨见她口气松了许多,放下心来:“刚才我和二表姐在白马寺里面随便逛了逛,这衣服料子软,大概是什么时候勾到了什么东西,才破了吧!”

    天青便信了,把衣服放在一边,服侍她洗澡,却见谢兰馨头发好像跟之前自己梳的有差别,有些疑惑,却也没多想。

    等给谢兰馨擦身的时候,却发现她身上有好多处红红的,像是撞上还是擦伤,脸色一下子就不好看了,惊叫出声道:“小姐,您还瞒着奴婢呢,这些伤是怎么回事?”

    有些地方看着都有点磨破皮了。

    谢兰馨当然知道自己皮肤嫩,爬树又摔下来肯定有红肿,而且也感觉到痛了,不过不是很厉害,她又不敢告诉别人,就知道自己忍着,怕天青发现,还趁天青放衣服的时候就自己脱了衣服下水了,可是没想到还是没瞒住。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不小心摔了一下嘛,一点点小伤,没事的啦。天青你就别大惊小怪了。”

    爬树什么的,可不敢叫天青知道。天青知道了,就等于娘知道了。

    天青却不信她,一个劲儿地追问:“摔伤?摔伤会有这么多处红肿么?你是摔了几次?”

    再说,如果小姐只是摔伤,早和夫人撒娇说自己摔痛了,才不会瞒得这么严实。想着谢兰馨小腿两侧和手上的擦伤,天青不由有了怀疑:“小姐,你不会是爬树然后摔下来了吧?”

    只有这样才解释得清楚那些伤口。

    谢兰馨瞪大眼睛看着天青:她怎么就这么厉害呢?这也能猜到?

    天青一看她这表情就知道自己猜对了,不由无语:“小姐,你让奴婢说你什么好呢?你可是个女孩子,不是男娃,再说,二少爷只怕也没你这么淘气的。”至于大少爷就更不必说了,从小就稳重。

    “二哥爬树的时候你没看见呢!”谢兰馨轻声嘀咕。要不然她从哪学会的爬树啊,雀儿可不敢教她。“小姐!”还振振有词了,若是徐妈在,肯定要责备小姐了,可她却毕竟不能那么直接呢,“奴婢可拿您没办法了,这就回禀夫人去。”

    谢兰馨忙拉着她不放:

    “好天青,我也只是稍微爬了一下嘛,求你了,不要把这事儿告诉我娘啦,不然她是一定要又训斥我了。”

    谢兰馨想到这个,就觉得头大了几分。

    天青道:“这事儿我是定是要去告诉夫人的,不然以后你老是这样,没点闺秀样子,夫人要是怪罪起来,我可担待不起。”

    “好姐姐,这事儿我娘那边不是已经瞒过去了吗?只要你不说,我不说,我娘不会知道的啦!”谢兰馨拉着她的手撒娇,“再说,是二表姐带我出去的,这样岂不是她也有了不是?”

    “夫人难道还会怪责表小姐照顾不周?她知道你淘气,对我们这些侍婢都没太严苛,又岂会迁怒表小姐。”天青知道自家小姐拿表小姐堵自己的嘴,虽然反驳了,但还是带了几分犹疑,不过一看到手里拿着的罗裙,便无奈地叹气,“小姐,不是奴婢不帮你啊,实在是你这件衣服的料子少见,是南方来的软烟罗,整个府里也就夫人和你各做了一件,要是万一夫人问起来,还是瞒不过去的啦!”

    “这个没事啦,只是袖口那里稍微勾破了一些,我看你的绣艺就很好啦,帮我在袖子上修个蝴蝶啊兰花啊什么的,不就遮掩过去了吗?娘问起来就说不小心勾破了就好了。”

    天青见自家小姐说得这么头头是道的,就知道她是在路上已经把什么都考虑好了,只能认命地道:“那好吧!不过小姐你自己也注意,别说漏了口风啊!”

    “知道啦,知道啦!你就放心吧,你是我的贴身大丫鬟,我还会坑你吗?”谢兰馨调皮地眨了下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应该还有一更哦!

    ☆、第四十八章 露馅

    摆平了天青,谢兰馨便一身轻松地到花园里去玩。这段日子在外祖母家念书,回到家都晚了,难得今日有空到花园里走走。

    隔了半个多月,花园里已经变了个样了,春花谢了残红,夏花含苞欲放,草木愈发苍翠欲滴。行在花园小径上,只觉得两侧花木萌发,显得路都窄了许多。

    谢兰馨小心翼翼地躲开一丛太过恣意的蔷薇,忍不住和天青抱怨:“这管花木的也太不尽心了,怎么也不修剪修剪,再放任下去,路也没法走了。”

    天青便笑道:“谁让小姐偏喜欢走这小径呢,另一处不就开阔许多?这却是大少爷吩咐不必修剪的,说此时任其生长便好,除非是病枝枯枝,长得好好的无需管它。到了秋冬时节再修整才顺应时节。”

    “大哥什么时候还懂得养花卉了?”谢兰馨讶然问。

    “这个奴婢也不晓得。”天青回答不上来。

    “说起来,今日大哥二哥也休假,不知道这会儿在哪呢?”谢兰馨突然问。

    今日大哥二哥好像说是和朋友约好了出去会诗,没有陪她和娘一起去礼佛,也不知道这会儿回来没。

    “奴婢听说两位少爷已经回府了的,大约在书房吧。”

    谢兰馨便嘟嘴道:“难得休假,也不歇一歇。”

    平日里,谢家三兄妹在一起说话聊天的机会不多,虽然同在宁国府上学,但是他们两兄弟毕竟是男孩子,下了课以后还要跟别的朋友一起玩,并不会下了学就马上回家,而谢兰馨又常常被外祖母留下用了晚餐后才回来,见面说话的时候就更少了。

    谢兰馨正想着要不要去书房把两个哥哥挖出来,便听前面有人叫她:“阿凝,快来,等你许久了!”

    抬头一看,便见两个哥哥坐在不远处的梧桐树下对弈,二哥朝她招手。

    “大哥、二哥,原来你们在这呀!”谢兰馨欢喜地走上前去,“我还以为你们在书房,正想着回头去找你们呢。”

    谢兰轩便道:“我们特意在这儿等你的呀,咱们好久没坐在一处品个茶什么的了。”

    谢兰馨娇俏地道:“大哥说这话我还信呢,二哥肯定不会刻意等我的。”看着棋盘便拍手道:我就知道,一定是二哥又输棋了,想耍赖呢。”

    黑白子棋面上,谢兰轩所执的黑子已经兵败如山倒了。

    谢兰轩的确想借此脱身,但却不愿承认:“哪个耍赖,我是光明正大的认输了。”

    谢云轩便微笑道:“就等你这句话了。”说着便收拾棋子,一边收拾,一边对谢兰馨道:“不过二弟也没说错呢,我和他是在这儿刻意等你的。”

    谢兰馨便有些疑惑:“两位哥哥有什么事么?”

    “不过是许久没聚在一处了,能有什么事,看你吓的。”谢兰轩也手脚利落地帮着把棋子都收起来了,又按着谢兰馨坐下,“今儿咱们也在家里赏一会儿景啊。”

    谢云轩便从桌下拿出一个提篮来,把里面的茶水点心拿出来摆在桌上,也不让天青动手,亲斟了茶,分别递给弟妹。

    于是,三个半大不小的孩子,把丫鬟仆妇们都赶开,便在和风丽日树荫之下,优哉游哉地度过了这一天下午。

    闲聊之时,自然而然地会提到学堂里的事,平日里三兄妹各自都上学,相处的时间不多,也没怎么聊到这些,这一次谢兰馨算是逮到机会了,便和两个哥哥说起自己在学堂里的情况,不过说的基本都是高兴的事。

    谢云轩便只是倾听,谢兰轩就忍不住要插嘴说起自己族学里的事。谢兰馨对两个哥哥的族学生活很好奇,便不住地催他讲,渐渐地,便只剩谢兰轩在说了。

    谢兰轩说着说着就说到了顾谨,他和顾谨两人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有点不对头。

    顾谨为人一向有些傲慢,他又有这么个世子的身份,那是有品级有俸禄的,族学里的众多子弟,哪个比得上他,他一向也有点目无下尘,奉承他的他没有什么好言语,讥讽他的他更不客气,行事随性只凭自己好恶。

    据说能管他的长辈如靖平王、吴王等,都很纵容他,只有他表哥安郡王的话他还听一听。

    谢兰轩虽然面上和哥哥一样很有点儿样子,但骨子里却也是个淘气的,偏两人同龄,高矮也差不多,坐得近,可说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少不得就撞上几次顾谨,两人在学里经常争执。前儿不久,两人在课上都斗起嘴来,惊动了先生,两人都挨了戒尺。

    谢兰馨听到二哥因为顾谨而挨了打,便有些愤愤,觉得这个家伙真是到了哪里都不能让人喜欢得起来,因着感同身受,气上心头,便愤愤然脱口便道:“那坏小子真是的,欺负我不说,还欺负我哥哥。”

    “阿凝你说什么,顾谨还欺负过你吗?什么时候?你怎么这么重要的事情也不告诉我这个做哥哥的。你要是早点告诉我,我一定帮你好好教训他!”谢兰轩一听便急了。

    谢云轩也皱眉道:“阿凝,有人欺负你,早该跟家里人说了,怎么瞒到现在?”

    谢兰馨说完就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嘴,暗道:她怎么这么不小心,居然说溜嘴了。见哥哥们问起,便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其实也没什么啦!”

    “没什么你怎么会那么说?”谢云轩才不相信,不过他还是比较和缓地问的:“你什么时候认得顾世子的?”妹妹和顾谨照理不该有什么交集啊。

    “对啊!你和那姓顾的小子什么时候认识的?”谢兰轩也急忙问,“那小子太坏了!拿我没办法居然找机会报复我妹妹!真是小人!”

    谢兰轩觉得自己以后都要鄙视顾谨,还以为他脾气坏点,好歹挺光明正大的,每次有什么矛盾都正面交锋,原来早就背地里下了黑手了!是可忍孰不可忍!欺负他也就算了,欺负妹妹是绝对不可以的!

    “没有啦,我想他不是为了报复二哥你。”谢兰馨忍不住替顾谨解释了一句,她可不愿意背后抹黑别人。

    “你还替他说话!”谢兰轩更愤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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