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苍厉炎!

    连天神都要惊惧的帝火,又岂是将夜世界的区区符法所能对抗?

    即使陈勾的基础力量和攻击远不如不动如来,却也足以碾压此界超脱之下的所有人。

    “这……”

    “此人……究竟是谁?”

    眼前突如其来的惊变,让所有刺客都感到不寒而栗。

    一个能祭出符法的修行者,一个大剑师,竟然被人轻描淡写的弹指击败。

    那这个静静盘坐在马车上的神秘人,究竟是何等修为?

    “草在冬天枯死了,在春天还能重新复苏,人在今天死了,明天还能活过来吗?”

    陈勾语气悠然,神态莫名,整个人像是进入某种奇诡的无我状态。

    平静得不带一丝杀气的声音,却瞬间让所有人毛骨悚然。

    很多时候,看到的杀机往往不那么可怕,最可怕的是无声无息的危机。

    死神在收割灵魂之前,会提前预告吗?

    “嗖!”

    陈勾再屈指,又一枚紫色窒碍光匕飞出,直射前方。

    冲在前方的中年书生亡魂大冒,他人剑合一的绝招都不是这紫火神匕的一合之敌,如果身体被击中,还不得瞬间灰飞烟灭?!

    危急之下,他爆发出超越自身极限的速度,整个身体如一把横斩的大剑,刹那侧移一丈,将将躲开光匕。

    但那轻甲大汉却遭劫!

    噗的一声闷响,光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进他的胸膛。

    锋利的光匕瞬间撕裂铠甲,狠狠扎入骨肉,鲜血从其胸膛间喷射而出,紫色的帝火以伤口为中心极速蔓延。

    一切都发生在刹那之间,陈勾弹指飞出光匕后就再次恢复淡漠。

    轻甲大汉则低头,看着自己胸膛上神火肆虐的血洞,目露绝望,发出一声不甘且凄厉的怒嚎,最终如座山般轰然倒下。

    夜色愈浓,除了始终未曾停歇的杀喊与法术及兵器碰撞之声,还响起了不绝于耳的吸气之音。

    噗!

    又一道吐血之声,将宁缺和李渔从震惊中唤醒。

    这声音很近,众人转头,就看到吕清臣在吐血,猩红血迹染透胸前衣襟,一片怵目惊心!

    那口飞剑,也如柳絮般,无力地从空中跌落。

    显然,他在与金帐王庭大祭司的争斗中败下阵来!

    公主护卫的士气将入谷底,无论之前占据了多大的上风,都将因为吕清臣的失利而被逆转。

    知命境的大祭司,将成为这个战场上无可匹敌的神!

    就在众人几乎绝望之际,吕清臣忽地挣扎着站起身来,对着陈勾遥遥拱手一拜,神情诚恳道:“老夫学艺未精技不如人,只能拜托小先生出手,扫清魑魅魍魉了。”

    众人愕然,洞玄境的大念师竟然会对一个后辈拱手相求,实在超乎所有人的预料。

    况且,有用吗?

    不在于这位坐棺的神秘年轻先生是否会全力出手,而在于他能与知命境的大祭司抗衡吗?

    虽然他刚刚三指将轻甲大汉和中年书生一败一杀,但换做任何一个洞玄高手,其实差不多都能做到。

    而知命比洞玄高一个境界,实力差距却如同天渊。

    其实,吕清臣自己心里也没底。

    因为陈勾太过神秘,戴着青铜本命面具,他也始终无法看透。

    只不过,以他洞玄境的眼界和经验判断,陈勾既然能在眼下这种情况都始终气定神闲,那就证明他必定胸有成竹,甚至根本没将这场刺杀当回事!

    “浪费时间,有人汲汲于生,有人却汲汲于死……”

    陈勾轻轻摇头,玄光闪烁间,禳命巫祖于身后浮现。

    堂堂山海神国最强的年轻至尊,半神强者,如果和一群超脱都不是的“凡人”纠缠半天……

    像什么样子?

    陈勾已经有点不耐烦了,严重影响他继续参悟轮回大道,所以他想早点结束。

    相比于他自己半吊子的战斗能力,禳命巫祖哪怕只有五阶实力,也足以横扫此界一切知命。

    没有例外。

    不可能有例外!

    呜呜~~~~

    金帐王庭的大祭司不知何时,开始扭动身躯,蹬足跳跃,手影翻飞,跳起一种谁也看不懂的舞蹈。

    嘴唇亦在缓缓颤动,念诵莫名的经文。

    这是草原祭司擅长的巫术,经文便是咒语,舞蹈也同样是一种巫法。

    随着巫法巫咒引动的法则波动扩散,自脚下大地深处,蓦然迸射出黑色幽光。

    旋即……

    被这来自大地的死光侵蚀之后,所有战死之人的血肉尸骨竟全都向着大祭司飞去。

    鲜血、骨骼、碎肉……全都一点点剥离分散,而后又重新组合。

    仿佛创造生命!

    先是所有的白骨搭建成一具足足有十几丈高的巨大骨架,然后一块块碎肉附着到骨架上,最后所有鲜血从缝隙中注入。

    一眨眼,一尊尸气滔天的恐怖身影就在大祭司面前成形。

    眼眶中没有眼珠,只有血海般的无尽猩红血色,气息充满不祥和暴戾,简直似地狱魔神般令人震怖!

    车队旁所有侍卫瞬间面色惨白,如此魔影,生者真的能与之为敌?

    咻!

    吕清臣强行压制体内伤势,尽起全部念力,将飞剑重新召起,再次一化为十。

    带着视死如归的倔强与凌厉,割破空气,电鱼般在虚空飞掠。

    剑光纵横交错,布成一道密织的剑网,对着尸魔当头罩落。

    大祭司斗篷下发出一声冷哼,似对吕清臣的竭力之招不屑一顾。

    尸魔踏步向前,脚掌落下,山林剧震,地动天摇!

    同时,左手随意抬起,对准冲天而落的剑网,竟和陈勾第一次击碎轻甲巨汉的巨石一样,也连头都不抬。

    吕清臣神色寂然,他知道自己这一剑必然不可能拦得住知命境大祭司召唤的尸魔。

    他只是在尽人事,听天命。

    哪怕这一剑能为陈勾提供些许帮助,帮他找出尸魔的一丝破绽,也是好的。

    然而……

    嘭!

    尸魔巨手遮天,五指根根如魔柱向内一收,就如一个黑洞将吕清臣的剑网全部抓入手中,最后猛然一握,便将之全部捏爆。

    剑气从指缝迸射,似烟花般绚烂。

    吕清臣遭受反噬,又是一口黑红的鲜血喷出,整个人彻底萎靡,瘫倒在马车顶上,已然虚弱之极。

    “巫师和巫术?”

    陈勾喃喃自语,发出一声外人难以理解的轻笑。

    紧接着,禳命巫祖原本抬起准备结印的手指怵然放下,仅以眼睛看向正踏步杀来的尸魔。

    目光幽闪间,一股巫道祖神独有的波动无声弥漫,化作无数看不见的法则之线连接在尸魔身上。

    然后恐怖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那尸魔霍然停步,并毫无征兆地转身,突然隔空一拳,轰向召唤他的主人草原大祭司!

    这惊变太突然,太让人难以置信!

    以至于所有人都陷入懵逼状态,包括草原大祭司自己。

    “轰!”

    大祭司只觉仿佛被一座大山狠狠撞在自己的胸膛,整个人瞬间向后暴退倒飞而起的同时,他感觉自己已经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

    他下意识地低头向下望去,却看见胸口以下的躯体,已经全部如血泥般破败!

    大祭司旋而抬头,不可置信的看了眼突然反噬的尸魔,又看向远处的陈勾和他背后的禳命巫祖,死灰的脸上显现出一抹荒谬错愕的神情。

    他慢慢无力跌坐进地面的落叶腐泥间,虽还没死,但也是出气比进气多,剩下的只是时间问题。

    纵然是第五境知命,肉身也并不见得有多么强大。

    而他自己召唤的尸魔,自然知道其力量有多么恐怖,一拳连城墙都能打穿一片,何况是血肉之躯。

    他怎么也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尸傀会突然被对方控制?

    答案是禳命巫祖神司专长五——巫道祖神!

    对所有源自巫道一脉的修士或生灵,乃至神通法相全都拥有极强的威慑和压制能力,甚至可直接令其臣服!

    原本,大祭司是第五境,而巫祖现在也暂时是五阶,同阶之内的效果没有这么强。

    但陈勾本身是半神境,只不过临时跌落而已,本质绝非普通的五阶可以相提并论。

    草原祭司修炼的巫术为什么与山海巫道一脉相承,对陈勾来说,原因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是确定的事实。

    大祭司既败,此战的结局便已然注定。

    在禳命巫祖的操控下,尸魔杀入战场,举手抬足间都是血肉横飞,剩下的死士短短片刻间便被屠尽!

    中年书生也未能幸免,陈勾若懒得动手也就罢了,可一旦他出手,那通常便是不留一丝生机。

    即使中年书生如原剧情一般,施展魔宗功法,引天地灵气入体强行爆发提升实力也无济于事。

    蚍蜉就算变强,也只不过是强壮一点的蚍蜉而已,怎么撼得动大树?

    一场血腥惨烈的厮杀结束,活下来的人望向陈勾的目光,都在这片刻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弹指斩洞玄大剑师,一眼操控尸魔重创知命大祭司……

    若不是亲眼所见,又有谁敢相信,原以为只不过是顺路蹭车的“低级”修士,却原来是一尊“真佛”!

    李渔的眼神变得热切,神情变得恭谨。

    宁缺吞了吞口水,脑海中回想着刚才的战斗画面,至今目眩神移。

    这……

    才是他向往并想要成为的大神通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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