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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毁损伤,是人的肢体所能遭受到的最严重、最难治疗的损伤之一。而高能量损毁伤则更加危险。
    整条右腿所有的骨头都是粉碎性骨折,这就已经到了需要考虑截肢的地步了。而当这种粉碎性骨折还伴随着毁损伤的时候,“保住这条腿”就成了一种几乎不可能的奢望。
    人体是精密而且复杂的系统。为了保证一条腿能够运动,它需要肌肉以提供运动的动力,需要神经以发出运动指令,需要骨骼为运动提供支撑,需要血液为肌肉提供能量和氧气,需要皮肤以保护组织,需要关节以变化动作方向——需要一条腿正常活动的组织系统几乎和维持一个人的生命一样数量众多。而这些系统都在“毁损伤”的那一个瞬间,成为了一团烂肉。
    第671章 保住
    四院见过的毁损伤不少,不光是急救中心的救护车会直接把患者从受伤地点送到四院里来。因为挂着大急诊中心的牌子,因此骨科能力远超周边医院的第四中心医院也经常接收从其他医院专门转院过来的毁损伤患者。
    这样的患者,到了医院之后一般只有一个要求,“保肢”。
    保肢,不光是因为中国人骨子里的“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有失”的观念。同时也是因为对绝大多数患者而言,失去一部分肢体,就等于丧失了劳动能力。也就意味着他以后的人生将成为家庭和社会的负担。在这种观念的驱使下,几乎所有的患者和家属都会提出保肢的要求。
    但医生们的出发角度和患者以及家属有些不同。就算是再厉害的骨科医生,也不可能让毁损伤患者的肢体恢复到原来状态。就像是钉子钉进了木头里,再怎么小心翼翼拔除钉子,木头上仍然会留下钉孔——损伤已经形成,而且远超人体自身的恢复能力极限。这就意味着任何手术方案都只能尽量“促进恢复”,而不可能做到“完全修复”。而修复的程度,则取决于患者的肢体伤势,以及年龄等一系列因素。
    哪怕是医生们判断患者有机会恢复一定程度的肢体能力,患者也有可能在漫长的手术中出现各式各样的危险。而在这里,最常见的术中风险就是出血性休克和dic。人的肢体供血丰富,毁损伤会导致受伤区域里几乎所有的血管破裂。对大出血的患者进行麻醉原本就是高风险行为,而这些患者又有相当一部分是在其他医院就诊后转院来第四中心医院的,再接受长时间手术,风险极大——长时间的出血会导致人体自发进入高凝状态,耗尽凝血物质后导致dic出现。
    总的来说,由于恢复困难而且手术难度大,且手术过程中患者随时可能面临更加严重的并发症风险,所以四院骨科的医生们其实更加倾向于截肢而非保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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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止血带。”布鲁恩博士一把从自己的医疗箱里扯出了布质的止血带,快速而粗鲁的绕在了谭俊倪的右腿上,然后铆足了力气,把止血带上面自带的扭杆拧了四圈。
    谭俊倪的痛呼声更大了。他朝着布鲁恩博士破口大骂,“草泥马!疼!”
    “看起来他精神还不错。”布鲁恩博士完全没有搭理谭俊倪的想法,他指挥着终于回过神来的其他工人们一起把机柜搬起来了一点。随后孙立恩和袁平安一起动手,把谭俊倪连人带腿从机柜下面拽了出来。
    “轰!”一吨半重的机柜重新落在了地上,谭俊倪的伤口触目惊心。周围的工人们一个个脸色煞白,有两个人甚至直接扭头就吐了起来。
    毁损伤看起来比脱套伤还刺激。孙立恩第一眼甚至没能认出这连在谭俊倪身上的一滩烂肉,到底哪里是股骨,哪里是胫骨。他看了看旁边——就连一旁的周策脸色都不太好看,大概肾内科一般也看不到这种伤势的患者。
    “怎么搞的……”徐有容这时才穿着平底鞋赶了过来,她也被面前的场景吓了一跳。但毕竟是在巴尔的摩er干过的医生,她很快就震惊了下来,并且开始安排转运,“小郭!把推床推过来!”
    小郭一个人推着转运床,一路漂移到了孙立恩身边,然后和布鲁恩博士一起,把谭俊倪搬上了转运床。孙立恩则忙着给抢救室里打电话,压根没看到小郭连带转运床停下的时候,和自己的距离差五厘米就能撞上。
    “你们老板在哪儿?”徐有容充分发挥出了高级别医生应该有的组织能力。她抓住一旁一个看上去脸色相对好一点的工人问道,“让他赶紧过来,后面的治疗和抢救都要他签字——还有,让他赶紧联系家属!”
    工作期间受到这么严重的创伤,毫无疑问这应该属于工伤范畴。徐有容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得赶紧把老板叫来,这样才好给医院提供抢救谭俊倪所需的授权以及签名。至于治疗费用……老板更跑不掉了。
    “我……他……我们……”被抓住的这个工人结结巴巴的嘟囔了好一阵子后才勉强答道,“谭老师和我们不是一起的,他……他是医学院的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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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严格来说,谭俊倪是宁远医学院的工作人员而非教师。他是宁远医学院信息科的工作人员。
    前年从宋安大学信息系计算机网络管理专业毕业的谭俊倪,是个地地道道的“山沟里飞出来的金凤凰”。从初中开始,在贫困县生活的他就开始接受各个机构和渠道的资助以继续学业。而谭俊倪也确实非常认真且刻苦。他一边接受着来自社会的善意,一边和自己的奶奶照顾着自己患有精神分裂症的母亲,以及因为矿难高位截瘫的父亲。
    升高中的时候,谭俊倪以全县第一的成绩考上了县重点高中,同时还拿到了一笔不算太过丰厚的奖学金。而谭俊倪并没有把这笔钱用在给自己置办些衣物上——他用这笔钱买了十四份本地腊肉,同时每一份腊肉还搭上了自己种的十斤红薯和十斤土豆。按照自己从接收到第一笔资助开始留下来的捐助人地址,把这些礼物寄了出去。
    和礼物一起寄出的,还有他写的一封信。内容很简单,他简单汇报了一下自己的中考成绩,并且感谢了这些捐助人的帮助。同时还向他们保证,自己会继续努力学业,等学业有成,一定要把自己受过的帮助,百倍还给这个社会。
    穿着露出脚指头破胶鞋的谭俊倪实现了自己的承诺。他以全县第七名的成绩,考入了宋安大学信息系。大学四年中,他卡着时间献血,用一切时间勤工俭学。同时还参加自己所能参加的所有义工活动。大学毕业后,他应聘进入了宁远医学院信息科。住在学校提供的宿舍里,他把几乎所有的收入都寄回了家里。奶奶已经过世,二伯一家凭借着谭俊倪寄回去的钱,照顾着他的父母。
    就算这样,他仍然每个月从牙缝里扣出两百块钱,然后把这些钱捐给助学机构。但这么生活下去,压力实在是太大。所以谭俊倪才想尽一切办法赚钱——加入到吴友谦领导的项目组里,负责计算中心的工作管理中就是办法之一。项目组能为他每个月多发一千七百元的补助。
    搬运计算中心机柜原本并不是谭俊倪的工作内容。但拿了十四个月补助的谭俊倪认为,自己有责任也有义务来帮忙。毕竟搬运工作外包给了搬运公司,但这些工作人员缺乏搬运精密设备的经验。前一天晚上,谭俊倪还专门跑了一趟四院诊断中心,然后用卷尺量出了搬运所需的轨道长度。
    可意外……还是降临在了这个年轻人的身上。
    谭俊倪的情况在医学院里格外特殊,宋文闻讯赶到抢救室的时候,第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年轻人。
    在看到了他的右腿后,宋文眼睛都红了。她一把抓住了孙立恩的衣服,几乎是声色俱厉的低声吼道,“我不管你要用什么药,用什么设备,请什么医生……我只要一条,无论如何,都要把他的腿给我保住!”
    孙立恩被宋文红着眼睛的样子吓了一跳,他有些为难道,“可是宋院长……这毁损伤的范围太大……”
    “我他妈的不管!”宋文改用双手抓住了孙立恩的衣领,仿佛是孙立恩才害的这个可怜的年轻人陷入如此境地的。“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把他的腿保住!”
    孙立恩看着宋文,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而宋文瞪了一会之后,慢慢放开了双手,低声道,“你要保的不只是一条腿,你保的是一个年轻人的前途、未来……你保的是他的命。”她抬起头来,眼里有泪,“我要你想尽一切办法,保住它!”
    第672章 手术方案
    保腿这种事情,一百个孙立恩凑在一起能起的作用都不如一个屁大。能够决定保肢是否成功的,有且只有执行手术的骨科医生而已。
    郑国有带着科室里的骨干医生们赶到了现场,然后开始了紧急评估。而刘堂春则带着周军组织抢救。刘副院长和郑国友两个人稍微交换了一下意见之后,面露难色。
    “损伤面积太大了。”郑国友最担心的还是强行进行保肢手术的风险,“按照以往经验,足部和小腿毁损伤就需要大概两个小时以上的时间进行清创和缝合,这次还有膝关节和股骨……就算不处理股骨脱臼的问题,手术时长很可能超过六个小时。这么长的时间,组织可能会坏死——他的股神经也断了,这种神经一旦断裂,接回去一点用处都没有。”
    六到八小时,是接驳断离神经和血管的时间上限。超过这个时间,患者的断离的神经和血管就会受到不可逆转的缺氧性损伤乃至坏死。手术时长六个小时,意味着医生们手术的过程中,谭俊倪的整条右腿都会处于持续无血流灌注缺氧的状态中。不可逆转的缺氧性损伤会令谭俊倪的腿继续丧失功能。就算没有因为坏死而形成坏疽,经过长时间且痛苦的治疗后,留在他身上的也有可能只是一条“看起来像腿”的无用组织。
    刘堂春的看法更加极端,“他现在的出血还是太大……止血气囊的压力已经快到60千帕了,这个出血还是太快。必须尽快做髋关节解脱然后封闭血管,要不然这个人得活活流血流死。”
    两位主任都不建议进行保肢手术。但宋文却固执的像一头牛一样,“积极治疗,优先保肢!”
    作为院长,宋文在这里替谭俊倪做医疗决策没有问题,但她现在明显已经有些不理智了。刘堂春和郑国有互相对视了一眼后,刘堂春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宋院长,你先冷静一下。”刘堂春低声道,“要不然你还是和家属先联系一下吧?至少听听他们的意见……”
    “他们能有什么意见?”宋文瞪了一眼刘堂春,“他是工伤,治疗费用院里全包了。你们尽一切力量,明不明白?”
    官大一级压死人,刘堂春虽然依旧坚持让宋文先去和家属联系,但无奈的是,电话那头的家属并不能明确表达意见——谭俊倪的母亲是精神分裂症患者,不具有民事行为能力。而谭俊倪的父亲高位截瘫,现在已经不能说话了。接电话的是谭俊倪的二伯,他倒是非常直接的给出了意见,“俺们一切听领导的。”
    宋文获得了明确的授权,而在她的推动下,治疗流程也在迅速展开。哪怕郑国有和宋院长在一旁讨论了很久,也没能改变她的念头。孙立恩站在一旁,只能眼睁睁看着谭俊倪被送入了手术室。
    “宋院长……”宋文和孙立恩一起站在手术室外,他左思右想,觉得还是得把话说明白才行,“他这条腿不太可能保得住。”
    “我知道。”眼见谭俊倪进了手术室后,宋文仿佛失去了所有动力一样,坐在了等待的座位上。她盯着手术室的门叹了口气,说起了一个完全不同的话题,“学校招聘的时候,他原本是进不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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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谭俊倪大学毕业后,和许多其他同学一样,为找工作而奔忙。他先后应聘了几家it产业公司,但因为大量加班占用了谭俊倪平时参加义工的时间,所以他最终也没有选择任何一家报酬丰厚的公司。而是转头来应聘宁远医学院的职位。
    在所有的应聘者中,谭俊倪的学历是最低的,穿着是最破的,相关工作经历也是最少的。但与之相比,他的专业最符合招聘要求,拥有着最长的志愿者服务经验,同时还拥有着最多的献血记录。
    而正巧,这一次应聘过程中,宋文出席了面试活动。并且一眼就看到了这些与众不同。在和人事部门以及信息科沟通后,谭俊倪成功进入了医学院信息科,并且成为了一名运营管理人员。
    宋院长现在之所以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也和这个有关。虽然很难说谭俊倪被聘用和宋文的倾向有没有直接联系,但她却会觉得心里梗着一块什么东西。
    宋文的决定有一大部分是感性因素,而另一小部分则是出于理性考虑。
    作为学校工作人员,谭俊倪出于为学校和医院工作考虑的原因,为了节省科研经费、保护国家财产安全。在非工作时间参与到了设备的运输和搬运中,并且因此身受重伤。这样的无私行为理应受到正面激励。不管是治疗费用,还是其他方面都理应如此。
    作为一个医生,宋文深知保肢手术的挑战性和困难程度。但她也非常清楚,有些基层医院倾向于采取截肢而非保肢的主要原因并不是担心手术失败、担心患者没有支付治疗费用的能力或者……嫌保肢治疗太过繁琐辛苦。医生首先要对患者的生命负责,而受损的组织会释放出大量的钾,肌红蛋白等等有毒物质。很多医院并没有足够的能力,他们没有能力处理这种类挤压综合征的情况。这种情况下,接回去的腿甚至连“看起来像条腿的肉块”都不是——它就是个不定时炸弹。
    然而,虽然宋文非常清楚郑国有拒绝保肢手术的理由。她仍然强行要求先行保肢,一方面是相信四院的骨科技术和能力——她确信郑国有会做出正确的决定,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让四院在以后可能的舆论争端中首先处于一个有利位置——我们非常重视谭俊倪的情况,并且用尽了一切能够用上的最好手段。
    她不光是一个帅气的中老年妇女,同时也是一所医院的院长,一座医学院的院长。三重身份,让宋文在做出任何决定之前,都需要先进行三方面的综合考量。
    哪怕是这种……看上去简直歇斯底里的行为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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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术室里,郑国有正在调配人员进行手术。
    足部的毁损伤涉及到的骨骼和神经最多,同时对于患者之后的恢复影响也最大。在这个区域里,郑国有选择了自己手下最年轻的副主任主刀——这一区域的手术预计要进行大约四个小时。没有一副好体格可盯不下来。
    股骨部分则由年轻的骨科住总负责。这个区域虽然关键,但相对足部来说,血管的直径和神经都更加粗大。进行缝合难度不大,而且还能为他积累到一次宝贵的经验。
    而郑国有……在经历了一次心梗之后,他已经不怎么直接上手术台了。这次手术,他更多是充当技术指导和定海神针的作用。
    “优先修复血管和神经,皮瓣和骨骼放在后面——肌腱缝合如果来不及做,可以留到二期再进行。”郑国有在手术室里分配着工作,用的还是一贯的“农场主吆喝爱犬”的口吻。“缝合的时候小心一点,不要因为赶时间就缝的马虎了——宋院长可在外面等着呢,谁要敢拖后腿,那就等着被宋院长扒皮填草,挂在医院大门口吧!”
    虽然郑国有说了个笑话,但是在场的医生没有一个人能笑得出来。谭俊倪的伤情实在是太重,甚至已经到了他们自己有些害怕的地步。
    要把这一滩烂肉重新缝成一条腿……其中的难度可真不是靠一句“扒皮填草”就能简单跨越的。
    “老郑。”穿好了手术衣的刘堂春也出现在了手术室里,这次虽然是多名主刀同时进行手术,但毕竟和之前的神外——骨科多学科联合手术有所不同,严格来说,这里应该是骨科的主场。刘堂春来到这里,并不是为了指挥协调多学科进行治疗,而是来给自己的老朋友做主的,“我看宋院长有点……不够冷静。”
    “这话还用你跟我说?”郑国有瞪了一眼自己的老同学,“有屁快放,我这里急的火上房了。”
    “术式尽量挑时间短的来,这个道理你肯定也明白。”刘堂春低声道,“骨头上的事儿,你们也别犯轴,没有必要在那儿费时间玩拼图——能置换就置换掉。”
    郑国有看了一眼刘堂春,“还有屁么?”
    “嘿……老子好心过来给你……算了算了。”刘堂春眼睛一瞪,随即又和善了起来。“关节上你费点劲也无所谓,但总体时间把握一下。反正是医学院出钱,不用替学院省。”
    “我又不傻,这种事情你一个副·院·长都能想到,我老郑能想不明白?别在这儿碍事儿,赶紧滚蛋。”郑国有把刘堂春低声轰了出去之后,站在门口,叉着腰看了看现场情况,然后清了清嗓子道,“少听那个智障胡指挥,还真以为自己当了个副院长,就能把手往我这儿伸了?胫骨平台都他娘砸碎了,上假体?上了的假体往哪儿钉啊?瞎胡闹!”
    骨科医生们终于发出了一阵会意的笑声。而郑国有却没有笑。他转身看了看自己身后,确定整个手术室里除了麻醉和护士以外,其他都是自己的骨科医生后,摇了摇头。
    “行了,把刀都放下吧。”郑国有叹了口气,“准备行髋关节解脱术……我来主刀。”
    第673章 解脱术
    院长要求保肢,这最多是个行政压力。而谭俊倪现在需要尽快截肢以拯救生命,这是科学判断。
    在人命面前,行政压力不值一提。毕竟人命才是最大的政治——至少在中国的社会体系里,没有什么比生命更加重要的。
    作为骨科医生,郑国有从一开始就坚决反对为谭俊倪行保肢术。理由也很直接,这条腿接回去没有任何恢复功能的可能性,同时还会让谭俊倪为之付出极大的代价。这种代价可能是时间,可能是精力,可能是他原本就不怎么丰厚的薪金,甚至可能是生命。
    不管作为医生,还是作为一个过几年就要退休的老人,郑国有都坚决反对为了一条腿付出这么大代价。但如果行截肢术,谭俊倪的性命基本可以被视作安全。而且尽早截肢,还能让他尽快开始适应假肢,之后重新回到工作岗位上相对来说也更容易一些。
    原本郑国有还觉着有些奇怪,按理来说宋文也是个医生,而且还是急诊医学上的专家。她怎么也不至于搞不清楚这里面的轻重缓急——这种事情,一个搞不好那就连命都没了,怎么还能硬顶着先要保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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