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就天天都有人结婚啊?哎,三哥,你说你找我家娣儿当伴娘,你咋不提还有伴郎这事儿?直接找我不就得了?这俩人谁啊?你们从外面借的模特啊?这不白花钱么?找我多好,好看还免费。”

    接受了梅家姐俩跟那俩男的只是伴郎伴娘身份的陈浩北还是满肚子怨气,看得出来他还在吃醋。

    阿三笑笑没再多解释什么,而是转移话题说道:“哎,快看,要行礼了哟。”

    我和陈浩北一起看向西风他们,此刻他们走路的节奏比刚才离开时要快许多,不多时就到了戏台边。

    刚才一直在唱戏的四个演员全都停止表演退到一旁,把戏台给西风他们让了出来。

    黑轿停在了戏台旁边的地上,西风先冲着四周礼貌的作了一圈揖,完事走到黑轿前,轻咳两声后,冲着黑轿作了个揖并用类似京剧念词的语调拖着长音说道:“娘~子~,还请与为夫一起,见过众位亲朋呀~”

    说完,西风躬着身后退两步,陪着梅甜儿那男的立刻上前掀开轿帘,另一个男的靠近梅娣儿耳边说了句什么,梅娣儿点点头走向轿门,冲黑轿里伸出一只手小声说了句什么。

    只见轿子里也缓缓伸出一只手,和梅娣儿的手搭在了一起。

    陈浩北又要发飙,我直接给了他一拳小声骂道:“你特么脑子抽了?看不出轿子里坐的是萌萌?咋女人的醋你都吃?”

    陈浩北看看我,有点怀疑的反问了一句:“是吗?”我白了他一眼懒得搭理他,同时伸手示意他继续看。

    被梅娣儿搭住手后,轿子里的人也在梅娣儿的引领下走了出来,我一看那人就明白为啥需要人搭着她了。

    新娘子这会儿还蒙着盖头呢,看不到路。

    不过这新娘的礼服看上去却不是很喜庆,颜色搭配倒是和西风一样的黑底镶红边,紧身裙,挺显身材。

    比较让人看着感觉不舒服的是这新娘的盖头的颜色,同样是黑底镶红边,长这么大无论电视上还是现实里,我都还是第一次见这种色调的盖头。

    这色调仿佛…仿佛像是古代大户人家的棺材。

    梅娣儿引着新娘几步走到西风面前,把新娘的手放到西风手里,然后有点结巴的说道:“自即日起,便…便将舍妹宁萌交与西风公子,还望公子可与…与舍妹长相厮守,永…无嫌隙。”

    磕磕巴巴的说完这几句,梅娣儿明显也松了一口气。

    看得出来这是她临时背诵的,而且十有八九不是她自己想的词,而是别人让她这么背的。

    西风倒没介意,乐呵呵的继续用那种戏曲腔调说道:“姐姐说的在理,来,娘子,还不速速随我而来~呀!”

    说完,西风拉着新娘的手,两个人一步一步顺着台阶朝戏台走去。

    梅娣儿有点不不知所措的看了看跟她搭戏的那个伴郎,那个伴郎赶忙上前几步又小声和梅娣儿耳语了几句,梅娣儿点点头,便和那伴郎站在原地一起看向戏台。

    “二。”

    陈浩北忽然小声说了这么个字,我有点纳闷的问道:“你说啥?”陈浩北盯着梅娣儿的方向说:“那小子跟我媳妇说了两次悄悄话了,我特么得给他计着数。”

    我翻了个白眼扭头看向阿三,却发现不知何时阿三早已离开了,四下打量一番,包括戏台,都没看到阿三的身影。

    与此同时戏台上的老古又开口道:“接下来西风和新娘子开始行礼,来西风,敬…五…神!”

    最后三个字,老古特意提高了音量,同时还拖起了长音,听起来显得格外重视。

    老古说完,西风两口子还没动作,那负责唱戏的四个人却已经两左两右站好再次开了腔。

    只是这次他们四个唱的不是我之前听过的任何一种戏曲形式,甚至整体算不算是戏曲我都不太能确定。

    声音婉转,曲调怪异,要说像什么,可能更像远古某部落祭祀时的咒语。

    虽然我也只在电视电影里看到过那副场景,而且我根本不知道远古祭祀时的咒语是怎么样的,但是就是有这种感觉,非常非常古老的感觉。

    这些唱腔太吸引人的注意力了,以至于让我直接忽略了老古临时对五福改变称呼这件事。

    紧接着西风就带着新娘子一起背对着我们面向五福跪了下来,老古接着说道:“起礼!”

    西风拉着新娘的手,一起冲五福最左面的那个磕了个大头,磕完俩人直起身子后,所有那些穿着古装的邻居们忽然一起用低沉的声音念了一句:“风…”

    这声音沉闷厚重,透着一股难以形容的苍凉,听的我心里一阵怪怪的难受感,说不上来具体是什么,就是挺堵的慌的。

    接着西风两口子调整角度,又给第二个人偶磕了一个,同样,磕完后全体古装邻居又一起念了一声:“风…”

    就这样,挨个给五个福娃磕过头后,两人终于站起了身,然后老古高声喊道:“礼成!新人归巢!”

    听到这话我一阵纳闷,这家伙,咋不拜天地不摆高堂,连夫妻对拜都没有,只拜了拜五个福娃就完事了?

    这是奥运精神贯穿全小区的意思吗?北京奥运会都过去快十年了吧?需要贯彻的这么彻底吗?

    虽然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是也看得出来礼仪确实已经结束了,因为四个轿夫已经把黑轿抬到了戏台的另一边,而西风也在大家的瞩目下,再次把新娘子请进了黑轿里。

    之后西风带头,不过这次跟着西风的只有那顶黑轿和四个轿夫以及轿子里的新娘子。

    至于其他人,包括老古阿四演员伴郎伴娘等等,全都只是目送西风离开而已,没人跟上。

    就这样,西风他们在我们所有人的注视下,重新走进了那扇暗门。

    和以往不同的是,这次他们进入暗门后,那扇刚才一直开着的暗门终于被严丝合缝的缓缓关上。

    门关上后一个晃神,我便再也找不到那门原来的位置了。

    随着门被关上,老古又大声说道:“哈哈,好了!大家开席啦!”

    老古喊完这一声,全体邻居们才一起放声大笑起来,气氛也开始活跃,也开始…开始有了正常婚礼该有的样子。

    “这咋盖头都不掀?都不让我们见新娘最后一面啊?”

    陈浩北有点失望的说,我白了他一眼骂道:“你特么会不会说话?什么叫最后一面?”

    而我没说的是,其实我也有这种感觉,那就是从进入那扇暗门那一刻开始,我们以后可能就再也见不到萌萌了…

    在老古的示意下大伙全体落座,老古又招呼着阿四帮忙给各桌添菜添酒,邻居们也开始热闹的吃吃喝喝,仿佛婚礼这才刚开始一样。

    梅家姐俩还有那俩伴郎也跟着老古跑前跑后的忙活了一阵,直到各桌酒菜再次齐备,梅家姐俩才在陈浩北期待的小眼神中朝我们这桌走来。

    一落座梅甜儿就扇着风说道:“哎呀妈呀,当个伴娘可真特娘的累啊,还特么不让说话,妹,你刚才那词儿背的挺好啊,耗子,给你甜儿姐满上一碗,渴死老娘了。”

    “好嘞!”陈浩北喜笑颜开的摆上两只碗满满地倒上酒后,坐回长条凳上舔着自己嘴唇猥琐又殷勤的冲梅娣儿说道:“嘿嘿,娣儿,你这样打扮真好看。”

    梅娣儿勉强一笑,看上去也累坏了,梅甜儿骂道:“死耗子你是不是有只眼睛瞎了?只看见我妹没看见我啊?”

    陈浩北忙配合的说:“都好看,都好看,嘿嘿。”

    说着话我们四个一起端起碗喝了起来,梅甜儿本就酒量不差,梅娣儿只是喝酒风格不凶猛,但是本身酒量还是不错的,俩姑娘累了一天也没矫情,咕咚咕咚的喝了几口。

    我有些好奇的问道:“哎,甜儿姐,听古叔说你们光化妆就化了一天?”梅甜儿答道:“可不是咋地?你是不知道啊,这家伙,跟那儿坐一天也怪累的,又是上妆又是做头又是换衣服的,忙叨死了。”

    梅娣儿也跟着说道:“就是啊,本来我还说我俩搁家里自己化好妆换好衣服再去就得了,我有件挺漂亮的礼服还一直没机会穿呢,可古叔说不行,他非要给我们全揽了,既然我俩都答应帮忙了,那人家说啥咱就听啥呗。”

    陈浩北又殷勤的说:“嘿嘿,娣儿,你穿啥都好看。”

    梅甜儿砸过去一粒花生米骂道:“滚犊子!我们女人说话你个傻老爷们少插嘴,来一千,咱么接着聊。”

    我:“…”

    不拘小节的梅甜儿喝了口酒后接着说道:“古叔跟我俩说,西风非要办个啥‘主题婚礼’,所以衣服装束啥的都得听他安排,那就听呗,话说回来,一千,你俩咋没换衣服呢?古叔没跟你俩说都要换吗?”

    我有点疑惑的问道:“啥主题婚礼?”梅甜儿说:“说是叫啥‘古风主题婚礼’,你俩没看见这里的人全是古装打扮啊?”

    主题婚礼?我对这个说法真的有些怀疑,因为从老古到阿三都没跟我提起过这四个字,甚至在我主动询问时,阿三还跟我说过我们不用换衣服,正常来就行。

    要是搞得是主题婚礼,那这不是故意让我跟陈浩北难堪嘛?显得我俩不给西风面子似的。

    只是此刻的我醉意朦胧,根本想不了太多,我直接摇摇头说:“没有啊,老古没跟我俩说过,是吧浩哥?”陈浩北点点头盯着梅娣儿说:“就是,怎么看都好看。”

    这货着魔了。

    懒得废话,梅甜儿端起碗大声吆喝着喝酒,陈浩北当然是来者不拒,不一会儿我就感觉又要上头,断断续续的,这一晚上喝了算第三顿了吧?

    唉,我已经放弃抵抗了,断片就断片吧。

    “喝着呢?女孩儿酒量这么大的不多见啊,厉害厉害。”

    一个陌生的声音忽然闯入我的耳朵,我抬头一看,是那对伴郎。

    近距离看感觉这俩人更加高大魁梧了,长得都算是一表的人才,再加上得体的谈吐,相比之下我觉得只穿着便装的我跟陈浩北显得相当土鳖。

    梅家姐俩客气而见外的对俩人打了个招呼,陈浩北充满敌意的问道:“你俩谁啊?过来干嘛?”

    一号伴郎说道:“呵呵,不介意的话我们过来凑个桌吧?没有其他空位了。”二号伴郎跟着说:“是啊,我们也忙一天了,古爷说随便找桌坐,可好像只有咱们这桌还有位置,不介意吧?”

    “古爷?你俩也是咱小区的住户?”听他俩的称呼我忽然觉得有这种可能,便直接问了出来,一号伴郎边落座边答道:“是啊,不过我们平时工作太忙不经常在小区,要不是赶上西风有喜事,都没机会认识二位美女。”

    二号伴郎也毫不见外的落座并摆下两只碗,自顾自满上酒后各自端了起来,摆出一副要碰碗的架势。

    陈浩北大概把对方这表示友好的动作给理解成了挑衅,他一拍桌子说了声“谁怕谁?”,然后就把自己还剩下一半酒的碗给续的满满的,这才端起碗挑着眉毛斜着眼说道:“老子叫陈浩北,滨海城扛把子,干了呗?”

    一号伴郎和二号伴郎相视一笑,又看向我,我便也端起了七分满的碗,俩人又看向梅甜儿,梅甜儿兴致不太高的说了句:“你们男人先喝吧。”

    梅娣儿当即收回了刚要端碗的手,略带歉意的朝俩伴郎笑了笑。

    俩伴郎没多说什么,似乎也不介意,一号伴郎笑笑自我介绍道:“好啊,初次见面,还请多关照,以后说不定咱们还会经常打交道呢。巧了,和这两位姑娘一样,我俩也是亲哥俩,我叫敬生,这是我弟弟,敬卫,来,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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