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狗屁院长刚才是在吓唬我。

    我原本以为,冲他的语气和说辞,他起码会先打我一顿‘意思意思’,至于以后再怎么虐.待.我,都有可能。

    毕竟冲我如今这副鬼样子,只要他不给我身上留下伤痕,出去以后我再怎么跟别人说我被他虐.待.过,别人也不会信,我可是个精神病人啊。

    再至于怎么虐.待.我才能不留下伤?饱读闲书的我不用他动手,自己都能想到很多办法。

    比如《还珠格格》里容嬷嬷疼爱紫薇时用的银针,或者会伤到内脏的辣椒水,或者适度击打某些很会带来痛感的特殊部位。

    然而这些我脑补出的画面统统没有发生,那院长根本没动我分毫,他只是把我关进了一间伸手不见五指的小黑屋。

    不对,我本来也见不到五指,因为他们是连着担架车一起推.进.来的,而且没有给我松绑,我躺在这担架车上依旧一动不能动,根本看不到自己的手。

    临关门时,我听到那院长好像说,今晚他们要继续过他们的年,明天再来收拾我。

    这里到底是精神病院还是监狱?

    还是地狱?

    我困了,真的困了。

    小时候就这样,歇斯底里的哭过后,一定会犯困,哭也是个体力活啊…

    被尿憋醒时,我缓了半天才想明白自己此刻身在何方,我想上厕所,很想,快要爆炸的那种想。

    “有人吗?外面有人吗?!我要上厕所!”

    我扯着沙哑的嗓子喊着,然而黑暗中并没有任何人回应我。

    我继续喊,不知道喊了多少遍,然后我就不喊了,因为不需要了,刚刚…刚刚实在没憋住…

    这房间很冷,比我在爱心花园租的那房子冷多了。

    仔细想想挺奇怪的,我冬天也没交暖气费,可家里就一直热烘烘的,要不是我亲手试过,能确认自己家暖气是冰凉着的话,我差点以为那小区都是免费供暖呢。

    没吃,没喝,没灯。不让上厕所,不让动,冷。

    如果我之前没有想尽办法拼命要逃出小区的话,是不是这会儿我还在那个温暖的房子里,喝着小酒吃着烧肉,也许老古还会再派个人来陪我聊天解闷。

    会派谁呢?忠厚狠辣的阿三?博学帅气的小玉?实在都忙的话,派那个不怎么招人待见的非主流.脑.残妹小雅也能将就凑合啊。

    或者老古本人来也可以,都行,他们都挺好的。

    其实派谁都行,就是别派张明超那个王八蛋来!我怕我忍不住用我的唐刀捅死丫的!这种人,放到战争时期就是汉奸,卖国贼,不会有好下场的!

    等我出去了,一定要把这王八蛋的真面目告诉小夕,一定要让她远离这种渣男!张明超,你丫根本不配跟小夕这么好的女孩在一起!

    浩北,你过完年回小区来的话,会落得跟我一样的下场吗?

    梅家姐妹,梅家姐妹…她俩应该不会像我这么惨吧?毕竟卫生纸哥俩还惦记着她俩呢。

    切,谁知道那俩坏种心里到底怎么想的,估计也没好心眼。

    今年不能陪爸妈过年了,不知道今天家里的年夜饭是不是还跟往年一样。

    往常每到过年,都是父亲和一帮被各自家里赶出来的人渣聚在一起喝酒打麻将,有时在我家,有时父亲跟他们去他们家。

    我跟母亲呢?吃完饺子就各自躲进自己房间。

    我知道母亲在哭,我不想打扰她。

    其实我蛮喜欢他们在我家过除夕夜的,那样母亲为了伺候他们吃饭喝酒,就没空哭了,父亲如果满意母亲的表现,也会施舍给我们母子一个笑脸。

    有时父亲特别开心了,甚至会给我实物奖励,虽然通常就是一点点他们的下酒菜,我还记得最好吃的就是他们吃的那个烧鸡的鸡皮,香,真香,我觉得烧鸡身上最好吃的就是那层鸡皮。

    因为我没吃过烧鸡身上其他部.位的肉。

    长大后倒是有钱可以自己买了,但是再也没买到过跟当年相似的味道。

    今年我没在家,要是他们又在我家吃饭的话,一忙起来,他们俩应该就想不起来还有我这么个儿子了吧?

    毕竟…毕竟我还一事无成,我让他们那么失望…

    忽然…忽然好想王洋…

    我还能见到她吗?他们会关我多久?如果我能活着离开这里的话,那时候,王洋…她还活着吗?

    她要不在了,我是不是就一丁点继续活下去的理由都没有了?

    也是,活着有什么劲?

    那如果能从这里出去的话,看心情吧,心情不好就自杀得了。

    死都不怕了,我还怕裆里又凉又湿?

    不怕,继续睡觉…

    “哗啦啦!”

    一声巨响,一下巨震,我被人从梦中晃醒。

    好刺眼…

    真不愧是精神病院,室内设计的都跟个精神病人似的,要么黑的连个鬼都看不到,要么亮的能把人晃成白内障。

    “哎哟,小伙子不错啊,今年,啊不,现在该说去年了,去年一整年你是唯一一个进了这屋后只尿没拉的病人,你跟之前那些个智障比的话,身体素质精神素质都还不错嘛。”

    一个猥琐的男声响起,不是院长,这声音我没听过。

    听到他阴阳怪气的夸我,我刚想习惯性臭贫几句,没想到他突然话锋一转自顾自说道:“那看来给你的药量得加倍,‘上课’的强度也得加倍,不然对不起你这幅好身板呀!”

    忽然另一个声音响起:“等等,主任,您过来一下。”

    我听到两个人的脚步声渐渐走远,眼睛还没适应这屋里白的过份的环境,刺疼感让我觉得自己可能随时要瞎,眼泪直流。

    终于,在我能把眼睛睁开一条细微的小缝时,我又听到了那两人的脚步声,他俩回来了。

    那个猥琐的声音又说话了,不过和刚才的味道不太一样,他似乎略带着点遗憾的说:“唉,给了钱就是好使,行,那就只给你‘上课’吧,小张,让大壮二壮先带他洗澡换衣服,按普通流程走。”

    刚才那个把他叫走的声音答应一声,接着我就感觉自己躺着的担架车被人推动了起来。

    哗啦啦…哗啦啦…光线不停的变换着,我终于能看见一些模糊的线条了,但还是很不清楚。

    “大壮!给他洗澡换衣服。”

    “啊?大年初一就整啊?”

    “反正也得值班,不然闲着干啥?是吧?”

    “就是,大壮,你不整我整,嘿嘿,这细皮嫩肉的,昨儿去带他回来时我就惦记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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