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苏世仁的传闻有很多,赵三元曾经费了很大的力气,去调查苏世仁的来历。他感觉苏世仁绝对不会是个无名之辈,但查来查去,得到的信息杂乱而且没有根据,谁都不能确定,苏世仁到底是从哪来的。

    就是因为苏世仁在暗地里帮助陆放顶,才让陆放顶绝地翻盘。赵三元没有一点办法。很长一段时间里,赵三元恨透了苏世仁,那种痛恨,甚至超过了对陆放顶的恨意。赵三元又浪费了不少人力物力,想要报复苏世仁。然而这个时候,苏世仁突然不见了,消失的非常彻底,不管怎么找,怎么查,都查不出他的半点下落。

    赵三元说到这儿的时候,我就想到了上次被挤出大通,我还专门找到七叔问了问。七叔说的很干脆,他说苏世仁是陆放顶背后的老板,大通其实是苏世仁的产业,陆放顶只是一个管理者,替苏世仁看家守业的。一直到现在,赵三元说起关于苏世仁的往事时,我才感觉,七叔没有撒谎。

    去年开始,消失了很久很久的苏世仁突然又出现了,而且是以大通真正的龙头的身份出现的,这引起了赵三元的些许恐慌。不过,苏世仁出现之后,并没有针对赵三元。赵三元在新城那边早就站稳了脚,而且到了这个年代,什么事情已经不是靠打打杀杀去解决的,所以苏世仁不招惹赵三元,赵三元也就没再去报仇。

    但赵三元没有想到,苏世仁不招惹他,只是暂时的。这次在卡曲,赵三元差点就死在苏世仁手里。

    “那你现在有什么打算?”我问道:“继续去找苏世仁,找他报仇?”

    “还报什么仇。”赵三元摇了摇头,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找他报了仇,就能保住我的命?”

    “你背后的人脸,也不打算管了?”

    “我想明白了,这次算是捡了一条命,老老实实在家呆着,还不会马上就死,慢慢的再想办法,这条路不好走,我认了。”

    赵三元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经过卡曲这件事,让赵三元产生了畏惧和退缩。他这个人说起来比陆放顶圆滑一些,或者说,明智一些。遇到自己无法解决的问题,他就会及时的放弃,避免陷入无法回旋的不测之地。

    “你还打算继续走下去?”赵三元看看我,问:“是不是打算继续下去?”

    “我和你不一样,你有退路,我没有退路可走。我就算想老老实实的呆在家里,也不可能的。”我觉得自己很无奈,现在这件事关系到的不仅是我,还有我的朋友,我的同伴,不管从那个方面来讲,我都没有抽身退出的可能。

    “你要是能找到化解人脸的办法,记得通知我一声,什么代价我都肯付。”赵三元和我商量道:“我在古行干了这么多年,钱我有的是,你开个价就行,我没二话。”

    这顿饭吃完,最起码可以保证赵三元不会再从中捣乱了。从饭店离开的时候,赵三元打算回新城了。从卡曲回来,他身无分文,手机之类的随身物品也丢的一干二净,他找我要了二百块钱呢路费,在路边拦了一辆车就走了。

    我回到公司,长寿正在值班室里睡觉。我又给张莫莫打了电话,可电话依然是在关机状态。我接着拨打了老王和宁小猫的手机,结果一样,他们三个人的手机全部关机了。

    这是个很反常的现象,让我的心又开始来回的波动。我觉得自己一分钟也等不住了,叫原四海开车带着我跑到了张莫莫家里。

    张莫莫家,我之前来过很多次,轻车熟路,我在门外敲了好一会儿门,但是没有人开。我蹲下身子,想从门缝里看看,屋子里有没有开灯。

    从门缝望进去,看不到一丝光亮,张莫莫应该是不在家。我更感觉不踏实,在卡曲的时候已经和张莫莫联系过了,说好了在华阳见面,我了解张莫莫,如果没有什么很特殊的情况,她不会失约。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平时,我和他们三个人联系,基本都是通过手机,现在手机打不通,人也不在家,我一下子就不知道该到哪儿去找他们。

    就在这个时候,我发现门缝下面,好像塞着一个信封,信封只露出了细细的一条边儿,不仔细看就看不到。

    我把信封慢慢的抽了出来,信封上没有字迹,不过,里面装着一张叠起来的纸。

    这是一封信,一打开,我就看到了张莫莫的笔迹。

    “你一定会找到这封信的,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想告诉你,你可以放心,不用牵挂我们,我们三个人都很好,很安全。你大概会觉得奇怪,我们三个人同时失联了,这不是我的本意,可我必须要这么做。我们在一个很隐蔽的地方,不要找我们,你找不到,而且,现在也没有寻找我们的必要。你还有你要做的事情,你该去把这些事情做好。我们还会见面的,我向你保证,一定会,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解释这一切,不过,等到我们再次相见的时候,什么都不用说,你自然会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也不想以这种方式离开你,但我不得不这么做,为了你,也为了我自己。你要保重,因为你所承担的重任,比任何一个人都要重。我希望你好好的,平安无事,我不知道你是否还记得我们的约定,我记得。有一点点想你,你信吗?好吧,说实话,很想你。”

    信的内容就这么多,一会儿就看完了。张莫莫并没有把她和老王宁小猫离开的原因说清楚,不过,以她的行事风格,还有这封信字里行间透露出的点点滴滴,我觉得,她离开是被迫的,必须要这么做。

    我有些失落,也有些怅然,不过,看到这封信,至少能知道,张莫莫他们三个人没有发生什么意外。

    我把信装起来,转身下楼。在电梯间里,我突然感觉到,他们三个人,或许都想起了以前一直被遗忘的某段记忆,这段记忆里面包含着无法言喻的经历和秘密。

    原四海把我带回公司,我结结实实的睡了一觉,等再醒过来的时候,精神基本就恢复了。

    我还记得和阿普宗申的两个月的约定,但是这两个月期间,我不知道该去做点什么。趁着这段空闲时间,我把自己搜集来的所有文字性的资料都拿给长寿去解读。很多文字都是象雄祭文,长寿无法直接把这些祭文翻译过来,需要耗时耗力的推敲,再根据旁支线索来推测祭文的含义。

    用了差不多一个星期的时间,长寿大概把祭文翻译了一下。这些祭文,不管出土于何处,但通过解读,我们发现大部分的祭文都是由象雄末代大觉班达察多留下的。因为这种祭文用来祭天,不会让别的人看到,所以,祭文的内容大半都是书写者内心的真实写照。

    通过这些祭文,可以看得出来,班达察多是抱着一种忏悔和赎罪的心理,向上天和神明祈祷的。他在竭尽全力的弥补自己的父亲所犯下的过错。

    我想,班达察多的父亲,也就是变成猴子的班达贡中有什么过错?他只是强迫象雄人迁徙祖地,背井离乡,而且他的命令还没有贯彻下去,就被迫离开了象雄。这是失误,可失误并未变成现实。

    由此可见,班达贡中一定还做过别的事,他的过失,是在别的事情上。但祭文里没有显露出班达贡中究竟做了些什么。

    “如果能把所有的天命铜牌收集起来,说不定会有更多的线索。”长寿也感觉很遗憾,线索的解读被中断了。

    “很困难,暂时就不要考虑这些了。”我摇了摇头,这些文字资料的搜集过程很漫长,而且很复杂,基本上都是歪打误撞找到的,要是专门去搜集天命铜牌,估计没个三五年时间是搜集不完的。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之间,回到华阳已经十天了。地中海知道我回华阳,专门联系了一下,说过几天忙完了到这边来看我。这货确实很仗义,在我离开华阳的这段时间里,他帮了公司不少忙。

    “天天是不是在新城?”

    “应该在吧,上个星期还见过一次,让我帮忙拉了单生意。”地中海在电话那边笑了,笑的有点贱:“你们发展的怎么样?有没有请我喝喜酒的可能?”

    我们俩调侃了几句,挂掉了电话。我一个人瞎胡琢磨着,同时又有点隐隐的担忧,说实话,我真的挺害怕天天从华阳的电视塔跳下来,她那样的人,绝对不是只说说而已。

    这边正在胡思乱想,电话嗡的又响了起来,我拿起来看了看,竟然是徐娘娘打来的电话。我很纳闷,徐娘娘现在在新城那边混的不如以前了,他平时特别小心,必须跟我联系的时候,也只是找个公用电话打过来,很少会用自己的手机来电。

    “老徐,很久不见了。”我想了想,按下了接听键,徐娘娘再怎么说也帮过我不少忙,我对他很客气:“最近还好吗?”

    “最近,就那样吧。”

    我们俩聊了几句闲话,我听得出来,徐娘娘的口气蔫不拉几的,好像有点心不在焉的样子。我对他多少有些了解,我觉得,他肯定是有什么话想说。

    “老徐,是不是有啥事,咱们这关系,有事你直说就行了。”

    “是有那么点事。”徐娘娘吭吭哧哧了半天,才接着说道:“你知道不知道,三爷死了。”

    “谁死了?赵三元?”我吃了一惊:“他怎么死的?”

    “我说了,你可别不信。”徐娘娘咂咂嘴:“自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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