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真快,再过两天,这个七月就过去了。

    在十七岁的花季里,不该感慨时光流逝得太快,而是肆无忌惮地绽放光彩,就像脑后丝缎般的长发,随意揉捏,便是柔美。

    卫初晴站在庭院的树下,将长发披泄在胸前,拿着剪刀便要齐腰剪去。

    “你拿着剪刀要做什么?”台阶上出现了一个人,疑惑地看着她的举动。

    “嗳!你们这里人讲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一生到头都不剪头发,你看再这样下去,我的头发就要拖地了!”

    卫初晴发现才一个月头发已经长了五寸,这样算下去,不出两年,就能到脚踝了,想起画室里有幅长发及地的美人图,她不由迟疑了下,这爷是不是喜欢长发飘飘的淑女?

    “你我结发不久,此时剪发不吉利。”

    他们两日前才结发为夫妻,头发在这里意义非比寻常,断发多用在离丧远游之处,她如今自然不能远行,也不可能与他离别。

    “那好,我就为爷留着它吧!”日后让你天天给我梳头,麻烦死你。卫初晴想到这里,心里有着小开心。

    “今日早些洗洗睡觉,别再鼓捣古怪的东西。”淳于澈催着她早些回屋,话里意有所指。

    卫初晴心里有鬼,闻言呐呐地应声,转身要回屋,路上却撞见了白阳,她看看对方怀里的兜兜,眨巴着眼睛,“小阳!你有事找王爷吧!你们慢聊!”

    她记起来了,还欠人家一笔银子,不过那幅画已经不在她的手上了,那债务就让拿到画的人偿还好了。

    “王妃,那画用了属下八十两银子,快到月底了,我得上交给我娘这个月的月奉。”白阳急忙喊住她,苦巴巴地说道,像个被欺负的孩子。

    “呃……那个,我最近债务危机,你也知道了吧!这事,你去问一问王府的当家人。喏!他还没回屋。”卫初晴眼风朝淳于澈打了过去。

    “我不敢说。”白阳脸皮薄,冤有头,债有主,怎么能向欠债者的亲属讨钱。

    “真是败给你了!你就说,是我以王爷的名义借钱,他不会不还。”卫初晴翻了翻眼,替他出着主意。

    他们在这边算计着某人,没发觉身后渐渐走近的脚步,等白阳一脸赞同地转过头,脸色立马白了,握着拳头咳嗽几声,提醒着还无直觉的卫初晴。

    “如果他真不还,那你就说,自己会说梦话,要是老记挂着某件事,就会在梦里说出来。

    为了不在属下面前落面子,你家王爷一定会……”卫初晴信誓旦旦地说道,最后几个字没说完,便被身后的声音打断了,“会中了你的圈套么?”

    这人刚才离得不是很远么?这么快就能穿过回廊了,还是她说得太起劲了,没注意对方的动静。

    还真是不能当着面算计人家,很容易被揭破。

    “呃……我刚才是说梦话,昨天晚上做了个梦,这些话是梦里的神仙告诉我的。”卫初晴低着脑袋,吐了吐舌头,瞎掰着撇清关系。

    “那幅画你还回去,日后别在替人做这种无聊的事了。”淳于澈在她身后说了一句,转身回屋去拿画。

    “那个小阳,你去的那个字画铺能不能退货?”要退货得有个理由,卫初晴接着替他出主意,“要是老板不同意退货,你就说画不够香艳,一点效果都没有,如果画里再加个小锤子和尚,就完美了。”

    白阳像是被调戏了一般,面红耳赤地连连点头,笑都笑不出声了。

    “嗳!你真腼腆,这样子怎么能让初冬喜欢你。”看他傻傻呼呼的模样,一点儿情趣都不懂,初冬那种孤傲绝尘的性子根本不会理睬他,二人的情路尚待开发。

    “王妃,你看出来了。”白阳抓着后脑,眼里含着羞涩,傻傻地笑着。

    “白阳,你喜欢吃榴莲么?算了,你应该没见过,初冬就像一种巨型果子,外表看着坚硬扎手,切开以后,还是臭的,可是喜欢她的人吃起来就会很香,会迷恋那种味道,绵软香甜,满满的幸福滋味。”

    卫初晴呷吧着嘴,忽而很想吃榴莲酥。她这番解析,听得白阳愣愣的,初冬与他认识了几年,见面从不与他打招呼,弄得跟陌生人似的,可她们才相处了几日,怎么能如此熟悉。

    “要不要教你一个撩妹妙招……”

    卫初晴看他这呆呆的眼神,还是没有领悟她的话意,不由直白地教他一个妙招,不过还没有说出来,淳于澈就已经出来了,她急忙收住了话。

    “你对掌柜说,他的画师还待磨练,画中的人形到神未到,此乃败笔之作。”淳于澈这话与卫初晴的主意很贴合,只是他的话更犀利干脆,而且文雅很多。

    “人家好不容易意淫出来的作品,你如此草率地否决,人家恼羞成怒,来算账怎么办?”卫初晴觉得他说得不够婉转,掌柜不一定会同意退货。

    “若他不服,便让他来王府较量。”淳于澈口气不大,话却很嚣张。看来是有把刷子,难怪看了画的反应很冷淡,原来是班门弄斧了。

    白阳拿着画回去了,看来是打算趁夜去还画了。

    卫初晴摸摸兜兜的肚子,小家伙今天吃得不少,肚子圆鼓鼓的,她拍拍他的背脊,“去洗澡澡,睡觉觉了。”

    淳于澈此刻正看着她这一边,“刚才的话,以后不许再说。”

    他把目光放到了对面的屋檐上,今晚没有月光,星星也很寂寥,只手可数,夜色很深沉,像人心一般不可捉摸。

    “我会替白阳选一家好姑娘,用不着你费心撮合。”

    卫初晴也望了眼前方,鼓着嘴,把喉咙里的唾沫咽了下去,她想起了某人一贯喜欢隐于夜色里,关注她的一举一动,刚才的话但愿对方没有听到。

    初冬的底细让她猜想不透,淳于澈也不说关于这丫鬟的事,而且就连明夕皎月的事也未对她说起,只是因为她们身份卑微,不值得提及么?

    这三个丫鬟既然能入了绝代画师的笔下,不会如表面那般平凡,况且论才艺姿色,她们本就不应该平凡,这种身份与实力的悬殊对比,更是让人匪夷所思了。

    次日清晨,卫初晴打着哈欠,走出了王府,坐着马车去了西山的秦风山庄,昨夜与兜兜都失眠了,一个梳理着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整理着头绪,一个吃得太饱,玩着相思络翻来覆去。

    叶娉婷见到卫初晴时,目光打量着她的头发,然后相互寒暄了一番,便坐在凉亭里品茶闲谈。

    卫初晴先是谈着对方的妆容精致典雅,很是喜欢,问着平日里都用些什么胭脂水粉。

    既然要打入叶氏产业,那么就要熟悉叶氏的产品,比如如何取材,过几道工艺,再谈到成品包装,与理念设计,光是胭脂水粉的品种与功效,可以聊上半天。

    “我平日里不用胭脂水粉,不过有位朋友给了我养颜的方子,用着甚好。”叶娉婷白里透红的脸蛋,在阳光下都发着亮光,如十五六岁的女孩儿般吹弹可破。

    她及笄的时候,淳于澈才十二岁,那么她如今也有二十六七了,却连一条细微都没有,肌肤仍旧饱满水润,哪个独家秘方这般神效。

    “晴儿妹妹,有兴趣的话,我便给你看看我日常所用的面膏。”叶娉婷将她带到了自己的闺房,二人才认识一日,便可以称呼姐妹了,女人之间的合拍远比情侣要来得快,就算同房也是顺理成章的事。

    “姐姐的房间真好看,像粉红色的梦境。”卫初晴喜欢比较灿烂的颜色,对温温柔柔的浅色,只报以欣赏的态度。

    她喜欢浓烈的东西,记得有个人问她喜欢什么颜色,她说了大红色,被对方丢了一个庸俗二字,她就喜欢红红火火,热热闹闹的颜色,没有悲伤没有孤独。

    叶娉婷的闺房很娟秀,半间是书房,半间是茶厅,小巧精致,只合适身段纤细的女子待着,若是一个粗旷的汉子站在里面,很煞风景。

    卧房在书房的后头,并列在一起,对面的窗外种着梨树,上面结着小小的果子,大概再过两月便可以摘了。

    “妹妹过来看,我平日里用的是这些面膏。”叶娉婷打开梳妆台的抽屉,里面排着数枰大小不一的玻璃瓶,盛着颜色不一的半液体。

    “这是……”卫初晴的小嘴缓缓张开,小脸满是惊愕,等到两颊的肌肉发酸,她才揉着脸,压着心头那股澎湃激动的感情,对着叶娉婷问道:“送你秘方的朋友,能不能让我见见。”

    想不到这个异世界,还能够遇到另一个天外来客,不晓得是不是来自同一个星球?如果她没猜错的话,这些面膏分别是洗面奶,柔肤水,精华液,乳液,隔离霜。

    “哇!这个也有,你这朋友现在是做什么的?”卫初晴拿起一支睫毛膏,打开了金属外壳,仔细看了起来,心道。

    这个朋友是化学研究生么?这样的技术可以混得风生水起了,可惜为什么不批量销售呢?是因为这里的设备简陋,无法大量生产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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