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于澈在小岛外头等了一个时辰,不见从里面出来什么人,他也听不到里面的打斗声。究竟会是什么人?

    夜空里忽而出现了一只白鸽。它一次撞向了结界,哀鸣一声,随后扑梭梭落到了淳于澈的肩头。

    “嗯?”淳于澈发现鸽子的脚掌上系着一条红丝线,丝线的另一端缠着一个小拇指大小的纸卷。

    这是信鸽。

    他想了想,还是把信取了下来。

    白鸽又飞走了。

    淳于澈望着它去的方向,目光往信纸上瞥了一眼,神色丕变。

    在晕晕沉沉间,耳边仿若出现了幻听。

    那个声音似梦似幻,虽说是别一番的动听,可那语调气势令她很不舒服。

    仿佛是在命令她,仿佛那个人就是主宰她的神。

    又是凭什么呢?

    我非要顺从你的指示去完成本不是我想要做的事?

    她心里生出了反抗之意。

    “你并不听话。”

    “你也知道,若非我救你,你是活不到今日。”

    “我的话你还记得么?想要永久的活下去,那就让自己变得更强大,要专心致志,心无旁骛,可你却在别的事上花费了心思,这是你会遭受眼下困境的根病。”

    “我还是会救你的,但出去以后,你可不许再对仇家留情了。有些人该死,那就让她死了罢。”

    大小姐眉心紧颦,却在梦境里一言不发,她沉默,仿若沉睡在黑海之上的女子,随着诡谲多变的暗海此起彼伏。

    寻遍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诶……”大小姐幽幽醒转,寂夜里又响起了一抹寂寥的叹息。

    她看到了一抹白色。

    “跟着我走。”淳于澈已闯入了结界,在她沉睡的时候一直守候着。

    她还有些惺忪,看了他好一会,随后下移了目光,放在了对方垂在地上的衣袂。

    “你是如何进来的?”

    “有人送我进来。我不知道你在这里。”

    “喔?若是知道,你是不会来见我的罢。”大小姐抚着锁骨,兀自流露着妩媚风流。

    “我在这时候一般已入睡了,倒也不会为了一个要害我性命的奔波夜途。”

    淳于澈已带她出了迷障,此刻正站在正殿的正中央。如今正殿周围的阵法皆破,便好从正中入殿。

    “你棋艺如何?”

    “试试罢。”大小姐负手在背,看着前面特意等着自己的人,若有所思的转开了目光。

    “我不会下棋,这一关会很难。我可以替你打通经脉,是否能出去看你的本事。”

    “喔?”大小姐忽而走上前,站在了他对面。

    “你……坐下罢。”淳于澈眼眸微缩,神色有些不自然。

    大小姐并未打坐,还是看着他。

    “你的内力……”

    “已经恢复了。”

    “那……”淳于澈有些呐呐。

    “我自封经脉只能维持一个时辰,其实闯过火门阵便已经恢复了功力。”只是后来她神志昏沉,无法施展内功罢了。

    “我以为这次会睡很久,想不到你来了,我倒是醒转了很快。”大小姐说着心里的疑惑。淳于澈是如何找到这儿来的?

    他的出现给了她不少的迷惑。

    “你认为我会加害你么?”

    “我不能确定。”大小姐侧转了身,走在台阶边缘处。

    “我对你并无所图。我若知道是你在这里,是不会赶来相救。绮云的死,是我们之间的死结。你放心,我不会原谅你。”这是她想要的结果。

    “嗯。”大小姐撩着鬓发,明眸流转,神色微妙的看向淳于澈。

    “我即便恢复了内力,也是打不开结界,想要出去,还得破最后一阵。”

    “我陪你罢。”

    “你为何不随那个破开结界的人离开这里?”

    “我只能拜托她一件事,进来时用完了,也不能厚着脸皮再依靠人家。”

    “你也不能出去?”

    “若能出去,我不会等你。”

    “这时候我们得相互合作。”

    大小姐微笑着踏上了台阶,很快便进入了正殿。

    淳于澈垂下眼帘,那双温润的凤眸闪着冰寒。

    他为何总是要在她面前说些违心之话,非要逃避她那双探究的眼眸?

    我不怕她。

    淳于澈心里苦恼,看着她纤秀的背影,又忍不住想要站在她身后防备那些暗箭。

    这是一盘没有格局的棋局。通常棋子需要下在棋盘之上,所谓星罗密布,纵横开阖,在棋盘上更容易下子也可以看清棋路,但这大殿中央的地面铺的是不曾切割过的花岗岩,是没有经纬线的,于是这地上的棋子也不知是否下对了。

    “这棋局很奇怪。”正殿中央燃着两盏龙烛灯,殿室很明亮,只是这地上的棋局让气氛变得很阴沉。

    “这是围棋,看样子黑子占了上风,白子被围攻得进退维谷。”

    “我想如若是让白子绝地反击,攻入黑子所占的地盘,这土门阵的阵眼便破了。”

    “绝地反击?”淳于澈诧异道。

    这黑子已经横霸了整个棋局,白子已呈现了败局。

    “力挽狂澜。”大小姐从棋局上收回了目光,手腕处滑出了君子剑。

    “你要怎么做?”看她智珠在握的模样,淳于澈已对她生出了欣赏。

    还记得她从前可是不通棋艺,连下盘棋都要胡编乱造,糊弄耍人。

    “这些棋子不能移动的,想必下面还按着机关,我想了个法子。”

    “什么法子?”

    她又怎知道棋子底下会藏有机关?

    “这里的白子都被黑子封闭了去路,将这些黑子去除几颗,让白子围攻黑子,这局棋便可扭转过来了。”

    “会这般简单?”

    “说了,这棋局最关键的倒不是棋局的复杂,而是它的机关,还有时限。”

    “时限?”

    大小姐朝着大殿宝座上指了指,说道:“椅座的扶手上有两个计时器。在我们入殿时,那里便开始滴水。”

    殿室内极为寂静,滴水声仿佛就响在耳畔。

    “这不是寻常的水漏钟,这些水里含着剧毒,一进来我便闻出来了。”

    淳于澈从未研究过毒药,在这方面落了大小姐一大截。

    “你很仔细。”

    “算是本能,我对毒物很敏感。”

    “这设局之人倒也是别出心裁,也够阴狠。”

    “她很有心思。但我觉得这个阵法倒不是用来对付我的。”大小姐看了龙头下的刻度,淡淡道:“还有一盏茶功夫。若是破解不了棋局,我们便会被封闭在这里。”

    “这个殿是玄铁所造,是用来对付绝世高手,进入这里我们都是平凡人。”

    “你也不能出去?”淳于澈记得她有术法,难道不能开通隧道瞬间穿梭?

    “我的仇人里也有术法高超者,外面的结界便是专门用来对付我的。”

    “那这里……”若是失败了,她可承受得起后果?

    “不必担忧,即便输了,也无妨的。大不了从头打起。”

    “你要如何做?”淳于澈放心了些,看大小姐信誓旦旦,似乎已胜券在握。

    “先把这些黑子打碎,让白子躺在黑子的尸体上。”

    大小姐看着棋局,目光深沉,似乎在想些什么。

    淳于澈也看着棋子,眼下的棋局黑子遥遥领先,占了大半个势力,白子想要翻身也只能靠人为。

    “这棋子下面会有怎样的玄机?”大小姐忽而跃入了棋局,手里的长剑猛然去挑一颗占领优势的黑子。

    黑子感受到异样的动静,也发生了变化,从中分外两半,飞射出一只冷箭。

    大小姐看到箭头,眼里飞逝过一抹冷厉,翻身躲开身影朝前突刺三回,又出了棋局。

    “原来机关是这个。”

    “少了些灵活性,对付不了高手,这机关主人在这又放了什么心思?”暗箭并不能伤害大小姐,有些无用。

    “故弄玄虚。聪明人总是喜欢这般用复杂的事去掩盖最简单的目的。”大小姐笑了笑,毫无一丝赞赏之色。

    她再次入局,下手狠疾。剑尖插入棋子缝隙,便将它连根摧毁,如此反复,几个呼吸便打碎了大半黑子,棋局上的白子恢复了自由。

    淳于澈欲将白子按在黑子的地盘上,忽而手腕一紧,他被人扯出了正殿。

    “这是怎么回事?”见胜利在望,但在最后却又退避了。

    “输了。时辰到了。”大小姐不以为然道。

    “那再试上一试。”只差一些就胜了,淳于澈也觉得可惜。

    “我倒是觉得没什么意思。”

    “这怎么说?”

    “我还以为这布局之人会是什么超凡圣人,不过如此。”大小姐是记得那最后的局面。当时白子黑子尽都化为粉末,棋局崩盘,宝座上的龙头喷射毒雾,室内之人若是出不去便会死在其中。

    “若非你会术法,他可是赢家。”

    “我还以为这布局之人会是从另一个空间过来的异人,可如今想来应不是了。”

    “你怀疑他是哪里人?”淳于澈忽而有了另一个念头。

    “这阵法只是对付普通的武学家,纵然可威胁绝代高手,却对付不了术者,我还倒是鬼谷派的弟子。”

    “你难道不是一开始就知道的么?”

    “起先只是揣测。”也不能独断。

    “我却以为你已智珠在握。”淳于澈脸色不善,仿佛被人欺骗了。

    “你倒是很信任我。”大小姐并不觉得抱歉。

    “你总给我一种你很强大不需要别人保护的感觉。”他又被她的表象所迷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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