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落景寒拿手抚额一脸无语状:“别说我跟你是认识的。”

    她横了一眼,一本正经问:“我们认识?”落景寒叫嚷起来:“曲心画!”被对方无视。

    我敛回眸,目光扫过高城,虽然他仍是面无表情,但可发现他的嘴角微微牵扬,整个人都处于放松状态。假如不是驾驶车辆于他而言难度太低,那就是后座两人让他神经放松。

    一番拌嘴结束后,落景寒又对我生出了兴趣,敲着我的椅背问:“诶,小竹子,你当初是怎么把城哥错认成我的啊?我们长得这么不像,难道我老妈都没给你照片吗?”

    不想哪有创口往哪钻,选择忽略他问题。然后余光里飘到始作俑者是一脸的云淡风轻,好似在谈论的事与他无关。

    第74章 第一次接触

    落景寒似很有谈性,不理会他也不在意,还从后拉了拉我的衣袖,“想知道城哥与我名字由来吗?”

    旁处传来嗤声,曲心画嘀咕:“又显摆。”

    落景寒闻言扬高而笑:“怎么?就显摆,你想与城哥搭上联系都难,就羡慕的份。”转而又对我说:“小竹子,听过一句诗词么?落景闻寒杵,屯云对高城……”

    “错!”曲心画插嘴:“?唐杜甫《与李十二白同寻范十隐居》中的原句是:落景闻寒杵,屯云对古城。”

    落景寒嘲笑:“那又如何?我就是要说‘屯云对高城’,你又不是杜甫,难道还追究我版权呢。来,小竹子,咱不理她继续。有发现没,落景寒与楚高城,工整而好听,两名都取自这一句诗,很有诗意吧。”

    我对古文造诣只能算浅薄,也体会不出什么诗意来。而落景寒又讲述了曲心画名字的由来,同样也出自一首诗,这让我心中生起疑惑:楚高城到底是否他真名?

    也不知是我心思太浅白,还是他们这群人心智太敏锐,念头刚划过,就听落景寒道:“别怀疑了,在我们之中,除了城哥的名字是他本名外,剩下的都是跟风。不觉得古韵很炫酷吗?楚国的楚,高山远水的高,永恒之城的城,当时我一听这名字瞬间觉得高大上有没有?”

    我算是发现了,这孩子对高城满满崇拜之情,连名字都能夸成这样。

    然后他还兴匆匆地提议:“要不要你也改个古风名字?”我咬牙扼断:“不要!”但出声发现有人与我同步,正是那上车后始终没开口的……“司机”。

    身后传来落景寒讪讪的声音:“连城哥也反对啊,那就算了。”

    总算北岛广场到了,两人下车后车内顿变安静,突然有东西掷到了我腿上,低头一看是高城的手机。我抬头问:“干嘛?”他踩下油门,面色未动地吩咐:“导航。”

    “什么导航?”

    他敛转眸看我,“如何开启导航也要我教吗?”我拿起他手机,有些明白他意思了,迟疑地问:“你不认识去警局的路了?”他轻哼:“我的脑容量不是用来记这些的。”

    嘴角一点一点弯起,等到他问:“好笑吗?”我不客气地直接笑出了声:“原来你是个路盲。”真是解气,终于有一点他不擅长的了,智商再高也有缺口。但听他冷扬了语调说:“你觉得可能吗?需要我把道口路标都背给你听不?”紧接着他语速极快地念出好多地名,而顺序是从我们目前所在地起,每一个转弯口道路名称,大约多少米距离,一直到警局门外,事无巨细全部清楚。

    我的笑挂不住了,“那你干嘛还要用导航?”

    “懒得动。有驾照吗?如果有,换你来开。”

    立即摇头,从没碰过车子的人,我不想当马路杀手。在他的催促下,我还是开了导航,听着亲切的女声每到路口或红绿灯前就会提示,想想也觉无力,有人懒到这种地步也是醉了。

    大约上午九点,我们才缓缓悠悠抵达警局,已见局长那助理小杜在门口张望,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看到我们时,都觉得那表情快哭了,“高sir,夏小姐,你们可来了,局长都问过好多次了。现在会议正在开,我带你们过去。”

    高城倏然止步,“又是开会?换别的,直接去法证科。”小杜发愣了几秒,反应过来连忙应是,说去汇报局长。确实我也排斥那会议,虽然也会罗列一系列证据和数据,但气氛太过压抑,一帮子人围在那没有实际的讨论,目光齐刷刷地看向高城这边,外带连我也受注目。

    可当跟着高城迈进走廊最深处的门后,我才陡然想起法证科是为何处。眼前有两扇门,清晰明了地刻着铭牌:一个是痕检部,一个是法医部。

    顾名思义也知道其内容,我对那法医科感到惧怕,下意识地往后半退了一步。但手弯被高城扣住,“要走入行为逻辑解密的行列,首先要明白一个道理,尸体是最诚实的证据。任何证据都有可能伪造,唯独尸体不会说谎。所以,跟我来吧。”

    一个使劲,将我拽进了法医科。

    阴森、恐怖不至于,但几乎一进入门内,就有一股浓郁的消毒水味道与什么刺鼻的气味混合在一起钻入鼻底。沉立的两名法医因戴了口罩与穿着白大褂,也看不清面容,微令我讶异的是,似乎其中一名法医是女人,身形很纤细。果然对方开口出来的是女声:“大致数据昨晚都已汇报,经过一夜详细检查……”她边说边将其中一块白布掀开,那一瞬,我的胃就好像被人狠狠地攥了一下,本能的生理反应开始胃部收缩,恶心感觉翻涌。

    若说昨天远远看那具男尸时,并没太多的想法,此刻我所有的念想就只剩:让我出去!

    深陷下去的眼眶犹如两个窟窿般,面目全非的脸让人无法不去联想当初无数蚁虫在上面爬着啃噬的画面,身上遍布一块一块的尸斑,尤其是……我终于知道那刺鼻的气味从何而来,那是尸体开始腐烂后传出的异味。而他拿掉了假肢的左臂与左腿的切口处,好似已有腐肉。

    这不是血腥与残忍的过程,而是在被凌迟我那纤细的神经。

    而那两名法医却配合有度地翻动尸体一些部位,嘴里做着各项解释和说明。到后面我实在忍不下去了,因为看到那女法医好似探手进男尸肚内掏出什么,用力甩开高城的手冲出了门,立在门外撕心裂肺般地干呕,呕到眼泪都出来。

    一张纸巾递到面前,我接过想说谢谢,一张口恶心感又起来了,只能捂住嘴。爽朗的声音在耳旁:“被吓到了吧,我第一次看时也跟你差不多。”

    我诧异地抬头,徐江伦?!“你怎么出院了?”连忙去看他的手,只见还包着纱布,听他道:“休息过一晚没事就出院了。这次案件棘手,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我不能在这时怠工呀。”他这般坚持我本无可厚非,但毕竟是为我而受的伤,会觉得难辞其咎。而他的手虽然被纱布包着,还是能看出肿未退。

    他似看出我心念,将手缩在了身后,正要说什么,这时我身后法医部的门开了,高城走在最前。目光扫过来落定在我脸上,低斥:“没出息。”

    我讪讪地别转头,承认自己在刚那一刻是熬不下去了,多站一秒钟都是在折磨我神经,假如他死拽着我不放,绝对能吐他身上。就是这刻回想那画面,仍觉余悸,胃似又在抽搐。

    高城走过来细览了我神色,突然扭头对旁的人道:“能帮她辅导下心理吗?”我顺着他视线去看,一位身着白大褂的女法医,脸上口罩已经被解下露出了本来面目,是张清秀的脸。若非刚才亲眼所见,绝对想不到那在拨弄尸体并冷静解说的人是她。

    她看了下我,微点了点头说:“跟我进来吧。”我顿步原地,面向高城坚决摇头,他挑起眉似笑非笑地道:“这样就承受不了,你还是回去画画吧。”

    我看着他,“确实,画画是我的专业,破案不是。抱歉。”转身欲走,他在身后说:“不是想帮小童吗?”帮是一回事,但能力是一回事,有些东西超出了自己承受的极限,有心却无力。一步一步踏着脚尖向前,迈到第十步时,仍然是高城平静无绪的声音:“如果我说,下一个是小童呢?”

    我豁然转身,惊愕地瞪他:“不可能。”

    他浅浅弯唇:“世间事,无不可能。信或者不信,在于你。”

    垂眸、驻足、叹气,抬起头返转身,在他得逞的笑意下,我跟着女法医重新回到了停尸室。白布已然盖上,可即使遮去了视觉,嗅觉仍起着异常灵敏的作用,空气中弥漫的腐臭味带入无尽想象,胃又在翻腾了,我这纯粹是在找虐。

    这时女法医的声音飘了过来:“觉得气味难闻?当你闻惯了之后,它跟普通的消毒水没任何区别。”愣了愣,我又不当法医,何苦需要闻惯这种味道?

    她见我不作声,先作了一番自我介绍:“我姓陈,你可以直接称呼我为陈,从事法医工作五年。接触尸体数量不计。高sir说要给你做心理辅导,其实我并不知该怎么做,只觉得相比活人满嘴巧簧,尸体可以信任,它不会说话,甚至能告诉你很多秘密。”

    我沉默了下,道:“陈,你第一次接触尸体时就这样镇定吗?”

    她闻言怔了下,面上飘了抹不自在的红,“我第一次在学校看教授解剖,直接晕倒了。”

    “……”也就是说,不是人人都能天生克制这种与生俱来的恐惧,心神一动,不知室外那人第一次碰触到尸体是什么感觉?

    第75章 初步证据

    因这一打岔分神,刚才那逐渐凝聚的不适感似乎散去了。可仅到于此,接下来在陈再次解开白布,并拉了我手近距离地讲解时,我那脆弱的神经根本无法抵御。然后她从旁拿了个钵递给我说:“想吐就吐吧,慢慢就习惯了。”

    深觉上了贼船,这哪里是心理辅导,而是精神折磨。熬完一具尸体的讲解后,并没结束,陈又拉了我到另一张台前,这次她先给了我预警:“这个相对要更慎人些,我习惯了,你这个生手可能会惊怕,做好心理准备。”

    然而当白布揭开时,我看到的是焦尸的解体。除了头颅是完整外,其余各处变成了淋漓的碎骨,我一下拽紧钢钵的边缘。

    陈解释说:“这具尸体其实并未多动,从山上搬下来,就基本上已经散架了,回头我将她的碎骨一点点整理,也只能成这样。”她顿了顿微疑地问:“你不怕了?”

    我将视线抽离而回,垂了睫羽,确实相比看着那具男尸的阵阵作呕,看着眼前这些焦黑残碎的骸骨,心底浮起沉沉的悲哀。脑中呈现凌晨那幅画,阴影之下还依稀可见的身影,一点点碎裂,成了空无。那双藏在阴暗里诡异的眼,敛不去的恶毒与张狂。

    等再走出法医部时,心情与之前有了绝然改变。高城刚好从痕检部出来,目光在我脸上溜了一圈,转向旁侧。法医陈立即汇报:“高sir,夏小姐除了开始有些心理反弹外,后面都适应很好。”高城再度转眸看我,斜勾唇角:“那还脸白成这样?”

    我垂眸没作声,肩膀被搭上环着向法证科外走。会议室内只坐了几人,局长、张继、法医陈,还有一个印象中应该是痕检科的,徐江伦并没在列。等我们都入座后,众人视线看向高城,但他只手指轻敲了下桌面,“先你陈述吧。”

    被点到名的痕检科员怔了下,哎哎问:“刚不是已经陈述过一次了吗?”

    高城淡淡地回:“刚人不齐。”微觉尴尬,在座只有我刚没过去那边,而且张继等人本一直在警局通宵办案,自然痕迹鉴定后证据出来,第一时间到他们那了。

    张继冷沉开口:“韩骁,再作一次陈述吧。”

    “好的,张队。”痕检员应了声后,就推了推眼镜开始叙述:“首先在崖上现场我们取证回来多枚足迹,已被证实属于报案的那几名驴友的,其余与两名死者相关的足迹并未采集到。其次,车轮轨迹采集回来显示是从山下无停留往山上开的,从车子损毁程度看,不像普通的自燃,但因车身骨架都烧毁,也无从查证火烧缘起与何。第三点,在现场侦测到泥里有沉淀汽油,经查处来自本车,故而推测当时很可能油箱破裂。第四,刻有标记的树身,除去刻痕外,没有留下任何指纹,地上无足迹。以上所述是崖上现场的痕迹鉴定。”

    没有人出声,因为都知道还没陈述完毕,果然痕检员在吞咽了口口水后,再次开口:“关于崖下和崖坡,我们也都做了各种痕迹采取。崖坡上有明显滑体倾轧痕迹,陈尸处有浅凹,周旁无任何足迹,以上与法医部尸检结果结合,可确证男尸是从崖下摔死。人为或意外待定。”

    到这处痕检员已将两个现场都解释完毕,法医陈在旁询问:“关于尸检报告和确证为童子琪的dna报告,我还需要再重陈一遍吗?”

    高城摇头,“不用。说说其它相关证据吧。”

    心头微一沉,之前高城说未确定女尸为童子琪之前一切都待定,我还隐有期待她不是,但在刚才法医部已经得到了明确证实:陈与另一名男法医在对尸骸的骨髓进行采集后,经过一夜的dna监测,鉴定女尸确为童子琪。

    默了几秒后,张继肃着面开口:“经过一夜排查,目前获取到童子琪的相关讯息是:她在一家外企做部门营销经理,奥迪车属于她名下,但以她经济能力和银行存款应只能贷款供车,而这辆车是全额付款。关于她的人际关系,与周遭同事相处并不和睦,但老板对其很赏识,朋友圈并不多,称得上关系好的就一个叫刘晓的,是她同学。经童子涵口述,童子琪在外单独租有一间套房,取证人员已回,在公寓内并无搜索到男性用品,采集了一些指纹和毛发,正在法监科鉴定并dna对比,指纹结论在中午能出结果,毛发dna要到下午四点。”

    深觉惊异,短短一夜居然已经搜集到这许多资料,恐怕这一夜整个警局的刑警都没睡吧。但听高城低笑了声,带了无边嘲意:“就这些?”

    张继默了一瞬点头:“暂时就这些。男尸目前因无法辨认其身份而没有方向查探,只能暂且先放一放。”高城语带凉薄讥嘲:“嗯,先放一放,等下一个人死了,方向就明朗了。”

    我暗拉他衣摆,想暗示他别这样损对方,一夜没睡众人的脸上都带着疲惫与困色,即使无进展也不该被这样诟病。然而高城只垂握住我的手,嘴上却道:“案件最佳侦破时效为三天,相信在座比我都要更清楚,今天是第几天了呢?”

    周六凌晨两点左右为案发时间,周日下午发现,今天算起来已经是第三天了。

    终于一直沉默的局长干咳了两声问:“高sir,可否指示一个大致方向以供侦查?”

    我侧目看向身旁,心中微揪,以为他又要出言不逊,却见他只淡淡而回:“人的交际圈就只有几种:家人、朋友、同事以及,客户。”最后两字,他特意加重了音,“这其中,能满足其经济需求购置奥迪车,又能关系隐秘的,只有两类人符合。还需要我再详说吗?”

    不需要了,我在心中默默地答。家人与朋友显然可首先排除在外,那就只剩同事与客户,而同事中能满足这两个条件的首先得是公司高层,并且第一时间就可排查到有谁失踪。既然到这时同事这个人际圈无所获,除了客户还舍其谁?刚好童子琪的工作性质是营销,她与客户有很多直接接触的机会。

    一点即透,张继立即起身快步出了会议室。门在阖上后又立即被推开,徐江伦拿着什么形色匆匆地进来,他逐一打过招呼后,视线疑似关心地往我这飘来。但觉手上一紧,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还被高城握在掌间,抽动了下,却没想他又紧了一分,还侧扫我一眼,眸含警告。

    碍于场合,我默默地妥协了。桌下的暗动并不为别人知,心神也立即被徐江伦那边吸引。只见他把一个文件袋放在局长跟前后道:“童子琪公寓内搜集到的指纹已经监察出来了,除去她本人指纹外,并无其他人指纹。”

    局长问:“可有排查公寓附近和内部的监测探头?有发现可疑人物吗?”

    “排查过了,近三个月内所有监控录像里,童子琪都是独自一人回家,并无人相伴。”

    穆然心中一动,我脱口而问:“有记录时间吗?”所有目光都转向我,也不忸怩,看着徐江伦再次问:“童子琪是每天都回公寓还是有时不回?每天回去的时间点可有记录?”

    徐江伦微微错愕地摇头:“那倒没记录。因为张继只交代排查是否有可疑人物……”

    高城的讪笑声打断了他,闲凉的语调懒懒的:“连我小徒弟都能想到的问题点,你们这是都还没进入状态呢?”局长脸黑了几分,沉着声下令:“立即去整理记录,我要半小时内看到报告在桌上。”

    徐江伦急匆匆地跑出去了,额头疑似冒着汗。

    目光刚敛回就听耳旁高城在道:“夏竹,说说刚才的想法。”

    微蹙了下眉,我就面色坦然开口:“我认为在童子琪公寓找不到除她之外的指纹,监控录像中又没有他人出现,会不会有种可能,他们是在公寓之外的某个地方有交集?如果是这样,那么可能会出现一个特定的时间段,或许是某天,或许是某个时间点,与她往常回公寓是不同的。不过这些时间段还得与童子琪家人确认。”

    解释完后见众人都不语,心头不由忐忑,悄声问高城:“是不是我提的建议对案件无意义?”他却故意扬高了声音:“怎么会无意义?通过人物活动的行为时间点,来推断她与可疑人物可能交叉的时间段,这正是行为逻辑推理的一种。假如有人符合这重叠的时间段,即使不是男性死者,也会是影响全局的关键。”

    第76章 本能

    后面局长没放行,把我们留在了警局,难得高城缄默了没反对。中午时分,张继从外面回来,面色一贯的冷沉,走入警局就视线扫往了我这并大步走来,“高sir呢?”

    我指了指走廊一处,张继正要抬步被我喊住,略迟疑地说:“进休息室前他说两小时内不要打扰他,如果不是特别重要的话最好……我去喊吧。”在张继冰冷的眼神下,我不得不改了口。走至休息室门前不由叹气,从会议室出来时高城就酷拽地对我说:两小时内无论什么事都别找我,否则后果自负。

    老虎嘴里拔牙谈不上,但他犯困时那臭脾气已经多次领教。轻敲了两下不见有回应,我转动门把,里头并未上锁,在沙发上找到了身影。他是侧身背朝门而躺的,看不到他的脸,从那匀速起伏的身体而判断,当是正熟睡中。

    微觉羡慕,我身体其实也很疲乏,但浅眠的特性根本不可能在陌生地方睡着,他倒是无所谓,往哪都能躺下了睡。与他那略微挑剔的性格有些不符。

    又出声唤他,但估计真的睡沉了去,这般都没能叫醒。张继还在警厅等着,我只得伸手去推,但就在指尖刚触及他背时,突然那本一动不动的身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翻转,并抬手反扣我手骨,我纯属本能地利用防身术去反抗,手腕略转即将挣脱开,不防他另一手扣住我腰往上一提把我从沙发前段给抛了出去。

    不可抑止地惊呼出声,眼见脸面着地伸手去挡,脚踝突的又被后重扯,于是……在顷刻之间,我经历了被丢掷又被拉回的过程,最后呈倒挂在沙发头上,前半身在下,后半身还被扣在沙发上。我终于明白高城说的后果自负,不是在开玩笑,原来他在沉睡被吵醒后是这么的……暴力!

    “夏竹?”低询声里带了一丝暗哑,我哼了声算作回答,结果是他手上一松,我从沙发头上滑落,头磕在地上。不疼,因为本身离地距离就一寸左右,但是特郁闷,也特狼狈。

    翻爬坐起了咬牙切齿低吼:“楚高城!”

    而见某人还闭着眼,但就是坐靠在沙发里了,头沉埋在那也不作声。我又喊了声:“楚高城。”仍无动于衷,不会是又睡着了?还是……刚就没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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