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都是谷雨羡慕秋月跟孟巧莲亲密无间,自从上次她的事解决以后,孟巧莲也把她当成了自家孩子疼,她有意无意也要争一下宠。

    秋月倒不跟她计较的。一个是自己从小被疼到大,不缺爱,底气足。二者自己是大嫂,要给弟妹们做榜样,所以想问题也大气。

    不过玩笑还是要开的。

    “小雨,看你把娘揉搓得!娘你也不能太偏心了,有了新媳妇,就不要旧媳妇!”

    “都要,都要,都是我的好孩子。”孟巧莲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儿了。

    “娘,我这是踩着点儿回来的,老二来信了。”宋玉桥手里拿的是老二的信。

    虽然平日里电话不断,可是隔三差五,老二还是会寄信回来。

    信是他和小雪一起写的,一人写一段,都是嘱咐家人保重,思念亲人的。

    玉婴很欣赏他们的做法,这样虽然隔得远,可是心都在一处。

    玉婴出事的时候,并没有给老二知道,所以他们完全不知情,还在劝说再暖和几天,让玉婴陪二老去一次燕都。

    玉婴感兴趣的还有一段,是小雪提到的,玉婴给他们置办的房产中,有一处被人看中了,几次过来谈价,想要收过去。

    听小雪的意思,价格让她心动,现在来让玉婴拿主意。

    玉婴知道,这房子肯定是不能卖的,因为房产热的时期还没有到,到时会有天价的。

    再有就是小雪很关注老家几个孩子的成长,又寄书过来了,让罗叔留心一下。

    也是神奇,说谁谁到,罗叔跟张婶子领着两个外孙走进来。

    最后虽然月容不得音信,可是张婶子没有原来那样焦虑了,有老罗在身边排解,孩子们又懂事,隔三差五过去安慰,她已经慢慢能接受事实。

    张婶子领着双双,老罗抱着小妹,一前一后走进来。双双越长越像严伟光,一双老鼠眼放着精光,薄嘴片子紧抿,几乎没有人喜欢他。

    小妹则不同,因为年龄还小,受严伟光的影响很少。老罗又是喜欢联系孩子的,没几天就跟小妹混熟了,一口一个姥爷,亲着呢。

    小妹缠着老罗不肯下地,老罗就把她放在腿上坐好,剥花生喂她。双双跑到一边看小人书。

    张婶子听孟巧莲说了老二来信的事儿,不知怎么触动了心事,眼圈又红了。

    “你也别瞎想了,她那么大活人,可能就是一直走,不知走到哪个村子镇子的,误住了。”孟巧莲只能这么安慰。

    其实宋玉桥并没有停了找月容的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总归是发小一起长大的妹子,不能看她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张婶子知道孟巧莲担心她,只能强颜欢笑,没话找话,过去跟秋月聊她的孕吐。

    “我跟玉芬说,想搬回自己家住去,在别人家总不舒服。她就是不肯。”老罗小声跟孟巧莲说,大概过来也是想让她劝劝。

    “玉芬总留个念想儿,怕哪天月容回来,家里没人,再扑个空。再怎么说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十月怀胎,孩子在妈妈肚子里,这感情不一样。”孟巧莲叹口气,她理解老办,也理解张婶子。

    “我不是不让她管月容,可是管也得有时有晌的,自己身子都不要了。我跟你说她现在一夜睡不上三小时,听一点动静就惊醒跑去开门。你瞧着她还挺结实 的,那都是一口气吊着呢。眼圈都凹进去了。”老罗心疼得不得了。

    孟巧莲一听这些也急了。

    “那可不行,不行你们就搬回去住。这月容跟玉芬也是上辈子有仇吧,怎么跟报仇来似的。”

    孟巧莲情绪激动,声音有点大。张婶子听到了,回头看了看他们,苦笑道,“就是来报仇的,我也受着,让她来吧。”

    玉婴听着心酸,在她的心里大概已经有数了,月容怕是不能回来了。

    这时电话响了,宋玉桥正好路过桌边,接起来。

    “对,我就叫宋玉桥,嗯嗯,是我贴的,什么……”宋玉桥惊呼一声,想掩饰已经晚了,他回过头看了张婶子一眼。

    这一眼已经说明了一切,张婶子跌跌撞撞走过来,一把扶住桌子才强站稳。

    “是月容有消息了吗?”

    月容被发现了。

    周大娘说她盖着被子睡觉,她身上的被子就是雪,春天雪化了,那一袭红衣太醒目,被路过的孩子发现。

    玉婴他们赶过去时,现场已经被围住了。

    警察让张婶子过去认人,玉婴见她站都站不住了,就上前扶住她。

    “玉婴你别去了,宋玉桥想拦住玉婴。”

    “没事,哥。”

    玉婴扶着张婶子,小心翼翼走向湖边。

    这里窝风,不知那夜发生了什么,月容怎么跑到了湖边,还躺在冰面上。因为窝风,这里的积雪特别厚,正好把她盖了一个严实。

    因为气温低,虽然已经了过了一段时间,可是月容的容颜并没有改变,还跟活着时一样,甚至嘴角还有一丝上扬,睡得很安详。

    张婶子哪里受得了,直接就瘫下去,宋玉桥忙过去帮忙,把张婶子一个公主抱,抱着往车里去。

    玉婴忍不住回头又看了一眼月容,眼泪一双一对掉下来。

    她在心里默默说,月容姐,走好,别再有痛苦了。

    她回到坝上时,张婶子已经悠悠醒转,拍着大腿哭,声音发不出来,嘶哑得像受伤的母兽。

    “那边是我们的学校。当年月容在这里帮着严伟光挡菜刀。这是严伟光喝多时跟我说的。”宋玉桥讲给玉婴听。

    玉婴还不知道有这一段,顺着宋玉桥手指的方向看去,远处树林中隐隐有一座红砖结构的小楼。

    想来这是月容和严伟光的青葱岁月吧,她记不得很多事,可是很多事从没有忘记过。

    她叫严伟光哥哥,陪着他一步一步从校园走出来,这里有多少他们美好的回忆?

    不知她来到湖边时,是清醒的,还是无意的。

    对于月容这样的人来说,也许死才是真正的解脱。

    玉婴走到张婶子身边,俯下身,轻声说,“婶儿,我们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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