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婴从唐家出来,老三和谷雨默默坐在车里等她。

    谷雨哭过一回,无力地把头抵在车窗上,一动不动。

    老三无助地看了一眼玉婴。

    “三嫂先去学校看看吧。”玉婴提意。

    一个是谷雨现在哭得不像样子,回家容易让孟巧莲起疑心。二是给谷雨转移一下注意力。

    唐先生说得够明白了,生孩子这事儿不能急,越焦虑,孩子越盼不到。所以很多没孩子的人家都收养一个,结果 收养这个长起来了,自己的也来了,就是放松的原因。

    现在把谷雨稳住了,慢慢开导。

    谷雨也是多少天没去学校了,听玉婴说就点点头,老三一脚油门出去,三个人各怀心事。

    陶子对北方的生活很适应,她的性格本来就开朗,人也不矫情,跟老师同学打成一片。

    现在学校的老师是轮流出去培训,第一批还没有回来,现在在岗的是新手,全要陶子手把手的教,把她们原来的习惯改掉,所以她是最忙的,又教学生又教老师。

    孩子们正在上体育课,见谷雨进门,一窝蜂涌上来,把她紧紧围在中间。

    谷雨看着这一张张笑脸,只能强颜欢笑。

    “你们去上课,下课了我来跟你们玩。”谷雨见体育老师吹了两次哨儿都没用,只能开始劝退。

    大点的孩子还算听话,虽然 不舍得,还是向回跑。谷雨刚要迈步,就觉得脚下一沉,低头一看,原来是一个叫小不点的同学,把她腿抱住了。

    小不点年龄不小,可是个子矮。都说她的个子让心眼儿给坠住了,人才长不高的,那孩子情商非常高。

    谷雨对她原也是有些偏爱,所以也纵得她淘气了。

    谷雨蹲下身,想跟小不点好好说话,不想小不点一松手,她没站稳,一屁股坐到地上。

    这下孩子们可笑翻天了,谷雨不由自主,也跟着笑了。

    看到谷雨的笑容,老三松了一口气。

    玉婴看在眼中,想想唐先生的话,觉得三哥三嫂,一定能过了这一关。只可惜谷雨那么爱孩子,不能自己生一个。

    玉婴没等他们,自己先回了家,孟巧莲那里要慢慢渗透做好工作。

    徐大嘴一溜小跑从后面追过来,自从她们有了共同的秘密,徐大嘴就成了她的眼线。

    “你说逗人不?那严秀秀跟老七在烧麦店打起来了,严秀秀把老七打得昏迷不醒。等他醒了你猜怎么着?说是咱老二打的,这不是含血喷人吗!”

    玉婴忙停下细问,“老七醒了?后来怎么样了?”

    “严秀秀说他脑子砸坏了,那天根本没看到老二。公安去烧麦店问了,店主俩口子还有那天喝酒的人都作证,说没看到老二去过。邻居几家店都作证了呢。”徐大嘴不屑地一撇嘴,“我就说吗,咱老二什么人,能去跟他们打连连?”

    玉婴松口气,想不到这些街坊心还挺齐的,硬是把老二给护下来。

    只是这严秀秀是哪根筋搭错了,还替老二说上话了。

    “我就好奇,这严秀秀咋没咬咱老二?不对劲啊。”徐大嘴也是犯疑惑,只是这句话说的声音有点大,那边跳皮筋的彩虹马上就乱了阵脚。

    玉婴忙示意徐大嘴小声,两个人匆匆上楼去了。

    孟巧莲在屋子里正做针线活儿,她眼睛花得厉害,就喊宋老蔫儿帮着穿针引线。

    宋老蔫儿干了三十多年的水电焊,眼睛早就不行了,更认不准,两个人吵吵闹闹的,见玉婴进来才得救。

    “这是做什么?”玉婴瞧着孟巧 莲手里的衣服眼熟。

    “从你周姥姥那求来的护身符,给你三嫂缝衣襟里去。”孟巧莲神神秘秘地说。

    “我三嫂万一不穿这件呢?”玉婴觉得孟巧莲的脑洞有点大。

    “我求了十个回来,多缝几件,总归要穿的嘛。”孟巧莲还真是胸有成竹。

    玉婴无奈,只好坐在一边陪着她做针线。

    “玉婴呀,这次的事儿真把我吓着了。其实你说咱家也不缺钱,干嘛让你三嫂出去奔波?在家享福不好吗?”孟巧莲说这话小心翼翼的,玉婴早表明态度,说女人要有自己的事业。

    “妈,看您说的,三嫂经了这次事也小心了,三哥不是说了,以后接送三嫂,不让她自己走了。”玉婴开解道。

    “就是,再不放心,给小雨也买辆车,那家伙硬实,经撞。”徐大嘴说完,马上发现说错话了,忙呸了两声,“我这满嘴跑火车呢!咋就还能撞呢?”

    “买车倒是应该的,就是她开车我也不放心了,玉婴那咋说的,我这心里头黑了一块儿。”孟巧莲说不明白了,比划着给玉婴看。

    “什么黑一块,那叫阴影!”宋老蔫儿明白,这还是导演讲戏时说过的,他记得。

    听说娘把心理阴影叫黑了一块儿,玉婴绷不住乐了。

    这时有人敲门,徐大嘴闲着,腿也快,跑过去打开门,进来三个女人。

    走在前面的是个老太太,后面跟着一个女人,怀里抱着一个女孩。

    “这是谷校长家吧?”老太太问。

    孟巧莲瞧着眼生,忙起身迎过来。

    “我是谷校长的婆婆,找她有事?”

    “哎哟!我们是来谢谢谷校长救命的!”老太太回头一扯,女人抱着孩子就往下跪。

    “这是什么话?”屋子里的人都愣了。

    “那天早上,我骑自行车上班,顺带送孩子去幼儿园,时间不赶趟了,我骑得急,过路口时没看闯了红灯,奔着那运煤车就去了。”女人说起来还是心有余悸。

    玉婴只听谷雨说是被运煤车刮着了,不知道还有插曲,跟孟巧莲合力把女人拉起来,让她细说。

    原来谷雨出车祸,不是她自己不当心,是看着女人的自行车脱缰一般向运煤车撞去,一急之下快骑几步上去顶了一下。

    女人的自行车被她撞了一下转个大弯,趔趄几下就没事了,运煤车看到自行车过来也想刹车。

    结果车刹住了,车上的煤因为惯力冲出去,把谷雨给埋了。

    当时女人吓个半死,孩子又哇哇大哭,一心乱了心神。

    等谷雨让人扒出来送上救护车,她才抱着孩子回了家。

    女人的婆婆很厉害,还挺疼孙女的,女人没敢说车祸的事儿。

    直到昨天女孩子说走嘴了,老太太一听就炸了,这才找上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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