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方驰却看着有些烦闷。

    孙问渠在心里撇了撇嘴,也没真怎么着他,就愁苦成这样了。

    真是让人忍不住会多想。

    方驰抽完一根烟,起身回了屋,孙问渠打了个呵欠,也回了屋。

    屋里收拾得很整洁干净,不过陈设很简单,一个小衣柜,一张旧书桌,还有一张木床。

    这间屋子应该是方驰从小住着的,他走到书桌旁,桌面上乱七八糟地用小刀和笔画了很多深深浅浅的画,画得都挺难看的,一看就是写作业的时候胡乱画的。

    他从包里拿了支钢笔出来,坐到了书桌前,找了个空地儿,慢慢往上描了只狗。

    琢磨着是再画个爷爷奶奶还是画方驰的时候,房间的门被推开了,方驰拿着个小奶锅走了进来。

    “敲敲门啊,”孙问渠说,“万一我脱光了呢。”

    方驰没说话,过来把奶锅放到了书桌上,又看了看他画的那只狗。

    奶锅里是香腾腾的热巧克力,上面还撒了一层花生碎。

    “天爷,谢谢啊,太谢谢了,感动中国,”孙问渠凑过去狠狠地吸了一口气,就差把脸埋进锅里了,“我以为你睡了呢。”

    方驰还是没说话,转身又走了出去,把门带上了。

    “哎我就这么喝啊?”孙问渠冲着门问了一句。

    孙问渠拿着奶锅看了看,叹了口气,起身打开门跑下了楼。

    正想去厨房拿个勺的时候,看到方驰从外面走了进来,手里拿了个小勺。

    “方驰,”孙问渠接过勺,看着马上就背对着他开始整理沙发上铺盖的方驰,“那什么……刚才……”

    方驰手上的动作停下了。

    “不好意思啊,”孙问渠清了清嗓子,“我就是……”

    “我知道,”方驰闷着声音说,“睡吧,明儿要早起,要不我赶不上第三节课。”

    “那晚安。”孙问渠说。

    “晚安。”方驰应了一声。

    孙问渠回了楼上,非常享受地把热巧克力喝完了,下楼去院子里洗漱经过沙发,看到方驰一条腿踩在地上,胳膊搭在眼睛上似乎是睡着了。

    沙发的确是有点儿小,方驰这种个子睡不开。

    长胳膊长腿的。

    孙问渠走到院子,小子正趴在柴剁旁边睡觉,看见他过来,摇了摇尾巴。

    长胳膊长腿的。

    村里的夜晚很静,没有霓虹灯,也没有路灯,但很亮,月光和星光雪白地洒满屋顶和路面。

    方驰的床是木板床,有点儿硬,孙问渠扭来扭去地到半夜了才迷迷糊糊睡着了。

    梦里老觉得身上酸疼,迷迷糊糊的也分不清是摔的那些伤还是床板太硬了硌的,应该不是硌的,大老爷们儿没有那么娇嫩,但是手指头为什么会……

    疼!

    疼!

    疼疼疼!

    孙问渠从楼上连滚带爬跑下来的时候,方驰正有点儿迷糊着想去趟厕所,被他这动静直接吓得坐了起来。

    “我靠!”孙问渠一脸震惊地扑了过来,压着声音小声喊着,“你家有耗子啊!”

    “啊,”方驰还没完全清醒,“有啊。”

    “还咬人啊?”孙问渠瞪着他。

    “不咬啊,”方驰也瞪着他,“没咬我啊。”

    “你醒醒行么!”孙问渠捏了捏

    第21章

    大半夜的,睡得正香,孙问渠一脸惊恐地冲下来,举着手说手指被耗子啃了一口,要不是小子在院儿里叫了几声,方驰真觉得自己是还在梦里。

    “怎么回事儿?”他开了灯,看到了孙问渠食指尖上的一小颗血珠子,顿时愣了,一把抓过孙问渠的手,“耗子咬的?”

    “啊!”孙问渠压着声音,“是啊!你家的耗子!”

    方驰没说话,抓着他的手把他拉到了院子里,捏着他手指开始狠狠地挤。

    孙问渠就觉得手指一阵疼,血从指尖的伤口里哗哗地涌了出来,他抽了口气,拧着眉:“我靠,耗子咬我都没这么疼!”

    方驰没理他,又挤了几下,然后把他扯到水龙头前开了水冲着继续挤,最后又弄了一小盆肥皂水接着冲洗伤口。

    “不是,”孙问渠呲牙咧嘴地,“有必要这么夸张么?”

    “不知道,以前看过说至少清洗十五分钟,”方驰看了他一眼,“明天一早回去先去打疫苗。”

    “打什么疫苗?”孙问渠问。

    “问大夫啊,你问问大夫有没有疯耗子疫苗呗。”方驰说。

    孙问渠笑了,不过指尖的疼痛让他很快又收了笑容:“行了没啊,感觉要失血过多了。”

    清洗,酒精消毒,折腾了快半个小时,方驰才把手指还给了孙问渠。

    “哎,”孙问渠捧着已经发麻了的手往沙发上一倒,“你比耗子能折腾多了。”

    “睡吧,”方驰看了看手机,“还一个小时就得起床了,赶最早一班车。”

    “哦。”孙问渠应了一声,拉过沙发上的小被子往身上一盖,翻了个身脸冲里闭上了眼睛。

    方驰站在沙发旁边愣了好一会儿才问了一句:“你睡这儿?”

    “不然呢,”孙问渠捂在被子里说,“我再上去喂耗子么?”

    “那我上去睡。”方驰想拿自己的铺盖,但被子枕头全被孙问渠占了,他只好转身往楼上走。

    “哎你说,”孙问渠支起脑袋,“耗子会不会下来咬我?”

    “你有那么好吃么?”方驰有点儿哭笑不得地看着他。

    “那谁知道呢,”孙问渠看了看自己的手,“我感觉我挺嫩的。”

    方驰沉默了几秒钟,然后轻轻吹了声口哨,没等孙问渠反应过来,小子已经顶开客厅的门跑了进来,摇着尾巴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

    “干嘛呢?”孙问渠吓得差点儿坐了起来。

    “小子趴好,”方驰指了指地面,小子立马趴在了沙发前,方驰看了一眼孙问渠,“睡吧,晚安。”

    方驰上了楼,回到自己房间。

    这间房他从小住到大,每次一进屋子,就会觉得一阵踏实,一切都是他熟悉的,他往床上一扑,每一件家具,每一条划痕,甚至是气息……香喷喷的?

    他撑起胳膊,扯过被子闻了闻,打了个喷嚏。

    这是孙问渠身上的味道,靠近就会闻到,不是香水,而是……椰奶味儿。

    方驰叹了口气,一个奔三的老男人,每天用椰奶味儿沐浴露洗澡。

    他从床上下来坐到了书桌前,从扔在墙的包里翻了半天翻了张化学卷子出来。

    他挺困的,但还有一小时就得起床,以他睡觉的功力,一小时以后他根本起不来,与其挣扎在起与不起不起还是得起的痛苦中,不如不睡了。

    他把卷子铺开放在桌上,看到了孙问渠画在桌角的画,小子和爷爷奶奶,都是很可爱的大头小身体,圆圆的,他伸手摸了摸,想起了孙问渠拉二胡时按在弦上的修长手指。

    “我感觉我挺嫩的。”

    方驰皱眉着啧了一声,低头开始做卷子。

    化学真挺烦人的,方驰每次打开化学卷子就有种还是去睡觉吧的冲动。

    咬牙跳着题做了半天感觉也没写出来多少。

    他叹了口气,趴到桌上,看着桌角的画发呆,笔叼在嘴里,一下下地在卷子上点着。

    门外的天台上突然转来轻轻地一声拉椅子的声音,方驰吐掉笔站了起来,走到门边从门缝里往外看了看。

    孙问渠刚裹好被子坐到椅子上,小子趴在他脚边。

    方驰有些莫名其妙地打开了门:“你怎么又不睡了?”

    “你家的美女狗,”孙问渠回头看了他一眼,又指了指地上的小子,“睡觉磨牙打呼噜带吧唧嘴爷们儿范儿十足,睡个屁啊。”

    “有吗?”方驰想了想,“你是不是睡眠浅啊?”

    “大概吧,”孙问渠说,“也不一定,九浅一深主要看心情……”

    方驰哐地一声关上了门,坐回了书桌前,听着孙问渠在天台上笑了半天。

    对着卷子上的题发了半天愣,他叹了口气又站起来打开了门:“你要不睡就回屋待着,感冒了怎么办。”

    “谢谢。”孙问渠裹着被子站起来从他身边挤进了屋子里,小子也忙不迭地跟了进来,钻到书桌下趴好了。

    方驰沉默着关上门,他已经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了。

    “做题呢?”孙问渠看到了他桌上的卷子,凑过去看着。

    “嗯。”方驰应了一声。

    “用已知浓度的硫酸酸化的哒哒哒哒溶液,滴定哒哒哒溶液,完成下列离子方程式,”孙问渠小声念着题,“完成下列离子方程式……这个你不会做?”

    “……哒哒哒哒是什么玩意儿。”方驰无奈地问。

    “分子式呗,懒得念了,”孙问渠说,“哒哒加哒哒哒加什么……”

    “你想就做就吧,”方驰打断他,“别念了。”

    孙问渠没再说话,拿过他的笔趴到桌上。

    方驰坐在床边看着他的背影继续发愣。

    过了一会儿孙问渠把笔一扔,站了起来:“哎我为什么要帮你写卷子?”

    “我哪知道,”方驰过去推开他坐下了,发现孙问渠已经写了好几题,也不知道写对了还是错了,“你……还记得这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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