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熟悉的感觉。

    尤其是她身上散发出来那股子淡然气息,似乎能跟记忆里某个人重合在一起。

    江酒感受到了他打量的眸光,偏头朝楼梯口望去,目光与白灼的视线碰撞在了一块儿。

    这家伙,该不会是认出她了吧?

    按道理说不会啊。

    三年前与他接触的时候戴着面具,她从未在他面前露过真容,他应该不知道她长什么样。

    对着他露出一抹浅淡的笑容后,江酒缓缓收回了视线,对秦夫人道:“伯母,快中午了,咱们去厨房瞧瞧吧。”

    秦夫人哪会拒绝,连忙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我早就听衍小子说你厨艺好,做的菜色香味俱全,堪比国际上的名厨,走走走,咱们去厨房,你也好好教一教我。”

    经过楼梯口时,江酒又笑看了白灼一眼,这才跟着秦夫人朝侧门走去。

    白灼心底更加疑惑了。

    他一定认识这个女人,可,就是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白教授,白教授......”

    秦予在他耳边喊了几遍,这才拉回了他飘忽的思绪。

    “啊?哦,不好意思,刚刚走神了,不知秦先生有何吩咐?”

    秦予看了他一眼,然后领着他朝沙发区走去。

    在老爷子面前站定后,秦予开口道:“父亲,您的病不能再拖着了,刚才我已经跟白先生商讨了治疗方案,他说有十之一二的希望,咱们就赌一把好不好?您若是再不动手术,等癌细胞扩散,到时候后悔,想开刀都晚了。”

    老爷子手里拿着一叠扑克牌,朝他摆了摆手,丝毫不给他面子,“不治就是不治,你们要是再逼老头子,老头子就去跳江。”

    秦予还想开口,被陆夜白给拦住了,“舅舅,您带白教授去喝杯茶吧,我来跟外公说。”

    “也行,老爷子向来听你的,你帮我们好好劝一劝他。”

    陆夜白微微颔首,轻嗯了医生,然后对老爷子道:“外公,咱们去后院的人工湖边转两圈吧,我有话想跟您说。”

    老爷子很不耐烦地站了起来,瞪眼道:“臭小子,你要是敢劝我动手术,老头子拿棍棒将你打出去。”

    陆夜白无奈一笑,“好。”

    ...

    也不知道祖孙两在花园里谈了什么,下午两点过后,老爷子竟然同意了让白灼给他动手术。

    他这突然间松口,倒是震惊了陆秦两家所有人,包括江酒。

    寻了个空隙,江酒将秦衍拉到外面的凉亭,蹙眉问:“你们真的同意让白灼给老爷子做这个开颅手术么?”

    秦衍伸手抚了抚额,叹道:“我父亲同意,我姑母同意,甚至连我表哥都同意,他还劝服了老爷子,我哪还有说话的余地,酒酒,我很担心,白灼说他只有百分之十的把握,这场手术有太多的不确定性了,我怕祖父上了手术台后就下不来了。”

    江酒也担心。

    白灼几斤几两,她再清楚不过。

    当年,莫愁被誉为脑科领域最权威的专家,白灼想学她的毕生所长,让自己的医术更上一层楼,可他软磨硬泡了几年莫愁都没答应。

    因为那时莫愁看中了她的天赋,决定将一生所学全部传授给她。

    虽然没有拜师,她们之间也没有师徒之情,但,她着着实实将莫愁的医术学了个十乘十。

    后来莫愁被白灼缠得烦了,于是将她推了出来,对白灼说:“只要你能胜了这姑娘,我就收你为徒,反之,你若是输了,就有多远滚多远。”

    比赛很简单。

    莫愁从医院里挑选了两名脑癌晚期的患者,跟他们说此二人已经进入死亡倒计时,分配给他们一人治一个,谁能保住病患三个月的寿命,谁就胜出。

    至于后面发生了什么,想必不用说也能猜到。

    她做到了,做到让那个脑癌患者多活了三个月。

    而白灼呢,他为另外一个病患动手术时,对方直接死在了手术台上。

    最后,她以无名氏的身份赢了白灼。

    这么说吧,白灼没能师承莫愁,全都是拜她所赐。

    这仇说大不大,但说小也不小,因为她间接断送了白灼登临医学巅峰的希望。

    时隔三年,她不认为白灼的医术有飞跃性的突破,当年那个脑癌晚期的患者虽然比秦老爷子的病情要严重一些,但,对方直接死在了手术台上就足以证明白灼的治疗方案有问题。

    她明知他的医术如何,还眼睁睁看着他为老爷子开刀,试问她对得起谁?

    怕是外婆跟母亲在地底下都要心寒。

    想到这儿,她一把拽住秦衍的胳膊,急声道:“秦衍,你相信我,相信我能通过其他方式救秦爷爷,给我一个礼拜的时间,我只要一个礼拜,定能为你们找出真正能做这个手术的人,她......至少有百分之五十的把握。”

    秦衍脸色露出一抹喜色,百分之五十,那存活的几率就大多了。

    “酒酒,你是不是认识无名氏?”

    江酒抿了抿唇,沉默了良久后,才悠悠道:“其实我就是无名氏。”

    秦衍撑大了双眼,满是差异地看着她,一脸的震惊之色,不敢置信地问:“你,你真的是无名氏?”

    说完,他又无奈失笑,“我早该猜到的,你能是玄霜,怎么就不能是无名氏了?”

    江酒摇了摇头,叹道:“今日的无名氏与三年前的无名氏不一样了,现在的我,连手术刀都拿不起来。”

    说到这儿,她沉默了良久,这才鼓足勇气将三年前发生的事情跟他简单说了一遍。

    秦衍听后,双眼中露出了疼惜怜爱之色,“酒酒,我......”

    江酒比了个噤声的动作,悠悠道:“两天前我从老爷子口中得知了他与我外婆之间的渊源,我是下了决心要救他的,所以我临时离开了秦家去了黎晚的实验室,可,再次走上手术台,我悲哀的发现我无法从那段阴影里走出来,握着手术刀时,我会控制不住的颤抖。”

    秦衍抿紧了薄唇,得知她当年经历了什么,他心里是不愿逼迫她的。

    可,眼下摆在他面前的是他亲祖父的生命啊,他真的可以不孝到什么都不管不顾,只顾及她的感受么?

    “酒酒,是秦家让你为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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