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忙道:“夫人愿意帮忙已是大善,哪里敢求卖出天价?终究不是什么无价之宝。这些凑在一处能卖一万两银子用作施粥,我就该念几声佛了。”

    章夫人凝目看着她,忽而笑道:“县主慈心仁义,我等岂能袖手旁观?”

    黛玉假作一愣,问道:“夫人这是何意?”

    章夫人道:“县主才到平安城几日就有这样的慈悲之心,我们这些留任多年的竟没有一丝儿作为,传将出去,不得被世人笑话死?说我们欺负县主新来。莫说世人了,就是我们自己也都羞愧不已,白活这么大年纪竟不如县主想得周全。因此,我决定按照县主所卖之物的价格出银子,也在街头巷尾施粥。我是拾人牙慧,不想丢了脸面,县主听了可别笑话我。”

    黛玉忙道:“所谓积德行善,不拘是因何缘故而为之,都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好事,我买地施粥不也是因昨日之故?岂敢笑话夫人这番仁心侠义?”

    她正等着章夫人这番话,她卖掉长泰帝和姜皇后所赐之物以及陪嫁之物,用作施粥,哪怕才来平安州,名声势必如日中天,到时候难免就会将自己和平安州现有的诰命夫人相提并论,此消彼长,自己名声越好,她们名声越差。

    在座诸位诰命都不是愚人,哪里会想不到独自己一人出钱施粥的后果,章夫人势必首当其冲,自己连御赐之物都卖了,又是经她的手,她若无动于衷,名声竟是别要了。

    不出所料,谁都不想黛玉专美于前,见章夫人开口,都忙表明心意,说出的数目虽未越过黛玉和章夫人,但或是三五千,或是三五百,凑在一处,竟也极多。

    黛玉忙人拿了纸笔,亲自记下来,合计后,道:“除了我卖东西尚且不知价值外,各位夫人出的银子竟有七万八千两有余,就是天天施粥,也能施到秋收之际了。”一面说,一面叫紫鹃传到众人手里。

    第108章

    乍然看到这笔总数目,包括章夫人在内,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听着自己给的数目并不算很多,除了章夫人说要按黛玉所卖之物的价钱出银子,最高的是彭氏,出四千五百两银子,最低则是三百两,没想到三四十人出的银子凑在一处,竟有如此之巨。

    黛玉脸上一红,道:“原是我家里没钱了,故起意如此,然各位夫人都无我之忧,其实用不着十分破费,若是此时反悔,我便从纸上划去,毕竟都不是小数目。”

    她清楚算计自己夫妻的人不是全部,如今让她们出钱,倒觉有些过意不去。

    当然,她只是觉得这些人里定有无辜者,不可能人人都心怀不轨,奈何自己始终查不到真正算计自己的人是谁,既反击章夫人等,少不得也连累了她们。

    无论章夫人等心中如何想法,然当着众人的面,章夫人却是摆手,道:“县主守君子之诺,我们难道就出尔反尔不成?几两银子罢了,少置办几身头面衣服就省下来了,横竖外面有老爷们的俸禄足以养家糊口。就是这么一大笔银子,该如何料理呢?”

    众人听了这番话,先是点头说明自己不缺这些钱,也不会反悔,然后又问出章夫人的疑问,多是举荐章夫人掌管。

    闻得她们如此,黛玉眸光轻轻一闪。

    不愧是平安州节度使的夫人,反应好快!

    黛玉早有应对之法,笑道:“既然各位都有此意,我若说不好,倒成我的不是了,况且德高望重当推节度使夫人,我亦有此意。各位看这样可好,由章夫人掌管总账,再推选出四位夫人同时监管,最后将银子放在几个可信之人的家中,如欲取银子赈济百姓,须得五人同时出面,以免出了差错,咱们都没脸,若是银子在谁家里不翼而飞,也都得由他家赔补,如何?既是我的主意,我自荐监管一职,不知可否?”

    众人面面相觑,思忖片刻,都觉妥当,齐齐看向章夫人,章夫人亦不能说不好,实在是黛玉考虑得面面俱全,无一疏漏,只好笑道:“监管一职县主当之无愧。我年纪大些,就不谦让总管一职了,余下三位监管以及收银之人须得斟酌后选出来。”

    闻言,众人踊跃自荐,最后选出三位监管,十人存银,在黛玉暗暗左右下,三位监管中有一位是长泰帝心腹之妻,存银的十家中有两家是长泰帝心腹,两家是卫家旧部。

    又听黛玉说此事没有不可对人言的,最后皆大欢喜,定下两日内卖掉御赐之物和黛玉之物,然后众人再将自己出的银子送到黛玉这里,清点登记后,写明契约,再分送十家,留下一些作暂时的施粥之用,待用尽后再去取钱。

    一番忙碌,至傍晚方散。

    诸位诰命夫人前脚一走,黛玉后脚就叫人放出消息,闻得将有数万两银子用来买米熬粥施舍与自己人等,满城百姓无不欣喜若狂。

    章夫人匆匆回府,到家就问章旷何在,听说他在书房料理公务,章夫人脸上立时闪过一丝怒色,连衣裳都不换地走过去,见章旷正摇头晃脑地听几名歌舞姬人唱歌跳舞,章夫人火冒三丈,冷笑道:“老爷好自在!”

    猛地看到章夫人闯入,几个姬人脂粉之下的脸色忽而一百,忙都退后几步,跪倒在角落里,章夫人踹了其中一人几脚,道:“滚出去!”

    几人魂飞魄散似的滚爬出去。

    章旷放下酒杯,皱眉道:“夫人这是在外面受了委屈?谁叫夫人受了委屈?告诉我,我给夫人出气去,在咱们平安州一带,没人能越过夫人。”

    章夫人坐在他身边,道:“替我出气?老爷拿什么替我出气?朝廷才派来的将军,连同县主老婆两口子若在咱们这里出了事,定会震惊朝野,再引来老奸巨猾之人也未可知。昨儿那计老爷前些日子说必成,说他们年轻,必然无应对之策,势必破财,结果如何?不仅被人家轻而易举地化解,而且今儿割了我一刀,白白丢了几千两银子,我竟不能说人家一句不是。”

    章夫人越想越怒,脸上满是戾气,她原本身形肥硕,容颜丑陋,平时和蔼可亲时倒还勉强平平可看,如今这一怒,显得格外狰狞可怖。

    章旷叹道:“谁能想到静孝县主小小年纪居然如此聪明绝顶?我想了好些日子才想到的妙计,不想叫她这般轻描淡写地化解。就是那卫若兰,心性之坚定亦是罕见。好在那日听到你说话的大有人在,咱们的人行事机密,他们无论如何都查不到咱们的头上。”

    章夫人讽刺道:“人家是查不到,可是人家直接将所有人一网打尽了,以此报复。”说着就将今日黛玉之一言一行悉数告诉丈夫,脸上犹有怒色憎意。

    章旷一呆,低头沉思片刻,抬起道:“这么说来,他们倒是不好拿捏。”

    章夫人嗯了一声,道:“叫咱们的人都谨慎些罢,免得他们看出什么端倪。平安州一带的兵力都在你手里掌管着,倒不怕卫将军如何,但是他们是当今的心腹,不可不防。”

    章旷喝下美酒,又挟两箸小菜吃了,道:“夫人不说,我心里也知道,我已经吩咐下去了,暂且停下一切举动,横竖咱们不急。卫若兰昨今两日都去军营与人交接,军营里都是我的人手怕他怎样?成大事者可不是靠功夫的好坏。”

    章夫人道:“贾家和卫家都有旧部在平安州,他们念着旧情,未必不会偏向卫若兰,倘若和卫若兰暗通款曲该当如何?”

    章旷一听,侧头凝思,随即摇头。

    看到章夫人一脸不解之色,章旷笑道:“那两家的旧部还剩几个人?老东西早就死得差不多了,没死的也都解甲归田,几十年里不断有新兵更替,新将士早就被我笼络住了,不然卫若兰来了,贾家不说,卫家的旧部岂有不去拜见的道理?放心罢,卫若兰除了和柳湘莲交情好一些,别的谁敢违背我的意思和他好?你且瞧着,早晚有他知难而退的时候。光说剿匪,剿匪岂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这些年朝廷派了多少人来,全部铩羽而归,死伤无数。”

    章夫人眉头舒展,不住点头道:“老爷所言极是。咱们在这里一手遮天,经营了这么些年,可不能叫外来的人破坏了咱们的大事。这位静孝县主真真是人精子,听她化解那事儿的作为和今天卖东西的言语,连我都想不到。”

    不仅聪明伶俐,而且风流标致,便是平安州最美貌的女子到了跟前也黯然失色,章夫人越发妒火中烧,偏生对面说话时又不得不笑颜以对。

    章旷笑道:“毕竟是荣国公的外孙女,当年那贾敏何等金尊玉贵?风范甚佳。林如海那老东西死是死了,但死后影响深远,可不是寻常人能做到的。我原本想借贾赦之手在京城做些事,可惜,可惜这贾赦胆小如鼠,又不能做荣国府的主儿,竟是来信拒绝了我。也罢,他是无能之辈,咱们再选其他人做事便是,不是找不出人来。”

    章夫人想了想,正欲言语,忽听有人来通报说苗老爷来拜,章夫人忙咽下未竟之语,说道:“来得好,静孝县主那几件东西我没耐心料理,叫苗老爷瞧瞧中意不中意,若是他中意就给个价钱拿走,免得我再费心思。”她从卫家出来时,就带上了那几件珍奇之物。

    章旷笑道:“夫人放心,料想是苗通听到了风声过来替夫人解忧的。”大粮商苗通就是托庇在他的门下,才有今日在平安州一带的生意,向来孝顺得很。

    章夫人一笑,起身出门避开,而章旷则命人撤下酒菜,叫苗通进来。

    留意到苗老爷出入章家,早有人通报给黛玉知道。

    卫若兰不在家,便禀告给黛玉,因知贼匪中有人出入苗家,卫若兰和黛玉进城后就叫人盯着他们,可惜他们行事谨慎,至今没有发现什么蛛丝马迹。卫若兰和黛玉到现在也不确定劫匪和章家是否有所勾结,毕竟像苗家这样托庇达官显贵的事情极是常见。

    黛玉听完记在心里,命他们继续打探,单靠这些暂时理不出头绪。

    因此,黛玉没有耗费心思,静待两日后章夫人将五万两银子送来,其中三万两是卖掉御赐之物所得,一万两是卖掉黛玉之物所得,余下一万两则是章夫人捐出来做善事的。

    黛玉倒是一呆,她这六样东西能卖到两万几千两就不错了,没想到竟是四万两。

    按先前约定,各家夫人亲自来了一趟,送来银子,又签订各样契约,如约料理,留出五千两银子采买糙米、白米和细面、粗面等混在一起用来熬粥蒸馒头,既便宜又容易果腹,另买柴炭锅笼等物,黛玉早命人在街头巷尾搭棚堆灶,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五千两银子能用很久了,毕竟满城百姓比起城外各县村百姓来说,数目并不多,城中居住的达官显贵人家哪怕是下人都不会来吃这些粥食。

    而且,便是算上城外各村的百姓,十来万石白米足够吃到秋收。

    平安州匪患横行,并不是一二年间的事情,已有一二十年了,平安州是兵家必争之地,南北旱路来往必经之地,手里有钱却没权没势的早远走他乡了,一些黎民百姓实在种不起地也大多投奔亲戚,下剩人口虽也不算少,但比之风流富贵之地少了一半不止,吃不上饭仅占两三成,概因其他七成百姓都是大户人家的佃农,劫匪没有去抢劫,日子勉强过得。

    这已成通病了,达官显贵良田甚多,都赁给百姓耕种,定量收租,而百姓手里有地的却是寥寥,便是有几亩薄田也不够糊口,唯有赁地来种。

    施粥时黛玉和章夫人等商议,各家都出一个管事,相互监督而为之,又通报城外各村,酌情施粥。所谓酌情,即家里不缺吃喝依旧前来白白占便宜的一律不给,黛玉另外派了人管这件事。同时,黛玉又命诸管事雇了不少干净爽利的男女百姓熬粥蒸馒头,毕竟各家的下人都没办法出面,也没人愿意做这些事情,百姓则不然,只要管饱,许多人都愿意做活。

    事情好容易告一段落,卫家业已在平安城站稳了脚,黛玉行事如鱼得水,名声如日中天,卫若兰索性一力降十会,也在逐步掌控军营。凭他的能为,意欲全部掌控尚需一些时日,但得到部分心服口服之兵士的心,卫若兰已可将之集结训练,以备剿匪。

    进了军营他才知道,这里的兵力除了柳湘莲管的一千个兵,其他人简直是不堪一击,若遇匪袭民变,势必如土鸡瓦狗一般,一败涂地。

    想到朝廷每年拨下大笔饷银养出这样的兵,卫若兰心中暗恨,越发替长泰帝不值。

    忙碌之余,夫妻都没忘了柳湘莲的婚事。

    柳湘莲定于六月十二下聘,因他家和陈家都是寻常人家,柳湘莲虽大赚了一笔却都置了房舍田地,所以聘礼嫁妆都不算多,又因陈家无亲眷在此,柳湘莲孑然一身,只有一些同僚和手下兵士过来,成亲那日预备的酒席也不多。

    下聘过后就是请期,定在六月二十八成亲。

    六月极热,晴雨无常,都说六月二十八的日子好,谁知五鼓时分就下起了瓢泼大雨。

    黛玉听到雨声起床,呆呆地道:“这样大的雨,若是不停,该如何是好?”她和迎春出阁时都没遇到这样的风雨,未免有些惊心。

    卫若兰跟着下床,拿起一件衣裳给她披上,道:“我们成亲时是天公作美,可惜二郎成亲老天爷不赏脸,少不得就辛苦轿夫和轿夫了,至于迎亲送亲的人们自然熬得过这一日。再说,柳家和陈姑娘现住的宅子极近,不过是两条街的距离,倒是减了好些烦恼。”

    想起自己出嫁那一日的场景,再听窗外雨打芭蕉之声,黛玉不禁莞尔,说道:“屈指一算,我们成亲也不过才两个多月,像是过去了几年似的。”

    卫若兰一笑,满心都是柔情蜜意。

    既是柳湘莲的好日子,他们都早早梳洗打扮过去陈家帮忙,柳湘莲告了婚假,卫若兰却是正逢休沐,倒也巧了,而送嫁的陈也俊没有领差事,万事随心。

    到了出门迎亲的吉时,大雨犹不止息,没奈何,柳湘莲只好披蓑衣打雨伞迎着风雨出门。

    黛玉和英莲陪陈蕊坐在房里,添过妆后,为了宽慰陈蕊,黛玉和英莲两个齐齐笑道:“一辈子都忘不了,这样大的雨,这样大的风。”

    陈蕊无奈地道:“晴好与否都是老天爷做主,咱们能如何?”

    大风大雨中出阁,对于陈蕊来说,也是一件奇事了。

    这么一来,别人倒不好深闹了,柳湘莲一来,看门的陈家家丁没为难他就打开了门,赶紧请进门,诸般礼数行完,陈也俊背着陈蕊出门,前后左右都是黛玉身边的丫鬟婆子打伞,饶是如此,也都淋得湿透,令人看了都觉忍俊不禁。

    陈家所请宾客虽然不多,但陈家身份犹在,十分显赫,陈也俊来平安州这些日子也没闲着,好些人都请他去吃酒,故而前后摆了十来桌酒席。

    黛玉自然坐在首席,大半堂客都认得,就是无甚趣味。

    第109章

    陈蕊出阁后三朝回门,陈也俊择日回京,卫若兰和柳湘莲自是亲自送行,黛玉忙备程仪二百两,柳湘莲夫妻也有心意送上。柳湘莲新婚,卫若兰则以剿匪为名,带兵出营,亲自送陈也俊出了平安州一带,途中竟没遇到一个劫匪。

    卫若兰来了平安州这些时日里,几乎未闻大批劫匪出没,偶有小股劫匪,等他得到消息带人赶到时早没了影踪,亦难勘察其去向。

    故,卫若兰假借黛玉托陈也俊捎带中秋节礼和贾母寿礼等机会,派疾风进京找姜华。

    卫若兰原想写折子,又怕中途生变,章旷和章夫人连京城中长泰帝秘而不宣的事情都知道,何况其他?卫若兰不放心,怕走漏了消息,唯有迂回而为之。

    陈也俊轻车简从,不到十天就回到京城了,先去回禀父母,说起在平安州遇到的事情,引得父母惊叹连连,又赞誉连连,都说静孝县主应对得好机变,闻得托陈也俊带了不少东西说交给林涛,忙打发他先去跟陈蕊的父母说一声,再送过去。

    林涛听到在黛玉夫妇在平安州的遭遇,惊得一颗心险些跳出来,忙谢过陈也俊捎东西之德,那边卫若兰的心腹小厮也在林家老宅见到了来问安的姜华诸师兄弟。

    疾风跟随卫若兰日久,学武亦早数年,只比卫若兰晚两年,功夫远胜他人,莫说牛方周魁,便是姜华等人都不及他,他将书信交给姜华,叮嘱道:“将军有命,哥儿务必交到陛下手里,千万别出了差错,切记,切记。”

    姜华心知要紧,忙道:“我这就进宫。”

    疾风急忙按下他,轻声道:“将军嘱咐了,平安州之事虽然紧急,一时半会倒也没有什么大事,请哥儿一如往常进宫当差时交给陛下,以免引起他人注意。”

    姜华亦非不通世故之人,闻声惊道:“莫非京城有平安州来的细作?”

    疾风面色沉重,狠狠地点了点头。

    姜华听了,越加惊骇,果然不敢轻举妄动,直至三日后进宫值班,到了长泰帝跟前,才将卫若兰的书信奉给长泰帝。

    长泰帝至今没有收到卫若兰的折子,而平安州传回京城的消息也越来越少,心知有异,见姜华带来卫若兰的书信,忙命里呈上,亲手拆开。书信是以旧年黛玉和皇后顽耍时想出来的规格写就,十分迂回,又按平仄来排,若不懂其中的规则,半点看不懂。

    看完书信,长泰帝脸色阴沉,他自恃身边守卫森严,万事都随自己心意,或是昭告天下,或是秘而不宣,没想到竟早早为人所掌握。

    目光看向周围太监侍卫,长泰帝心中揣测谁是泄密人,始终不得结果。

    卫若兰书信中说章旷夫妇知道的机密不止黛玉那笔银子之事,另有几件自己秘而不宣的事情他们也都清楚。长泰帝心中凛然,他向来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除了登基后挑选上来的龙禁尉外和小太监小宫女,余者都是从潜邸就跟着自己心腹,而自己与臣子商议要事时,往往都不会叫小太监和小宫女在跟前伺候,逢要紧事情连戴权都不在跟前。

    在这样严密的情况下,章旷竟然对自己身边的事情了如指掌,而自己却不知平安州形势险峻到如此地步,哪怕长泰帝向来喜怒不形于色,此时也露了痕迹。不知道金山银矿和炸药地雷等乃卫若兰进贡所得一事章旷等人知道不知道,若是知道,卫若兰的处境就危险了。

    因火药等物杀伤力极大,产出又少,长泰帝一向都是供应边疆,用之制敌,平安州那里没有,章旷求了几回,好作剿匪之用,长泰帝都没允许。

    长泰帝打算等卫若兰收了平安州的兵权再派人秘密押送过去,如今看来还得缓一缓。

    不知身边是何人泄密,不知卫若兰送此信进京会不会被章旷得知,料想是瞒不过章旷这些人,长泰帝想了想,不好下旨,不好回信,索性明堂正道地对站在下面的姜华道:“你师父如今是朝廷命官,有什么事情不能上折子?偏巴巴儿地写封信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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