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吸一口气,就是潘多拉亚克特和米哈伊尔。

    所谓的神明,除他们以外别无其余可能。

    眼镜青年神色僵硬无比,死死注视着津岛修治,大脑早已无法转动,什么?!

    即便是刻意以迂回的方式讲明了真相,坂口安吾一时半会儿仍旧无法接受。或者说是这短暂的时间内接受的信息量过大,早已超过了他能承受的极限。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存在吗?

    意思就是说,我和费奥多尔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这里对我们来说也不过是个游乐场而已。

    津岛修治歪了歪头,用手中的小勺敲了敲沙冰碗的边缘,之后毫无征兆的转移话题道:书在横滨,这个消息异能特务科应该知晓。

    坂口安吾:

    除了沉默他什么多余的反应都无法做出。

    自己确实从种田长官那得到过消息,日本政府曾经有极为短暂的一段时间得到过书,但是早在十一年前大战期间的某一天便失了踪迹。

    那之后异能特务科也曾怀疑过内部出了问题,只不过至今也没能查到任何蛛丝马迹。

    在讨论严肃话题时,太宰治不会是那种喜欢废话的人。他既然在此提及书,说明确实有这方面的消息。

    卷发青年沉吟半晌,掏出一本红白相间的薄册子,将封面朝向桌对面神情严肃的坂口安吾。

    正是那本常被太宰治捧在手中的《完全自杀手册》。

    第122章 然后是我

    《完全自杀手册》,那本被太宰治倒背如流也不肯放下的禁书,港口黑手党中但凡是见过这位最年少干部的成员,都会对此留有些许印象。

    没有任何人能想到,这本能够更改现实的本源之书,有着这样一副令人无力吐槽的伪装。

    书一直以来就在我跟费奥多尔的手中。青年把玩着手中不大的册子,无风扇动的书页渐渐消去了他的伪装,露出原本空白一片的模样。

    津岛修治随意从这本只有一半的本源之书上撕下一页,在坂口安吾震惊的目光中递向他,就是这个,具体的事情很难口述,总之安吾你先拿着。

    总觉得自己拿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事实上也确实是足以让世界陷入混乱的某物。来自异能特务科的卧底搜查官推了推即将滑落的眼镜,任由反光的镜片遮住自己的表情。

    他语气艰涩地开口,努力抑制住双手的颤抖,接过那张宛若千斤重的纸张,这就是书?

    津岛修治一脸无辜的模样,似乎看到友人在崩溃边缘的表现是十分有意思的事,解释说:是世界本源的实体化,织田作那里应该也有一页。

    有了这玩意就能加入他们的聊天系统,哪怕远在天涯海角也能立刻联络。

    回想起当初在地下酒吧与那名俄裔青年的交谈,红发男人点点头道:嗯,但是取不出来。

    那张书页没入他的体内后再也没能出现过,根本无法自主操控,没能配备相应的权限。

    取不出来啊果然是这样。津岛修治撇撇嘴,再次将实体化的本源变换为那本手册的模样,暂且搁置到左臂的轮盘中。

    平日里自己的半本书都交由玩家号保管,但是管理员随时有着召回的权力,只不过事后若想还回去还得托人送一趟。

    将外貌调整成十八岁模样的青年摆了摆手,示意拿到书页后再次大脑宕机的友人回过神来,打消了对方的担忧与不自在,说起来现在的书即便落到旁人手中也没什么用,写在书页上的内容并不会直接实现,而是作为一份报告送到我跟费奥多尔面前,只有我们通过后才可以切实执行。

    所以说哪怕书落到心怀恶意人士手中也无妨,只要管理员这边不通过,写上去的文字照样没用。

    就在这时,陌生的气息突然在三人身旁浮现。空气一阵肉眼可见的扭曲,某个黑白相间的身影踏着不疾不徐的步伐出现。长靴敲击着木地板,逐步走向了一身鼠灰色上衫的青年身边。

    顶着米哈伊尔身份却做魔人打扮的费奥多尔紧挨着津岛修治坐下,二十二岁与十八岁的身型差距让他们有了微妙的身高差,显得卷发青年更为稚嫩。

    他睁开紫红色的双瞳,伸出手习惯性地揉了一把恋人蓬松的头发,附和着对方不久前的话语,就是这样。

    正是不久前还在顶层餐厅逼婚成功的某只俄罗斯人。

    啊,总而言之想要现在让安吾弄明白一切太困难了,等回去后再融合书页好了。津岛修治惬意地眯起眼,身子一歪就倒在了费奥多尔怀中。

    过于亲密的表现哪怕被友人全程围观也无所谓,青年像是感受不到任何窘迫。他伸出手,一爪子呼上恋人耳侧的毡绒帽,语气恶狠狠地问道:说起来你还真把我本体丢到那里一个人回来了?

    有刚求完婚立刻丢下未婚夫来见其他人的吗?

    虽然这个其他人就是他自己

    费奥多尔无辜地顺应着施加在绒帽上的力度歪了歪头,连解释都懒得认真说,同一场合下双开很麻烦,还不如只用一个身份解决。

    打车回来太慢,还不如放着津岛修治的本体号在楼内随便开个房挂机睡觉,好让自己切地图到这边。

    懒得在这没事找事的问题上继续纠结,津岛修治扑腾着爬起来,挥舞着双臂试图引起友人的注意力,安吾安吾!回去以后一定要帮我忙嘛!

    他像是怕对方忘记了先前自己所说的内容,重复道:就是帮我跟费佳通过一下结婚申请表,我是罪犯他是黑户,通常情况下没法申请结婚的。

    太宰君,我真的没有那方面的权限。坂口安吾深吸一口气,总算是抑制住了自己想要揍人的欲望。

    这种大龄熊孩子,确实能轻而易举故意挑起旁人的怒火,并且以此为乐。

    以坂口君的立场,知晓真相后会很为难吧。费奥多尔拽住恋人的后衣领,就像是揪住了某只顽皮的黑猫命运的后颈肉,将人重新拽回自己身边。

    他双目微阖,不带任何感情地注视着坂口安吾,以极为平淡的语气威胁说:而且你应该也清楚,我跟修治是绝不可能放任你将一切告知给上级的至少在剧本没有进行到那之前不行。

    听到某个陌生的名字,在一旁安安静静喝着酒的红发男人疑惑出声,修治?

    他语句微顿,在另外三人的目光下问出后半句话,是指太宰吗?

    没错,津岛修治才是他的真实姓名。费奥多尔点点头回答道。

    卷发青年闻言,慢慢吞吞扭过头去,与疑似又一次掉进醋缸的自家恋人对视,抽了口冷气道:嘶,你居然连这件事也隐瞒了吗?不过就是一个名字而已有必要吗?

    哪怕把世界的真实、现世的漫画小说各种情报都告诉了织田作之助,费奥多尔依旧在某只绷带精的真实姓名方面做出了隐瞒的决定。

    穿着反季节服饰,肤色苍白的青年捏了把恋人的脸颊,语气极为认真,那是属于我的特殊称呼。

    津岛修治把自己缩成一团,眼神有几份不自然,所以说现在没必要了吗

    不,我只是希望你能开心。费奥多尔摇了摇头,并未将话彻底说透,能放下一切跟朋友们相处,对你来说是残存在记忆中的执念吧。

    如果一直以太宰治作为称呼,相当于无时无刻提醒着他这里是虚假的世界。而决定让无赖派全员知情之后,这一点小小的私心便没有必要了。

    津岛修治不过是希望应下原作中无赖派最后一次在lupin见面时,坂口安吾离去前留下的话语。

    无论结局如何,立场怎样,他都希望能将一切抛去,三人再一次于小小的酒吧内相聚。

    如同往常一样。

    哪怕他永远不会将真相告知友人,按照剧本的走向,将潘多拉亚克特设定为站在世界对立面的大魔王的举动,也极为隐晦的暗藏了这样的心愿。

    是否击退了共同的敌人后,在大战过后风平浪静的日子里,立场不相同的三人便能再次抛弃各自的身份,在酒吧内畅聊着无边无际的话题?

    这样就不会再有什么31=0的问题了。

    抱歉,我脑子还是很乱。沉默许久的坂口安吾捂住额头,另一只手做了个暂停的手势。

    他艰难地在脑内组织好话语,努力从先前被迫接收到的诸多信息中提取出重点,也就是说,费奥多尔实际上跟米哈伊尔是同一人,潘多拉亚克特也跟太宰治是同一人然后你们是来自别的世界的神?

    现在的神都以让人类胃痛为乐吗?

    神只是一种说法,就像作家和他笔下的世界,这个世界真正的造物主并不是我们。费奥多尔摁住自家恋人那不安分想要探来探去的脑袋,解释道:我跟修治只不过是读者罢了,机缘巧合之下回到了这里。

    暂且无暇关注对方言语间的小问题,内心有了猜测的坂口安吾定了定神,顶着巨大的压力让眼神变得严肃,那么太宰君被米哈伊尔虐待的那三天

    即便这两人本就是恋人关系,这样的行为也超过了正常交往的底线。

    这题我能答!津岛修治上课答题似的举起手,理直气壮地回答着自己坑人的行径,甚至还挂着一脸以此为荣的表情,没那么夸张,就是情侣间正常的放假在家里昏天黑地罢了。

    尚未了解到管理员的能力,坂口安吾语气焦急,看到歪在费奥多尔怀里没有任何危机感的青年时,担忧的情绪在心底油然而生。

    他语气难掩面对超越者的紧张感,推了推眼镜来缓解情绪,可是你确实坐了将近一年的轮椅,前不久才痊愈就算是恋人关系这也太过火了!

    清醒一点啊,这样的恋人不分手就算了还想着立刻结婚?!

    津岛修治默默将举起的手臂收回,脸上表情一片空白,就这样慢慢吞吞捂住嘴。

    他小声嘀咕着,啊,饭团大型风评被害现场。

    第123章 毕竟坑人

    论坑人,没人能比得上津岛修治熟练。

    他就像是有种独特的能力,总是能在不经意间迫害到熟悉的人。尤其是那种真心实意替他着想的,往往会首当其冲。

    就比如临时起意在剧本中增加的潘多拉亚克特与太宰治的特殊关系剧情,致使剧本在潘宰道路上一去不回头。而后续四肢重伤残疾也是他自己执意要下的手,目的仅仅是为了玩一次轮椅漂移。

    所有事件汇聚,到最后竟然发展成了费奥多尔在这段正常的感情关系中对他进行精神掌控,而津岛修治本人则是被PUA的小可怜。

    明明什么过分的事情都没干,风评突然被害,还成为大反派的费奥多尔:

    这种时候只要微笑就好了。

    只要他跟津岛修治还在一起一天,这样的事情就不得不习惯。

    带有毡绒帽的青年无奈捏住了恋人的手腕,让他强行停止憋笑的行为,沉思半响后道:这话好像当时在织田先生那里听到过。

    不愧是无赖派的友谊,即便知道一切都是演戏,两人的第一反应都是担忧津岛修治的安危。

    卷发青年面部表情扭曲,憋笑憋到面颊潮红,在费奥多尔怀里疯狂蠕动着。直到捂住嘴的双手被掰开,他这才放声大笑起来,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后才不得不停了下来。

    津岛修治颤抖着肩膀爬了起来,仍在吭哧吭哧笑着。他顶着来自坂口安吾震惊与疑惑交织的视线,在恋人帮忙拍着背顺气之后,这才勉强正了正神色。

    安吾,放心吧,这个不关费佳的事。剧里剧外都被当作小可怜的青年终于记起来要替恋人正名。

    他索性以自己的管理员号做示范,当着友人的面举起左手腕,将痛感关闭,又一次展示了斩断肌腱的过程。只不过为了防止场面太过血腥,甚至暂时阻断了血液的流通,好让对方能够看清。

    堪称教科书级别的解剖课程。

    坂口安吾肉眼可见的身形一僵,对于眼前的场面接受不能。

    身为来自异能特务科的卧底搜查官,即便他在港口黑手党中工作以文职为主,那也没少见暗世界交战的血腥场面。

    青年本该对这些画面早就习以为常,但是这样的伤口一旦放到友人身上,他便生理性的感到不适。

    被恋人一巴掌呼到头顶的津岛修治讪讪放下了手,顶着来自费奥多尔和织田作不赞成的目光,安安分分将左手的伤口恢复如初。

    他撅了撅嘴,挥舞着没留下任何痕迹的左臂,解释道:其实是我调试了本体的数据,就像玩游戏之前可以捏角色一样,把四肢的功能键关闭,之后再添一堆虚弱debuff就好了。

    当然这么做的理由主要还是想玩轮椅漂移,就是手术结束后第一次在lupin齐聚的那次,那之后不是找了某处弯道去玩吗。青年伸了个懒腰,重新去摆弄桌上的音乐水晶球,提起了某次他们在酒吧内相聚的场景。

    坂口安吾缓缓吐出一口气,又一次以推眼镜来缓解紧张感。

    结果因为人间失格的缘故,你们两个都摔到草丛里了是吗。

    他回想起那次lupin内的相聚,当时的太宰治身体孱弱无比,顶着一脸病容,甚至连捏住餐叉这样简单的动作都无法做到。织田作极为罕见的生了气,面对残废的友人,那张向来面无表情的脸都明显蕴含了怒意。

    那天的后续却是三人驾着车来到了某处人迹罕至的弯道,在织田作之助这位前杀手的帮助下,让四肢无法施力的津岛修治狠狠爽了一把。

    虽说中途因为天衣无缝无法施展,导致两人在弯道飙车的时候翻了出去,不过所幸道路外侧都是蓬松的杂草堆,没有受太大的伤。

    真亏他们能把轮椅玩出机车的架势。

    现在想想确实太胡来了,为什么那时的织田作会答应啊?带有眼镜的青年头痛地抚住额头,紧张的情绪缓缓褪去,额间冷汗也因夜晚的微风逐渐干涸。

    织田作之助将空了大半的啤酒瓶放下,头顶的呆毛在海风的吹拂下来回晃动,回答道:因为是费奥多尔说太宰想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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