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不是游戏呢,是我潘多拉哒!

    那身自从离开天际赌场后就没有机会换下的衣服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裁剪精良的纳粹款式暗黄色军装。垂挂在腰间的奖章叮当作响,半披在身上的大衣布料较为僵硬,随着青年的动作亲吻上周身冰冷空气。

    这个世界上,敢明目张胆打扮成纳粹模样在各国政府高层面前晃悠的,除了潘多拉亚克特以外别无旁人。

    也是天人五衰的最后一人。

    身材高挑的男人攥起拳头,恶意卖萌似的敲了敲自己的脑袋,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原来是潘多拉!没能猜出来真是我的大失误,你演西格玛真的是十分相像呢!

    对于这位同僚不抱有任何好感的津岛修治板着一张脸,神情严肃,仿佛在谈什么极为重要的内容,只不过那张被面具遮掩的脸无法被任何人看到。

    青年双手叉腰,故意摆出一副好家长的姿态,语气中充满莫名其妙的自豪感,那可不,毕竟是演自己的孩子,我这个当家长的肯定得了解他。

    换我了,提问!我是什么时候发现西格玛并不是西格玛的?

    面对同僚透露的信息,顶着一头白毛的男人手舞足蹈,飞速让话题跳脱到另一方面。

    他像是完全不在意潘多拉亚克特的言语,也没有任何想要深入探究的意思。为数不多的同僚中竟然有一对是父子这种事,完全提不起他丝毫兴趣似的。

    不等到对面卷发青年的回答,小丑模样打扮的果戈里率先一步顺口道出答案,提示是上厕所途中,啊,说漏嘴了。

    他就像是舞台上表演失误的魔术师,又混杂了不少小丑的工作,揉杂成一种全新的风格。然而这些故意惹人发笑的行为配合上男人的行径,只会令站在他对立面的人感到无端恐怖。

    津岛修治歪了歪头,注视着面前这位跟他相处并没有太久的同僚,内心深处滋生了某种异样的情绪。

    他是真的很不爽。

    同人嗑CP这种事,说到底大部分都是粉丝的脑补,而把原作中本来没有明确表明性向的角色强行凑到一起,这本就是最大的ooc。

    津岛修治也很清楚,自己最没有资格说这种话。比起同人本数量少到可怜的费奥多尔,自己可谓是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可谓同人作品中的中流砥柱。

    只不过能让他真正有危机感的,也只有织田作之助一人而已。

    或许把美人凑一起看着养眼就足够快乐。

    迄今为止的连载中,俄罗斯角色出场的文豪除去疑似得罪朝雾的普希金,养眼的也就那几位,其中西格玛还不能确定究竟是不是俄罗斯人。排列组合下来,除了日常被拉去凑CP的自己以外,与魔人有着不小身高差的果戈里自然成为了最好的选择。

    内心深处若有若无的紧张感蔓延,并不想承认这种情绪是吃醋的津岛修治,这段时间隐晦的阻止着两人见面。

    所幸的是,果戈里因为天人五衰的任务大多时间都在斗南次官身边潜伏。他以秘书的身份暗中传递消息,成功让天人五衰与隐藏在日本政府内的七号机关达成合作,鲜少拥有空闲时间,自然也没工夫与顶着米哈伊尔身份的某人见面。

    如今过去时间段的两人已被送走,为了让濒临坍塌的根源世界坚持到最后一刻,自然免不了原作中果戈里与西格玛最后一次出场的戏份。

    津岛修治本想着尽可能糊弄过去,满足自己那些微妙的独占欲,却还是被自家恋人抓住了重点。

    果然他说的没错呢。

    戴着诡异面具的青年长叹一口气,整个人如同霜打的茄子,霎时间蔫了下来,你真有无聊到那种地步啊,连我上个厕所的时间都故意先把卷纸拿走,回头再趁我进去的时候用异能放回来。

    明明无论在哪边,自家那只费奥多尔都不曾与果戈里见过面,他却能轻易判断出对方的行径。

    正因为如此才会觉得不爽。

    没错!面对同僚隔着面具的死亡凝视,扎辫有一条麻花辫的男人语调欢脱地回答道。

    他在原地凸显了一个十分诡异的造型,浮于表面的笑容看似轻佻无比,只不过那只裸露在外的眼眸深处闪烁着不知名的光泽。

    所以在发现西格玛不在的时候是真的让我吓了一跳,这可不行呢,身为魔术师怎么能被同行的手法吓到!

    可我并不是魔术师呢,我的身份很简单,是这世界上对费佳来说最重要的人。身穿暗黄色军装的男人摘下面具,露出那张本该在默尔索监狱中蹲局子的太宰治的脸,语气恶意满满,并且这完全不是我的一厢情愿哦,这一点,费佳也是认可的。

    难得吃醋一次的他是在讽刺。

    原作中有关这两位俄国文豪的细节并没有过多展现,却有在果戈里反水时讲述过他的内心历程。他会认定魔人是自己的挚友,完全是因为费奥多尔一眼看穿了他追求自由的本质。之后更是因为这种原因,让果戈里决定斩断自己唯一认可的羁绊。

    至于魔人到底知不知情,恐怕得看原作中的他是否知晓果戈里将他视为挚友这一点,这也是火力全开的某人死死抓住不放的关键点。

    毕竟单方面认定的挚友,可不怎么有说服力。

    津岛修治微笑着,鸢色眼眸眯起,压低声音警告道:所以说,我才不管你想干什么,说费佳是你的挚友也好,想要杀了他也随便。反正有我在,你是没办法伤到他分毫的。

    更何况两人如今都是管理员号上阵,单单靠免役模式就达到世界无敌的程度,无论是怎样的攻击,都无法让血线降到安全值以下。

    仅剩下不到六天的时间,想要杀死魔人简直是天方夜谭。

    唔啊啊!好可怕啊!我太害怕了──

    小丑模样打扮的男人突然发出一阵高昂的尖叫声,面对同僚散发的杀气,他顶着一副过度惊吓的表情在原地来回转着圈。

    很快,男人的一切动作停止,取而代之的是陡然冷静下来的面貌。

    骗你的。

    就某些方面而言,两人的闹腾程度如出一辙,隐约感到一丝烦躁的卷发青年压低军帽帽檐,皮笑肉不笑道:当着我的面说要把我男朋友杀掉,不觉得太失礼了吗,亚诺夫斯基先生?

    完全──不觉得呢!依旧顶着一副嬉笑表情的果戈里回答道,无论是语气还是动作,都颇为戏剧化。

    顺便一提,费佳可是有其他挚友存在呢,足足有六个人哦。

    津岛修治继续放大招,故意让自己的面部表情停留在怜悯这种情绪上,语气中是满满的炫耀感,他们每一个都是站在异能力者金字塔顶端的超越者,是可以互相托付性命的交情,这一点果戈里先生并不知晓吧?

    想要击垮这样的敌人该怎么做?

    不是说魔人是你的挚友吗,那么真抱歉,费奥多尔亲口承认的挚友与同伴足足有六人,然而那之中并没有你。

    如此浅显易懂的暗藏话语,让躲在一旁隐匿身形许久的黑袍青年终于不再沉默。

    小学生吵架?难得担任吐槽役的费奥多尔半阖着眼,浑身散发着闲散气息,冲淡了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

    旁听许久的他疲惫地揉了揉额角,缓步来到自家恋人身旁,神色颇为复杂,挚友的话那个不是官方设定,原本我应该是很寡的,好不容易出了个看起来能凑cp的卡尔玛,也一集就被我干掉了。

    卡尔玛,就是那个原作中A手下脸上有两道疤的男孩,给魔人擦过头发,最终死于摸头杀。名字只有在后期的cast表中出现过,生僻到大多数人都不知晓。

    费佳佳佳佳

    见到自家恋人出现,浑身上下散发着酸溜溜气息的津岛修治一个箭步扑到他怀中,牢牢箍住他的脖颈,双腿缠绕在恋人腰间,你怎么可以不站在我这边?!我不允许你这样!

    所以你不允许的方式就是像一条八爪鱼一样缠在我身上吗?

    被撞到后退两步的费奥多尔继续吐槽着,却十分配合地托住他的臀部,防止青年没形象地跌落。

    没办法啊,我现在危机感特别强的我跟你讲。

    顶着一脸委屈神色的卷发青年有些语无伦次,控诉道:虎穴上有关我们的本子一本都没有,你跟果戈里都有三本,我不紧张他我紧张谁?

    原作出来这么多年了,一本有关他俩的同人本都没蹲到,他容易吗他?

    身穿黑袍的青年叹着气,安抚性地拍了拍恋人的后背,嗯嗯,真是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第255章 醋味的绷带精

    实话说,费奥多尔的情绪很是复杂。

    他并不知道自己该以何种态度面对果戈里,来到下位世界这么多年,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另一方面,即便自己并没有过去时间段的记忆,他也不难根据原作判断出魔人的某些本质。

    至少就感情方面而言,魔人是个十分冷漠的人,究竟有没有这种东西存在都不好说。

    他自称是涩泽龙彦的朋友,然而自己只能从剧场版的内容中看出彻头彻尾的利用,直到榨干最后一丝价值。同时,魔人也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否则他不会亲自操刀,完成一场早就被列为禁忌的脑叶切除手术。

    死屋之鼠是以他为中心运转的组织,主要业务为情报贩卖,并不需要过多成员。

    就像是不少同人作品中分析的那样,费奥多尔身上有着常人不曾拥有的神性。他曾将自己带入神明的使徒这样的身份,妄图欣赏人类在苦难中挣扎的模样。那些看似尬到令人脚趾抠地的中二台词,由他嘴中说出却毫无违和感,十分衬他的气质。

    异能力者或多或少都有些不正常,这句话一点都没错。

    费奥多尔曾经不止一次考虑过,原作中的自己与太宰治区别究竟在何处?

    毫无疑问,两人是这世界上仅有的同类,然而太宰治也说过两人的思考方式不同。人类是罪孽深重、愚蠢到无药可救的物种,这一点是两人的共同认知,却也是根本上的分歧来源。

    或许那时的自己,只能看到人性中恶的一面,以此否定了全部。被指明了一条道路的太宰治,却能看到他无从知晓的另一面。

    人类是充满罪孽的存在,所以要将其清除。人类再怎样罪孽深重,像野犬一样迷茫的他们也有着追寻生的意义的资格。

    最根本的理念不合,让他们永远无法拥有相互理解的可能,只能站在完全对立的棋盘两侧,进行着一场场生死博弈。

    看似势均力敌的博弈,只有通过上帝视角观看时才会发现,不知不觉间,魔人已在某些方面落了下风。

    这也与太宰治是暗线主角脱不开关系。

    魔人毕竟是反派,他的理念与《文豪野犬》这部作品暗藏的主旨背道而驰。只要作者不整出什么骚操作,他的最终结局不会有任何意外,只能是失败一途。

    或许所谓的神性,在这个世界里终究抵不过人类渺小个体中孕育而出的复杂感情。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立原道造,他虽说身为猎犬,却早在潜伏的这几年中将港口黑手党视为自己真正的归属。这份感情让他动摇了自己的立场,也因此突破书的桎梏,凭一己之力成为棋盘上超出掌控的存在。

    这一点,恐怕原作中的魔人并未算到。

    除此之外,另一个让费奥多尔存疑的便是果戈里。

    摒除那些角色滤镜,单纯分析魔人为天人五衰定制的计划,可以看出他从一开始就没有考虑过同僚的死活。

    按照原定计划,身为昭告着天人五衰事件开始的那一系列惨无人道虐杀案的真凶,果戈里本该死在嫁祸于侦探社的时刻。只有身为真凶的他彻底死亡,才能阻断武装侦探社的一切后路。

    包括后续的天际赌场,好不容易得到归宿的西格玛,也该死在组合牧师的红字之下,更进一步在练犬方坐实侦探社的罪行。

    至于尚未出场的最后一人,按照他与津岛修治来到此处才收集的资料,判断出极大可能是本该死在福地樱痴手下的布莱姆斯托克。他如今的状态与死亡无二,完完全全受控于神威,没有纳入魔人的前期计划。

    他是真的不择手段。

    而费奥多尔,更倾向于魔人不知晓果戈里反水的状况。

    正如他分析的那样,处于过去时间段的自己或许缺失了感情一类的东西,为了达成夙愿,任何人都可能是工具人。他可能并不知晓果戈里把他当做挚友,那是个追逐绝对自由的男人,正常情况而言是不会主动替自己拴上某些束缚,除非他无法控制这种情感。

    不知晓这一点的魔人,大概率不会算到果戈里救下西格玛的举动,正如立原道造那般,成为棋局上的又一个偶然性。

    与自己所认为的神明偏爱完美与调和截然相反。

    神色复杂的黑袍青年,继续拍了拍缠在他身上恋人的后背,得到的是津岛修治不满的哼哼声,以及他落在果戈里身上充满炫耀感的目光。

    费奥多尔完全可以理解自家恋人在想些什么。

    两人对彼此的感情深信不疑,只不过受到现世如此之多同人作品的熏陶,难免会产生某些莫须有的担忧。

    这跟他看织田作之助不顺眼是一个道理。

    尼古莱。

    隔着稍长的刘海,那双紫红色的眼眸望向立于不远处小丑打扮的男人,费奥多尔微微垂眸,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那么,初次见面。

    他素未谋面的朋友。

    呜哇──是我眼花了吗,居然在这种地方看到陀思!

    见到本该在默尔索蹲监狱远程指挥的费奥多尔,果戈里十分戏剧化地揉揉自己的眼睛,动作浮夸至极。

    男人嬉笑着凑上前来,顶着死死缠在费奥多尔身上那只绷带精的敌意,仔细端详着黑袍青年的面容,不过好奇怪呢,明明跟陀思长着同一张脸,气质却完全不一样,是什么奇奇怪怪的替身游戏吗?

    即便只是打个照面的时间,果戈里也能看出面前的青年与自己所认识的陀思的区别。

    最直观的一点,他就像是被拽下神坛的神明,拥有了诸多只有人类才能体会到的感情。内心不再是那样的冷酷,面对潘多拉时,透露出的是普通人类情侣间再常见不过的爱意。

    简言之,除了脸以外,哪里都不像是陀思妥耶夫斯基。

    并不是。费奥多尔只是轻笑着摇摇头,将身上那只不断耍赖的绷带精抱得更紧一点,眉眼含笑,如您所见,我不过是有了恋人之后的陀思妥耶夫斯基而已。

    恋人?是指亚克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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