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科长的心率和血压已经恢复,其他各项机能也很正常……真是个奇迹啊,他心脏四周好像被什么东西呵护着,作用就像心脏起搏器一样,太神奇了!”

    主治医生检查完白彦刚的身体后,连连称奇。

    “那医生,我父亲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白科长现在正处于沉睡状态,随时都有可能苏醒的,今晚最好能留个人。”

    “太感谢医生了,如果不是你,我家老头子估计就……”

    “没什么,救死扶伤是我们医者责任。只是以后白科长不能再做高强度的工作了,你们家属得注意。”

    “在理在理,反正我现在女儿,女婿都出息了,老白也可以放心从单位上退下来了。”

    ……

    李元贞含着香烟靠在门口,倾听病房中那一家三口的谈话,神情中有些严肃和愧疚,

    就在刚刚,张明浩发来一则车祸视频,下午15:42分,白彦刚所乘坐的黑色公务轿车刚驶下路口,一辆白色越野猛冲而出,占道,加速,强行别车,硬生生把公务轿车挤出车道,公务车回避不及,被护栏狠狠掀翻。

    肇事之后,白色越野车直接逃逸,车牌也刻意用光碟遮挡。

    很明显,是有人恶意行凶,想置白彦刚于死地……

    李元贞猛吸一口烟,透过窗口看向病房中喜极而泣的一家三口——哪怕这个家庭,曾经有个废物女婿,但至少也是平凡安全的,

    但他李元贞并不是个平凡的人,他重生在这个平凡的家庭,一定会打乱这个家庭的平凡,

    比如眼前的这场车祸,十有八九是因他而起。很可能是何茂名的报复,也很可能是妖怪在作乱……

    坏人虽无法伤害到你,但他们会伤害你的家人。张明浩的未婚妻就是死于恶意报复,这何尝不是前车之鉴呢?

    “你干嘛呢?一个人躲在病房外……唔!你又抽烟……”

    白晚晴开门走了出来,抢过李元贞手中的烟熄灭,拉着他就往病房里走:“爸醒了,快进来看看。”

    老丈人还不能说话,他看李元贞的眼神充满了感激。

    “唉,好端端的一个新年,咱家怕是要在医院渡过了……”

    丈母娘叹了口气,问李元贞:“对了小东,你不是托人去找那个肇事凶手了吗?找到没有啊?这杀千刀的,一定要判刑,判重形!”

    李元贞轻轻摇头。就算凶手抓到了,他也不会告诉家人,怕他们担心。

    “好啦好啦,只要爸人没事就好了,咱一家人团团圆圆,在哪儿不是过年呀?”白晚晴挽住李元贞,昂首问:“是不是,老公。”

    怕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道爷有的是本事,还怕人报复?

    李元贞微微一笑,点了点白晚晴的鼻头,宠溺道:

    “从今以后,咱家大梁,由我来扛。”

    ……

    老丈人恢复得很好,7天观察期刚过就办理了出院手续。

    老丈人在镇上分得有一套两室住宅,出院后就选择在了那里静养。

    今天已是初四,白晚晴初八年假正式结束,为了父亲瞻前顾后,忙来忙去连祭祖也没来得及。

    下午的时候,丈母娘接到一通电话,说是老丈人的大哥过世了,通知去吊丧。

    “这人呐,上了年纪,说没就没了……”

    丈母娘得留下来照顾老丈人,于是这吊丧和祭祖的任务就落在了女婿和女儿的手里。

    初五上午,李元贞开车返乡,一路上都是白晚晴的抱怨:

    “好不容易放个年假,结果一天都没落个空闲,气死我了……都怪你,秦东,都怪你!”

    应该是以前把秦东当出气筒习惯了,现在她只要一生气,不分青红皂白都得骂几句。

    “是是是,都怪我,都怪我……”

    ……

    奥迪r8在乡间公路穿行,巨大的声浪传遍十里八乡,挨家挨户都要出来看看,到底是谁家出息的娃,赚了大钱回来了。

    要不是当时为了赶时间去医院探望老丈人,李元贞绝不会把跑车开出来,

    万众瞩目的感觉会让人膨胀,而膨胀过盛,总是会带来厄运的。

    钱财不外漏,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智慧,遵循它,错不了。

    于是,李元贞最终还是选择把车停在便民服务中心,改用步行进村吊丧。

    大伯家的房子修在马路边儿上,仿别墅建筑,三层楼高,有独立的院子,看起来还是挺气派的。

    据白晚晴说,她大伯早年在煤矿厂里上,也还算发了点儿小财,但后来,因为生了3个不中用的儿子,为了给他们娶媳妇儿,用攒了一辈子的钱修了这么栋小别墅。

    “现在大伯死了,他那3个儿子,估摸着要分家产了吧?

    害……你是不知道,

    当初修房子差那点儿钱,还是咱爸垫给他们的,5万块也是钱啊,可每次见面是绝口不提借过钱的事儿,我估计啊,这钱是要不回来了。”

    白晚晴把声音压得极低,生怕被哪个亲戚听见,坏了形象。

    “你知道么?你这小心翼翼的样子,像极了一个碎碎念的村姑娘。”李元贞笑道。

    “你才是村姑呢!你是不知道村儿里的规矩,一些看似不起眼的闲言碎语,传到最后能酿成大祸!”白晚晴撇着嘴巴,没好气。

    “好了,要进院门了,做好心理准备。”

    院子外车挤车,院子里人挤人,在华南就这习俗,谁家死了人必须请全村人吃饭。

    冥乐声中,敲锣打鼓鞭炮响,送花圈儿的,哭丧的,打牌的,嗑瓜子的,吹牛的……男女老少,比大清早的菜市场还要嘈杂!

    “哟!晚晴来了?哎呀,真是好久不见,越来越漂亮了啊!”一个三十八九岁,披麻戴孝,长相油腻的中年人看见了,热情上前迎接。

    白晚晴先扯了扯李元贞的袖口,小声告知:“这是大伯的大儿子,白志强。”然后他才勉强还了一个微笑:

    “大哥,请你节哀,我们来悼念大伯了。”

    李元贞迈出一步,把白晚晴拦在身后,伸出手笑道:“我是晚晴的丈夫,秦东。大哥,第一次见面。”

    “妹夫?还真是第一次见,快快里面请!”

    白志强把李元贞和白晚晴领进门,直接带到了礼桌前。天大地大,收礼最大!

    “给多少?”李元贞小声问白晚晴。

    院子的乡亲父老,齐刷刷地望着这对城里来的年轻小夫妻。在城里搞大钱的人,礼性当然不能少啦!

    白晚晴低声说:“我也没送过,我哪儿知道,要不……打个电话问问妈?”

    “你现在打啊?”

    “我是让你打。”

    “那我不打,我直接随300。”

    李元贞看见记账簿上,最低的只送了300,他也很爽快地掏出3张百元大钞按在桌上:“就送这么多。”

    白志强当时脸就黑了,街坊邻居窃窃私语:

    “白老三不是在镇上当科长么?怎么儿女出手这么小气?血亲兄弟至少都是3000起的嘛。”

    “你看看她那一身名牌,哪一件低于千数了?吊丧才随300块,比我都还抠门,我至少还送了副花圈儿呢!”

    “白老三当干部能有几个钱?我看他们就是打肿脸充胖子的,真要是有钱的话,为啥连小轿车都买不起?还是走路来的,哼……”

    李元贞心稳得一批,管他七嘴八舌,300就300,这是礼性钱,我给你300,以后我爸死的时候,你还300不就行了?哪儿有那么多算计?

    “老公,咱们是不是给少了点儿啊?”白晚晴咬着嘴唇,低着头不敢看街坊领居,她的脸蛋儿不仅漂亮,还薄。

    谁知,李元贞按着白志强的肩膀,郑重地说:“对不起啊,大哥,我出门忘记带现金了,身上就300块钱,这个礼轻情意重嘛,不在乎钱多钱少。”

    白志强勉强微笑,缓缓从裤兜儿里掏出一个收款二维码,放在桌面上,大概意思是:你没带现金可以,联信也是可以转账的,只要把礼金送到位了就行。

    “啊,晚晴,你带充电器了没?我手机刚好没电了。”李元贞突然给了白晚晴一个眼神暗示。

    白晚晴的包包里充电宝和充电线都有,但她秒读懂了李元贞的意思,于是配合着说:“噢,我也搞忘了,没带呀!”

    “唉,我这记性也没谁了。那这样吧,咱先去给大伯鞠几个躬,再回去拿。”

    “好啊好啊。”

    就这样,夫妻俩结伴走向灵堂。

    白志强尴尬得脸皮抽筋……

    “喂,你这下子,算是彻底把大伯一家给得罪了。”白晚晴用胳膊顶了顶李元贞。

    李元贞偏头小声说:“你认为你大伯死了以后,他这几个儿子还会和咱们来往么?他们欠了咱家的钱,巴不得从此没咱这个亲戚呢。”

    “也对,咱爸出车祸了,他们连个电话都没打来问候呢,这虚伪的亲情,不要也罢了。”

    “你放心,他们欠咱的5万块钱,我一定会想办法搞会来。”

    “行啦行啦,进灵堂了,严肃点儿,大伯憨厚老实,生前待我们家也是很好的。”

    白晚晴和李元贞一起站在棺材前,一鞠躬,二鞠躬,三鞠躬,礼成之后,由白晚晴烧纸钱,李元贞去点香烛,

    就在李元贞路过棺材旁时,一阵强烈的怨念突然传入脑海,他不禁瞧了一眼棺材里大伯的尸体,发现其脖颈处竟然有些肿胀!

    尸体脖颈发肿,明显是有口怨气没能落下。

    这位大伯,怕是死得有些不甘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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