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如今胃口好了,可也架不住连续喝了好五六天的药汁,都反胃了。

    就在她困难地喝药时,下人来禀报,襄夷公主和靖远侯世子过来了,不仅有他们,还有景王府的管事嬷嬷和承恩伯府的人。

    景王府的管事嬷嬷是代怀孕的曲沁来探望曲潋的,如今她怀着身子不能出门,只好每天都打发管事嬷嬷过来探望,而承恩伯府的人过来,应该是骆樱派过来了,只是如今她已经可以见客了,骆樱那性子急哄哄的,怎么不自己过来?

    正想着,承恩伯府过来的嬷嬷满脸笑容地对曲潋道:“我们二少奶奶原是打算今日过来探望世子夫人的,谁知昨儿午时,二少奶奶身子不舒服,请了太医去把脉,原来是二少奶奶有喜了。”

    曲潋听得乐了,“哎呀,原来是这样,这可是大喜事儿呢。”说着,就让人准备份贺礼,等会送去承恩伯府。

    承恩伯府的嬷嬷也是笑容满面,继续道:“二少奶奶原本还想亲自过来探望您的,可是二少爷见她害喜得厉害,便让奴婢过来给世子夫人请个安了。”说着,飞快地睃了曲潋一眼,见她面上并无不乐反而一副为骆樱有孕高兴的模样,便放下心来,同时也知道自家二少奶奶和世子夫人的情份,那真是嫡亲的姐妹也不差了。

    曲潋让碧夏将承恩伯府的嬷嬷送出去,顺便保证过些日子,她也会去承恩伯府探望骆樱之类的。

    将景王府的管事嬷嬷也打发了后,襄夷公主幽幽地道:“真好啊,景王妃有身孕了,你的好姐妹也有身孕了,为什么我却没有呢?”

    曲潋转头,看到襄夷公主那张怨妇脸,顿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得安慰道:“孩子是看缘份的,许是你们的缘份还未到吧。”

    “骗人!”襄夷公主可不是那种无知的小丫头,“这和缘份没关系,而是可以人为操作的!偏偏景王就是不肯帮我,我讨厌死他了!”

    曲潋不知道怎么安慰这个想要孩子想疯了的姑娘,只得将她闺女叫过来。

    襄夷公主抱着阿尚不撒手,抽着鼻子道:“阿潋,为什么别人要个孩子那么容易,我想要个孩子却那么难呢?竟然还有讨厌的人和我说,那么想要孩子,就让表哥和旁的女人生,到时候去母留子,也是我的孩子!呸!不是我生的,都不是!表哥敢和别人生,我掐死他!”

    襄夷公主柳眉倒竖,一副凶神恶煞。

    曲潋疑惑道:“谁给你出这种馊主意?”明知道襄夷公主的性子,还说这种话,不是欠抽么?

    襄夷公主抿着嘴,一脸不屑地道:“还能有谁,就是我那好三妹妹。”

    听到是三公主,曲潋倒是没什么好说的了,三公主如今也出阁了,嫁的是忠勇侯府的嫡次子。

    不过三公主的性子和襄夷公主不同,外表看着是个柔弱的公主,但是私底下也不是个喜欢吃亏的主儿,将三驸马把持得牢牢的。

    三公主的身份自然比不得襄夷公主的尊贵,甚至比宠爱也比不过,难免会生出一种羡慕嫉妒恨的情绪来,对这位二姐姐素来不喜。如今襄夷公主成亲一年都没消息,三公主自然是当笑话看的,特别是见襄夷竟然为了孩子连名声都不要了,她心里幸灾乐祸的同时,又免不了觉得丢脸。

    于是,三公主便出了这么个主意。

    三公主的意思是,襄夷公主的肚子一直没有消息,并非是袁朗的身体原因,可能是襄夷公主自己根本没法生罢了,不如让袁朗去找别的女人试试,如果那女人能怀上,证明不是袁朗的原因,如果不能怀上,那也没什么损失。

    襄夷公主将三公主的话对曲潋说了一遍,然后哼道:“我当时气坏了,直接给她一巴掌!竟然敢怂恿表哥去睡别的女人,就算是妹妹,也照打不误。别以为我是缺心眼,看不出她的用意,分明就是想要看我笑话,给我添堵。”

    曲潋没想到襄夷公主这么彪悍,自己妹妹说打就打,就不怕三公主进宫哭诉?

    “怕什么?你不知道我这三妹妹行事有多恶心,她竟然主动让她的陪嫁宫女去伺候驸马,还和那宫女一副姐妹俩好的模样,我看了都要吐了。”襄夷公主怒气难消,“下次她再敢将那宫女带到我面前,一副姐妹俩好的模样,我非抽死她不可。”

    曲潋:“……”

    真羡慕她的彪悍,曲潋觉得以襄夷公主的战斗力,真不需要为她担心什么了。

    ☆、第 206 章

    襄夷公主今儿是来探望曲潋的,只是没想到最后反倒是成了自己吐苦水,顿时有些不太好意思。

    曲潋笑眯眯的,不以为意,她这是当八卦来听呢,反而听得津津有味。

    因为淑宜大长公主不爱出门的原因,所以她也极少出门,交际也不多,最多只是回娘家或者是去几个姐妹们那儿串门子,能听的八卦也就那几家罢了。襄夷公主不像她,她是中宫所出的公主,又深得帝宠,京里巴结她的人很多,有什么宴会都少不了她,所以她听到的事情也是最多的。

    曲潋有时候听她说其他府里的八卦,总会乐不可支,巴不得她说多一点儿。特别是这种关于皇室成员的八卦,如果不是襄夷公主说,她压根本就不知道三公主私底下还做过这种事情,都要以为三公主就像外界传闻的那般,将三驸马把持得死死的了。

    可谁知事实上,三公主原来还有这么三从四德的美好品质,给自己驸马拉皮条不说,还将伺候过自己驸马的宫女当姐妹,这到底要有多宽广博大的胸怀啊?

    见曲潋感兴趣,襄夷公主少不得又和她多说了一些,“她那人脑子就是有病,以前在宫里时,看着清高自许,什么都爱和我争,争不过时,私底下就露出一副全天下都负了她的模样,没少恶心人。”

    襄夷公主一副被腻歪坏了的表情,“她的驸马郭鸿其实是她自己挑的,郭鸿是郭妃娘家侄子,当初郭鸿随忠勇侯夫人进宫给郭妃请安时,恰巧三公主见着了一面,后来便念念不忘。如今她倒是如愿了,可谁知为了个郭鸿,她连点儿尊严都不要了,我才觉得丢脸呢。”

    老实说,襄夷公主其实很瞧不起三公主的作派,纵使再喜欢一个人,也不能拿尊严都踩在地上。其实这些年她能坚持要嫁给袁朗,也是因为袁朗对她的好,从小到大,袁朗对她实在是太好了,好得为了她能处处忍让,答应她所有不合理的要求,所以不嫁他还能嫁谁?

    可三公主不一样,三公主也是经过谋后嫁到忠勇侯府的,但是那郭鸿并未能真心真意待她,反而有些冷淡,可三公主就是吃这套。

    襄夷公主难得大吐苦水,曲潋是个能守得住秘密的人,不该说的话从来不会大嘴巴地说出去,这也是襄夷公主每当有什么心事,就喜欢和她说的原因,这次也不例外,将憋在心里的心事说出来,心情也轻松了几分。

    等袁朗他们告辞离开时,襄夷公主的脸上已经是一片笑意盈盈。

    她对曲潋道:“阿潋,以后有空再过来看你。”

    曲潋也亲亲热热地道,“好啊,有空就过来。”

    两人对视一眼,相视而笑。

    纪凛和袁朗面面相觑,不知她们两人怎么好像在打什么哑谜一般。

    回靖远侯府的路上,袁朗忍不住问道,“今儿怎么如此高兴?和世子夫人说了什么?”

    襄夷公主笑嘻嘻地说:“当然是说一些女儿家的事情啦。也不是我不告诉你,我们女儿家的事情,你们男人不懂!”

    袁朗失笑,正欲要说什么,突然马车停下来,然后外面响起了随行侍卫的声音,“公主、驸马,前面是三公主的车驾,挡在巷子口了。”

    襄夷公主马上便拉下脸来,趾高气扬地道:“你去告诉她,叫她闪边靠,给我让路!”

    侍卫应了一声,便去交涉了。

    袁朗侧耳倾听外面的动静,转头看向抬着下巴、一副倨傲神色的姑娘,顿时明白了,笑道:“你是姐姐,何必与她一般见识?”

    襄夷公主刚才那话虽然是气话,可是也是在大庭广众之下给三公主难堪了,传出去对襄夷公主的名声有碍,不过只要皇帝还在,也没人敢说什么。

    “我不与她一般见识,可她偏偏要和我一般见识呢?”襄夷公主忍不住气道:“你知不知道,她竟然说是我不能生,让你去找别的女人生,我差点气炸了,有这么坑姐姐的妹妹么?我就知道她老是和我作对,给我添堵!”

    袁朗给她顺气,温声道:“既是如此,那便算了,别气啦。”到底是知道她前些日子在气什么了,原来还有这遭事儿,不怨怪她会气到现在。

    襄夷公主在他的顺气中终于心平气和,恨恨地道:“反正,我是不会让你去睡别的女人的,你死心吧。”然后她又有些气短地嘀咕道,“景王的医术那么好,一定能让我怀上孩子的。”

    袁朗微笑,柔声道:“嗯,我也不会找别的女人。”

    襄夷公主的心情这才阴转晴,高高兴兴地扑到他怀里。

    这时,马车继续前行。

    相比襄夷公主的开心,被迫让路的三公主也要气炸了,神色狰狞,生生破坏了一张美丽的脸蛋,也让一旁的宫女看得胆颤心惊。

    回到公主府后,三公主怒气冲冲地下了车辇。

    “你怎么了?”驸马郭鸿看到妻子怒气冲冲地回来,疑惑地问道。

    三公主见到他,脸上顿时露出委屈的神色,“还不是襄夷!先前在路上遇到她的车驾,她竟然连面都没露一下,就让人过来让我给她让路,分明就不将我当妹妹看。”说着,她掩脸泣道,“上回她也是不分清红白地打我一巴掌,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郭鸿拥住她,温声宽慰道:“她是姐姐,你是妹妹,让她也是应该的,莫哭了,仔细哭坏了眼睛。”

    在驸马的温言轻哄下,三公主终于破泣而笑,抬头看向郭鸿白晳俊逸的脸庞,虽然没有镇国公世子纪凛如玉般无瑕清丽,但那通身气度依然让人心折。

    三公主这辈子最遗憾的事情,便是没能嫁给纪凛,不过只要想到襄夷公主也没能嫁给纪凛,反而嫁了个病秧子,她心里便顺畅了。比起靖远侯世子袁朗,她的丈夫有才有貌,不知好多少倍。

    郭鸿不知道三公主心里的想法,揽着她回房,见站在门口处打帘子的宫女,淡淡地扫了一眼,便移开了目光。

    那宫女见他看也不看自己一眼,顿时眼里浮现黯然之神,只是周围还有其他的丫鬟,那些人嘲笑的目光更让她难堪。若非公主允许,她也不会去伺候驸马,可谁知驸马却待她冷冷淡淡的。也因为这种冷淡,所以公主才会留下她。

    进了室内,待丫鬟上茶后,三公主突然奇道:“你今儿怎么没去衙门?”

    郭鸿是勋贵中颇有才气的弟子,曾在秋狩时表现出色,被皇帝亲自钦点进金吾卫,只比纪凛稍逊一筹。

    他笑道:“今日有些事情,便请了半日假回来了。”

    “什么事?”三公主追问道。

    郭鸿心里有些不耐烦,但面上仍是和声回答道:“没什么,只是约个朋友见面,说茶行的事情。”

    三公主知道丈夫想要插手茶行之事,做茶叶生意,听罢也没再追问了,又和他抱怨起襄夷公主的恶行恶状来,特别是今日襄夷公主的行为,简直让她气坏了。

    “襄夷公主和靖远侯世子今儿去了镇国公府?”郭鸿问。

    “是啊。”三公主点头,刚才被迫让路时,她气炸了,便让人去打听了下这位皇姐的去处,当下不屑地道:“前些日子不是有一些流民潜进京来,然后冲撞了镇国公世子的马车,让镇国公世子夫人受了伤么?我那好姐姐素来和镇国公府亲近,所以便去探望镇国公世子夫人了。”

    郭鸿若有所思。

    “怎么了?”三公主凝望着他,越看这人,越觉得喜欢,他英俊而温和,待她更是柔情蜜意,当初从纪凛那儿得不到的回应,都从这人身上得到了,也让她十分珍惜。

    “没什么,你过些日子不是想在府里办赏花宴么?可以请镇国公世子夫人过来与宴。”郭鸿提议道:“我和纪暄和好歹也是同僚,平时能说上几句话,你也可以和世子夫人亲近亲近。”

    三公主蹙眉想了想,勉强道:“好吧,届时我会给她下帖子。”

    “多谢公主。”郭鸿脸上的笑意变深了一些。

    看他如此高兴,三公主也高兴起来。

    *****

    京城进入六月份时,热得像蒸笼。

    虽然镇国公府占地颇广,还有消暑的水阁之类的,但曲潋依然热得不想动弹,连阿尚也热得身上起了痱子,有时候闹得极为厉害。

    曲潋只得让人用透气的布料改了一身中国元素的小孩子身的短裤短袖让她在暄风院里穿,标准的上衣下裤,小家伙穿起来还挺可爱的,就像水墨画里的中国娃娃,曲潋一个高兴,忍不住自己亲自动手剪裁,做了一件吊带裙童装。

    闺女就要好好打扮的,曲潋因为闺女长得太可爱了,忍不住就想给她打扮,衣服那是不嫌多的,将她所能想到的古今中外所有可爱的童装款式都做出来,每天都将闺女打扮得无敌可爱无敌萌。

    纪凛知道曲潋的针线活不错,如今他身上的贴身衣物都是曲潋亲手做的,已经不穿针线房做的了,这会儿见到闺女身上穿那些稀奇古怪的小衣服,也没有多想,只以为曲潋自己折腾出来的罢了。

    天气太热了,曲潋巴不得每天都住到水阁不出门,所以当接到三公主举办什么赏花宴的帖子时,她想也不想地道:“不去,就说我身子不舒服,不好出门。”

    宫心听罢,有些无奈地下去写回涵,顺便奉上歉礼,免得三公主不高兴。

    曲潋根本没在意三公主高不高兴,自从听襄夷说了三公主做的事情后,她对三公主的感官并不太好,没事就别往来,这种无关紧要的赏花宴,旁人不敢拂她的面子,于她而言,却没什么。

    曲潋干脆地拒绝了,得到消息的三公主自然气得要死,要不是碍于镇国公府里的淑宜大长公主,她绝对不会放过如此落她面子的曲潋。

    晚上纪凛回来,突然问道:“你不想去参加三公主的赏花宴么?”

    曲潋趴在凉席上,懒洋洋地道:“我和她不熟,天气那么热,赏什么花啊?越赏越热。”被他翻了个身后,她伸手搂住他的脖子,感觉他身上凉凉的,知他先前冲了冷水澡,趁着他身体还凉着,整个人都巴了上去。

    “襄夷公主和她不对付,如果我真的应了她的邀约,襄夷公主少不得要和我置气了。”

    纪凛侧躺在凉席上,伸手抚在她纤细的腰,这腰肢细细的,根本看不出生过孩子的样子,让他爱不释手。

    “不喜欢就不去了。”他亲亲她红润的脸,声音带着纵容。

    曲潋感觉到顶在腹部的那坚硬的东西,有些不自在地挪挪身体,问道:“你怎么知道她给我下帖子?”

    “白天时遇到郭鸿,他问的。许是三公主见你拒绝了,心里气愤,便让人去和郭鸿说,郭鸿便来问我了。”

    曲潋这才忆起郭鸿和纪凛是同僚,而且这郭鸿还是郭妃的娘家侄子,只要扯到后妃就麻烦,捧住他的脸问,“我给你添麻烦了?”

    “没有。”他朝她微笑,“郭鸿不算什么,我和他并不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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