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天守傻乐傻乐捡着桃花瓣吃。

    罗刹女脸色也不好,她本来想逃走的,结果,天魔大人和南荒妖帝并没有打起来,反而她又成了婢女,虽说根本不要她服侍吧,但罗刹女她心中憋屈的很。

    春秋仍然是老样子,有事没事就打坐练剑,仿佛除了打坐练剑就没其他事了。

    谢沉渊望着宫中处处可见的桃花时也愣了一下,他来到婆娑的小洞天,看见了沈纵用柳条打了个结,婆娑自发的用一根柳条编织成软坐,沈纵跳上去,抓着旁边的柳条,不用他说,秋千就荡了起来。

    谢沉渊站在小洞天入口,就这么看着沈纵时不时的催促婆娑让他晃的高一点,俊朗青年的眼睛笑的弯成了月牙,玩的不亦乐乎。

    沉渊!

    沈纵发现了谢沉渊,眼睛一亮,跳下来就朝着谢沉渊跑了过去。

    你忙完了吗?

    嗯。

    谢沉渊点头,想起外面的桃花,心念一动,两人出现在了屋顶上。

    是婆娑变的吗?沈纵一下就猜到了:他的能力还真是好用。

    你想看什么花,可以和婆娑说一声,让婆娑变给你看。谢沉渊道。

    沈纵靠近谢沉渊,望着他苍白清俊的侧脸,伸手握住了他的手,犹豫了一会还是问道:最近是不是要发生什么事了。

    他感觉沉渊身边的妖魔越来越多了,多的有点可怕,而且,他每次来找沉渊,沉渊都会让他进婆娑小洞天,让他在婆娑小洞天内玩,只有谢沉渊忙完,他才可以看见他。

    要开战了。谢沉渊温声回答:你怕不怕?

    不怕。沈纵心里忽然有种石头落地的感觉,他看着谢沉渊,忽然将额头抵在他的额头处,轻轻蹭了蹭,带着一点满足: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

    我只为了你而来。

    谢沉渊看着沈纵,伸手揉了揉沈纵的头发,沈纵扎着马尾,显得精神利索,他送他的红玉珊瑚珠红的耀眼似火热烈,亦如沈纵的眼睛,炙热真诚。

    阿纵。

    嗯?沈纵十分享受被心上人摸头的感觉,他微眯起眼,整个人像小猫似的依恋谢沉渊的动作,春风吹过他的耳畔,酥酥麻麻的,像极了谢沉渊的声音。

    什么?我没听清楚。

    沈纵瞪大眼睛,谢沉渊刚刚说的话太轻了,再加上他注意力在那只揉他头顶的手上,一时没注意,居然错过了。

    谢沉渊望着宛如炸了毛似的沈纵,眉眼舒展,唇角微勾,嗓音温醇:我说。

    沈纵聚精会神的听。

    很高兴遇见你。

    沈纵皱眉,是这句话吗?可他刚刚听到的好像有点短

    额头突然一凉。

    沈纵捂着额头,难得见到谢沉渊笑的模样,主动凑上去:你再弹一下。

    谢沉渊收手,唇角笑意不变:笨蛋阿纵。

    我才不笨。沈纵心里喜滋滋的:我这次挣了好多钱呢。

    都留给他的谢沉渊花。

    大战来了,他要他的心上人平平安安,无灾无难。

    第79章

    您来了。

    小洞天内,婆娑柳条无风自动,将那具以柳条做成的秋千解了下来,泛着萤光的绿色柳条闪着雾蒙蒙的光,内里光华玄奥无比,它的周身数度变幻,最终在一处小村庄停了下来。

    婆娑随意的将天下之景取来,他没有目标,因为谢沉渊不曾给过他。

    有时候他只简单的倒映一处山谷小溪,谢沉渊也能看。

    当然更多时候,谢沉渊看见的并不是很美好祥和的画面。

    妖魔四起,祸乱人间,虽说大部分的妖魔都聚集在了蛮荒,但仍有在外的。

    妖魔和人族不同,尤其是低阶妖魔,更不会压抑自己的天性,他们认为吃人天经地义,一些偏远城镇没有修士驻扎,就很容易被盯上,几天时间就可以够一些妖魔吃顿饱餐只留下一地残骸,婆娑是个树妖,对于口舌之欲并不看重,相反,他还挺讨厌血肉的,总觉得脏兮兮黏糊糊的,因此遇到不喜欢血糊糊一片就会一略而过。

    他喜欢平和安静一点的氛围气息。

    就如此刻,在一个不知名的小村庄,一个老夫子坐在一颗梨花树下的青石上,手握一卷古书,教着前面三五个孩童念字。

    人之初,性本善。

    五六个小娃娃就摇头晃脑的跟着老夫子一起念:人之初,性本善。

    性相近,习相远。

    性相近,习相远。

    梨花开的很盛,白如雪,落在老夫子的头上,肩上,衣服上,老夫子穿着一身老旧的青衫,袖口下摆处打满了补丁,他低头拍打掉梨花,等念完了,从袖口里拿出一个油纸包,笑眯眯的招呼那些小娃娃:今天念的不错,夫子奖励你们每人一块糖糕吃吃。

    小娃娃们顿时高兴起来,一个个的围在夫子面前,渴望的盯着老夫子手中的油纸包。

    老夫子打开油纸包,露出几块灰色的糖糕,糖糕被他藏在衣内,带着余温,他笑呵呵的一人分了一个,数量刚好,一个不多,一个不少。

    快吃吧。老夫子慈爱的望着这些小娃娃。

    五六个小孩不约而同吞了吞口水,其中一个稍微大点的娃娃咽下口水,手在衣服上擦了擦,把一块小小的糖糕递出去了。

    秦夫子,您吃。

    剩下的几个小娃娃也纷纷将糖糕举在夫子面前。

    您吃糖糕,小九不吃。

    我听娘亲说,前几天您打大妖怪受伤了,您吃糖糕,可以好的快一点。

    糖糕很甜的。

    几个娃娃东一句西一句的,就是不肯吃糖糕。

    老夫子摸着自己的胡子,笑了起来,眼里有泪,又被他很好的掩袖拭去,他摸了摸这几个小娃娃的羊角辫,苍老的脸上露出一个笑容:我可是仙人,仙人知道吗?

    知道!仙人可以打妖怪。

    我们村有个大仙人!

    小孩们崇拜的望着自己的夫子,叽叽喳喳的,好不热闹。

    那个妖怪就被夫子赶走了!

    仙人好厉害,我长大也想当仙人。

    我也想,我也想。

    那你们听不听仙人的话。老夫子问道。

    听的,听的。

    仙人不喜欢吃甜的,你们啊,就帮夫子一个忙,把糖糕吃了,吃了糖糕之后就有力气了,有力气才能长大长高。老夫子望着这些娃娃,循循善诱:快吃吧。

    几个小娃娃最终还是吃了糖糕,难得吃到甜糕的他们一个个满足的笑弯了眼。

    谢谢夫子。

    嗯,回去吧,明日我要去山里修习仙法,你们不要再来了,转告你们的爹娘让他们做好防护。老夫子一脸严肃:等仙法练好了就去找你们。

    好的,夫子,要多久呀?

    很快,很快。

    老夫子目送那群小家伙走远,缓缓站了起来,他的左腿空荡荡的,竟是少了一只。

    老人艰难转过身,从青石下拿出一把剑。

    不过是一个炼灵期的老道士,居然也敢妄称仙人,简直可笑,可笑!一道尖厉的声音从树后传来,一头斑斓猛虎踩踏着满地梨花白,口吐人言,黄色的兽瞳满是凶戾,和这老者对峙。仔细看去,它的右腿和虎尾齐根而断,走势蹒跚。

    老头,辛勤苦修数十年如今真要为了那些凡人与我为敌吗?斑斓老虎张开血盆大口,发出一声虎啸。

    老夫子背脊挺直,手中剑握的极紧,一身灵气缠绕周身,凌厉逼人,他怒极反笑道:你瞧不起我一介散修,可别忘了你的爪与尾是谁斩断的。

    老虎闻言嘶吼一声,不停的绕着老者转圈,不耐又焦躁,杀意沸腾:这么说,你是一定要保那些凡人了。

    老者冷哼一声,撑着身体站的更挺直:这把鸣蝉能伤你一次就能伤你两次,不怕死的就过来吧,听闻大道门的诸位剑君已经御剑三千里誓斩天魔了,到时,人族胜利的消息我只能在你坟头说给你听了。

    大言不惭!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谁先死!.虎妖说完,猛扑过来。

    老者持剑和虎妖斗在了一起。

    婆娑望着这一幕,觉得有点无趣,他只想看看一些风景,他们一个老弱病残,一个断爪无尾,实在煞风景。

    不过

    婆娑看向一直观看的谢沉渊,道:天魔大人觉得哪一方会赢?

    画面中,老者已经被虎妖所伤,撞倒在梨花树下,奄奄一息,手里的剑跌在远处。

    看来虎妖要赢了,那个老者说到底还是年纪大了。婆娑见此说道。

    谢沉渊坐在柳树下,看着那个老者的口鼻不断溢出血,仿佛下一瞬就要死去,垂下眼睫,缓声道:他们之间没有胜利者。

    可依我看,虎妖的胜算比较大,虽然那个虎妖现在也是伤痕累累,但他的伤势比老夫子轻多了,而且,他的剑已经被虎妖踢到远处了。婆娑说出自己的理由。

    婆娑觉得那个老者的希望渺茫。

    就在这时,画面中的场景发生了出乎婆娑意料之外是变化。

    虎妖已经胜利在握,它低下头,正准备咬下那个臭修士的头师,那个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老夫子眼眸突然爆发出一阵精光,他吐出一口血,血似利剑穿透了虎妖的眼睛,虎妖吃痛,后退了一步,心中暴戾更甚,只可惜还未等它有下一步活动,一股难以忍受的骨裂剧痛从它的眉心传来。虎妖妖目瞪的极大,唯一完好的那只眼睛倒映着老人凹陷的不成人形的头部,老人的眼睛闪着火焰,冰冷决绝,带着刻骨的仇恨,燃烧一切。

    虎妖身体重重倒在地上,而它的头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撞了个稀碎,死不瞑目。

    老者踉跄的站起身,刚刚他用灵气覆盖住他的头部,以蛮力强行撞击虎妖头部,虎妖死了,他很快也要死了,现在他的头内部已经碎了,但他还有事情没完成。

    老人爬到远处,枯瘦的手指颤抖的拿起自己的剑,而后又爬到虎妖身边,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朝着虎妖腹部刺去。

    待听到一声微响,妖丹碎裂,他才松开剑。

    老人重重砸在地上,他的双眼模糊,已经看不见任何东西,可是他却仿佛听见了叽叽喳喳的孩童声音,稚气的,清脆的,像极了以前他们围在他的身边。

    秦夫子,今天我爷爷寿辰,我娘让我喊你去我家吃饭咧,您去不去呀?

    去,去,他怎么可能不去,七符娘亲卤的猪头肉再配上一壶从镇上杏花楼打来的二两浊酒,哪怕给他千金他也不换。

    秦夫子,这个字怎么念呀?

    这个字啊,念善,人之初,性本善的善。

    夫子,夫子,我好喜欢你呀。

    他也很喜欢他们啊,喜欢的都舍不得死了。

    秦夫子。

    哎。

    老人彻底闭上眼睛,嘴角似乎流露出了一点笑意,他安详的躺在梨花树下,一阵风吹过,雪白的梨花被雪染红,更多的则是飘落在了老人的身上,犹如一场葬礼的落幕。

    婆娑怔怔看着这一幕,忽然看向谢沉渊:您说的没错,这场打斗没有胜利者,他们都死了,可是我不明白,难道您一早就猜到那个老夫子会这样做。

    谢沉渊望着梨花,似乎想起了什么,过了好一会才回道:他没有了剑,那他的武器就是他自己。

    婆娑散去画面,小洞天恢复原样。

    天魔大人,我能问您一个问题吗?婆娑的柳条在细细挥动着,像是流光,流淌在小洞天内。

    谢沉渊手心落下一点绿光,任它散落在空中:什么问题?

    您喜欢人族吗?婆娑这个问题问的很是小心,它承认,人族是有很多优点,那些妖魔不懂的浓烈情感让它都能为之震撼,但是它们是妖魔啊。

    婆娑忽然感觉到了一丝丝的悲伤,其实,拥有人类的情感对妖魔来说是一件极为痛苦的事,因此婆娑更喜欢看花花草草,山山水水,也不想沾染人类的事情,那会让它的心动摇。

    人类经常说人非草木,熟能无情。

    婆娑觉得这句话不对。

    谢沉渊手指轻轻拍了拍身侧的柳条:我知道我在做什么。说完就起身离开。

    等他出去时,发现桃夭宫里的万里桃林已经变成了梨花。

    暮春梨花白。

    不染人间色。

    老夫子用生命诠释了他的坚决。

    他亦要完成他的计划,谁也不能阻止他,哪怕是死亡。

    有些事,他必须做。

    是一切的结束,是天地的新生,是他无法逃避的宿命。

    第80章

    沉渊。天守趴在书桌上,右手放下毛笔,将桌上宣纸上的笔墨吹了吹,等稍干了兴奋的对着沉渊喊道:你快来看看我写的字。

    谢沉渊走过去,拿过来仔细端看。

    天守顿时紧张了起来,他下意识的拿了一块桂花糕吃了一口,呐呐道:我按照你的笔迹练习好久了,好不容易才写好的。

    谢沉渊清冷的面容露出一丝笑意,将宣纸放下来:写的不错。

    嘿嘿,天守顿时笑了起来。

    天守。谢沉渊看向这个强大的半妖:你知道你的身份吗?

    知道呀,大坏蛋告诉过我,我是半妖,不过我担心黑水他们不和我扳手腕玩,我就没告诉他们,我可聪明了。天守得意的又吃了一块桂花糕:他们都不喜欢半妖,没关系,我就是和他们玩玩,才不和他们做朋友。

    其实,还有很多半妖,不过他们和你不一样,他们很弱小。谢沉渊执笔在宣纸上勾勒出几个半妖的容貌特征:现在,他们住在白凰的上清山。

    就是那个男人的山?天守看向窗外正在梨花树下喝酒的紫衣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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