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也快到了,佳节越近,繁琐的事务越多,不趁此多闲话几句,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像现在这样子畅谈了。

    两人在凉亭里坐定后,青黛给两人备了糕点和茶水。

    孙依依适时打趣道:“你家的青黛最得我心了,每次都服侍的我心里舒坦的很。”

    曹娇娇亦是不吝啬夸赞,实诚道:“青黛着实细心,我都少不了她了。”

    曹娇娇想起前一世,齐宣不允许她带任何一个曹家的下人进门,忍痛了留下了青黛和红罗,也不知道两人在将军府里过的怎样。

    青黛羞涩的低下头,她从来都是默默做事而已,没奢望过主子的青睐,曹娇娇也很少这样直白的夸她,一时间,她也不知道怎么表现才好。

    孙依依道:“青黛今年十几了?”

    青黛还没答,曹娇娇道:“十六了,红罗青黛都是和我同年的。”

    孙依依两眼放光,“那不是也到了许配人家的年纪了?”

    曹娇娇这才惊觉,陪着她长大的姑娘,也都到了嫁人的年纪,上一世倒是忽略了她们俩,此生若是有可能,曹娇娇倒是想给她们俩寻个好人家。

    曹娇娇也不是那样迂腐的人,直言道:“若是们二人有了心仪的人,只管同我说。”

    青黛刷的红了脸,红罗也是羞答答的,道:“小姐说什么呢,我们都还小着呢。”

    孙依依一口茶水喷了出来,“红罗,你可是比我长一岁的人,你还敢说自己小啊,哈哈……”

    君心已微漾(四)

    红罗无从辩驳,现在女子虽是十五岁及笄,实际上下人们成亲的年纪还要往后推一推,许多都是十八九岁才嫁的出去,特别是她们这种贴身的丫鬟,若是得主子看重,二十五六岁才出嫁的也有。

    青黛已经羞的不行了,端着木案就告退了。

    孙依依又打趣了曹娇娇几句,才想起来今日来的正事,她脸上的笑意退尽,然后左手搁下茶杯,道:“娇娇,今年的马球赛你再不能逃了吧?陪我去。”

    去年曹娇娇说她又不能上场,觉得很无趣,硬是没去,今年孙依依再次要求,真推脱不掉了,况且还答应了齐宣要去替他助威,非去不可了。

    曹娇娇点点头,“我陪你去,你出门的时候路过我家,来叫我就是。”

    “好,我们同乘马车去,不,一起骑马去,哈哈,我们几个俊男靓女,一起骑马招摇过市,当真是耀眼的很。”

    曹娇娇无语,“你也知道是招摇过市啊?”

    孙依依摇晃着身子道:“我就喜欢这样,怎的,你有意见?”

    “我才没意见,你娘该有意见了。”

    “哎呦,我娘不会有意见的啦,我娘也说了,要是我嫁的人不喜欢我这样的性子,倒不如不嫁,装作大家闺秀的样子,终究是要露馅的,还不如做洒脱的我。”

    曹娇娇羡慕的笑着,要是她也有个这样同她讲理的娘,她的命运会不会改变?

    不过幸好,重活一世,以往的遗憾,此生弥补。

    孙依依又道:“我哥的球技又更上一层楼了!”

    曹娇娇看着孙依依自豪的样子,还是很羡慕,她从小到大都是孤零零的,要是有个兄弟姐妹的该多好啊,不过千万不要曹弯弯那样的妹妹,太累人了。

    其实小的时候曹娇娇还是很喜欢曹弯弯的,而且对曹弯弯很好,但是王杏的溺爱,以及不良思想的灌输,让曹弯弯对曹娇娇萌生了恨意,曹弯弯这么些年,越变越自私,自私到曹娇娇不得不动手回击她了。

    昨日回来之后,青黛果真把那件事告诉了曹工,曹工禁足了曹弯弯一个月。

    曹娇娇觉得适当的惩罚一下曹弯弯,让她收敛些,于大家,都是好事。

    孙依依一脸期待的说:“我哥肯定能夺得魁首,娇娇,你说呢?”

    曹娇娇不敢肯定,去年齐宣的球技就十分了得,今年鹿死谁手还真说不准。

    孙依依又担忧道:“我弟也要参加,他从来没参与过,摔伤了可怎么好。”

    曹娇娇安慰道:“男孩子总是要摔一摔才能长大。”

    “恩,我爹也是这么说的,这话是你爹告诉你的吧。”

    曹娇娇但笑不语。

    孙依依一拍脑袋道:“我差点忘了,我哥说,后日我们兄妹几个去野外游玩,还让我叫上你,我瞧你近日也不爱练剑了,随我们一起去,如何?”

    “在哪里?”

    “就是郊外,听我哥说那边有一大片的绿草地,绿草如茵,凉风习习,定是舒爽极了。”孙依依闭上眼,沉醉其中,猛的吸了吸鼻子,好似这里都嗅的到青草香味似的。

    曹娇娇见她兴致如此高昂,不忍扫她兴,便道:“好啊,走的时候还是路过我家门前,喊人传话就是。”

    ***

    第二日,曹娇娇前一天夜睡的很沉,所以太阳高照了也还没醒,下人也没去打扰她。

    王杏倒是又来了,皎梦院的人虽然嘴上喊她一声姨娘,实际上心里都不太喜欢她,但是王杏到底是主子,既然来了还是要通报一声。

    曹娇娇还在睡觉,能主事的就是蒋妈无疑了,下面的人就把此事报给了蒋妈。

    蒋妈一听王杏来了,心中已然不悦,但是还是去见了她。

    蒋妈没有放她进来,只道:“大小姐还在睡觉,大姨娘有什么要紧的事,改日再来吧。”

    王杏一面愁容道:“丽丽,我是找你的。”

    蒋妈不解,找她做什么?自从王杏抬了妾之后,她们私底下再没来往过了。

    王杏开始装柔弱,拿着帕子开始抹起了泪,“咱姐俩的,就不能好好说说话么?”

    蒋妈无情的道:“我和大姨娘无话可说。”

    王杏身边服侍的林巧抢白道:“蒋妈,我家主子在屋里念叨了你几天,落了不少泪,您怎么能一点都不顾及当年的姐妹情分。”

    林巧说完话,王杏才嗔道:“住嘴,可有你说话的份儿!”

    林巧不情愿的闭了嘴。

    蒋妈倒是不同情王杏的,但是王杏在这里站着不走,她总不能拿扫帚轰走她吧。

    于是,就只能和王杏两个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蒋妈终究是没王杏脸皮厚,无奈道:“进来说话吧。”

    王杏自己进去了,将林巧留在了外面,她的人,是从来不许进皎梦院的。

    既然是找蒋妈说话,她自然不会把王杏带到曹娇娇面前,蒋妈将她带到了自己的屋里,蒋妈算是将军府的老人了,所以独自居一间屋,屋里不算豪华,收拾的很干净,还摆了些花草,王杏随便看了一眼,都是曹工和林皎喜欢的,蒋丽还真是忠心啊!只有狗才会忠心!

    王杏随手搬起窗台上的红月季盆栽,道:“丽丽,你还是想着夫人的,是不是?我偶尔也会在梦中梦见夫人。”王杏企图通过林皎拉近两人的关系。

    蒋妈一点都不客气,道:“梦见夫人什么?梦见夫人怪你抢了将军?”

    “丽丽,我说了当年之事是个误会,哎,你总是不信。”王杏接着道:“我总是梦见夫人怪我,怪我没替她照顾好大小姐。”

    蒋妈道:“你放心,这点夫人不会怪你的,我这些年照顾大小姐也算尽心尽力,夫人在天有灵,应该是知道的。不过……你没梦见夫人掐死你?”

    王杏脸色瞬间难看起来,“你胡说什么呢?”

    蒋妈冷哼一身道:“对哦,夫人那么个善良的人,怎么会杀人,更不会杀你了,好歹你也陪了夫人那么多年。”

    王杏装作若无其事道:“罢了,你终究是怪我的。”

    接下来王杏就开始唱苦情戏了,眼泪一滴接一滴的,蒋妈怀疑她眼睛坏了,怎的跟滴漏似的,压根停不下来。

    王杏哭了好半天,才道:“丽丽,我实在是渴了,你替我倒杯水来吧,我要热的。”

    蒋妈知道王杏这些年当主子娇气惯了,使唤人也使唤惯了,就忍下将她赶走的冲动,出去倒了杯热水,盼着她这回哭完了可以快点走。

    王杏见蒋妈去了厨房,已经看不到房间的动静,就起身,悄悄地……

    等到蒋妈回来的时候,王杏还坐在椅子上抹眼泪。

    蒋妈没好脸色的将茶杯放在桌上,然后道:“大姨娘渴了就快喝吧,奴婢还有很多事要做,没那么多空伺候你。”

    王杏很喜欢蒋妈在她面前自称奴婢,当即笑着喝了茶。

    喝完茶,王杏就起身,准备离开了,“丽丽,跟你说了这些话,我心里舒服多了,我走了,你若是有什么事,只管来找我,咱们姐妹一场的,我自会照顾你的。”

    蒋妈面无表情道:“奴婢不敢麻烦大姨娘,大姨娘还是走吧,奴婢不送了。”

    王杏心满意足的离开了皎梦院。

    蒋妈心里只是一味的嫌弃王杏,并没有想到王杏会怎么样。

    快吃中饭的时候,王杏又差林巧来喊蒋妈,蒋妈不知道王杏又要闹什么幺蛾子,便去了。

    结果去了也没多大的事,就是让蒋妈带了一些茶叶回去,王杏说蒋妈屋子里的茶太难喝了,这些茶送给她润润喉咙。

    蒋妈当然是不想要的,就是推脱不掉,实在没办法才接过来的。

    蒋妈拿着不错的大红袍,脸上还一副不高兴的样子,正巧曹娇娇此时洗漱完了,准备出来透透气,就看见了蒋妈这幅样子。

    曹娇娇心里,蒋妈绝不是一个下人那么简单,而是除了曹工之外的亲人,于是出言调侃实则是关心道:“蒋妈,怎的拿着这么香的茶叶,还不高兴了?我爹让你送来的?”

    蒋妈道:“不是,是大姨娘给的。”

    曹娇娇拿过那茶叶看了看,茶叶条形壮结、匀整,色泽绿褐鲜润,叶底软亮,叶缘朱红,叶心淡绿带黄,还是新茶,曹娇娇又放在鼻子下闻了闻,“是不错的大红袍,她怎么舍得?”

    蒋妈亦是疑惑道:“我哪儿知道,难不成转性了?她今天到我这儿好哭了一番呢!”

    曹娇娇突然嗅到了异样的味道,“蒋妈,怎么回事,你给我讲讲。”

    蒋妈就把今天的事,一字不落的说给曹娇娇听了。

    曹娇娇若有所思,是不是女人都爱使这种手段呢?

    且把姨娘虐(一)

    上辈子也是的,孟柔曾假意到她这里哭诉博同情,说她也不是故意要霸占齐宣的,然后见她不为所动,就离开了,最后“好心”邀她共同进餐,曹娇娇本来不想去的,孟柔只说那日是她生辰,齐宣也会一起去的,曹娇娇只好去了,去的时候齐宣还没到,孟柔随意的说了些闲话,她只是听着而已。

    等到三人用餐过后,曹娇娇就先回了自己的院子。

    哪知晚上的时候,齐宣就冲到她房里质问她,是不是偷了他给孟柔定情的簪子。

    齐宣说,孟柔多次向他请求过:“要是姐姐喜欢,我就送给她好了,表哥你再送我一个就是。”

    曹娇娇自然是不承认的,她要什么样的东西没有?犯得着去偷吗?

    齐宣当时很愤怒曹娇娇的所作所为,结果不顾曹娇娇国公夫人、将军之女的身份,让下人搜了她的屋子,那簪子还真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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