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隐走后,赵姨端着刚煮好的鸡蛋羹敲响门走进来,“先生,鸡蛋羹煮好了。”

    公良墨回过头,从赵姨手里接过那碗鸡蛋羹,“赵姨,退出去吧。”

    “是。”

    看见练歌羽苍白的脸色和那满脸的伤痕,赵姨眼睛再次红了起来。

    但她什么也不敢问,转身离开房间。

    公良墨将鸡蛋羹放在床头柜上,鸡蛋羹被赵姨做的很香,香味溢满整间房间。

    男人将额头贴在练歌羽额头上,“我让赵姨做了你最爱吃的鸡蛋羹,你要不要起来吃?”

    女人没有吭声,双眸紧闭,一动不动。

    公良墨复又道,“既然你还不想吃,那等你睡醒再吃好不好?”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话落,公良墨掀开被子躺下,将练歌羽搂进怀里。

    女人的身体僵硬又冰冷,但公良墨像没有知觉一样,紧紧抱着她,闭上眼睛。

    翌日,天从鱼肚白爬上日晒三杆,公良墨才缓缓睁开眼睛,以往练歌羽都是这个时候才起床的,虽然他早就去上班了,但他其实什么都知道。

    他想抱着练歌羽一起坐起身,可她的身体太僵硬了,他最后不得不放弃,只能抱着她又躺下。

    鸡蛋羹在床头柜放了一个晚上,已经凉透了。

    公良墨叫来赵姨,让赵姨再去煮一碗鸡蛋羹来。

    二十分钟后,赵姨端着一碗新的鸡蛋羹推门进来,然而,在刚走进房间里的时候,她就猛地僵住了。

    经过一个晚上的发酵,房间里开始漫起一阵淡淡的腐尸味,现在还很淡,但赵姨还是敏锐的捕捉到了。

    味道都出来了,还需要再问吗。

    赵姨眼泪控制不住掉下来,公良墨没有看赵姨,自然也没有看到赵姨满脸的眼泪,他只是淡淡抬手道,“先放在桌上吧,羽儿现在还不想吃。”

    哪里是想不想吃的问题。

    看着公良墨满眸宠爱的注视着怀里的女人。

    赵姨难受得不得了,她慢慢的在床边蹲下来,颤颤巍巍的哭道,“先生,让夫人走好吧……”

    公良墨怔了一下,转过头厉目看着赵姨,“你在胡说些什么?羽儿只是睡着了!出去!”

    赵姨哭着摇头,“先生,再不把夫人冷冻起来,她会……腐烂的。”

    腐烂二字重重击在公良墨脑门上,打得他忽然眼前一黑。

    他喘着粗气,有些狼狈指着房门吼道,“出去!”

    赵姨退出房间,恢复了以往的宁静,鸡蛋羹的香味传出来。

    但还是没能盖住练歌羽身上的腐尸味。

    其实公良墨闻到了。

    早就闻到了。

    他紧紧抱着练歌羽,红着眼睛道,“你说你都睡了这么久了,什么时候肯醒过来啊?你醒醒好不好?你要怎样我都答应你,你说我是秦宿,那我就是,你让我相信你,我相信你,只要你醒过来,我什么都听你的好不好?”

    “羽儿你说句话吧,我求你了……”公良墨深埋在练歌羽颈窝,像条大型忠犬跪伏在她身上,“你走了我怎么办……”

    赵姨蹲在房门外,听着里头公良墨低哑的哭声,泪如雨下。

    方隐走进锦衣阁看见的就是赵姨蹲在门外的场景。

    房间里还传出公良墨压抑至极的哭声。

    昨晚他回去后没有再回来,练歌羽已经死了,就是把华佗扁鹊带来也救不活练歌羽,所以他没有回来,更没有带着新的医生过来。

    只是他回去后始终觉得不安,再回来一看,听见公良墨的哭声他反而沉默了。

    他哭了,就证明他接受这个事实了。

    他没爱过谁,所以并不知道这种失去挚爱是什么感受,但他能听出公良墨哭声里的绝望,是那种堕入深渊,永远无法获得救赎教人窒息的绝望。

    赵姨见方隐来了,连忙擦着眼泪下楼。

    方隐靠在墙上,掏出烟盒抽出一根烟,点燃夹在嘴边,狠啜了口,从鼻息里吐出浓浓白雾。

    他靠在墙上,抽了一根又一根,直到差不多将一整盒烟都抽完时,房门被打开了。

    公良墨面无表情走出来,看着方隐的目光漆黑得没有一丝情绪,“去弄口冰棺,半夜送过来,手脚干净点,不要让任何人发现,尤其是公良初,要一口可以躺两个人的冰棺。”

    听见公良初的名字,方隐微愣了下,很快反应了过来,目光里闪过一抹悲伤,但很快的敛掉了,“你放心吧。”

    “还有。”方隐转身正打算离开,又忽地被公良墨叫住,只见男人从口袋里掏出一枚形似米粒的东西放到他手里,“这是一枚定位器,有定位记忆和窃听功能,我要里面全部的东西。”

    方隐接过定位器,重重点头,“你放心,今晚和冰棺一起交给你。”

    ……

    霍景席的动作很快。

    在霍真提出要他向她求婚的事情后他离开病房的当下就着手让人准备。

    是的——让人准备。

    他只是将这个任务交给底下的人去做,自己没有参与过全程,霍真对求婚的场地有些许要求,霍景席也只是让底下的人去跟霍真交涉,而他——只要结果。

    因为霍真身上的伤害没好,霍真又非得在求婚后才肯告诉霍景席关于南南的事情,霍景席又急着知道,所以这场仓促得仿佛一场闹剧一样的求婚地点定在了z国。

    不过时间虽然匆忙仓促,但布置出来的场景霍真还算满意,与她设想的相差无几,唯一遗憾的地方就是霍景席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过。

    她落寞的垂下头,也是,这场求婚还是她逼他才得来的,他肯答应已经是万事大吉,怎么可能还会参与其中。

    但她只要一想到他即将和她求婚,她又觉得没什么好落寞的了。

    反正目的达到就行,过程什么的,其实也没那么重要啦。

    “夫人!您怎么哭了!是哪里不舒服吗?”一进来就看见霍真泪流满面的护士吓得手足无措,手忙脚乱的给霍真递上纸巾。

    虽然霍首长很少来病房里看过首长夫人,可整座医院从上到下谁不知道首长对这位夫人有多重视。

    霍真淡淡的摇头,语气毫无波澜,“我没哭啊,你看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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