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思极恐。

    林月半以前那点想要追求何晏的小心思,就像早先被吹得鼓鼓胀胀的气球,被绣花针扎了那么一下后,就又轻轻巧巧地瘪回去了。

    之后她瞧着何晏那张举世无双的脸,也不敢再多说话,直到她回到了家,见到了那几幢让她觉得很熟悉的建筑。

    林月半大松一口气,把外套还给何晏:“谢谢何神,那我先走了?”

    “再见。”何晏收回他的外套。

    “嗯,何神再见。”林月半看到她爸妈的主卧室的灯还没熄灭,大概是在等她,心里有点急切,和何晏道别之后,就麻利地滚进了她的家门。

    开门,关门。明黄色的灯光打在她的脸上,她靠着木质大门不停地喘气。

    这段路很近,不过几分钟,却像是几个月或者是几年一样漫长。何晏这人的气场太强大了,林月半的手心和额头都冒出了冷汗。

    她开始思考这是为什么,为什么她在状似喜欢的人面前,不仅不感觉到开心,还觉得无尽的压力和紧张。

    林月半的爸妈听到动静,匆匆走下楼梯:“半半啊,你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晚?”

    “啊?我同学拿了奖,我们在给他办庆功宴。”林月半回过神来。

    林母沉默片刻,“拿奖?男的女的?”她和孩子她爸在楼上翘首以盼的时候,就看到了女儿和一个挺拔的男生走在一起,那男生貌似还把外套给她们女儿穿,看来有情况啊。

    林月半有点心虚,在厨房倒了杯热水。她低着头,手里捧着烟雾袅袅的透明玻璃杯,磕磕绊绊地说:“女、女的啊。”

    林母审视的目光往女儿脸上一扫,就知道她女儿说的是假话。

    林父叹了口气说:“半半啊,答应爸爸妈妈,以后你别和智商、情商太高的人在一起玩好吗?”

    林月半疑惑地歪头:“为什么啊?”

    林父语重心长地嘱咐道:“女儿啊,我们怕被你骗啊。”

    林月半:“……”

    林母赞同道:“的确,我们家半半太单纯,玩不过他们的。”

    这是在夸她吗?怎么觉得不像呢?

    林月半想起她如今最好的两个朋友——楚璃和陆同,再想起她和何晏相处起来的困难和费劲。

    她爸妈说的对,像她这种情商和智商感人的,还是继续同……情商和智商更感人的两人呆在一起吧。

    等到林月半进门回家,何晏也打算回去了,路过垃圾箱的时候,他就顺手把外套扔到了垃圾箱里面。

    月色凛然,深夜行人寥寥。干燥的空气中泛着令人窒息的沉闷。

    夜幕也没有许多人想象得那么深黑,远处的天边,似乎还隐隐露出点血红色,凌厉得让人有点恶心。

    走着走着,路灯把一个熟悉的影子倒映在柏油马路上,迷住了何晏的双眼。

    何晏停下脚步,却没有抬头。这身影太熟悉,他不需要抬头看她,就能确定那就是她。

    他听见风鼓动耳膜的声音,也听见血液流经心脏的声音。

    “你不是去外地拍戏了吗?”“谁准你喝别人喝过的矿泉水了?”

    几乎是同时。

    刹那间,何晏的嘴角流露出一丝笑意:“我没喝别人喝过的矿泉水。那瓶水是我自己的。”

    ☆、第16章 part16

    晚风吹过楚璃白色的裙子,裙摆像百合花似的飘起,何晏似乎还能嗅到若有似乎的花香味。

    楚璃站在那里,静静地,只要不说话,就是所有人心里的女神。

    可那仅限于不说话的时候。

    楚璃本来已经钻进前往片场的包车,林月半却发给她一条短信问她——

    真的就这么走了吗?不和何晏打声招呼吗?

    所以坐车坐到半途,楚璃就反悔了。她勒令司机停车,拉开车门打算下车。

    严子重眼疾手快地拉住楚璃的胳膊。

    “你有什么急事吗?”“你非去不可吗?”“到时候如果耽误了开机我可不管你。”苦口婆心,好言相劝,还真不像楚璃平时认识的严子重。

    风鼓动着楚璃的裙摆,楚璃看似不在乎,语气还是很认真的,她对严子重保证说:“你放心,我会赶回来的,保证赶得上开机。”

    楚璃毅然决然地跳下车,十头牛和八匹马都拉不回来。

    林月半真的很实诚,她把所有的事情都原原本本地讲给楚璃听,包括何晏送林月半回家的事。

    楚璃知道林月半家在哪条街哪个巷口,特意往她家赶,没想到正巧迎面遇到回来的何晏。

    见到何晏,她脱口而出:“谁准你喝别人喝过的矿泉水了?”

    说完,楚璃自己也愣住了。

    没想到她连这种小事,也要耿耿于怀到现在,问题是她还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纠结什么。

    何晏也有过片刻的愣神,反应过来后,他的嘴角缓缓上扬:“我没喝别人喝过的矿泉水。那瓶水是我自己的。”

    楚璃没相信:“是你自己的?”

    何晏闷闷地笑着:“那瓶水是我喝过放在后台的,不是别人的。你可以放心。”

    楚璃被何晏笑得有点不好意思,僵着脸别过眼睛,尽量不去看他。

    何晏却十分自觉地走到楚璃身边,两道身影并排投影在昏黄的灯光之下。

    有种说不出的迷之和谐。

    何晏这才问:“你朋友不是说你去剧组的片场了?怎么回来了?”

    “我是赶来见楚母,我忘记正式和她道别了。”

    “可你走的不是你家里的方向,而是我家的方向。”何晏淡定地指出事实。

    楚璃:“……”

    何晏说得对,她赶过来,的确不是为了楚母,但也绝对不是他想象的那样简单。

    “何晏。”楚璃停下脚步。

    “怎么了?”何晏看着她,眼神温柔、语气温柔,楚璃差点被溺杀在这片温柔底下。

    楚璃想起林月半对何晏的评价——心有傲骨、肚有城府。

    她们遇到的何晏是同一个人吗?是眼前这个笑得眉眼弯弯的年轻男人吗?

    楚璃表示很怀疑。

    “谢谢你在现代陪我走了那么长的一段路。”楚璃说话难得这么谦逊,“我知道应付我你肯定也觉得很辛苦。”

    何晏的表情在那一刻停滞。

    楚璃轻轻拍着何晏的肩膀,眼睛里带着惋惜,她感慨道:“你放心,我以后不会踩着你的肩膀继续前行了,我自己可以的。”

    何晏的呼吸顿滞,握着楚璃手腕的力道紧了很多:“你这是什么意思?”

    楚璃慢慢靠近何晏的耳畔:“何晏,你自由了。”

    在楚国,何晏的身份,说好听点是前任状元爷,是公主收入囊中的谋臣,说难听点,不就是男宠、面首、裙下之臣。再披露得彻底点,他何晏就是楚璃的一条狗,一个仆人。

    以前何晏生辰,楚璃难得心情很好,曾问过何晏想要什么。按她当时那话的意思是,加官进爵、金银财宝等等,随何晏挑选。

    何晏的回答却很坚定:“自由,我唯一想要的就是自由。”

    这话惹得楚璃的脸色晴转多云,阴沉得不像话。

    如今,两人也许就要长长久久地各奔东西,在这个陌生的道路中欣赏不同的风景、遇到形形色.色的人。

    他们就像两条平行线,一旦选定了自己的角度和方向,就再难交汇。

    这几天,楚璃也想通了,在这个时代,何晏和她都是这里的平等人,她没有理由继续砍断何晏的翅膀,把他困在这方寸之地。

    特别是今天的演讲,何晏真可谓是神采飞扬、众星拱月。她就更没理由约束何晏施展他的才华。

    “以前你跟我要自由,我没给你。如今我要去拍我的戏,你要继续做你的好学生,今非昔比,我们相处的时间应该不多了。最近我想了挺多,我觉得我不该这么困着你,再继续阻止你做你想做的。何晏,我答应放你走,你不用跟着我了。”楚璃以为自己做了件天大的好事,每句话无不带有毫不掩饰的得意之情,眼睛亮晶晶的,比天上的星辰还好看,“我把自由还给你了,你开心吗?”

    何晏没有楚璃想得那么愉悦。

    沉默。

    他没有说话。

    楚璃的确比以前进步很多,懂得感激,懂得站在别人的角度,替别人着想,可她却忘记了,不仅时代在与时俱进,连人的思想都在不断变化着的。

    何晏以前心心念念的,就是脱离男宠的身份——去做他不会后悔的事情。而不是像个小白脸似的,窝在女人的庇护之下。

    然此时非彼时。

    现在的他,想要的怎么可能是自由?

    何晏面含嘲讽,低低地笑出声来:“楚璃,你觉得,你现在给我这份大礼,我还稀罕吗?”

    楚璃从未见过何晏这么和她说话。

    她皱起眉头:“何晏,你想要的我都给你了,你不要得寸进尺。”

    夜越来越深,两人的矛盾也在此刻被彻底地激发。

    何晏低着头,黑发垂眸。在楚璃没看见的地方,他的嘴角泛起迷人的微笑,侧脸却显得异常地冷硬。“公主,你知道我有真正想要的东西,不知道你给我不给。”

    楚璃松了一口气,做出一副宽容大度的高姿态:“只要我有,我就会给。”

    说完,她怕何晏还不相信似的,急急忙忙地跟了句:“真的。”

    何晏意味不明地笑着,他对上楚璃的双眼,语气还算认真:“这我保证,你肯定有。”

    楚璃表态:“既然这样,那我就……”她刚想说,那我就成全你好了,你想要什么?

    话还没说完,何晏的唇舌就冷不防地贴了过来。

    他嘴里呼出的热气熨帖着她冰凉的唇肉。何晏伸出笔直的长腿,强行抵住楚璃裸.露在空气中的双腿,把她整个人压倒在漆黑的墙面之上。

    楚璃瞪大双眼,根本没明白何晏这是在做什么。

    何晏的舌尖轻轻地扫过楚璃的唇瓣,轻而易举地撬开她的牙齿、舔.弄着她的牙床,长驱直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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