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呵,”蒋郭泽顿时吹了个口哨,胳膊搭在了笑成肩膀上,“这在你们的标准里面,算是个极品吧?你看上了?”

    笑成顿时就给笑出来了,把他胳膊推到一边,“说什么呢你!”

    蒋郭泽后退了一步,一脸求知的样子,“难道不是?虽然我也知道零号一般都是细皮嫩肉那种,不过我以为你口味会不一样一点。”

    笑出本来都不想理他了,听他这么说倒是多问了一句,“你好像知道的不少么。”

    蒋郭泽顿时笑了,“这有什么,我一眼就看出你是征服欲很强的那类人。说起来知道你是gay的时候我还真没多惊讶,小姑娘哪里能满足你的征服欲啊。”

    笑成见他越说越不像话,扬扬眉毛,用酒杯碰了一下对方手里的酒杯。蒋郭泽家教甚严,习惯性微笑点头,抬起来抿了一口。然后就听见笑成说,“可算是堵上你的嘴了。”

    虽然他们所在地方偏僻安静,这个场合也确实不适合说这个,他也就停了话头,转而说起旁的。

    笑成一边和蒋郭泽说话,一边摇晃着酒杯打量着院子里那个长身玉立的青年。

    翩翩君子,文质彬彬。

    那人和院子里的一波人纷纷打了招呼,或多或少说了几句,一整身形,重新扣上了西装口子,理了理衣领袖口,抬脚朝着这边走来。

    刚好就和笑成的目光撞上。

    对方微微一愕。

    笑成笑了一下,随即波澜不惊的移开了视线。然后就转头和蒋郭泽继续讲话了。

    蒋郭泽倒是注意到了这一出,笑成一回头就撞上对方意味深长的目光,“我看有戏。”

    笑成一想,随即点头,“我觉得也是。”

    蒋郭泽有点意外,掂量不出笑成真正的意思,身子歪过来,“你说真的?你知道这位是谁吗?”

    笑成做出个愿闻其详的样子。

    “华天的新总裁。”蒋郭泽说,“华天两年之内发展到今天,几乎都是依托军部共建的几项技术。这人能当上华天的总裁,可想而知他有什么样的关系。”

    “这人叫什么?”

    蒋郭泽正要开口,突然就站直了身,脸上表情也热情起来,“周少。”

    笑成随即转身。

    一个二三十岁的男子正走过来,头发剪得很短,看起来很有几分军人利落,眉眼却微带笑意,看起来性情似乎很好相处。

    看见笑成转身,他往前快走了两步,首先伸出了手,“幸会。”不着痕迹打量了笑成一圈,又看向蒋郭泽,随即笑起来,“周少什么,都是朋友间胡乱叫的,上君下诚,直接叫我君诚就行。”说着目光落在笑成身上,“说起来我和你名字还有点像,第一次听到笑成这两个字我就记住了,今天总算见着人了,有时间一起出去玩?”

    笑成自然应允。

    周君诚并不是特意要说什么,不过顺眼看见,就过来打了个招呼。

    随意讲了几句,他就去门口站着迎客了。

    周君诚气质极好,风度也极好,言谈处事无不周全,几句话说下来,笑成不禁感叹周家果然家世清贵,周公子果然芝兰玉树,温润如玉。然而日后彼此混熟了,才发现根本不是这么回事。当然这都是后话。

    时间差不多,宾客开始三三两两进来。宴会大厅放置在主宅的一层中央,面积并不大。周家主宅很有一段历史,还留着点□□十年代洋房的味道,但内部都已经装修一新,但面积并不大。

    当然能出席今晚这样场合的人也并不多。

    衣香鬓影,觥筹交错,恰到好处。

    除去空调照明供暖已经换成了现代设施,门窗栏杆之类都还留有上世纪的风味,大约也是周家气质风度的缘故,并没有什么富丽堂皇的装饰,唯有头顶上一盏巨大华贵的水晶吊灯,层层叠叠垂下,璀璨夺目。

    无数的粼粼波光被切割,打破,分散,折射成千百束不同方向的光斑和亮片。

    打在柔软起伏的裙裾上,打在莹白耳垂的珍珠上,打在酒杯的边缘上,打在男士袖口的宝石袖扣上。

    不停的反射,折射,迸射。

    无边的璀璨。

    晃眼夺目的绚烂光影之中,他唇畔的那一丝浅笑都显出几分琢磨不定的味道。这是笑成第二次参加这样的宴会,第一次是由景俊辰带着,认识些人,混个脸熟。那时他默默无闻,不值一钱。

    第二次是收到正式请柬,汝南周氏。

    这时他声名鹊起,家资万贯。

    绚烂的光,璀璨的光,晶莹的光。

    纷繁复杂的交错穿插,让整个宴会都显示出一种不真实。

    但笑成却丝毫没有被迷惑。

    他只是有些……沉醉,只是不想让自己太过清醒。

    突然间,已经装满了人的宴会大厅,突然发出了一小声喧哗。

    明明是不大能惊动的声音,笑成却下意识抬眼看了过去——

    所有的光都凝固住了。

    然后落在了刚刚走进来的那个人的眼睛里。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卫邵歌正装的样子。

    但已经与他无关。

    ☆、第八十八章 【番外】

    “卫少,走今晚去喝一杯。”岙磊走在最后一个,路过卫邵歌的时候,在他耳边低低招呼了一声,说着同时一转手里的钥匙,眨眼暗示道,“有好东西,来不来?”

    卫邵歌低头转着手里的一个金属书签,微微抬眼,漫不经心,“不了。”

    岙磊笑容一收,有些不高兴了,“说了哥几个一起聚聚给我俩送行,你这是要搞什么?”

    卫邵歌手指一停,抽象音符形状书签的金属书签就静止在两只手指中间。

    反射出一抹亮光。

    片刻,他嘴角一弯,眉眼温和下来,“阿磊,我这两天忙成什么样,你又不是不知道?再说又不是不回来了,何必搞这些,你要想玩你去就得。”这么说着同时,眼睛仍旧盯着手里的东西。

    岙磊没吭声,先是看看卫邵歌,又看向他手里的玩意儿,目光复又落在卫邵歌翘起的嘴角上——

    他心里一沉,继而怒气上涌。

    “卫少,你这是玩什么?跟我来这一套?”

    “来哪一套?”卫邵歌抬了抬眼,笑意一收,淡淡问了句。

    岙磊心里气急了,但偏偏又不得不忍着,不敢说出什么不逊的话来。

    毕竟卫少的脾气,圈子里没谁不知道的。

    只是他心里又着实不痛快。

    当初他答应家里出国去,多少是因为卫邵歌收到威廉姆斯邀请。结果他这边一切就绪,整装待发,卫邵歌却临阵脱逃了。

    岙磊又气又怒,后来听说居然还是因为他的一个同学舍友。

    这就更让他不得了。这么多年的交情,竟然比不得一个大学里认识不久的外人。现在因着家里的事情,要出国去避避风头,虽说不是什么好事,但福祸相依,谁又说得准呢?岙磊隐隐听家里长辈谈起这次卫家的事,卫朝华心里是有数的,这几年关系也渐渐织了起来,不至于因此一吹即倒。若是卫邵歌在国外呆几年,能换得卫朝华更进一步,那利则远远大于弊。

    岙磊都知道的事,卫邵歌不至于不知道,所以卫邵歌不愿意去参加几个兄弟给他们饯行的,岙磊就不高兴了。

    他当初答应家里出国去就是因为卫邵歌,后来卫邵歌中途反悔,他就气得不行,但最后两人还是要一块走,岙磊为此还特意推迟了行程。

    胸腔里一阵翻涌,岙磊一下迈近一步,敲敲桌子,语气有些不阴不阳,“有意思没?兄弟你还要不要?你和那个什么成的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现在怀疑你跟他有一腿,呵,你别告诉我因为这个?”

    卫邵歌在他指节敲在桌子上的时候动了动眼皮,等他气势汹汹把话说完了,才往椅子上一靠,抬头道,“我跟你好好说,你不听,在这里闹,是非逼我翻脸?”

    他弯着嘴角,“翻脸”两个字说的轻得不行,却让岙磊浑身气势陡然一收。

    然后他站了起来,“叮当”一声,把那个金属的物件丢在桌面上,朝岙磊走近两步,“以后你别拿他来说事,话我放在这里,恋人和兄弟本来就不是一回事。你非要这么比,那只能伤感情。”

    岙磊顿时一蒙,“你说什么?”

    他倒吸了一口凉气,“恋人?你说你跟你哪个舍友……真……你不是只是玩玩么?”

    卫邵歌脸色淡淡,“你从哪里听来我只是玩玩?”

    岙磊喉喽一塞,他还真没听卫邵歌这么说过,但他随即就不服气道,“这我不信,你一去就是好几年,难道他还能一直等你不成?就算这人对卫少死心塌地,我也不信你这几年要玩什么守身如玉?这玩笑就大了。”

    卫邵歌却只是听他说完,然后淡淡一笑。

    过去勾住他肩膀,用力勒了勒,大笑了起来,“得了得了,你赶紧去吧,要不然三儿他们该等急了,我今天实在没这个心情,明儿还有事呢。你就不要非拉着我了。”

    岙磊满腔的怒火就莫名其妙发不出来了,他半推半就被卫邵歌送到门口,突然想起什么,一回头,“哎,你是说明晚上周家周老爷子过寿的事?那我和你一起过去。反正都要走了,明儿早上我俩去吃东寺那边的酒酿圆子和蒸饺呗?”

    卫邵歌笑容一敛,“我早上有事儿。”

    “怎么又有事?”岙磊嘟囔了一句,却没再说什么了,他看出卫邵歌提到“明儿早上”的时候表情不是太好,估摸着是真有事。

    卫邵歌在办公室里又坐了一会儿,就站起来套起外套出去了。

    外面天色刚刚暗下去一点儿,周围都是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这是他“舅舅”公司的一个办事处,这次宁坤的事不过是个引子,只是他对宁坤下手,倒不是为了什么“引蛇出洞”,主要还是心里不痛快,其次,就是想趁这个机会给卫朝华证明自己的能力。

    卫朝华当即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却不愿意按照他的路子继续下去。他觉得这是个好机会,不趁机揪住孙家的尾巴,还等什么呢?他觉得卫邵歌想得不错,甚至很有点想法,只是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儿子毕竟还是嫩了点。

    本来以卫邵歌的计划,既能全身而退,又能趁机咬下一块肉来。

    卫朝华却决定,要把这条线拉长了。

    这样子,卫邵歌就不得不出国避避风头。

    这事情卫朝华首先就和卫邵歌的“舅舅”商量了。孟民生想想也同意,他觉得卫邵歌出国几年并没有什么损失,也算不上牺牲。他早就不满意卫邵歌当初上大学选择学医,他觉得没什么意义。只是那时候他也说不上话,卫朝华境况又很差,也就有点自暴自弃的意思,索性顺着卫邵歌意思,省得这父子俩关系雪上加霜,越闹越差。

    但是这几年不一样了,卫家渐渐起来,孟家也一样水涨船高,他只有一个女儿,家里几个小辈又很不争气。最出挑的就只有卫邵歌,他这个时候还去学医,让孟民生觉得很不懂事。

    刚好出了这件事,他就觉得趁机让卫邵歌进修一个法律,政治,哲学之类相关专业,也方便以后为他铺路。

    而卫邵歌意思很坚定,就算是出国进修,也要继续进修医学专业。孟民生最近就在和他说这个事,今天就趁机把他叫到跟前,说是让他给自己帮忙,不过是找个借口说服他。

    卫邵歌以来,发现阵势倒还不小,孟家不少人来了,连他几个玩得好的都叫上了,岙磊就是其中之一。

    卫邵歌也没开车,顺着街道漫无目的的走着,街道两边的路灯突然一下子同时亮起来,点亮了满街的车水马龙。他仰头看了眼路灯,扬手把手里的外套搭在了肩膀上。

    他心情不大好。

    因为明天他要做出一个决定。

    其实这个决定他早就做出来了。

    只是,一直不大想说出口。

    这几天被卫朝华压在家里“好好想想”……想到这里,卫邵歌突然短促的冷笑了一声,随即又呼出一口气,然后一睁眼,就看见一对情侣牵着手说说笑笑迎面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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