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进去过那里了。”萧若佩也不废话,直接说明来意。

    “别捣乱…”沈星枢听清楚了他说的话,猛然抬头:“你进去过了?”

    萧若佩将星辰运转的资料取出来:“还从那里拿出了一些有用的东西,六层长生阁发出的光芒是因为里面有一幅天光构建的星图,这份资料就是星图运转的规律。”

    天光构成,星辰运转,两个词语顿时抓住了沈星枢的要害,他的眼睛粘在了萧若佩手中图纸上面,连他怎么进去都不问,伸手就要从萧若佩手中夺取那份图纸。

    萧若佩缩手道:“我希望接下来两天里,沈副院长可以开始根据这份资料,计算出星辰运转模型。”

    沈星枢根本就不与他商量,给周围自己的学生打了一个眼色,他义正辞严地喊道:“给我抢过来!”

    周围学者群起而哄,完全没有那种脑子急速运转了一整个晚上的颓势,饿虎扑羊一般抓向萧若佩手中图纸。

    然后这些人的动作全部凝滞了,有些人都已经跳到半空,却是上不能上,下不能下,悬在跃起的状态之中,更不用说接近萧若佩了。

    “我甚至可以带人上去,但是我不想有人会损毁长生阁内任何一件事物,答应这个条件,并且保证借用楼内星图完成计算,我才答应带人登楼。”

    萧若佩将筑院搭建起来的框架轻轻一推,本来只是一个模型,又是为了维持极限高度,整体结构并不结实,被他蓄意一推,哪里还支撑得住?

    框架散落一地,变成了满地‘残垣断壁’。

    “搭梯子的计算可以先放一边,我来做梯子。”

    见到自己心血被他糟蹋,屋里众位学者对他怒目相向,但听到他能够带人登上空中阁楼的时候,他们才发觉不少人被萧若佩举在空中,挣脱不得。

    这种力量…陈家元胎功这么浑厚有劲吗?

    虽然他们都是文弱学者,但是一身肉好歹也有百斤以上啊,这房子里十几个人,他举起了一半,这可是凭空举起,世上内气外放能够举起千斤重物的武者有多少个?

    真不愧是青玄山上一掌将昕言击落悬崖的武道高手!

    凭这力量将人送上长生阁六层也不是不可能…

    刚有一点希望的学者们又开始想到了另一个问题,他怎么送人上去?

    难道是丢上去?还是像对付昕言那样从苍山上将他们一掌拍下?

    “萧若佩快放我下来,我才不要被丢上去!”灵活一些的人已经开始挣扎着想要摆脱通脉劲的裹挟。

    这些人想到哪里去了?萧若佩敢接解释清楚自己的意思:“我带你们飞上去,不是丢你们上去啊。”

    学者们松了一口气,理解了他话里的意思之后,又纷纷起了疑心:“你说的飞…有数据支持么?人飞起来这件事情,能够用理论验证可行性吗?”

    这群书呆子…

    萧若佩也不再跟他们理论,他可没有本事用知识来说服这些学者,只能以实际行动来证明了。

    随着他冉冉升起,那些被通脉劲托举住的学者们渐渐离开了地面,实际操作就在眼前,他们已经没有办法想去研究什么‘理论上的可行性’了。

    萧若佩带人离开还是选择了折光壁障。

    虽然太学院里少了十数位重要的教习会引发不小的轰动,但萧若佩已经没有更多的时间去探究更稳妥的解决方法。

    三天,当初进入这边世界的四人约定了三天之内集合,如今已过去一天,剩下两天里,如果没有将这片逍遥界的准确运行规律找到,并交给另一个自己,迎接这个世界的就只有湮灭。

    所以萧若佩这次来太学院的举动才如此迫切,几乎用不讲理的方式,将能够参与到此事的学者打包带走,而且是在见到有数量足够的学者之后立刻下的决定。

    如果这边的界御皇帝像对面一样公正行事,他甚至想直接寻求王道的帮助,可惜按照他的所见,王道势力肯定会在听闻这个消息之后失控。

    别说是让他们帮助计算世界运转规律,就算是想要他们在世界崩溃来临之前保持克制,可能都做不到。

    他们会在世界临终之前将以前克制的欲望发泄得淋漓尽致,不像另外一边的王道,全力支持着一个没有权势的人,去清空一州之地来建造一座二十年之后才能派的上用场的千星连城。

    这里的逍遥界不配拥有那么宏伟的建筑。

    萧若佩能够依仗的,只有这些还算痴迷于世界真相的学者们。

    在飞往长生阁途中的时候,他用土灵天光灌注到这些学者的身上,补足了他们一整宿没有休息的精神损耗。

    感觉到自己身体上的变化,学者们兴奋起来,越多的神异事件出现,就代表他们对整个世界了解的还不够多!

    逍遥界的疆域很小,对于很多人,尤其是博学之人来说,几乎已经能够看到逍遥界的局限。

    萧若佩今日的行为,无疑是将这种局限打破,他们正在接触到全新的境界!

    能够了解到更多不了解的事情并剖析研究,这对任何学者而言,都是无法拒绝的诱惑。

    所以在萧若佩带他们离开太学院的时候,这些学者没有一人发出反对的意见。

    在前往长生阁的途中,萧若佩向好不容易平复下激动心情的先生们询问钟问龟下落。

    “钟问龟?我好像记得太学院有这么一个学生。”沈星枢是算院副院长,但好歹也是太学院门面之一,对太学院的管理也有所涉及。

    “他不是沈副院长的学生吗?”萧若佩好奇问道。

    按照记忆里对钟问龟的印象,那可是一个算门的天才,在这个世界里居然没有进入算院?

    凭钟问龟的天赋,在算院得到沈星枢的重视是必然的!

    但显然沈星枢对钟问龟的印象不太深刻。

    沈星枢摇头道:“其他院的学生我不太清楚,但是算院的所有人我都认识,绝对没有一个叫钟问龟的,这个名字并不常见…对了,我记起来了!”

    沈星枢脑中灵光一闪:“他跟我交流过用理论数据来排兵布阵,以达到最佳搭配效果的事,是兵院的!”

    “兵院?”萧若佩怎么都想不到那一个算门天才,兼习筑器二门都能有不俗成就的钟问龟,居然一个急转弯调头跑去了兵院。

    他这时候才恍然记起,在这个世界的兵院伴随着纷争成型,与历史纠缠不清,早已经成长为一个庞然大物!

    “我记得是去年行兵棋大赛第一名吧?”另外一个年轻些的教习插话道:“我对行兵棋有些兴趣,去年刚好看了比赛,他以很大的优势取得了胜利,对手是他的师兄,几乎是被他杀得片甲不留,一点面子都不给。”

    兵院向来不受太学院其余六门待见,因为那里教习的是杀伐之道,由于这边的历史发生了变化,有了朝代更迭,兵院占据了太学院很重的份量,导致其余六院的资源分配大幅缩水。

    兵院地位高于其余六院,并且也同样看不起六院,于是两边就处于一种几乎不相往来的局面,外院的先生不认识兵院学生实属正常。

    其实兵院已经有从太学院分离出去的趋势,因为现在兵院的势力太大,朝中大臣,分为文武,兵院学生就占了一半!

    曾经有武臣提议用长生阁旧地作为兵院新址,还是在其余六院合力压制下,并用不敬先贤的大帽子盖住,才没有让兵院得逞。

    说沈星枢对兵院不了解,倒不如说是兵院已经差不多脱离太学院的掌控了。

    萧若佩终于在对比里面发现了不同。

    另一个记忆里面的兵院?就剩下一个老人苟延残喘,仅余一间柴房小院作为存身之地,要不是蜃界降临,那样的兵院恐怕会在一代之后彻底消失!

    两边世界对比巨大。

    兵院发展下去绝对是个错误,据历史所记载,逍遥界的争斗,有九成是兵院学生为了展示自身技艺而挑起的,直接或间接死在兵院学生手里的人,早已经能够铺满逍遥界每一块土地!

    难怪那边世界的张直会在兵院冒出苗头的时候就用尽全力打压,他早就见到了兵院带来的腥风血雨!

    那个能够完全避免所有错误出现的世界,已经抹平了兵院朝向人类自身的锋芒!

    这是何其壮观的气象?

    以一己之力,观察兵院千年之势,并且将这一股势随手折断!

    兵院甚至都不是张直遇上最强大的对手!

    但在这边的世界,兵院却成为了支撑起人皇殿最粗的一根柱梁,其余六根加起来都没有他一根粗,又是何其讽刺?

    对比如此强烈,钟问龟选择兵院也就理所当然了。

    他是一种全才,出现在世上几乎就是为了改变世界,在另一个逍遥界,算院能够教给他足够的知识,掌握了能够改变世界的力量之后,钟问龟立刻就离开算院,转投皇院。

    因为皇院能够给他改变世界的资源。

    钟问龟并不是追求算院的学问,而是追求改变世界的结果。

    在这个世界上,却只有兵院能给他展现自我的舞台。

    萧若佩心里有些紧张,如果钟问龟在兵院,那变数就大了!

    另一个意识告诉他,他们不能违背他人意志,只能通过想法来影响这边的人行动。

    现在的钟问龟是兵院学生,身上不安分的性子,肯定被激发到了最大。

    谁能够锁住失去了顾忌的钟问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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