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机关城不远的一处悬崖处,赤练看着前方机关城的崩塌,尽显迷茫的双眼没有丝毫波动。先前雪女有意说出来,想要造成她尴尬的一句话,给了她一个不小的冲击。

    “我……到底是为什么会在那里待那么久,而忘记离开?”她多次自问,也是不解。

    正在这时,她身后光线突然起了一个海市蜃楼般的摇曳,显露出一道有着曲线玲珑身体的蒙面女性。她一出现,只向前跨出一步,已然来到赤练侧面稳稳站着。山风能够吹拂得她茶色马尾摇摆,却终究要被她那唯一露出来的眼睛所穿透。

    赤练回过神来,看到她时仍是不免一惊。随后,她又放松了身体,懒洋洋而又妩媚地说道:“真没想到,会是你亲自来找我。怎么?难道我触犯了‘天机’什么条文吗?”

    “有任务给你。”身穿蓝色镶金纹皮甲的这个女子简练说道:“去桑海城,配合他的行动。”

    第一次接到来自天机的命令,没想到会是这样的,赤练诧异问道:“为什么是他?”她一双眼睛紧紧盯着那女子,结果如她所想,没有看到任何有用的东西。

    对于自己的问题,她也并没有期待得到回答。然而,那女子回答了她。

    “他比你尊贵。”她说。

    赤练觉得自己被气笑了,“既然尊贵,就不怕我使坏破坏他的计划?我若下毒害他呢?”

    一连两个尖锐的问题抛出,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那女子又无声地消失,正如她来时那般让赤练完全摸不着痕迹。

    “魔姬妖月,这个世界最可怕的女人……吗?”赤练似叹息一般仰望了染成橘红色的苍穹,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这倒是给了我一个找出真相的借口。”

    官道上驰来一个队伍,前后各有十数铁甲骑士拱卫,中央一辆巨大马车与众不同。

    不仅仅是因为驾车之人穿着阴阳家弟子服饰,高高地法师帽子,脸色阴森如僵尸。这辆车整体的颜色也异于常人使用的红褐色,乃是以紫色为主调,加以其他冷色系搭配。还算它的使用者有够品味,使得它的造型并不让人害怕,反而有种怪异的美感。

    与周围护卫的铁甲骑士相对应,这辆马车是使用四马拉车,可见车内之人身份不简单。

    两侧淡紫窗格处,悬挂用于隔绝内外的帘子被缓缓掀开,露出一张少女的脸。

    她还有些年幼,大约也就12、3岁年纪,却是生得明眸皓齿。许是光线的变化,让她用手被遮挡了下眼睛。适应后,定睛看去,隐约可见一座巨大城池的轮廓,比沿途见到的所有城池的规模都要大。

    ‘算算时间,与晶宇哥哥分别已经有半月,那么……那座城应该就是秦国都城咸阳。’她心想,淡红带粉的薄薄唇瓣无声开合了几下,“晶宇哥哥,月儿有些想你了。”

    美人胚子已成,月儿鹅蛋形的小脸上,带着绵延的思念。她看向天空的琥珀色眼睛,逐渐失去了焦距。仿佛这样就可以穿透空间,看到远在千里之外的他。

    说起来真是讽刺,月儿曾深恨秦始皇害死她父王。如今,不仅父王还活着,自己更是主动来了秦始皇所在的城池。不过,与曾经设计刺杀秦始皇,并且仍在与之作对抗的父王不同,她对于秦始皇已经并不怎么在意。如果有一天,她还是会讨厌秦始皇,原因只会是他做了晶宇哥哥的敌人。

    “你现在这么想他,当初又为何要跟了我来?”

    这突然回荡在脑海中的成熟女性声音拉回了月儿的神。她放下窗帘,看了一眼车内那穿着月白宫装,使用纱巾蒙住了眼睛,有着母亲味道的女子……她正一只手支着下巴,靠在车厢内部另一面,样子就像是闭目假寐。

    “你若不同意,我怕是怎么也无法从他那里带走你。”她这一次却是用嘴直接说的,并且睁开了眼睛,保持着优雅的姿势坐正坐直。

    “我有两个最喜欢的人。”月儿嗓音甜甜的,“一个是母亲,一个是晶宇哥哥。母亲给了读星的能力,但是我对母亲却一点也不了解;晶宇哥哥给了我一个家,让我能够在失去了母亲、父亲后,不觉得寂寞与孤独……他们都是我最重要的人。”

    母亲为什么希望她那读星的能力不被人所知?又为什么在那个夜晚流了眼泪?月儿想要知道,深入阴阳家就是一个途径。

    至于晶宇,如果他有心反对月儿学习阴阳术,就不会将月神想要她拜入阴阳家的提议说出来。月儿了解他,从这一点读到了也许他需要她学习阴阳术也说不定。

    也许能够得到母亲的一些信息,也许能够帮助到他……为了这两个‘也许’,她做出了选择,并且坐在了这前往咸阳的路上。她会想念他,但她并不后悔。

    “为了喜欢的人吗?”月神喃喃道,“真是不可思议!世上有一些人,为了自己,能够不惜伤害任何人;也有一些人,能够为别人付出自己的一切……到底,哪种活法才是正确?哪种活法又是错误?谁又能够说得清。”

    月儿才感觉到了不可思议,“为了自己不惜伤害别人……这肯定是错的吧?”

    月神笑了起来,那让月儿有种说不上来的奇怪,就好像她刚刚说了一句错话一般。只听月神紫粉唇瓣开阖间说道:

    “对与错,是由谁来决定?大多数人吗?”

    “这……”

    月儿很聪明,因此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原本她是想要回答‘是’,可是,这个问题的另一面,那‘少数人’的意见岂不要被无视?而且,真要‘大多数人’那一面反而是错误的怎么办?这种情况可是排除不了的。

    这个时代虽然还没有,‘真理掌握在少数人的手中’,类似的思想却应该存在。

    月儿想了想后,反问道:“那么,你又怎么认为?”

    “我不知道。”如此直接,倒让月儿愣了一下。见月神脸上表情,也觉她不似撒谎。

    “可是,我们已经形成了一些……”

    月儿的话没有说完,因为马车在震动一下后突然停了。这还不到咸阳,无论是月儿还是月神都明白。所以,在月儿停下来后,月神直接掀开自己靠近的车窗帘子,向外询问。得到的回答是,因为增加了好几道警戒关隘,似乎是有人要过来查看。

    这里是秦都咸阳,竟然会如此戒备,让月儿吃惊不小。

    ‘发生了什么事呢?会不会与晶宇哥哥有关呢?’她很快就放下了刚刚那个深奥的问题,改而为晶宇操心……

    桑海城——

    几乎是小瓈加入到儒家的那一天,荆天明也成为了儒家弟子‘子明’。不过,这辈分上就要差了小瓈很多……若是公开的话,他要恭谨地称呼小瓈一声四师公。

    两人都是第二天开始上课,情况却截然不同。荆天明原本应该随着儒家其他弟子们一起上早课,偏偏他就睡了个过头。别人与他不熟,也不会好心喊他早起。结果,他慌慌张张跑入课堂,正正地就踢翻了丁胖子让石兰送去的食盒。这冒失的行为,为他迎来了一顿打手掌的板子,以及罚站墙角面壁。

    而后的一段时间,面壁与打手板似乎成为了他的家常便饭。

    与他相比,小瓈的学习已经步入了正轨。荀夫子犯了一次错,自然不会再犯第二次。在第三日,他好好测试了小瓈的学力,直接就从较高深些的知识教小瓈。

    荀子这个人并不顽固不化,这一点尤其反应在教学上。小瓈不喜欢的项目,他就少讲点、讲慢点,只要她理解就好;小瓈喜欢的项目,他就会讲得细致,并且凭借自己的知识量为她做延伸,推荐她读许多的书……小瓈原先还不乐意跟着他学习,后来才渐渐地认可了他这个老师。

    另一方面,她与晶宇两人仍是每天都会去找那只‘大黑猫’玩耍。由一开始仅仅喂食,到现在,已经能够在其大嚼大吃时,摸上一把它的皮毛……相信距离能够乘坐它的背已经不远了。

    而作为‘大黑猫’主人的石兰,最近有些苦恼,因为她的宠物变胖了。这明显与她的喂食量造成的效果相反,让她下定决心要找出原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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