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说得是。”

    萧晗听着微微红了眼圈,蒋氏见状忙又拉开了话题,还带着萧晗去看她的花房,一个下午的时间她便陪着蒋氏消磨在了侯府里。

    三月初萧晴出嫁,可赶在这之前的二月底却是枕月要嫁人了。

    她与周益的新房早便布置了出来,萧晗也去看过一次,屋里的家具都是一水的黄杨木打造,耐看又结实,窗上墙上都贴了喜字,廊下也挂起了好几个红灯笼,整个院子打扮得喜气洋洋。

    出嫁的前一夜枕月是呆在萧家的。

    呆在萧家的。

    明儿一早她要从这里出嫁,周益的轿子会在侧门上等着,虽然不是走的正门,但这对身为下人的他们来说已是极大的荣耀。

    枕月还记得去年底徐氏屋里有个大丫环出嫁不也直接就入了别人的屋,哪里还有这些排场,都是萧晗心疼她抬举她的缘故。

    想到这枕月也有些睡不着,索性去屋里换了值夜的春莹,自己守在了萧晗外间的卧榻上。

    “春莹,给我倒杯水!”

    萧晗也在床榻上辗转难眠,便披着衣裳坐了起来。

    明儿个枕月出嫁她却不能去送,心里总有些难言的滋味,前一世她们主仆俩人到死可都没有分开,可如今眼瞧着枕月要嫁人了,她总觉得一下少了些什么。

    “小姐喝水。”

    枕月听到屋里的声音,赶忙披了衣裳赶了过去,顺手倒了一杯温在桌上的茶水递了过去。

    “怎么是你?”

    萧晗一听这声音便诧异得抬了头,待瞧见枕月更是惊住了,“明日就要出嫁了,你怎么还来值夜,我记得今晚是春莹才对。”说罢目光又往枕月身后瞧去。

    “是奴婢与她换了的,今儿个想陪陪小姐。”

    枕月摇了摇头,又接过萧晗递来的杯子放在一旁,一双眸子却有些浸泪,“奴婢舍不得小姐。”

    “傻丫头,卖身契都给了你了,这称呼怎么还变不过来?”

    萧晗笑着摇了摇头,心中却依然有些酸楚,只是她不想让枕月瞧见罢了,故而面上是一派轻松的神情。

    “奴婢永远是小姐的奴婢,不管怎么样都不会变!”

    枕月突然扑倒在了萧晗床前,呜呜地就哭了起来。

    萧晗一边劝着一边难过,最后自己也忍不住落下了泪来,只埋怨枕月道:“瞧你,将我都惹哭了呢,又不是不见面了,弄得像要就此分别一样!”见枕月抬起一双泪眼来,又指了她的额头道:“瞧你哭得这般伤心,若是被周益瞧见了,指不定还要以为你不想嫁他呢,到时候你可别找我哭去!”说罢自己撑不住都笑了起来。

    “小姐又哭又笑的样子,真丑!”

    枕月笑中有泪,又用手背一把抹干了去。

    萧晗却趁机伸手过来揪住枕月的脸蛋,“你才丑呢,敢说小姐我丑,你反了天了?!”说罢两手微微用力,枕月赶忙又哭又笑地求饶,主仆俩人顿时笑作了一团。

    “别笑了,一会儿把院子里的人都吵醒了,看她们明儿个一早不说死你!”

    萧晗捂住了枕月的嘴,她还深吸了几口气这才缓过劲来。

    “今儿个上来陪我睡一晚吧!”

    萧晗往旁边挪出了一个空位,枕月想了想才脱了外衫钻进了被子里,左右地滚了滚后长叹一声,“果然还是小姐的被窝里舒服,奴婢躺下就不想起了!”

    “瞧你这没出息的样!”

    萧晗嗔了枕月一眼,又啧啧两声道:“今后还不知道躺在哪个人的被窝里不想起呢?!”

    “小姐坏死了!”

    枕月羞得捂了脸背过身去,萧晗直将她哄了好一会才又转了过来。

    “以后嫁了人可要好好过日子,若是周益哪天当值你一个人在屋里怕了就来我这里睡就是了,我保证不撵你!”

    萧晗对着枕月揶揄一笑,这次她倒不上当了,只理直气壮地说道:“周益说了,咱们成亲后就请几个人在家里帮忙,一个侍候的丫环,一个灶上的婆子,再请一个守门的老苍头,到时候奴婢才不怕呢!”

    “哟,这还没娶上就知道心疼人了,你果然没看走眼!”

    萧晗也是真心替枕月高兴,又说起梳云来,“你们有给梳云留间屋子没?”

    枕月赶忙点头,“留了的,屋里那么大又住不完,梳云什么时候想回来都成。”

    “那倒还好。”

    萧晗仰躺在枕头上,双手枕在脑后,看着头顶天青色的帐幔,目光却在缠绕花纹的绣样里来回穿梭,半晌才道:“原本明日我也是想去你们那里热闹热闹的,可你偏偏不让。”说罢还不满地瘪了瘪嘴。

    “小姐可冤枉奴婢了,哪里是不让您去,只是奴婢怕周益他来往的同僚都是营里的粗人,若是冲撞了小姐就不好了。”枕月连忙双手合十地向萧晗讨饶,“若是真冲撞了小姐,回头世子爷可不会放过咱们夫妻俩,小姐您就先忍忍,到时候奴婢让梳云给您带了喜糖喜果回来?”

    “行,放过你了。”

    萧晗这才笑着点了点头,又侧过身撑着头看了枕月一眼,目光似乎又透过她看到了前世的自己。

    那个时候她们俩人还在为生计奔波,不久后她重病在床,枕月却为了给她治病而辛苦劳作。

    这一世已经不同了,相信她们都会幸福的。

    “枕月,我曾经做了一个梦。”

    萧晗趴在枕头上,两手交叠着垫在颌下,“梦里只有咱们俩人相依为命,日子过得很苦,一个月都难见荤腥,我又重病在床,你却还要在外奔波讨生活……”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悠远沉静的味道,就像飘过的薄雾,是那么的虚幻那么的不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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