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二人思来想去,也想不明白皇帝陛下今儿到底所图为何,他们就算想破了脑袋恐怕也不会猜到鸿嘉帝竟是透过瑞昌在相看儿媳妇。

    “长得应该还行。”回宫的路上,鸿嘉帝自言自语,“辛家的几个孩子都长得端正,目光澄澈,看起来不想坏心眼的。不过那大娘子嘛——”他想起玳珍回京后折腾出的动静不由得有些头疼,“真是跟她爹一样能折腾。”

    许富昌笑道:“要不太子殿下怎么就认准了她呢,自然与寻常姑娘不一样。”

    “就怕脾气大,到时候大郎压不住她。”鸿嘉帝无奈地摇摇头,一会儿又似乎想开了,甩了甩脑袋道:“朕是懒得管他,一个厉害媳妇儿,再加一个厉害岳父,朕看他以后连个妃子都不敢纳,就等着别人笑话吧。”

    许富昌继续赔笑,“依奴婢看,太子殿下恐怕甘之如饴呢。”

    开春后,天气渐渐回暖,玳珍终于被黄氏放了出来。徐庚也总算约到了人,一想着总算能见到小三郎,徐庚所有的抑郁和烦恼全都一扫而光,出门前还特特地换了件新衣裳,又让金子把他的头发疏离得一丝不乱。

    自从京城与天津之间的官道修成了水泥路,城里愈发地热闹,便是平日里也像赶集一般车水马龙。徐庚的马车在路上被堵了半天,赶到得意楼的时候迟到了一刻钟,玳珍已经在包间里等着了。

    进门前徐庚又理了理衣服,确定自己一切完美,这才敲门而入。

    “殿下您来了。”玳珍抱着杯红枣桂圆茶朝徐庚打了声招呼,私底下见面的时候他们几乎不讲究什么上下尊卑,徐庚也十分喜欢这一点。但是,这一个照面却让徐庚愣了一下,因为面前的小三郎看起来似乎有哪里不大一样了。

    好像是胖了一些,不,并不算胖,只是脸上的线条愈发地柔和了,之前看起来像个雌雄莫辨的少年郎,而现在的他更像个……温柔的女孩子。徐庚没敢继续往下想,但凡是男子,谁也不愿意被人说像姑娘家,徐庚觉得要是他把这句话说出口,小三郎一会儿保准生气,说不定又是几个月不肯见他。

    但他的明显的愕然到底还是落入了玳珍的眼,玳珍颇为无奈地举了举手里的杯子,抱怨道:“去年冬天病了好几场,我娘把我关在府里不让出门,到现在还在喝这鬼玩意儿,甜甜腻腻,人都喝胖了。”

    “你生病了?”徐庚顿时就急了,“怎么也没听你说。找哪个太医看的病,太医怎么说?”至于什么小三郎为什么总推迟不肯见他的委屈一瞬间全都烟消云散。

    “只是着了风寒,算不得什么大毛病。”

    “那也不能小觑。”徐庚关切地道:“去年冬天并不算冷,你若是总着凉,定是身体底子不行。明儿我让蒋御医去一趟府里,给你仔细看看,趁着现在年轻好生调养,不然以后年岁大了,可有你罪受。”

    玳珍慌忙挥手,“不用不用,我爹早就找御医看过,那个御医叫什么来着的,他看得很好。若是再请别人,岂不是显得我们信不过他。我现在的身体已经大好了,不然我娘根本不让我出门。”

    徐庚将信将疑,“真的?”

    “比珍珠还真!”玳珍举着手道:“那可是我亲娘,她还能不关心我么。”

    徐庚这才暂且信下,又细细问起她的身体状况,玳珍简直都快吃不消了。好不容易终于把话题转到别处,“……大兄的婚事就定在五月初,家里已经休整得差不多了,我爹趁机把家里其余的几个月院子也都重新布置了一遍,你要不要去瞧瞧?”

    徐庚立刻意动,“好呀,霍家的家具也该送过来了吧?”

    “说是今儿差人过来看院子的,也不知来了没有。”玳珍的脸上露出得意神色,“不是我自夸,我们家现在的院子整个京城也找不出第二个来,虽然比不得皇宫富贵华丽,可论起舒适来,绝对不比皇宫差。”

    于是二人又屁颠屁颠儿地去了辛府。

    到家的时候,恰巧碰到霍家派了人过来,听说太子殿下到了,慌忙过来拜见。徐庚客气道:“我来府里也是做客的,你们不必如此见外。”说罢便笑眯眯地与玳珍一起进了院子。

    霍家人目送这他们俩进屋后,这才悄悄抹了把汗,心道难怪外头都传着说太子殿下与辛家交好,果然所言不虚,不说辛大人,太子殿下对辛府的小郎君也如此和颜悦色,简直就像自家亲戚一般。大娘子这门亲事,果然是不错!

    霍家这几位管事的态度也愈发地亲切随和,不管辛府下人问什么,他们都格外客气,宏叔见了,私底下也暗暗与其他管事道:“都说霍家是武将世家,府里不懂得调教下人,果然都是谣言,这几位不是就挺进进退的。”

    下人连连附和。

    玳珍到底不好把徐庚带进自己闺房,便索性也将他带到了瑞禾的院子里。大梁朝的达官贵人们也时兴修园子,不过这园子到底怎么修彼时还没有形成一门学问,各家的园子也修得十分“有创意”,有雅致精巧的,自然也有疏阔威风的,但似辛家花园这般移步换景且舒适雅致的却是头一回见,不说那几个霍家管事,就连徐庚也颇为震惊。

    “怎么样,好看吧?”玳珍得意洋洋地道,又拉着他往盥洗室走,“这边还有浴室和……什么间来着?”

    小稻小声提醒,“是卫生间。”

    “对对对,就是恭房。”玳珍掩嘴而笑,“一会儿你见了可别吓一跳。”

    金子终于忍不住插嘴,“恭房那种污秽之地有什么好看的?殿下小心沾上一股子臭味儿。”

    玳珍被他质疑也不恼,一路小跑地在前头带路,然后奔到浴室和厕所门口一把将门打开。

    徐庚和金子齐齐瞪大了眼,这屋里四面都砌着浅色的地砖,地上也是青砖铺地,屋里有个齐腰高的台子,上头放着个瓷器烧成的圆盆,偏偏这盆底还有个小小的圆洞,也不知到底用来干什么。台上方架着个奇形怪状的玩意儿,金子好奇的伸手戳了戳,小声向徐庚禀告,“殿下,里头是空的。”

    徐庚也上前摸了摸,仿佛是铁还是什么东西铸成,圆筒上方还有个把手,他轻轻往左右拨,没拨动,尔后又往上下抬摁,果然,这玩意儿轻轻巧巧就被他抬了起来,圆筒中瞬间淌出一股清泉,落在圆盆中,吓得徐庚往后退了一步。

    “咦——这是什么道理?”徐庚觉得自己就像个乡巴佬,既好奇又疑惑,问东问西地向玳珍请教,玳珍刚开始还能说上几句,一会儿就招架不住了,败退道:“可别问我了,你要实在想知道,就去问我爹吧,要不,我娘也成,这园子就是我娘设计的。”

    辛家果然是藏龙卧虎!

    辛一来难得去了衙门,徐庚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去向黄氏请教。也许是上辈子受过辛一来的教育,徐庚对女性还算尊重,当然太后和上辈子给他戴绿帽子的那位除外——所以,对于向一个妇人请教问题,徐庚并没有什么心理压力。

    去的路上玳珍还跟他絮絮叨叨,“以后我要是成亲了,家里头也一定要修成这样。”

    徐庚微觉意外,“辛先生只给瑞禾院子里修了,别处都没动么?”

    玳珍惊觉自己好像又说错了话,“我院子里……这不是还没修好吗。”

    徐庚有些心塞,才多大点儿年纪,这就想着成亲了,他一定得去找辛先生告状,让他好好管管小三郎。

    作者有话要说:  还是没有到家,现在还在长沙的阿姨家,阿姨和姑姑不让我回去,非要我在长沙住一段时间。可是,我在别人家里住压根儿没办法好好码字啊

    第63章

    徐庚说到做到,过了没两天,果然被他找到个机会与辛一来单独说话,遂“不经意”地把小三郎“恨娶”的事儿向辛一来提醒了一番,又道:“瑞禾都还没成亲呢,小三郎也太急性了。大好男儿怎么能一心沉醉于温柔乡中,该心怀大志才对。”

    辛一来笑呵呵地点头应是,可脸上的表情却明显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徐庚又不好说得再明显,只得把满肚子的不满全都咽了下去,心里头别提多憋屈了。

    与此同时,辛家那新鲜的浴室和卫生间也传了出去,见过的人说得活灵活现,没见过的却不信,一个恭房还能修出个花来不成——但辛家来访的客人明显多了不少。辛太傅跟朝中群臣的关系不远不近,贸贸然登门似有不妥,但凡是交往稍稍亲密些的,如武英侯府与胡祭酒家,几乎立刻就有人上门询问,就连鸿嘉帝也得了消息,把徐庚唤去问了一通,尔后又金口玉言地下令让辛一来也给他做个一模一样的。

    对着鸿嘉帝辛一来答应得挺爽快,但换了别人可就不一样了,就连武英侯亲自发话,辛一来也一口回绝,“不成,做不来。”

    武英侯怒道:“你少跟老子来这套,不就是想要钱吗,老子还出不起这点银子?”

    辛一来摊手,“侯爷,您看我是缺银子的人么,这确实是不好做啊。要说样子,谁都做得来,不外乎是请几个工匠依样画葫芦地把东西烧好,可重要的是导水系统,导水——明白吗?”

    武英侯眉毛都快打结了,“什么鬼东西,老子听不懂。你自个儿家里头做得好好的,还答应了给陛下做,怎么到了我们家就不成了。怎么着,这是看不上我们侯府呢?我可告诉你,别说是你这混蛋小子,就连你们家老子我也敢收拾。”

    辛一来特别无辜,“还是侯爷呢,怎么这么不讲道理呢。您知道我一向见钱眼开,若是真能做,怎么会把到了手边的银子往外推。您来过我们府里,想必也知道我们家这地方原本是前朝福亲王的旧邸,虽说已经过去了上百年,旧房子早已推倒重建,可当年引北景山泉进府的旧道还在,正巧铸造院多了些废铁,我便让工匠们把水管重新修葺了一番,这才把水给引了过来。您府里头平日里用的都是井水,我哪有本事把它引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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