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家所在的木溪村跟宁承烨所住不远的栗阳村都同属于大源县。  也就是说如果真的要报官的话,不管是刚新为人妇的安茯苓还是钱家出面告状都得到大源县上的衙门去击鼓鸣冤。

    这样一来倒是简单了,不至于两家再因为如何告状而再吵一架。

    但因为今天钱家闹上安家一事实在闹得有些厉害,四里八街的村民们无不是闻风而动,更何况安家昨天才办完了喜事紧接着第二天就出了这岔子事实在是搁谁都会指指点点的。

    所以一听说两家都要去告状请县太爷做个公证,这可了不得了,毕竟在这样的小村落里十年八年的估计也遇不着这么一回事。

    所以爱看热闹的一些村民都不嫌事儿大的跟着去了大源镇就想将这事整个瞧个头头尾尾。

    两家人自然是不会闲着,钱父钱母见安茯苓跟宁承烨二人还真铁了心要报官倒也是称了他们的意,一回家便张罗着找着村里一个有些见闻的书生写了诉状。

    按钱母的话来说就是:“怎么着也是他们无理在先,如今却还咋呼着要去报官,老娘是无论如何咽不下这口气的,要报那也得是我们做原告去报,凭什么让他们还踩在了头顶上,哼。”

    对于钱父钱母的作为钱力只是缩在一角并不置一喙。

    而事情到了这一步,几乎是全村人都伸长了脖子看下一步进展,安茯苓也知道若是不为安家洗清这笔冤屈那往后他们安家在这木溪村也怕是没脸抬头做人了。

    她安慰了安大和华氏一阵,又想着告县衙这样的事怕华氏一介女流会吓着便让华氏在进了镇上之后就带着受伤的安靖先去看大夫了。

    华氏自然是一脸担心,安茯苓想说什么,宁承烨这个惜字如金的倒是先开了口:“岳母大人只管带着大哥去看病,县衙那里一切有我不会让钱家乱来的。”

    宁承烨的话一出口总是带着让人莫名安心的感觉,华氏也知道诉状都是宁承烨写的,为了给安靖看伤宁承烨还又塞给她几大吊钱,怎么说这个新女婿总是让人看着顺眼又稳心的。

    华氏点了点头便也只好带着安靖先走了。

    安茯苓偷偷递过一个眼风把宁承烨瞧了瞧,他一动不动的脸上半点神色也不显露,这个男人还真是让人奇怪。

    县衙大门口钱力被钱父钱母赶鸭子上架推到了那朱漆斑驳的大门前击鼓鸣呐喊,钱力也只好举着那写好的诉状不停的朝着里面喊:“青天大老爷,请为小人作主啊……”

    当然了钱母也一刻不闲,儿子击鼓他就在一旁对被鼓声引来的一众路人开始了洗脑宣传,从安茯苓如何没有闺教勾引张秀才到被他家退婚,再是如何勾搭上宁承烨,又返回来偷他家银钱,事事夸张的大加渲染。

    钱母泼妇一般的行为声音原就大声,加上钱力又一直在击鼓,周围围上来看热闹的百姓不一会儿便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水泄不通。

    大家只看见钱母撒泼似的又哭又闹的指责着安茯苓,那唾沫星子满天飞扬。

    安茯苓跟宁承烨还有安大一起默然行到县衙门口时,这一幕已经上演。

    宁承烨眉头微挑目光看向安茯苓,面对这样的泼妇这样毁坏自己名声的人,若是换了其他心理承受力差点的姑娘只怕早就气得不行了。

    毕竟百姓都是先入为主的,他们只听钱母一人之言又是如此的激动自然信了七八分。

    人群中斥责安茯苓的不在少数,更有甚者都跳起来大叫:“这样的女人就该拉去沉塘。”

    然则,宁承烨却并没有在安茯苓脸上看到任何惨白和无措的表情,反是一副头大和惊讶的样子。

    确实,安茯苓没想到钱母竟泼辣至斯,跟这种泼妇相比果然斯文的套路是不行的,她完全选择性的屏闭掉了那些对她不利的名声言论转头对宁承烨道:“相公,诉状是你写的,而钱家污蔑的又是我们安家,你跟爹爹一起去击鼓吧。”

    宁承烨眼底闪过一抹惊艳随即悄然掩下,这个安茯苓倒是比想象中不一样得很,看来这次娶亲也不算吃亏。

    他点了点头便跟安大一起去了,而安茯苓此刻只恨自己手里没有一把瓜子,不然她就可以在等待县太爷升堂之前安然的看这钱母‘演讲’了,真真是遗憾啊。

    众人见安家的人跟随出现也跟着击鼓鸣冤便知今天有好戏看了,安大敲了两下鼓对着钱力冷声哼了一下便不再置言,安茯苓也站到了宁承烨身旁,宁承烨已拿出了诉状对着她轻轻一笑。

    安茯苓的目光却只瞟到了宁承烨手上的诉状上,由于时间紧迫之前在木溪村宁承烨也只有不到半个时辰不到的时间写这张诉状。

    可是以穿越者的身份来看,这一纸密密麻麻的隶属正字实在是写得……太漂亮了。

    且不论里面对案情的分析讲解,只单说那字体扬扬洒洒的写得着实好看,怎么着也不似是一个山野村夫落笔之作。

    安茯苓眉头微皱疑惑的望了宁承烨一眼,而就在这时县大门启开。

    随着一队捕快冲出来一个穿戴着九品官服五十岁左右的老爷子皱着一张脸煞作威严的走了出来,有人唱喝:“县太爷到。”

    ……

    县太爷的出场震住了全场的混乱,钱母没敢再大声喧哗,一干人等被带进大堂随着两边捕快们的威武声起,一声长长有力的升堂标志着这件事正式对簿公堂。

    惊木堂拍下,县太爷瞪视着一干人等:“下面所跪何人,所告何事,速速道来。”

    根据法令,要原告先呈情然后才论得到被告说话。

    是以当所有人一一介绍完自己之后,钱母又开启了之前的泼妇模式在公堂上张牙舞爪的把事情原委又夸大其辞了一番。

    钱母说完县令便让安家来说,安茯苓有条不紊毫不受钱母影响的将事情又原本诉说了一遍。

    只道:“昨天一天是我出嫁的大喜日子,整个安家上下无不是忙里忙外,根本没有时间去偷盗钱家所谓丢失的银钱,这是其一;而钱家丢的九两银原本也是他们来我家退亲时我们退还给他们的,既是我们所退又何来再盗之说,这是其二;今日一早钱家无缘无故毫无证据的打到我安家,不仅伤了我哥哥还大肆损伤我的名誉,由此种种还请大人还小女还安家清白。”

    口齿伶俐,条理清晰且丝毫没受那钱氏飞扬跋扈之影响,于一个从小在山村长大没甚多见识的姑娘来讲着实是难得了些,宁承烨默默一切看在眼底也并未作声。

    县太爷皱了一下眉,这公说公有理婆有婆有道的,安家跟钱家都是振振有词互不相让,且说辞不一一时也是让他犯了难。

    钱母哪里肯就此罢休,虽然不知这安茯苓突然哪里来这么多条条道道,但她却不惧她。

    她涨红了脸激动地道:“大人您莫要轻听这妮子之言,她勾引村里那张秀才是人尽皆知之事,什么名声不名声原就不存在了;更何况因退亲之事她记恨上我们钱家,借机报复是再正常不过,我们钱家平日里除了他们安家可没得罪过其他什么人,除了他们还能是谁偷的这东西。”

    “更何况……”钱母脸上闪过一抹得意,笑道,“我可是有证人可以证明我家的九两银钱就是她安茯苓偷走的。”

    钱母颐指气使的伸手指向安茯苓脸上神气灵现的模样真真是欠打得很,一直被挡在门外的那些看热闹的百姓一时沸腾起来,毕竟若钱母真能拿出人证那事情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安茯苓也是眉头轻轻一皱,她从未做过的事钱母竟然还能找出人证来?且先不说有没有水分在里面,但只怕县太爷会轻信了这些去那可就麻烦了。

    “传证人。”县太爷当即也不啰嗦便让钱母把那所谓的证人请了进来。

    原来钱母所说之证人就是住在离安家不远处的张家婆子。

    这张婆子在木溪村里向来跟钱母都是勾搭三八之人,常常聚在一块儿张家长李家短的聊人是非。

    张婆子亲近钱母,而钱家跟安家退亲以后自然也连带着张婆子不会喜欢这安家了。

    安茯苓还以为她要请谁上来,一见着张婆子一脸局促不安的模样行了上来便只是轻轻一声冷哼,并不置可否。

    张婆子活了一大把年纪还没见过这样大阵仗,加上上面端端坐着的威风八面的县太爷一时之间她生了些怕觉也是有的,钱母拉过她直道:“你快些把那日见到的都跟大人说清楚了。”

    张婆子跪下嗫嚅道:“回,回大人的话,昨日早上我确实见到安茯苓经过我家朝钱家行去,后来便传来钱家说他们丢了钱的事。”

    “除了安茯苓,可再有见什么人出入钱家?”县太爷追问。

    张婆子连连点头:“没,没有。”

    “安茯苓你可有话说?”县太爷调头看向安茯苓,这些邻里鸡毛小事他只想快些解决了好回去陪他的三姨太,所以只要能快速解决他也不想拖泥带水,难免会带了些气躁在上面。

    钱母一脸得意的看向安茯苓,哼,铁证面前看你还如何狡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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