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茯苓后半夜的思绪在一片困顿的睡意里眠去,第二天一早起来早已是艳阳高照,身旁的宁承烨也早不见人影,不过外面大屋的木桌上却摆放着还热气腾腾的馒头稀饭。  安茯苓心头一暖,虽刚嫁为人妇初来这世道,也间揣着不安和疑惑,一直到直了花轿都还不相信这一切是真实的,但新婚遇上钱家闹出来那一桩事后安茯苓反而安心下来了。

    她终究是要在这个世界里安根了的吧,虽然那个宁承烨自己还不太了解,当初也不过是在情急之下才出那下策嫁人,但没想到跟这宁承烨竟然就对上了眼,一个肯嫁,一个也莫名的肯娶。

    而最重要的一点是宁承烨自始至终很相信她,也待她极好,至少现在是这样的。望着桌上热气腾腾还香喷喷的草饭安茯苓微微一笑,且先不管宁承烨的来历,至少如今的一切看上去都好极了。

    也许就这样岁月静好也未偿不可,无争无斗,欢乐度日。

    吃过早饭安茯苓也不可能在家里闲着,去外屋旁边的厨房下洗了碗筷她也打算好好打量一下自己这要开始的新家,说起来被钱家那么一闹她昨天一天都在木溪村忙碌,连自己这个以后正经的家都还没好好瞧个明白呢。

    就在她要离开厨房的时候却看到锅台上放着一张字条,漂亮扬洒的字迹写着:我上山打猎中午未必回来吃饭,你自己看着做吧。

    是宁承烨留的,而安茯苓则微皱起了眉头,每每瞧着他这漂亮的字她这原本安定下来的心就又浮躁了起来,在安茯苓的认知里,一个古代从小生活在山野的村夫哪里能写出这样漂亮的字来呢,这样的字少说也得好些年才能练就吧。

    可据安茯苓所知宁承烨并无什么功名在身,而记忆里那个跟自己所谓的有一腿的张秀才人家好歹是秀才出身,但原主安茯苓倒是见过他的字,却也不似宁承烨这般漂亮,安茯苓拿着那字条立在春光无限的日头下咬起了嘴唇。

    不过她虽然心中存疑但光是靠自己瞎想却也是想不出个所以然的,且一天的光景她也不能全浪费在胡思乱想上,放下字条她把自己这个家打量一圈,倒是想不到宁承烨表面不现在外面穿得粗布麻衣的,但这不大不小的院子却还十分的丰富,有厅后院都有,左边偏房是厨房,右边一个小偏房里放着些杂物工具,大抵是宁承烨上山狞猎要用的吧。

    大屋倒是宽敞得很只是摆设很少,木桌木凳没什么好讲究的,左边里屋是二人的内室,右边还有一间屋一进去却是一间不大不小的书房,安茯苓很是惊讶宁承烨竟然有一个书房,虽然这书房里那简陋的竹制书架上并没有多少书,但从桌上一应俱全的文房四宝来看自家这相公绝非胸无点墨之人。

    既然如此宁承烨为何不考取功名呢?要知道在古代考取功名是男人出人头地的唯一出路,除此之外没有第二条路了。

    而在宽大的前院后面还有一个不大不小的后院,南墙角两棵羊蹄荚树正是迎春抽芽的时候,绿意盎新十分舒目,而树下宁承烨做了几个木制的累架笼子,里面养着好几只灰毛顺发的野兔子,除了野兔子之外,东墙角用竹片子架起一个简易的围桩,里面也养着好几只野鸡。

    安茯苓愣了愣倒没想到这宁家外面看着不成样,这里面还挺有几分殷实的味道,看样子她相公打猎的本事不错。

    又会读书写字,还能肩挑手扛,嗯,看来这个男人没有找错,安茯苓淡淡一笑。

    宁承烨一直到半下午快用晚饭的时候才回来的,而这期间安茯苓便跟周围的邻居也都渐渐熟悉了一下,攀谈之间他们似乎也只知道也都并不怎么知道宁承烨真正的底细。

    大家的说辞也跟安茯苓以往在木溪村时所听到的传闻没什么出入,什么多年前一妇人带着年幻尚小的宁承烨来到栗阳村,而后妇人去世宁承烨在此落户之类的……

    至于在那之前的有关宁承烨的一切呢?却是无人所知了。

    晚上安茯苓尽了一回妻道做了一个蒜炒青菜,一个扬姜肉丝和一个鸡蛋紫菜汤。小两口吃得甚是惬意,宁承烨向来话少,没有事的时候一整天不说话也没什么,但安茯苓哪里过得去,饭桌上一直在说着今天在家里跟邻居们交谈的一些趣事,渐渐的就把话题拽到了有关宁承烨来历的事情上。

    “我如今跟相公也算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了,按说夫妻之间是不该有什么隐瞒的哈。”安茯苓笑道,“可是我思来想去却怎么也不知道相公的来历,大家都只说相公很小便落户在此,但却不知相公的母亲父亲究竟何许人也呢。”

    安茯苓问得漫不经心,只怕让宁承烨看出她的故意来,然则以宁承烨的心思何偿会看不出她的用意,宁承烨拿着筷子挑眉看向她一脸天真无辜的脸,他淡淡地道:“对于这个问题我也一直想知道。”

    “……”安茯苓被打了个闷,直勾勾望着宁承烨平静无波的眼眸,这个男人说话时总是这样,淡淡的,静静的,不带什么情绪的,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让你根本捉摸不到他说的是心里话还是假话,抑或……什么都不是。

    但他的话总有一种威严存在,让你莫名的就不得不相信他说的是真的。

    安茯苓吐了吐舌头:“对不起,我是不是提了不该提的事。”

    对于一个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来历的人,似乎跟人家提什么来历父亲母亲的是不太合适,这很容易勾起别人的伤心事来。

    宁承烨却没那样小气,摇了摇头道:“我没事,明天我还要上山,你在家无事可以喂一下后院那些野兔野鸡,待到赶集的时候我们拿到集市上也能卖个好价钱。”

    “嗯。”安茯苓连声应下,也不敢再多提有关他来历的事了。

    宁承烨这个家虽不算富贵,却也是衣食不缺,靠着他打猎补贴家用也勉强能过日子,暂时间安茯苓也没有其他打算,便先这样过着吧。

    所以第二天一早,宁承烨早早走了,安茯苓便提着些从外面新鲜割回来的嫩草拿去喂后院那些野兔子,因为是野外猎回来的,这些兔子一干都是灰色系的,而且个个强壮高大不似家养的那些白乎乎小巧玲珑得可爱,而且这些免子从小生长在野外没有经过家养毛发很长也很柔顺摸起来倒是十分舒服,且它们也终究是兔子,跳脱起来立着半个身子突突着两颗牙齿吃安茯苓手里的嫩草时,那模样也是可爱极了。

    安茯苓在二十一世纪便是个训养师,对于动物原就有着不一样的感情,她倒甚是喜欢这些野兔子,忍不住就伸手轻轻摸上了那兔子的耳朵和头顶,柔滑轻暖的毛发触手极软,真是舒服极了,这兔子皮怕是要卖个好价钱的。

    不过安茯苓却是算漏了一点,这些兔子虽然现在是关在这里,但之前却也一直是生长在野外的野物,哪里容人类这样轻巧的接近,它们对猎它们来此的人类原就是有着敌意的,所以安茯苓一个不察,那兔子反嘴竟咬了她一口啊。

    “啊?”安茯苓急急缩回手,食指已是破了皮鲜血渗渗而出,她皱眉瞪着那咬了它便躲到最里面的那只兔子,“嗬,还真是兔子急了也咬人哈?又不是我猎你们回来的对我横眉怒眼做什么?”

    不过对着一群畜生说这些它们也听不懂,这些动物又没经过训练也不是她前世相处的那些动物,哪里能察觉出她的怒气和意思呢,她无趣的走开进前院去准备处理一下自己手上的伤口。

    虽然伤口是小但终究是破了皮还流了血,而且还是野生动物所咬不仔细消毒怕是要感染的。

    在家里四下里翻箱倒柜找了一圈,倒还真在衣柜里翻出一个小小的医用木箱,里面一些简单的纱布酒精都有,看来宁承烨还真是个会过日子的人。

    安茯苓一个人把小伤口仔细的消毒包扎了一下,便也没多在意了。

    晚上吃饭时宁承烨看到安茯苓手指上的伤皱眉问她怎么回事,她把今天在后院被兔子咬了的事一说,原以为宁承烨铁定要笑话她了,也是堂堂一个训养师竟然被动物咬伤,唉,也不知道是该说自己疏于技艺了呢还是该说自己活该。

    然而宁承烨却并未过多说什么,只道:“它们都是山上猎下业的野物,野性难训不比家禽以后要多加小心。”

    “我知道了。”安茯苓起身收拾碗筷打算去洗了碗筷梳洗一番今天便可以睡下了,但谁知她刚起身宁承烨也跟着起了身,他道:“这几天你不要沾水,不然伤口感染了不好。”

    说罢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便收拾了桌上的残汤剩饭转身去了厨房,虽然这些琐事本是妇人所做,但不知为何看到宁承烨这样潇洒的一通下来竟是如此的行云流水甚是……帅气啊。

    宁承烨体贴她她自然高兴了,但她没想到宁承烨有时候也忒体贴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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