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天朝的物价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普通一个病花个几十文钱就喊不得了,甚至好些人家因为几十文就说治不起的也不是没有,安靖从前的用药,每次也不过在十几文之间,有时候药一次性抓得多了也不过将近一两的样子,那也已经是天价了,安家向来很少有时候能承受得起的。  可现在,华氏一开口就是整整十两,这是要买十年的药给安靖吗?

    “我也觉得我娘怕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安茯苓叹了口气,“你说他们怎么总是有什么事不跟我说明白呢,只要是能帮到家里的我怎么可能拒绝,真不知他们究竟怎么想的。”

    “可能也是不想你多余的担心吧。”宁承烨夹了块回锅肉到她碗里,说起来回锅肉这样的菜他从前没有吃过,还是安茯苓嫁过来家里渐渐富有些了才吃上这个菜,安茯苓告诉他这是川系的菜,可为什么安茯苓会做四川那边的菜他就不知道了。

    全不得不说安茯苓的菜真的做得很好吃,他笑了笑说:“行了,反正钱也没给外处,娘她自有用处我们也就不要瞎猜了。”

    这话倒也说得对,不过这样的话从宁承烨自己这个相公嘴里说出来总是让安茯苓心里满满的暖,到这个时代这么久了,她也深知十两换算成二十一世纪的票票大抵也是好几大千块钱呢。

    别说是如今这个以夫为纲的时代了,即便是换到她那个时代,也没有哪个丈夫能忍受自己妻子的娘家人莫名其妙的在自己家里拿走几大千块钱的,两夫妻不吵架算是感情好到极致了。

    安茯苓不知道这跟自己很难挣钱有没有关系,所以宁承烨没有生气,但不得不说宁承烨这些话真的听得人心里很舒服。

    她也就放下了心中疑惑:“你说得也对,娘他们向来老实不会做什么不正经的勾当,钱给他们用了也没什么,我们再努力挣嘛。”

    宁承烨笑着点头,又吃着说:“那什么……现在家里也有些余钱了,什么时候我们去镇上买些佐料回来,你在家里也弄两只烤鸭偿偿呗。”

    安茯苓听得心里一乐,敢情这家伙是胃里在造反了呢,不过听说嘉宾楼现在的烤鸭烤鸡系列已经一只已经卖到了三两银子,实在贵出了天际,但却仍是门庭若市每天争先恐后来吃烤鸭系列菜色的人不在少数。

    据说还有好些闺阁小姐因不能天天出门还让自己丫头每日里往嘉宾楼去带一只回去呢,生意火爆成这样嘉宾楼也算是出了多年恶氢把东门的客来居给死死压制了。

    同样安茯苓也知道这烤鸭系列的菜的价格肯定还会上涨,他们这种清贫的人是吃不起的,想想还是自己给的秘方,如今自己却不敢下手买一只回来偿偿,啧啧,也是绝了。

    怪不得宁承烨打起了让她买佐料回来自己做的打算呢,她温柔的点了下头:“嗯,行,我听相公的,我们在家里悄悄做来吃。”

    行业有行业的规定,当初跟那个华衣老板签下卖秘方的合约就意味着这烤鸭秘方再不是安茯苓的私物,而是嘉宾楼的东西了,所以按说安茯苓自是不可以再做的,即便要自己做来吃也不能让人知道是她做出来的,不然坏了规矩,那是要影响嘉宾楼的生意的。

    ……

    却说另一边华氏从女儿手里拿了足够的银子回家,第一时间就通知了陈天师来给安靖做驱病法事。

    华氏满眼里都是笑意,她只想着儿子的病好了之后这十里八乡便也不会再有人背地里看他们笑话了。

    要知道这些年因为安靖的病她也没少被人诟病,早些有人说她不祥才会生出一个天生体弱带病的儿子;后来又有人说是因为安家从前做了很多的恶事,如今才报应到了他们唯一的独子身上,都说香火是最重要的,不然怎么生病的不是他们的女儿安茯苓呢。

    总之一切的一切,不管是真是假到了那些爱八卦的妇人嘴里总能编排出一大串有的没有故事来,这些年华氏不是不委屈,但她能怎么办呢,有个常年缠病的儿子她自己也觉得矮人一截,所以别人说什么她也不爱搭理。

    她常在想若儿子身体正常,如今也该娶妻生子了,安家的生活不会十年如一日的难过,这些年安大拼命的挣钱,可但凡有一点点余钱便又砸在了安靖的病上头,如此反复哪里存得起钱来呢。

    她有时候甚至都在想,之前安茯苓会跟张俊光缠在一起会不会也是不想再这个家呆了,不过好在,一切不要过去了。

    华氏铁心的相信陈天师,这一次一定可以治好安靖,等安靖大好了,她也可以在村里挺直了腰杆做人,看谁还敢背地里笑话她们家人。

    这样想着华氏的脸上也多出几分笑意来,整个人也精神了不少。

    陈天师一大早就到了安家,拿了钱他准备了不少黑米和白米,又拿出一坛子不知什么名字的白酒来,在安靖的房间里搭起了一个简单的祭坛,黑米白米混和在一起,陈天师把这些胡乱的洒了安靖一整屋,还有床上也是,又让安靖喝下了一道符水。

    安大夫妻两个只是怔怔在一旁看着,只觉得一切那么高大上还很神秘的样子,陈天师忙活了好大一通,又把剩下的黑米混白米给了安大夫妻两个,他道:“拿出去绕着你们家洒一圏,然后就不要进来了,本天师现在要开始正式替你们儿子驱他身上的病魔,不可打扰。”

    “是是是。”华氏连声应下,又看向安靖,“安靖你只管好好听天师的话啊。”

    两人端着黑米白米便出去了,安靖的房门关上,不多时里面便传来一阵铃声响,虽然两人都极想知道里面究竟是个什么内容,但是他们还是忍住了,陈天师说了不可打扰,那他们便绝不会去打扰,他们比谁都想让儿子赶紧好起来。

    于是按照陈天师给的吩咐便把那黑米白米拿出去绕着屋子洒了一圈,一边洒一边华氏嘴里还在念念有词:“菩萨保佑我儿早日康复……”

    安大虽然不善言辞,但他的心思也跟华氏是差不多的,只要能治好儿子,只要陈天师说的一切都有效,即便是一百两他买血也给儿子治。

    不过这一切虽然华氏信之笃然,但安大心里还有些疑影儿的,虽然那陈天师看起来是有些本事总能把他们家的一猜一个准,但从前他们也不是没给安靖请过道士巫师之类的,但效果……一言难尽啊。

    所以安大还是抱着看一看试一试的心态,且看安靖能不能好转吧。

    不过华氏却是深信不移的,陈天师的出现还有他一开始推算的关于安家的一些情况,以及对安靖病情的了解和诊断就像让华氏深深中了毒一般,她发疯发狂的想治好儿子,什么也阻止不了她。

    一直到快中午的时候法事才结束,陈天师从屋里出来满面的笑意。

    华氏忙迎上去:“天师怎么样啊,我儿子的病……怎么样啊,是不是好了,是不是已经大好了。”

    陈天师心里一阵鄙夷,这天下怎么可能会有那样的神丹妙药可以一瞬间治好一个人多年积病呢?真是没文化害死人,不过陈天师面上不显,只道:“法事已做过,按说病魔应该是被驱走了,不出意外你们儿子不出十天就能大好了,但这十天里是一个观察期,若无意外一切大好,若是病情反复你们再找我,我再来看。”

    “怎么会这样?”华氏还以为一切大好了呢。

    陈天师叹了口气:“毕竟病了这么多年一下子连根拔除是不可能的,安靖的体质是病魔易侵之体,虽然我替他驱走了病魔但难保若这十日不小心应对病魔不会再寻回来,所以这段时间以前的药就不要再给他吃了,只要他好起来不反复一切才叫大好。”

    “真的吗?”安大也跟着问,“那真是多谢天师了。”

    “现在言谢还太早,等安靖的病真大好了没有反复再谢不迟,若是反复的话你们就用老方法再联系我就是了。”

    安大华氏夫妻两个听了这话,千恩万谢的送了陈天师出去,却并不知道陈天师在离开安家后嘴角流露的那一丝邪笑,十两啊他整整赚了八两多呢。

    买黑米白米那些都是小钱,只是后来给安靖喝的那一道所谓的符水,里面加了一味狼虎之药,这药可以让安靖短时间里精神倍发看起来跟没事人一样,但药效过了之后却会让安靖的身体越发亏空虚弱起来。

    这一味药可花了他整整一两银子呢,心疼死了,不过赚了八两他心里也是乐开了花,且他知道在安家里他还能再挣到更多。

    接下来几天平安无事,而停了以前的药后,安靖竟然果然在两天时间里看起来好了很多,不仅可以下床了,甚至还可以帮着安大做些农活,鲜活的样子跟没事儿人一模一样,华氏兴高采烈,她知道她这回是用对了方法。

    逢人就说安靖的病大好了,还给安茯苓拿了些鸡蛋回去一脸欣笑的样子也让安茯苓安心不少,只要安靖的病真好了她自然是一千一万个开心的。

    然则,好景不过四五天时间,华氏便从天堂掉到了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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