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安茯苓就像是重新活过来了一般,再不似之前的颓废,也没有再刻意去跟宁承烨怄气,想通的她很清楚,如果宁承烨自己不想解释的话,那她就是做再多也是无用的。  也许哪天宁承烨想好如何说了便会跟她讲清楚的呢,她内心深处还是深信着宁承烨并没有抛弃她,还是爱着她的。

    这天她在家里看罢了账本,春江端了一碗乌鸡参汤进来,她笑道:“夫人,趁着热的赶紧喝吧,这个天儿可真是什么都冷得快,你不知道厨房里那些白菜放在屋檐外面都结出冰了。”

    这北方的冬天确实是比南方要冷得多,出门说话都看不太清人脸,因为一哈气就便唔到自己脸上了。

    安茯苓放下账本抬头看向春江一脸灿烂的笑容,她也跟着笑了:“似乎除了刚进京时那一段时间你见过花月,这后来便没有再见面了吧。”

    春江怔了一下,她目光四下里游荡却无话可回。

    “为什么?”安茯苓端着那热汤一面轻轻啜着一面问她,目光却是在她脸上游走不曾停下。

    春江咬了下牙,只低低地道:“夫人再聪慧不过的人了,奴婢的小心思哪里瞒得过您呢。”

    这倒是事实,春江比花月其实要聪明一百倍,花月就是太沉不住气,又自恃美貌就觉得可以无敌于天下,而春江不同,她很清楚她长得是有两分姿色,但比她还有姿色的比比皆是大有人在,安茯苓就比她美,所以想在这一点上攻克下宁承烨原就很难。

    更何况春江细心的发现安茯苓跟宁承烨的感情真的是情比金坚,她暗中用过不少方法都不奏效,反是安茯苓,明知她居心叵测甚至也猜出了之前花月被赶出府多少有她的‘功劳’在里面,但安茯苓却从未罚她,还大胆的把她留在身边。

    光是这一点魄力,春江自问便是没有的。

    一个聪明的女人很清楚什么该为什么不该为,春江从一个奴隶变为宁府的丫鬟,她也见识了很多,也知道比之其他府,她的日子真的比一个小姐还过得好了,不说其他,光是沈小蝶的日子只怕也没有她好过吧。

    所以春江虽然有些野心却也懂得感恩跟权衡利弊,对付安茯苓的女人没一个有好下场,这是她看到的,对宁承烨有所企图的女儿也没一个能动摇安茯苓半分的地位,几乎可以说除非是安茯苓自己不想要那个男人,不然,宁承烨估计决不会有其他女人的。

    春江也知道花月不可信,之前也一直不过是互相利用,但后来她就不跟花月来往了,因为她在心里做了另一个重大的决定,她决心要安心服侍安茯苓,做一个忠主的奴婢。

    这样的转变并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而是在看多了安茯苓对付其他女人之后才决定的,安茯苓在潜移默化中改变了她,而她也慢慢的坚定了内心。

    安茯苓放下汤碗,只道:“你确实是个聪慧的姑娘,不管你内心是如何决定的,我要告诉你的是,只要你肯真心待我,我便也会真心待你,从前的过往再不会有谁提及,我的荣耀也必会是你的荣耀。”

    春江立刻跪下去恭敬道:“夫人,奴婢誓死追随于你,若有二心,天打雷劈。”

    “不必如此,这些日子我一直颓废着,你的所作所为我也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中,知道你是个好孩子,起来吧。”安茯苓笑了笑。

    春江这才笑着起了身,可安茯苓的脸色仍是沉重:“只是,最近我总是心神不宁,只怕宁府还会有大事发生,我虽猜不透但也能感觉得到,想来你也应该感觉到了,承烨不复从前了,平南王府的荣华太迷人眼了。”

    “宁爷断不会是那样的人,他心里肯定有其他的苦衷。”春江看了那么多,打死也不相信宁承烨会为了其他女人或是其他的利益而伤害到安茯苓,如果真的是伤害到了说不定这中间也是为了更好的保护她。

    正说这些话时,却听一个小厮闯进来道:“夫,夫人,不不好了。”

    “夫人好得很,你胡说什么呢。”春江认出是门房那边的人,气怒不已。

    安茯苓打眼瞧着他:“怎么了?”

    “宁,宁爷带了个女人回来。”那人低下头声音讷讷的回了一句。

    春江脸色一怔,刚才说的话这就打脸了。倒是安茯苓笑得透彻的响,她道:“什么样的姑娘竟能勾了他的心去,我也要去瞧瞧看。”

    “夫人?”

    安茯苓不过怒极反笑,春江如何看不出来,安茯苓大抵也没想到事情来得这么快,前两天她还说不回大源就是为了防止有其他女人钻空子,她才不会傻到给人挪位置,却不想宁承烨竟是丝毫不在意她是不是在府里的。

    不待安茯苓走出内院,在二进院的那空坝子里便遇着了宁承烨携着一个娇美无双的女子走了过来,那女人一张尖脸五官精致,纤细的身材果然是一个尤物美人来的,一身淡黄色折枝叠衣,半露的香肩竟也不怕这寒风凛冽,头上钗环丁当,梳着凌云发髻,半倚半靠的拉着宁承烨,一副天生柔媚的样子。

    别说男人了,就是女人看上一眼这骨头也是要酥掉一半的。

    春江打了寒颤:“果然是妖精。”

    确实不是花月能比的,甚至也不是李馨香能比的。安茯苓行过去,目光凌厉了几分,她誓要拿出这宁府当家主母的架势来,宁承烨看着她倒是同往常没有什么异样。

    “啊,这位应该就是夫人吧。”那女子松开宁承烨的手腕柔柔行了一礼,“贱妾漪云给夫人请安。”

    这声音轻柔如水声潺潺,又如春花落满地,当真是难以消受的美人恩啊。听听,都自称为妾了,不知道在丘宁国一个妾侍要正式得到身份认可,除了要从后门进门外,还得得到主母的认可吗?

    安茯苓冷笑,只道:“不敢当,漪云姑娘怕是还不知道吧,在我们宁府丫鬟一般都自称奴婢,不称贱妾的,你要是不懂我可以让我的丫鬟春江慢慢教教你,不急的。”

    她还是一惯的聪明,宁承烨心下暗笑,漪云却是脸色一怔有些难看,她是当姨娘的什么丫鬟?她拉着宁承烨的手腕就毫不犹豫的撒起娇来:“宁爷,夫人怎么这么说啊,我可是……”

    “她是夫人,你自然应该要听她的。”宁承烨虽是没有反驳安茯苓可对这漪云的态度却也是暧昧不明。

    他看向安茯苓道:“漪云是尚书大人所赠,夫人看着安排吧。”

    就这么一句把烂摊子就摔给她了,还有,他从前从不叫她夫人这么见外的,安茯苓气结,知道他最近跟那边的人已经走得很近了,倒是想不到那些达官贵族者连女人都送过来了,这是有多认可他的身份啊。

    不过安茯苓还是压下了心里的怒气,对漪云淡淡一笑:“既然尚书大所赠自是不能让漪云姑娘做些粗使的活计,春江内院下人们偏东那一面还有一个耳房便给漪云姑娘吧,平时让漪云姑娘看看花草啊,跟你学些规矩就可以了,其他的重活就不必做了。”

    看似是给足了面子,可漪云却是气不可遏,直怒道:“我不是奴婢。”

    也是个沉不住气的,安茯苓却是挑眉:“宁爷也没说你是主子啊。”

    漪云:“……”

    大抵没想到自己一进府原本是想凭借自己的美貌给这夫人一个下马威的,却不想白白丢了面子跟里子,还被赶去下房住了。她心里何尝不明白尚书大人送她给宁承烨不过是为了拉近跟宁承烨的关系破坏宁承烨跟平南王那边的关系罢了,若她能得宁承烨宠也就不说了,若是不能,只怕迟早也是要被尚书大人那边弃之不用的。

    而偏偏宁承烨忽冷忽热,忽近忽远让她根本不知道这个男人心里究竟在想什么,更想不到宁府里这位宁夫人也不是个好惹的角色,一时间她觉得这条路真是好难走啊。

    漪云再多不满却也被安茯苓呛得一句话说不出,一脸撒娇的模样看向宁承烨,宁承烨却只道:“府里的事你看着办吧,我还有些事要处理先走了。”

    就这样,宁承烨逃敢似的躲开了这场女人的纷争,却丝毫不曾想这一切纷争的源头也是因自己而起。

    安茯苓对他的离开也是心生失落,又是这般一句话不说,一个字也不解释,什么样的烂摊子只管往她身上扔,丝毫不曾考虑她的想法。

    不过既然宁承烨都不管这女子,安茯苓自然也不想管,扔下漪云给春江去处理自己便回房去小憩了。

    晚上因为安茯苓觉得天气太冷实在难熬便让厨房的人做了火锅来吃,宁承烨久久没有回来,安靖说不是等一等的好,且他也知道今天下午那个漪云的事,知道两人之间可能有些误会,自然也想说和着,如今父母不在了他们更是越发要团结亲爱才对。

    可是安茯苓却只说:“要等你等,我可不等,这香喷喷的汤锅就在近前,我才不会傻乎乎的去等谁呢。”

    她说得情绪并无任何波动,可安靖还是听得出来,她气得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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