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渐小,润物无声。

    这一场雨下了整夜,芦苇滩的灵气倍增,他们所处的裂隙里原本只有石头,被雨淋一晚上后,石头缝隙里都长出了新的嫩芽。

    鲜嫩的绿色,让人心情愉悦。

    大家都从这场雨里获得了不少好处。

    许多受伤的修士原本得养上十天半个月才会好,结果雨中修行一夜,他们身上的伤都已痊愈。

    伤好了,就该折腾事了。

    “咱有几朵鳞花?傍晚结界就会打开,我们现在来搞个擂台赛吧?”杜飞高声提议。

    其实许多人心里都还惦记着名额的事,不过他们不太好意思提,而杜飞就不会不好意思了,反正他也没资格去古秘境。

    他只是心疼师父。

    现在大家都安全了,师父也没必要一直把鳞花给装肚子里,隔一会儿就疼一次,连酒都不敢喝,太辛苦了。

    阮玉点了头,于是大家在石头山上布置了个擂台。

    年纪在一百岁以下的,想要去古秘境的修士皆可上台比武,最后决出前几名,即可获得鳞花。

    冷刀虽然被徐一剑斩了手臂,但他还是厚着脸皮跟着众人返回了芦苇滩。

    他想与这群人交好,奈何之前陈玉的事惹了大家厌弃,以至于他现在隐隐被大家排斥在外。

    听到他们要比武争鳞花,冷刀将自己那朵鳞花也拿了出来,“我现在要这花也没用,送给你们吧。”

    一朵花就是一个名额。

    本来这花是给陈玉摘的,现在陈玉都死了,他拿着也没多大用处。

    不过话虽如此说,他却没有直接把花抛出去,依旧握在自己手里。

    他还有顾虑,之前说这万花谷有古怪,只有手中有鳞花才能安全,如今看似危机已经解除,但谁知道还有没有什么隐藏的凶险,总之,花还是握在自己手里为好。

    等到结界一开,他再送出去便是。

    阮玉和离云都看向徐一剑。

    而徐一剑的目光则是落在了祝迎风身上。

    祝迎风断了右手,这会儿正用左手在练剑,作为剑修,手可以断,剑不可一日不练。

    正在挥剑的祝迎风感觉到了大家的视线,她转头,直接用袖子擦了一下脸上的汗,笑嘻嘻地说:“把花让给我们?好啊!”

    “多一个名额,就多一个机遇嘛。古秘境也……”她将手里的剑挥了挥,“擂台赛我依旧要参加,我的左手剑也是很厉害的。”

    杜飞有些担心地说:“可那毒能阻碍你灵气运转。”

    祝迎风:“毒又阻碍不了我的剑气。”

    反正她要战,绝不退缩。

    徐一剑:“好。”

    他没提给祝迎风一朵鳞花。

    在她想要自己去争的情况下,徐一剑不会干涉她的想法,他们所寻的剑道不正是如此,剑在、人在,只要剑意不消,就能战斗到最后。

    想要的东西和荣誉,都靠手中的剑去争取!一往无前,所向披靡。

    在祝迎风同意后,他们才愿意接下冷刀那朵鳞花,这样一来……

    离云面无表情地宣布:“一共九个名额,擂台比武前九名都能获得进入古秘境的资格。”

    众人欢呼。

    冷刀微微一愣,“算上我这个,你们居然有九朵鳞花?”

    酒鬼笑着伸出两个手,五指张开在面前比划,“十朵,十朵。”之前就有六朵,后来灭了鬼哭藤后又得了三,如今他这里便有九朵,再加上冷刀手里那朵,可不就是十朵了。

    万花谷的十朵鳞花,全部被他们收入囊中!

    酒鬼又说:“逢道友得有一个名额,谁敢跟她打?剩下的,不就是九个了。”

    其余人笑哈哈地说:“不敢比,不敢比。”

    大家都是一百岁以下的年轻修士,为何老大如此优秀?

    说完,酒鬼嘴一张,打了个干呕,接着,他把鳞花一朵一朵地吐了出来。

    冷刀满脸震惊。

    难怪他这几日没根本没发现有别的鳞花燃放,原来这些鳞花,全部被这酒鬼给吞在肚中。

    接下来,擂台比武如火如荼地进行,而阮玉则坐在雨幕里嗑起了瓜子。

    嗑着嗑着,就看到已经恢复了原形的元宝鬼鬼祟祟地跑了过来,把头埋在她脚面上,身子趴下,有气无力地甩了两下尾巴。

    阮玉把剥了的瓜子让到它嘴边,它都没吃,显然情绪不佳。

    阮玉问:“你怎么了?”

    元宝小声汪,汪了好几声觉得自己狗语表达不清楚,又用爪子刨地想写字,折腾片刻,索性变回人形,蹲在阮玉旁边唉声叹气。

    她头歪着,在阮玉腿上蹭了两下,先是看了一眼石头山上的人,接着小声问:“等会儿出去,我该跟着谁啊?”

    “一个是原来的主人,一个是离云……”元宝一张脸皱成了团,说:“这几天,我可以两头跑,可出去后,他们就会分开呀。”

    离云肯定是要回仙云宫的。

    而酒鬼则会陪着杜飞,暂时留在魔渊。

    这就为难狗了,它总不能天天魔渊和仙云宫两头跑,进出太不方便了呀。

    要出仙云宫得找小西瓜帮忙。

    但元宝心里头清楚,那小西瓜傲得很,有点儿瞧不起狗。

    她说话很小声,显得有些心虚的样子。

    然而阮玉注意到,站在擂台旁的离云身子骤然紧绷。也对,离云随时随地都关注着元宝,元宝的一举一动,他都能知道,这会儿听到元宝的话,指不定心里头有多乱。

    阮玉笑着问:“那你想跟谁?”

    她问出这句话后,能明显看到离云手都在微微颤抖。

    元宝叹气:“都想啊。”她用手托着脸,“我等他,都等了三百多年呢。”

    这话一出,离云的背影都显得萧瑟了几分。他的背微弯,双肩也隐约颤抖。

    “小时候,我听别人跟我讲,好的狗,一生只认定一个主人。”等这话一出,阮玉看到离云突然转头,看向了不远处的酒鬼。

    酒鬼似有所察觉,还下意识地搓了搓手。

    由此可见,此时的离云眼神得有多凶!

    元宝小声呜呜,“我不是条好狗了,我两个都想要。”

    她眼泪汪汪地看着阮玉:“我该怎么办呢?”在元宝看来,阮玉无所不能,一定会有办法。

    阮玉:“那你就选两个呀。”

    元宝一脸莫名,“啊,那我跟谁走?”她摇晃了一下脑袋:“你能把我变成两个吗?”

    阮玉捏了下元宝的脸,“酒鬼把你养大对不对?你不舍得离开他,对吗?”

    元宝狂点头,“对对对!”它始终记得,在它很小很小的时候,是他将它从臭水沟里救起来,喂给它白白的,香香的奶。它还记得,他带它去山上捉鸟、去海里摸鱼。它还记得,那个洒满阳光的大海上,他乘着小舟离开,而它坚定地守在那里,等他回来。

    如今好不容易重逢,怎舍得离开?

    阮玉又问:“离云对你也很好,他很喜欢你,你也很喜欢他,对吗?”

    元宝依旧狂点头,她还认真地说:“还是你最懂我。”

    阮玉呵呵一笑,“这不就得了,一个把你养大,一个讨你喜欢,不就跟我一样,我爹把我养大,然后我嫁给了我相公。”

    元宝反应过来,“酒鬼是爹,离云是相公?”

    阮玉又说:“女儿长大了,跟相公一起生活,但随时可以去探望爹爹。”

    “这样一来,你并没有跟任何人分开。”

    元宝有点儿激动,不过它还是问了一句:“可以吗?”它歪着头说:“我是狗也。”即便不怎么聪明,它也知道,自己是条狗。

    阮玉说:“那得问离云。”

    元宝则很认真地道:“我觉得该先问酒鬼。”酒鬼可愿当狗爹?相比起来,它觉得离云更好说话。

    “你们人修骂人,最喜欢骂日了狗。”元宝嘟着嘴做生气状,“我怕他不愿意。”

    阮玉直接笑出了眼泪,她一边咳嗽一边说:“问问,问问就知道了。”

    话音刚落,就见元宝已经一溜烟的飞跑到酒鬼面前。

    酒鬼先是一愣,随后笑眯眯地点了头。

    元宝这才跑到离云身边,她踮起脚尖儿,大声问:“你可以做我相公吗?”

    离云懵了。

    幸福来得如此猝不及防。

    被那双清澈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离云心花怒放,他紧张得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了,脸涨得通红,半晌才憋出个音:“嗯。”

    他知道所有人都在看着。

    但他不在意。

    与能够化形的灵兽结为道侣的大有人在,元宝唯一特殊的,就是她原本只是凡间最普通的狗。

    可那有什么关系,他喜欢她。

    所以,他不会在意旁人的眼光,敢叫全天下人都知道。

    不过,就在刚才,他还凶神恶煞地盯了一阵酒鬼,现在,酒鬼成了他……

    岳丈!

    察觉到酒鬼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离云头皮一麻,他感觉自己的娶妻路恐怕会充满坎坷。

    完了,得罪了未来岳丈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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