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青桑疑惑地看着自家儿子,“你以前最喜欢喂鸡了,有次还钻进了鸡窝里,以为自己是三花的孩子呢。”

    “中午我回来的时候,你不也坐在鸡窝旁边?”

    洛惊禅哪敢露出破绽,他立刻接过玉米粒,急匆匆去喂鸡。

    刚靠近老母鸡,就心突突地跳,总觉得那鸡不怀好意,想要啄他的蚯蚓。

    呸,狗屁的蚯蚓,那是他的屠龙宝剑!

    他气咻咻地在鸡窝旁边撒玉米粒,撒光后想要坐下继续打坐修行,转念想到这鸡有古怪,洛惊禅又不太敢在这里修炼了。

    然而,这片地方,就鸡窝旁灵气最足,好像这里有个灵气泉眼一样。但他到处找,都没找到,这村子,比他想象的要神秘一些啊。

    洛惊禅不舍得挪地方。

    他还得加快修炼速度,尽早回到自己的身体。这母鸡,应该不敢伤他吧,它也会怕豆腐小娘。

    不管了。

    洛惊禅硬着头皮坐下修炼,在发现母鸡虽然蹲在一边看着他,却没有上来打搅他的时候,洛惊禅松了口气,继续修炼,又过了两个时辰,穷书生回家了。

    他进院子的时候会在门口刮干净鞋底的泥,然后敲敲门口的石板,发出清脆的声响。

    洛惊禅立刻睁眼。

    是一会儿跟那豆腐小娘一起给这穷书生惊喜,还是他现在自己喊一声爹?洛惊禅飞快选择了后者。

    跟豆腐小娘一起的话,他估摸得喊爹娘一百遍。

    于是洛惊禅揣着手手走到篱笆处,低咳一声,有点儿不情愿地喊:“爹。”

    他出生不久就父母双亡,记忆里就没见过父母什么模样,只祭拜过一对冷冰冰的牌位。以前都没机会喊出爹娘二字,现在喊起来简直拗口。

    穷书生鞋都忘了穿,直接冲进来将洛惊禅一把抱住举到肩上,“我儿子能说话了,能叫爹了哈哈哈哈。”

    洛惊禅:“……”

    自从变成孩子过后,他视线还没这么高过。

    穷书生的头生得真圆。头是人之元,若是从前,他能从这头顶打入一根镇魂钉,一旦成功,书生就会受他控制,成为他的傀儡。

    他盯着那个发髻旋儿看,还用手指头轻戳了一下,暗想,“若能控制住书生就好办多了。”

    念头刚起,眼前就有一团花哨的东西飞了过来,紧接着,洛惊禅感觉脸上一热,伸手一抹,竟是……

    一坨鸡屎!

    那老母鸡飞起来在他脸上拉了泡稀粑粑。

    洛惊禅想哭的心都有了,他啊了两声引起了书生注意,穷书生忙不迭将他放下,待看到他脸上的鸡屎后皱了眉头,“你得罪三花了?”

    洛惊禅摇头,他不敢承认。

    心头则是惴惴不安,难不成那母鸡精通心术,都知道他刚刚想控制书生?他冤!他只是想想而已,哪里做得到。

    就算真的实力恢复了,他……

    应该也不会那么做。

    应该吧?书生太弱,控制了也没多大用,没办法护送他回云州洛家。

    穷书生张望了一下,说:“还说没有,你把玉米粒乱撒一气,难怪三花凶你。”

    他抱着儿子走到菜田,弯腰将地里的玉米粒一颗一颗捡起来,捡了两颗发现洛惊禅没动,吩咐道:“跟爹一起捡,等下放在鸡窝旁的碟子里。”

    “怎么这两天耍起脾气来了?”穷书生嘀咕道:“儿大不由爹啊。”

    洛惊禅一听到说这几天不对就怕暴露,匆匆捡起了玉米粒,动作比穷书生还快。等捡完了,又跟穷书生一块儿打水清洗干净,这才送到了装食的小碟子。

    “三花一直把你当亲弟弟。”穷书生也摸了下洛惊禅的头,“你会叫爹了,不如也叫它一声姐?”

    洛惊禅身子僵住,内心咆哮:你认真的?

    认鸡当姐?

    穷书生仇牧远:“你这些年长得这么壮,多亏了三花天天下蛋给你吃。”

    眼看穷书生又要开始忆苦思甜了,洛惊禅连忙喊了一声,“姐。”

    这书生是个话痨,若是不如他的意他能絮絮叨叨说上两个时辰都不口干,洛惊禅怕他念经,只能认鸡做姐。

    喊了姐后,三花看起来倒是很高兴,还甩了一根蚯蚓到洛惊禅脚背上。

    洛惊禅:我谢谢你啊姐。

    穷书生:“我去做饭了。你们娘俩下午只吃了鸡蛋,肯定饿了。”

    他轻手轻脚地走到卧房外,透过窗缝里看了一眼里头正补觉的豆腐小娘,一边笑一边说:“等饭做好,你娘闻着香味一准醒来。”

    洛惊禅心头不满,君子远庖厨,你一个书生,天天做厨子,不务正业。

    辛苦一天回来连口吃的都没,还得给妻子儿子做饭,多丢人。也不知道瞎乐呵什么。

    他鄙夷地看着那个忙着择菜洗菜的男人,暗想,这人真可怜啊,还以为自己娶了个软娇娘,其实都是骗局。

    豆腐小娘是个母老虎,一拳能打死熊,打小就想屠龙!

    穷书生一边择菜一边说:“今天天气冷,我来做个火锅。”

    洛惊禅纳闷,火锅是什么?

    他是修士,很多凡间食物都没听过,燃着火的锅?他脑补了一个炼丹炉。

    “今天时间来不及了,只能用井鱼来熬汤。”

    井鱼?

    洛惊禅一脸懵逼,他这两天都在院子里的水井里打水,压根儿不晓得,这水井里还有鱼。取名还这么不走心,就叫井鱼?

    穷书生从厨房拿了个竹篓子出来,“禅禅你来洗菜,爹去抓鱼了。”他拍了拍手里的竹篓,“只有这篓子,才能抓得起里头的鱼。”

    “其他的东西都不行的咧。”

    洛惊禅认命地去洗菜。水很冷,他手被水冻得通红,说这小夫妻俩心疼孩子吧,很多事都要四岁的孩子自己做。说不心疼孩子吧,但两个人看孩子的眼神里都是浓浓的爱,那眼神骗不了人。

    每次被他们看着,洛惊禅都觉得好似被阳光裹住一样,那是他从未有过的感受,有点儿厚重,也有点儿羡慕。

    羡慕那个被父母爱着的孩子。

    他洛惊禅,似乎从未被家中长辈如此对待过。

    他们只会因为他的资质和修为称赞他,他们也会因为某些原因嫉妒他,却不会毫无保留的宠爱他。他受了重伤,还未完全昏迷之前,清楚的看到家中几个曾经对他赞不绝口的长辈失望的眼神,就好像他已经废了,对家族无用,就不用再他身上浪费时间了一样。

    而这两夫妻的儿子只是个不会说话的傻子。

    他们依旧宠爱着他。

    就是很多活要自己做。洛惊禅看着自己冻得跟胡萝卜一样的手,幽幽叹气。

    这就是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吧。

    他修炼的时候很认真,洗菜也不马虎,每一片菜叶都认真搓了一遍,正要洗第二次的时候,水井里捞鱼的穷书生兴奋地喊,“有了有了。”

    院子里的鸡也叫个不停,明明是个母鸡,嚎得像公鸡打鸣!

    难不成鸡还爱吃鱼?

    洛惊禅转过头,恰好看到竹笼出水,里头的鱼在阳光下银光闪闪,身形修长乍眼一看,宛如一柄利剑。

    剑光夺目,好似蕴含剑意,让洛惊禅的肋骨都隐隐作痛。

    他用手按了一下,想安抚自己的剑骨,随后才猛地想起,他已经换了身体,哪来的剑骨。

    不过略微走了下神,再看竹笼时,就发现里头的鱼没什么特别,也就是长了一些,像条银色的黄鳝一般。

    他心头一抖,莫不是自己原来那身体出了点儿问题,这才使得他刚刚有所感应?

    他们,恐怕已经开始为抽剑骨做准备了。

    一想到这些,洛惊禅就心头一沉。

    然而,他不得不打起精神应付兴高采烈的穷书生。

    “看,这是我抓到的最大的一条井鱼。”穷书生拎着竹笼走过来,经过洛惊禅时还抖了两下竹篓,“传说,这井鱼若是得了机缘,是有机会化龙的呢。”

    “所以我们是提前吃了龙肉。”他嘴角勾起,“今天,我们都是斩龙的大仙。”

    你跟你那小娇妻还真有共同语言。

    洛惊禅:呵呵,你高兴就好。

    “小仙人菜洗得真干净。”仇牧远夸张地道:“晚上多吃两块龙肉!”

    洛惊禅一本正经地点了下头,他要是不回应的话,这穷书生肯定又要叨叨,叨叨到他给反应为止。

    “我熬汤去了。”

    洛惊禅:可算走了。

    当小孩子真惨,时间都不能随心所欲的自由安排。

    他摸了摸有点儿扁的肚子,进屋倒了杯热水,接着回小房间床上坐下,取出那破烂梵音扣,想要听听里头有没什么新消息。

    结果拨弄几下都没反应,洛惊禅眼皮一跳——该不会是坏了吧?

    这是他唯一能够知道外界消息的渠道。

    他一脸紧张地看着梵音扣,你可千万要坚持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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