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来分钟后,在哈兹尔镇最繁华的街道上,突然闪出一道白色的身影。天未黑尽,阿妮娅的祸字在白袍反光作用下,愈加醒目。而她身后,有一只手牢牢地撑着她的脊背,黑衣人唐轩之跟隐形了似的。

    “妈呀!我眼花啦?”一个男人揉着眼睛,“怎么有个白衣女人?”这里少见穿白色的妇女,更何况阿妮娅走起路来似飘,一点声音也没有。

    待走近两步,那男人惊惶失措地大呼:“天啦,天啦!我看见什么了!”抱住头慌不择路,原地转了半圈,终于找到来时的方向赶紧往回跑。哪里有时间去观察阿妮娅身后的唐轩之。

    唐轩之立刻把阿妮娅往旁边一放,“飞”过去一拳将他打晕。然后掏出怀里的陶罐,捏开他的嘴巴,极为认真地喂下提炼的洋金花液,一滴也不愿浪费。就一小口,也包管这人明天还是神质不清的躺在街上。

    等唐轩之又回到阿妮娅身边时,她挣扎着配合他站起来,用手指轻点城门的方向,眼里露出笑意。

    唐轩之心道:你们这的女人个个都不简单。

    一把将之扛在肩上,朝西城门飞奔......

    ......

    “哟,居然有个女人大晚上的敢出来,瞧那身姿。”

    “我看你是守了大半月没回家想女人想疯了,哪里有啊?别是你这家伙生出的幻像吧,哈哈哈....”

    “噫?怎么又不见了。”

    当然不见了,“黑白无常”此刻已经对调了方向,现在是唐轩之的背影朝着城门处的民卫。这脏兮兮黑漆漆的大街上,谁能注意到他这个黑衣人。

    唐轩之对阿妮娅说道:“走近点再显身,我要倒着走,你跟紧了。”

    阿妮娅深吸一口气默默点头。

    “啊....大人!”民卫指着七八米远的地方,惊得大呼:“大人你看,真是个女人,我刚没看错。”

    旁边瞬时围过来四个男人,七嘴八舌:

    “好像是,可是她为什么不动?”

    “会不会是个男人呀。”

    “男人有这么瘦的吗?”

    几个男人同时揉着眼睛:“真的是女人吗?这时间怎么会有。”

    他们只敢站在城门下议论,却没人敢举着火把凑近。

    唐轩子缓缓把左手移到阿妮娅的胸骨处,轻轻一捏,手中的火石炸开。

    “嚯——”正在警惕观望的民卫们集体后退:“天啦!好像是祸灾,是祸灾!”

    “神主派出来的祸灾!”

    “有没有看清楚啊,难道是因为最近烧了太多女人?”

    “瞎说什么!”

    唐轩之不满意效果,又玩了一次。

    “啊呀——神主啊!”

    这一声大吼,把守城的所有民卫都引了过来。唐轩之抓紧机会,火光再次爆开。

    “她....她真是祸灾....成魔了,脸上会发光!”

    “怎么办?怎么办啊?赶紧告诉镇长大人去吧。”

    趁着那帮人吓得乱成一团,唐轩之聚力一退,阿妮娅立刻飘至十米远的地方。更让那些“不小心”亲眼见到白影突然变小的男人们怕得直发抖,夹紧胳膊蹲在地上,一个字也不敢说。

    唐轩之缓缓转身,又跟阿妮娅对调了方向,“白衣祸灾”再次消失。

    “不行!必须马上报告镇长大人。不,报告庙主大人,谁跟我去?”领头的民卫使劲掐了自己一把,用力说道。

    “一起一起。”谁还敢留在这里。

    民卫头儿刻意提高声音给自己壮胆,喝斥道:“不能全走,想被罚吗!留一半在岗上。”

    最后选了十个人,剩下的呆在原地不敢动,如果此时随便来两个人闯关,包管把他们惊得尿一裤裆。

    去神庙汇报的十人像是踩着石头过河一般,举起火把一步一顿,短短五六米,足足走了十分钟。

    他们的心跳刚刚平稳了一会儿,突然,夜空中刮起一阵“怪风”,三根火把瞬间熄掉一根。只听得几声惨叫,十个人跑得只剩下六个,头儿想追又不敢追气得直跳脚。他们心里有鬼又信仰着神明,无比坚信神主真的显灵了,祸灾出现必是降下了惩罚,一个个俨然都成了软脚虾,腿肚子直颤,哪里还能前行。

    “大人...”一个快崩溃的民卫扯着嗓子喊道:“咱们冲过去吧!”

    “对!冲过去,反正......”剩下的话这位头儿没敢说:反正要死也跑不了。

    六个人胳膊挽胳膊,挤得紧紧的围成个圆圈,那动作活像老鼠开大会。他们先是缓缓迈步,后面越走越快。但是刚走不到十米,祸灾又骤然出现,近距离乍看之下,又吓走了一半,包括那个头儿。

    剩余没跑掉的三个男人不是胆子大,而是反应太慢。他们在拉扯中摔倒在地主,想跑肯定来不及,顺势趴下不住磕头,嘴里嘤嘤嘤地发出抖音。

    唐轩之用老办法“飞”过去,陆续把三人弄晕,依次灌下使人神志不清的毒液。

    转头发现阿妮娅在笑,那笑容让他感到好不凄凉,问她:“是不是去东门?你坚持得了吗?”

    “能!”阿妮娅从未有过的快意。祸灾吗?呵呵。

    二人如法炮制,又有了西门的经验,东边这次趴下五个。

    唐轩之担心阿妮娅体力消耗过度,决定暂时收手。回到工坊,见拉贾尼和夏枫都望着他们走时的那堵墙,正等着他们凯旋归来呢。

    唐轩之脱掉黑袍,赞道:“这办法真好!没料到此地的男人竟无一丝火气。”摇摇头,再次强调:“着实没料到。”

    未免拉贾尼联想到自己,夏枫赶忙解释:“因为他们都没上过战场。”说完抬头一看,拉贾尼的脸已经黑得不成样子了。

    阿妮娅淡淡地自言自语:“可惜吓的不是那些南部的男人。”只要能让韦希莎受到惩罚,再肮脏的灵魂她都不怕承担。

    夏枫听唐轩之说完整个过程,暗道干得漂亮!民卫们比平民更有用震慑效果。

    “少爷,您先带唐公子下去抓紧时间休息,天微亮时再让他们去庙门外摘几个早起的零星果子吃。”

    “嗯!”阿妮娅很想知道,如果祭司们见到她这个祸灾,会是怎样的表现?如果有人在庙门外疯掉,又会发生什么事?

    不用夏枫继续“督促”,拉贾尼直接把唐轩之带走了,他要把人家带到哈特的狗窝去休息。

    路上两人困难地交流起来,唐轩之得知夏枫是他的仆人,心里说不出来的怪异;又听拉贾尼说夏枫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这个主人,心下五味杂陈又说不出来的腻歪。

    恨自己始终摸不透那小姑娘,感觉他们两个大男人都被一个小姑娘玩了。细细想来,她把自己和这位少爷使得团团转,两边都没交待实话。现在只有一件事能确定,就是她早就打算离开这里,自己正好是凑上来的便宜,而且是忝着脸硬凑的。

    ☆、第75章 逃离(三)【】

    夏枫不怕他们聊出问题,以唐轩之的聪明程度,想瞒着他是不可能的,本也没想瞒他,自己的那点小心思跟他又没有利益冲突,知道他不会蠢到跟拉贾尼说破。

    阿妮娅一点睡意也没有,精神状态少见的好,让夏枫给她找羊皮卷和笔。

    “你要写什么?”

    “地图,阿米塔布.纳亚尔家的地图。”

    夏枫神色一动,赶紧去找邦克。

    阿妮娅有时晚上醒来,发现夏枫也在水缸旁比比划划,但是就算他俩都厉害,想要闯入阿米塔布的府邸,没有地图也是不行的。她不傻,哪会有真的什么神仙,大明功夫神奇,她是知道的。

    夏枫很快拿上来,问阿妮娅行不行?她没有接,而是皱着眉头想了想,说道:“你们想逃出这里去坎普尔,走水路是最快的,可是没有船......”她闭着眼睛歇了会儿,又道:“没有船,就必须经过赫塔布,你们知道塔布桥已经被炸了吗?”

    夏枫一愣:“你怎么知道?”

    阿妮娅没回话,拿过羊卷皮,低头用力地画着地形,眉间很快就渗出汗水。夏枫心里再急也不好吵着她,不到两分钟,阿妮娅手上就没了力气了,躺下急速喘气。

    “大姐姐,你说我来画。”

    阿妮娅轻轻摇头:“我只画象圈。”

    “你是说我们只能从关大象的地方进去?”

    “阿米塔布住的地方直通象圈。”

    夏枫懂了,她应该依然深爱着她的丈夫,希望自己的冤屈让那男人知道。“大姐姐,你再留点话给他吧,如果有机会我会带给他。”

    没料阿妮娅扔是摇头:“不用了,韦希莎如果跟我一样。”她眼睛微眯,显出笑意:“跟我一样的惩罚,到时阿米塔布自然就会想明白,他是个非常聪明的男子。喔......阿妮娅跟阿米塔布已经没有任何关系,就...就不留什么遗言了。”

    可怜啊。夏枫见她挣扎起来,用力画着,象圈的进入口已经非常清楚了,她还在画。仔细一看,原来是在画房屋建筑,很传神,勾勒出的寥寥几笔,阿米塔布的小楼便跃然纸上。

    “就这样吧。”阿妮娅任笔从手上脱落,眼睛茫然地看着某处。

    夏枫小心收起来,又听她道:“塔布桥断了,你们镇庙里一个祭司说的......”说这些的时候,她麻情又恢复麻木。

    “谢谢你,我会想办法的。”夏枫暗叹,阿妮娅是一个非常有学识的婆罗门贵族女子,她身在南部居然也了解北部地形。她从南部一路过来没有再往北去,一听地名就知道他们要路过哪里。

    “大姐姐,你的家乡离高止山脉远吗?”印象中,阿克巴好像没有打到那边去。

    “海得拉巴当然在高止山脉下面。”

    完了,又是另一个老大的地盘。

    “小姑娘,你想到有什么办法去坎普尔了?”阿妮娅有些佩服她的勇气,如果不走水路,他们就得走几百里的山路,需经过十几个大镇,带着几百人怎么走?

    夏枫看了她一会儿,最后还是决定告诉她真相:“我们准备抢条船。”

    “咳...”阿妮娅呆了一下,缓缓闭上眼睛,她放心了。

    屋内一时寂静无比,院门突然穿传来轻微的叩门声。夏枫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唐轩之就从哈特的房里冲了出来。她压低声音趴在窗口喊道:“是熟人,别伤。”

    唐轩之哪会信她,一跃攀上门顶,低头一看:这个胖子好熟悉。

    敲门的是巴依,躲在一旁的是艾米辛,他俩跟从事敌后联络的地下党员似的。

    “巴依大叔,不是说明天过来吗?”夏枫慌忙把他俩请进来。

    巴依搓着手直道快快让他暖和一下,“我姐夫连夜被镇长大人叫走了,他说事情已经闹大,镇长大人和祭司们都聚在一起开会,为怕生变,他带信让我们提前过来。”

    唐轩之低着脑袋,却硬抬着眼睛,“小姑娘,还有谁?”

    “这位是?”巴依这才看见唐轩之。忙堆出笑脸:“哦,您就是那位大明商人,久仰久仰。”

    ......

    夏枫当着唐轩之的面,拿了十个银锭给巴依:“大叔,这是我送给艾米辛姐姐的嫁妆,应该能换不少卢比,这下你们可以衣锦还乡了。明天让她跟娜玛学做蛋卷,回乡后你们的生活也有着落。”

    艾米辛激动得不成样子,眼中瞬间涌出泪水:“夏枫,谢谢您。”她的丈夫巴依也是感动得说不出话。

    “夏枫,我...我真不知道说什么了,你是以德报怨。”巴依忍不住抹了一把泪。奥拉蒙好是好,就是舍不得银子,要不然也不会娶了老婆拖了三年才能回乡。

    “哈!大叔你说什么呢,没有你哪有我的今天,别说什么怨,你跟奥拉蒙管家帮了许多,这是你们应该得的。快收下吧,你们回了乡如果还想出来,就到坎普尔来找我。别怕找不到,到时卖吃食卖得最好的那家肯定是我开的。”

    “嗯嗯。”夫妻俩不住点头。

    萝呼多把自己的房间腾出来给巴依二人,跑来夏枫的房间跟阿妮娅一起睡。指着“席梦思”说道:“夏枫,咱们把这个也带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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