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璟蹙了下眉,跟了上去。

    快一米九的男人,缀在小男生后面,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才能让他开口说话。

    单单过了四五个小时,屋子里的两个人,身份就完全调转。

    闻恬那张漂亮脸蛋现在还红,眼睛隐约带着些许朦胧的雾气,湿漉漉一片,嘴巴不仅红还破了点,像捣烂过溢出汁水的果子。

    他本来想直接回到房间,但腿又太酸,退而求其次窝进了沙发里。

    江璟跟着坐过来,长腿紧挨着闻恬软白的腿侧,闻恬抿抿唇,闷着脸往空着的那边坐过去了点,像避瘟一样。

    躲避的态度十分明显,摆在明面上,傻子都能看出来的那种。

    江璟:

    刚刚是我不对,我道歉。

    江璟如削过的脸庞微微偏了点,不敢离闻恬太近,怕人又跑远,只能委委屈屈坐在最边上,你怎么才能消气,你总要和我说,我才知道。

    闻恬细长的睫毛翘了翘,还是没说话。

    江璟半辈子的耐心都用到了这里,哪怕是处理公务都没这么有耐心过,他凝视闻恬那张被宠爱过嫣红漂亮的脸,心里思索着怎么才能把人哄开口。

    闻恬所有爱好在脑子里摊开过了个遍,最后,江璟含着不甘和愤怒,隐忍着低声道:我明天给你买饼干。

    闻恬似乎被他说的条件打动,漂亮眼睛瞟了他一眼又低下。

    江璟捕捉到他的小动作,继续在刚才的条件上加筹码,早上起来就买。

    闻恬垂着红通通的眼,嘴唇张开了条小缝,极小声道:我不想理你

    他气息还有点不稳,开口说话时带着哽咽,本来软的嗓子,早就哭哑了。

    江璟看了眼他腿上可怜的红痕,喉头动了动,意有所指问道:为什么,是因为腿还疼?

    闻恬愣了一下,巴掌大的小脸本来就颜色不正常,在他问出那句话后,更是红得厉害。

    他握紧玻璃瓶,声音细若蚊蝇,听、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江璟见他终于肯交流,没再说无意义的话,趁热打铁问道:那你告诉我,为什么想搬走?

    闻恬睫毛抖了抖,埋头喝起牛奶,又恢复不理人的状态。

    先说完再喝。

    江璟皱起眉,克制住自己想把杯子拿走的冲动,盯着闻恬说:算了,你先喝。

    江璟虽然急,但也知道现在急不来。

    就像搭了一个窝,放了点胡萝卜,得需要时间慢慢诱引远处的小兔子,稍微大声点、急点,都会把它吓跑。

    闻恬悠悠看了他一眼,垂头喝了起来。

    他表情恹恹的,像被吸走了精气,却依旧蛊人,江璟在旁默不作声看着,喉结慢慢滑动,嘴唇也隐忍抿起。

    等闻恬又喝了几口,脸上恢复了点血色,江璟才张嘴要问,只是天公不作美,门铃在此时突兀响了几声,打断了他的话音。

    江璟侧眼朝门口瞥了下,微微皱眉,顿了两秒后冷冷道:我去开门。

    闻恬抿着微破的嘴唇没有回话,他腿疼得太厉害了,压根不在意这么晚了会有谁来敲门。

    江璟盯着他几秒,见他没有要说话的意思,话在舌尖绕了半天又挫败地咽回去。

    转身缓步走到门前,拧开锁,一把拉开了门。

    门口的傅淮许被扑面而来的水汽,逼得眉尾挑了一下。

    给他开门的男人刚洗过澡,睡衣松垮盖在身上,衣领微微敞开些,露出一截润玉长颈。领口下压着几条未消的红色抓痕,不难看出在此之前到底做过什么。

    像是有什么东西勾着,傅淮许不自觉调转目光,看向了客厅内。

    没有东西遮挡,他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窝在沙发里的小可怜,小可怜没有看过来,微垂乌泱泱的湿濡眼睫,两只手里捧着热腾腾的牛奶,慢吞吞喝一口停一下。

    他只穿了件薄薄单衣,雪白脖颈覆着湿黏的汗,眼尾湿红,红润的唇珠肿胀不堪。

    再往下看,是两双并拢在一起的腿,膝盖前粉白一片,现在红痕密布,还有点青紫。

    这还只是露出来的、能看到的。

    就已经可怜成这样了。

    傅淮许喉咙往下压了又压,唇腔仿佛没有水液润滑,又干又躁。

    镜片后的眼睛闪着微光,正欲再看,面前男人忽然有意移动身体,把他的视线严严实实全部遮挡住才停下。

    你知道现在几点吗。江璟薄白眼皮微覆下,朝傅淮许淡淡道。

    傅淮许怔了怔。

    刚刚在里面低声下气的男人,现在一改前貌,脸色冻得吓人。他比傅淮许还要高一些,居高睨着傅淮许,额发下的眼睛淡若霜雪。

    江璟虚空点了点墙壁上的机械表,声音还带着餍足过的哑意:现在是半夜两点三十分。

    希望你能说出一个,我能接受的敲门理由。

    第42章 甜O看球 羞耻瞪人

    傅淮许表情短暂僵硬一瞬, 又恢复风度翩翩的模样。

    镜片后一双润眸弯了弯,言笑晏晏道:没什么大事, 只是听闻恬哭了几小时,有点担心。现在看到他没事,我就放心了。麻烦你转告一下,如果闻恬还需要房租信息,我明天会尽快整理发给他。

    很得体的一番话,深表关怀和作为邻居的那份心意, 但就是让人听着,哪儿哪儿都窝火。

    他不用。

    江璟眼睛如旋涡般,藏匿着些许烦躁,淡淡说完这句话, 手腕用力, 把傅淮许那张脸隔绝在门外。

    闻恬本来还在喝牛奶, 看到江璟面无表情朝自己走来, 心脏莫名急跳了几下,穿上鞋就想跑。

    但男人拦住了他的去路。

    那双寒潭般的眼睛,蕴含着难以辨别的黑沉, 江璟一声不响右膝跪在沙发上, 摸索到闻恬挣扎的手按住, 薄唇覆上来,像是要惩罚到处勾引人的小女朋友一样,又重又急嘬着他唇肉吮吸。

    抵开微肿的唇珠,含住湿溻溻的香软舌尖,用力舔弄嘬咬。

    闻恬眉尾泛开水红, 腻腻哼了声, 手不自觉攀上江璟肩膀, 揪了揪他还沾着水汽的发尾。

    江璟完全忽视这点刺痛。

    闻恬人彻底傻了,他没想到江璟去开了趟门,回来就跟疯了似的,把他压在身下猛亲,一点都没有节制,像是想把他亲死在沙发上。

    停

    闻恬陷进沙发里面,雪白脖颈被迫仰起,两条细直白腿晃来晃去,因为无法闭合嘴巴流下的水迹,不仅把自己下巴弄湿,把江璟的衣服也弄湿了一片。

    等江璟尽了兴,闻恬已经喘得手都在抖。

    闻恬眼眶微红,像是隐忍着滔天的委屈,和受惊过度炸起毛的小猫无异。

    他红着眼看了江璟几秒,微抖着趿上拖鞋,一句话都不说回了卧室。

    江璟眼里映出门闭合的样子,稍稍闭了下眼,有点后悔刚刚的行为。

    怎么就一下都忍不了,本来人就已经生气了。

    第二天,闻恬眼皮跟糊住般,很艰难才睁开眼起来。

    起身过程中嘴唇被绵软被料擦了一下,闻恬当即痛得微微眯起眼,正要抬手碰,桌边的通讯器突然响了响。

    闻恬顶着微湿的眼看过去。

    看到是曲玉,闻恬已经不再意外了,曲玉总是在各种奇怪的时间给他打电话。

    接通电话,闻恬软软喂了声,那边曲玉顿了几秒,表情微妙问道:你声音怎么回事?

    闻恬一时没听懂,啊?了声。

    声音,哑了。

    闻恬脸霎时热起来,抓了抓手指,尽量克制声音的平稳,小声道:你、你听错了,你先说你打电话有什么事。

    曲玉果然被带跑偏,没再关注他声音的事,看似随意地提了他在意的话题:明天下午来不来看篮球赛?

    闻恬怔了怔:篮球赛?

    曲玉一听就知道他对这件事不知情,脸要多臭有多臭,咬牙道:你是这个学校的人吗?那群学生都快传疯了,你一点都不知道?明天下午三点,我们学校和飒衡体校打比赛。

    他磨了磨后牙,补充道:很重要的比赛。

    哦。

    闻恬不甚感兴趣地点了点头,小声说:不太想去,你加油。

    他确实不感兴趣,他对体能类的所有一切都兴致缺缺甚至是排斥的,自然也体会不到运动场上因为肾上腺素增加的兴奋和彩。

    曲玉:

    如果不是正在楼梯间,身边有一群人,曲玉现在就要跳起来了。

    他偏头看了眼周围,又转回头,用威胁的口吻朝话筒凶道:我没在跟你商量,明天不来你就完了,听到没?

    我明天课很多闻恬本来想再争取一下,结果曲玉下一秒就把他通话挂了,不给他任何说不的机会。

    闻恬悻悻捏着通讯器,心想以后还是不要接曲玉电话好了,每次都弄得他很郁闷。

    在床上又赖了半分钟,闻恬起床洗了漱,去了学校。

    今天课程安排紧凑,等上完全天的课,闻恬已经困得快睁不开眼。

    他把书收拾好,犹豫了几秒,有点不情愿地往篮球馆走去。

    走一步就要停一下。

    从进这个学校起,闻恬就没去过篮球馆,得看路标才知道路怎么走,好半天才找到篮球馆。

    篮球馆里已经来了不少人,热火朝天,喧杂吵闹的喝彩和叫喊如潮水般四处蔓延。

    曲玉人气真的不容小觑,馆内大部分人都是为他而来,看台座位几乎人满为患,连站座都满了,摩肩擦踵,鼻息都在纠缠。

    闻恬被这架势弄得有些退却,有点想走,但想起曲玉那张吃了苍蝇似的臭脸,抿抿唇又走回来。

    选了个离馆中心最远的位子坐下。

    是真的很远,如果稍微有点近视,连场内有几个人都看不清的程度。

    但闻恬视力不错,隔几排人也能看得清场上的情况。

    坐这里,不仅能避免和前排人互相拥挤,还能在比赛结束后第一时间离场。

    闻恬如坐针毡地等待比赛开始,他随意一瞥,跃过前排挤挤攘攘的人群,望向了运动场内。

    曲玉正和他的队友在等候区做热身。

    他穿了件单薄的篮球服,整个人充斥着爆发力,比例也极优越,胫骨、腕骨都覆着坚实劲瘦的肌肉,饱满但不夸张,恰到好处。

    介于青涩与成熟间,既矛盾又耀眼。

    就是那张脸很臭,心不在焉地四处张望着,像是在找什么人。

    闻恬对篮球了解甚少,恹恹靠着椅背,昏昏欲睡等比赛开始。

    每次快睡着,都被身边人叽叽喳喳的声音吵醒似乎在说这场比赛与军校脸面挂钩,体校那帮人傲慢自负,要是赢了能在军校横着走。

    怎么坐这么远,你能看到什么?前面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闻恬掀起点眼皮,看清来人,有点发困地叫了声:孟朝?

    孟朝穿了件闲适衣服,表情惯常散漫,他在闻恬旁边位置坐下,你也喜欢看篮球赛吗?

    闻恬顿了几秒,慢吞吞说:不喜欢。

    如果不是曲玉非要他来,他现在早就回公寓楼睡觉了。

    孟朝饶有兴致,停顿几秒,猜测道:曲玉逼你来的?

    闻恬默不作声,表示默认。

    孟朝挑了挑眉正要骂曲玉一句,场中裁判突然吹了声哨子,昭示比赛开始。

    哨音一落下,各边的加油声如鼎沸般炸开,但场中人不怎么有活力,曲玉充满消极怠工的颓废感,好几个球在身边擦过,他都不带抢一下的。

    更别提主动进攻。

    敌方的分数牌嗖嗖变化,来围观的粉丝士气也大涨,喝彩的声音几乎要盖过整个体育馆。

    闻恬就算不懂球,也能看出曲玉在划水,小声批评了一句:他在干嘛啊。

    缺少动力。孟朝不疾不徐点评了句,接着拉住闻恬的手腕,往前面站座走去。

    站座的人比看台人更多,因为能有最直观的观看视野。

    人群挤挤攘攘堆在一起,闻恬被挤得都快站不稳,又乖又拘谨站在原地。

    孟朝就在他身侧。

    曲玉本来还在悠哉追球,没有拦截的意思,在跑到右边围板时,猝然看到闻恬那张白皙的小脸以及他身侧的孟朝。

    当下忘了动作,差点被人撞到。

    孟朝还要脸不要了。

    看个比赛而已,贴那么近干什么?

    前排座位上,闻恬被挤得快成面团了,苦着脸小声说:我们为什么要来这里啊?明明后排也可以看清。

    孟朝声音定定道:我是为了能让曲玉赢。

    你看。

    闻恬乌瞳偏转,随着他的声音移到篮球场内。

    现在是短暂的休息时间,双方成员下场稍作调整。

    曲玉手里死死捏着瓶矿泉水,陷进瓶内的手指泛出冷白,教练在前面做战术指导,他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微抬凌冽眼角,眉宇狠狠下压着,如罗刹般冷戾看向孟朝。

    一副恨不得生吃了孟朝的架势。

    闻恬有些困惑地侧了下头,小声问道:他怎么看起来很生气的样子?

    孟朝耸了耸肩:不知道,可能吃错药了,他经常这样。

    说着,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地瞥了眼闻恬搭在围栏上保持平衡的手。

    闻恬手指匀称白净,孟朝怔愣过后翘起唇角,忍不住问道。

    你涂护手霜了?

    没有。

    那怎么这么白,我以前也见过别的女孩子的手,都没你的白。

    闻恬一时有点无语,他用手肘推孟朝,你能不能离我远一点

    不能,老这么见外干什么。孟朝真往右边站了一步,但嘴上还是说:况且不是我想离着近,是他们挤我的,我全程没动,你怎么能怪我,我好冤枉。

    闻恬:

    闻恬忙着推孟朝,没看到场内的曲玉狠狠磨了磨后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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