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

    喵嗷!

    唐忻旦陡然惊醒,醒了就去抱怀里的猫。可是怀里是空的,他有些不知道自己在哪,喵叫声不远不近地传来,他下意识地去找。

    是大橘。

    不是宝贝。

    宝贝呢?

    唐忻旦呆站在乱糟糟的家里,思绪渐渐回笼。

    不是回来了吗?怎么没有回来?

    现实撕碎了梦里的狂喜,他像是又重新失去了一次一样,无法接受。

    唐忻旦没有忍住,蹲在客厅里哭成了傻逼。

    不远处,不知道哪家迎风作案,燃起了烟花。

    五分钟后,唐忻旦去看大橘,给了它一只玩具,大橘快乐地玩了起来。

    唐忻旦陷入了无比的焦虑与自责当中,他一遍遍地回忆他午睡前的情景,回忆看见宝贝的最后一眼。

    第二天。

    第三天。

    第四天。

    唐忻旦整个人暴瘦一圈,他已经很久没有好好吃饭了。小祝回到阳敦,过来看见他的时候,被他的状态吓了一大跳。

    唐忻旦把养得油光水滑的大橘交给小祝,小祝都不敢接。

    小祝试探地说:唐哥,我把橘子留下来陪陪你吧。他觉得,唐忻旦猫丢了,把自己的猫留下来陪着,对方可能稍微能得到点慰藉。

    唐忻旦摇摇头:不用,你带回去吧,我还得找猫。最近他没有兴致去撸大橘,因为要给宝贝留门,怕大橘也走丢,所以基本是笼养。

    继续在他这边待下去的话,大橘会不快乐的。

    小祝觉得不行啊,他可从来没见过唐忻旦这种状态,整个人颓

    唐到可怕,看着真是吓人。

    小祝担心地说:唐哥,我去做点饭,咱们先吃点,吃完我陪你一起找。

    说完不等唐忻旦拒绝,就自己钻进厨房,二十分钟后端出来两碗面。

    唐忻旦是真吃不下,一两口算是勉强。但小祝都做好了,还殷切地看着,他也不太好拒绝,强忍着吃了一半,差点吐出来。

    这天也同样是一无所获。

    小祝还想留宿来着,唐忻旦朝他挥挥手:你未免也太担心了吧?真没事。

    家里的事都安排好了吧?好不容易回阳敦,还没好好休息,就跑过来帮我找猫。

    小祝在团圆的日子里操持丧事,想必心里也不好受,他又何必把自己的负面情绪传递给对方呢。

    唐忻旦做出积极向上的样子,三言两语把小祝和大橘劝回去了。

    雪已经完全化去,天空放晴。

    谢铭扬面前的桌上摆着鉴定书,他端坐着,细细翻看结果。

    姚彦馨和他没有血缘关系。

    谢家栋是他的生父。

    谢铭诚和他同父异母。

    其实人有执念吗?有。再不计较的人也有心结。

    谢铭扬此前一直想弄明白的是,为什么他始终有融入不了那个家的感觉,为什么他那么想和老妈亲近,对方却始终对他疏离。

    现在他得到了答案。

    想来,这个结果比他设想的要好一点,至少谢家栋是他的爸爸。

    可是,姚彦馨尚且会做出关心他的样子,谢家栋则是从不做表面功夫,对他向来严厉过头,却会对弟弟露出笑容。

    这么一看,倒还不如那一家都和他没关系,来得干净且令人容易接受些。

    既然是亲生,为什么对他那样忽略呢?

    是有后妈就有后爸,还是和他会变猫有关系?

    还有,他的生母在哪里呢?

    季书喜见谢铭扬好久不说话,拍拍他的肩膀,安慰地说:没关系的,别难过啊。

    谢铭扬违心回答:不难过。

    不知道什么原因,谢铭扬出走当晚,竟然在酒店里变成了人形。

    之后几天,断断续续的人形猫形切换,时间很不稳定,但维持人形的时间越来越长。

    经过几天的观察,就在昨天,谢铭扬决定回安鹭一趟杨姨虽然把重要证

    件都寄过来了,但还有一部分,他得回去自己拿。

    家里有几个亲戚在,一见谢铭扬和季书喜露面,纷纷惊讶地围过来。

    大家互相打招呼。

    谢铭扬几个月没露面,这一出现,大家的重心都放到了他身上。

    扬扬可算是醒了!

    感觉还好吧?

    看着气色还可以。

    他那傻缺弟弟也兴奋地过来,大声喊了一句:你好了啊?然后又去烦姚彦馨,妈,谢铭扬好了,你怎么都不告诉我一声啊!

    姚彦馨和谢铭扬对视一眼。

    那时候亲子鉴定报告还没出,但彼此都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出了不对付。

    谢铭扬和姚彦馨很有默契,谁都没有点破。

    姚彦馨笑着对谢铭诚说:你这不是知道了吗?好了,去玩吧,别吵吵嚷嚷的,吵得我头疼。

    谢铭诚好久没见他哥,破天荒地拿出新买的游戏机,请谢铭扬一起玩。

    谢铭扬哪有时间玩游戏啊,虽然最近人形稳定。但谁知道会不会突然抽风,所以得抓紧时间。

    谢铭扬直接拒绝了他弟弟,和季书喜一道去房间。

    收拾期间,杨姨摸过来,偷偷跟谢铭扬讲话。

    季书喜基本什么都知道,回不回避都无所谓。但他还是去了谢铭扬房间自带的卫生间,说是想上厕所。

    杨姨悄悄问谢铭扬:扬扬,你恢复多久了?

    谢铭扬实话实说:两三天,但还不是太稳定。

    杨姨看样子有些紧张,又问:这么久以来,你是一直待在小喜身边的吗?

    谢铭扬否定:不是,是在另一个人身边。

    杨姨把声音压得很低:之前有断断续续变回过人形吗?是在那个人身边的时候吗?

    谢铭扬点头:有,是。杨姨,你想说什么?

    他不打算追问,因为牵扯到姚彦馨,有些事杨姨可能不愿意说。但看眼前情景,杨姨分明是有什么想要告诉他,这才会来找他。

    杨姨想了得有一分钟,给了谢铭扬一只很旧的日记本。

    那日记本并不是完整一份,而是被生生撕去后面一半,只留前面一半。

    昨晚他看完日记本,已经基本确认了姚彦馨不是他妈。

    今天结果出来了,果然不是。

    季书喜说:好吧,你就是嘴硬,今晚想吃什么?我去叫外卖。

    谢铭扬摇头:不吃,我要去阳敦。

    季书喜皱眉:不要吧,你现在这么不稳定,去学校容易被发现。再说了,他们都给你办好一年的休学了。

    想想不对劲,这正月初十,学校还没开学呢啊。

    季书喜想到了什么似的:你要去找唐忻旦?

    ◎作者有话说:

    感谢:

    啵啵!

    这章还是30个红包

    第036章

    这是丢猫的第七天, 该用的办法都用了,怎么也找不回来。

    假期也已经过去,唐忻旦白天上班, 下了班就去找猫。

    其实他已经不抱希望了,这么幸运的事,怎么可能发生在他的身上。

    他肯定找不到的。

    有时候唐忻旦会想,他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遭遇不幸时总会得到帮助和陪伴,可也总在他觉得日子过得有奔头的时候,现状就被打破,身边的人和事也离他而去。

    他为什么这么失败呢?

    养个孩子是白眼狼, 找个男友是人间睿智。

    就连他的宝贝,他也照顾不好。

    公司有人小声议论他就是丢了只猫而已,竟然如丧考妣,暴瘦成那样,不能理解。有人猜测, 丢猫是幌子, 怕不是失恋了。

    主美也找唐忻旦谈过话,唐忻旦无精打采地提不起精神来。

    主美第一次对他严厉地说:希望你不要把私人情绪带到工作当中。

    唐忻旦认真道歉。

    他看上去很理性地在自我检讨,可主美觉得, 自己要是再说下去, 这位被寄予厚望的年轻人就要哭出来了。

    还别说,最近唐忻旦虽然看上去一副要死的样子,效率是没以前高了,但工作基本没有出过错。

    主美叹了口气, 缓和了脸色,又安慰几句:算了,我也不多说你,你自己知道有人盯着你就好。

    唐忻旦又丧又无地自容,他哪里不知道主美是善意敲打。

    最近老总的二百五海龟儿子空降到公司,搞出一堆乌烟瘴气的事。其中就包括二百五第一天来,唐忻旦没有及时满脸笑容地欢迎,而被直接问: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

    二百五有钱有闲,从未挨过社会毒打,活得快乐而又傻逼。最近好像对唐忻旦很有兴趣的样子,一直盯着他找他的茬。唐忻旦忙着工作之余,还得应付这个二百五。

    主美找他谈话当晚,坐拥微博百万粉丝的很有名的原画师,也开始在微博帮他找猫了。

    这位原画师就是主美。

    紧接着,几位画师相继转发,几位大华刑的职业选手也跟着转发。

    到最后,大华刑的官博竟然也跟着凑热闹。

    这样一来,唐

    忻旦不得不强打起精神来,至少在公司他得拿出自己的态度,不至于让帮助他的人失望。

    人的精力有限,白天在公司透支的,晚上就得还回去。

    于是唐忻旦下班后,比之前还要丧。他觉得累,做什么都累,连调动面部肌肉做个表情都累。

    之前假期那会,他吃不下东西就不吃,工作了可不行,不补充体力根本应付不来。唐忻旦也没有心思去下厨,每每胡乱点些外卖,或者直接在找猫的时候,进家店随便对付对付。

    唐忻旦每天都找到深夜甚至凌晨,每天都一无所获,失望地回家。

    家里还保持着那天翻箱倒柜找猫留下的狼藉,他一直也没有收拾,没有那个心情,也没那个时间。

    唐忻旦疲惫地想,都放着吧,等到哪天他能提起力气了,再去管吧。

    宝贝的玩具都还在,空调上的那只手机放在茶几上,可唐忻旦没有任何想要去查看的心情。

    他好困,就进卧室睡觉,大门还留着道缝。

    唐忻旦一边不抱希望,一边买了那种能连上手机。只要有生物经过就会在手机上提醒的摄像头,安装在门外。

    他在家时留门,不在家时也会在门前放窝,放水,放吃的,窝里还放了一条他的围巾。希望宝贝回来,闻到他的气息,会安心地钻进窝去。

    邻居知道他猫丢了,每每出门遛狗,也都会收着牵引绳,不让激动的阿拉斯加扑上去,吃掉唐忻旦准备的那些食物。

    唐忻旦钻进被窝,他太困了,额头也有点烫,躺在床上觉得很冷。

    睡不着。

    耳边又想起很模糊的喵喵声。

    最近他闭上眼睛就仿佛能听到猫叫,他每次都是万分惊喜地去找,每次都找不到。

    他心里明白,是心里太想了,以至于出现了幻听。

    城市的夜晚大同小异,车水马龙,灯红酒绿。

    谢铭扬开着车,一路从安鹭开到阳敦,副驾驶上坐着酸溜溜的季书喜。

    季书喜一张嘴叭叭叭的,说个不停:你都能维持人形了啊,怎么还要送回去做猫啊?你不怕被带去绝育了吗?

    谢铭扬的心早就飞回到了唐忻旦身边,他要回去做猫吗?

    不,他要以谢铭扬的身份回去,他要向唐忻旦坦白,

    然后继续租唐忻旦的房子,一起生活。

    如果唐忻旦不接受不,他那么爱小白猫,不可能拒绝。

    谢铭扬担心交杂喜悦,随着离唐忻旦的家越来越近,喜悦的心情逐渐占据上风。而当车停到唐忻旦家小区的公用停车场时,谢铭扬一颗心变得有些忐忑。

    他凑到后视镜旁看了看,又转头问季书喜:我头发乱吗?

    季书喜的表情有些微妙:不乱啊,挺帅的。

    谢铭扬满意地摸摸头发,又问他老铁:这身衣服不怪吧?

    季书喜心想,这衣服你买的那天不是很喜欢,觉得自己穿上就是天下第一大帅比吗?这突然的忐忑你怎么解释?

    季书喜一言难尽地看谢铭扬,看一眼,再看一眼。然后他忽然明白了这家伙一个劲要回阳敦的原因了:很酷啊。

    谢铭扬愉快地推着行李箱走了。

    季书喜看着他,就像看着一个喜滋滋准备出嫁的儿子。但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谢铭扬跟着他跑路之前,唐忻旦完全不知道自己的猫是个一米九的壮汉的。

    也就是说,谢铭扬什么也没有准备,就提着行李耿直上门了?

    不能吧?

    季书喜挠挠头,陷入纠结,他要不要再在这等等呢?

    他总觉得,不出半小时,谢铭扬准会臊眉耷眼提着行李箱,灰溜溜地回来。

    半分钟后,谢铭扬拖着他的行李箱跑回来,怪不好意思地说:刚才一时忘了,行李箱不能拿,先放你这。

    季书喜:

    好像吹了半分钟的冷风,这孩子有点清醒了,竟然想明白了提着行李箱不合适。

    要问季书喜为什么之前不提醒谢铭扬呢?季书喜自己心里也乱啊!先前笔直的铁子忽然对着一男性恋爱脑了,他可不得花点时间消化消化么。

    谢铭扬满脸掩饰不住的激动:我先走了。

    季书喜只怪自己这双眼睛看得太透,平白多了好些烦恼,他忧伤地朝谢铭扬挥挥手:去吧。

    明明才过了一周,谢铭扬却有种好久没有见到唐忻旦的感觉。他快步走进小区,走到那栋楼下,走进电梯,摁下楼层。

    叮

    电梯门开,谢铭扬走出去,一眼看到了唐忻旦家的门。

    门虚掩

    着,门外放了水和猫饭,还有小猫窝,墙壁上还安装了一只摄像头。

    唐忻旦这是在给他留门。

    谢铭扬心里充满了柔软以及酸涩,唐忻旦是傻的吗?难道不记得之前出过的事了吗?这都晚上了,竟然还把大门开着,万一遇到坏人怎么办?

    就算是有摄像头,那也不顶事啊!

    谢铭扬走到门口,在门前站了几秒钟,他伸出手,却忽然有点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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