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氏嘉瑞——

    “温总,子公司这边又开始来电询问您,什么时候能够拨款!”

    “温总,宜城的几家公司今天又开始更加恶劣的打压嘉瑞!”

    “温总,公司几位项目负责人都连番递了辞职信上来!”

    ……

    温尚霖才刚回公司没有多久,就陆陆续续收到不利于温氏的消息。眼下真是内忧外患,嘉瑞股票是持续走势低迷,创下几年来最新低价。

    若是往常,为了救市,温尚霖势必会投入金额,将股价拉高,但是现在嘉瑞内部都人心不稳,拿不出资金来挽救接连终止的项目,又怎么可能还拿得出多余的资金来安抚住股市!

    温尚霖坐在大班椅上,面前几人都是自己的下属,连同吴秘书在内,全都一致的望向他,等着他的指示批复。

    他默不作声,但是心里边却非常清楚,这一切都是保利集团在背后操盘!

    而操盘手就是那位当家人尉总!

    前几日稍稍有些放缓的打压,不知为何今日突然变本加厉,像是在惩罚一般,让人再一次的猝不及防!

    “温总,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有下属狐疑追问,“对方今天为什么又突然穷追猛打不放?”

    温尚霖还在沉思着,实则他整个人都是有些恍惚的。

    只因为他刚刚见过林蔓生回到公司——

    他才见过她,保利那边就展开各种凶猛手段?

    “你们先出去!”温尚霖吩咐众人,又朝吴秘书道,“让今天请辞的负责人来我的办公室,我要亲自和他们谈一谈!”

    “是——”

    众人都退了出去,温尚霖来不及再多思,等候在办公室内会见那几位项目负责人。

    不过多久,第一位已经前来,朝他问候,“温总!”

    “请坐。”温尚霖起身,迎着对方走向会客的沙发区休息。

    两人入座后开始促膝长谈,从第一位到最后一位,接连几人都在温尚霖的恳切言语下被打动,表示暂时不会离开公司,但辞职信还是坚持送向人事部。所以,对方都在静观其变,等着看嘉瑞是否还有转机,也是在等待着这位温氏少东还能不能力挽狂澜,有新的办法解决困境!

    这一整天下来,温尚霖忙碌于各种公司事宜,来不及停下休息片刻。等他终于放空停下,一瞧时间才发现一天时间又要过去。

    安静的黄昏时刻,初冬来临之际的夜晚,已经比秋日要早上许多,温尚霖静静坐在椅子里,当他安静下来后,他的脑海里,他的耳边,不断的开始回响清早之时,林蔓生对他所说的一切。

    那么多冷冽却惊心的话语里,那么零星几句不止一次的跳出来,像是要将他带入深渊里!

    ——你哪里是喜欢我!你心中最重要的人,最在乎的人,最爱的人,只有你自己!

    ——如果不是因为你,她最关心的表哥,她最爱护的儿子!她们能拉下这个脸,跑来找我林蔓生?你温尚霖有多高高在上,她们就有多高高在上!

    ——你这样一个不顾公司不顾家人公私不分的人,现在到我面前问我,怎么会喜欢我!温尚霖,你有什么资格!

    有一种晕眩的感觉,好似要窒息似的,温尚霖猛地惊醒,他发觉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他想要做一些什么,更想要去得知一些不曾询问过的原因!

    ……

    温尚霖离开嘉瑞后,驱车再次来到老太太救治的医院。白天离去的时候,是庄宜一大早来接替他陪护。只因为温夫人这几天以来一直都忧心忡忡,所以也头疼不已。现下也唯有庄宜能够顶事,安抚好温夫人,也尽心陪伴老太太。

    温尚霖进入病房,庄宜和蒋妈都在,只是老太太还在安睡,蒋妈一瞧见他到来,轻声回道,“少爷,老太太刚吃过,睡下了!”

    温尚霖见老太太尚算安稳,心里也算是得以安宁。朝蒋妈点了个头,又是望向庄宜道,“你和我出来一下。”

    庄宜起身,跟随温尚霖走出病房。

    兄妹两个站在回廊里,庄宜瞧着面前的温尚霖,不知道他是为了什么而喊她出来,万分忐忑道,“表哥,你还在为了我们私底下去找蔓生姐而生气吗?真的不关秀姨的事情,都是因为我!”

    “你说的,我都已经知道了。”温尚霖见她一脸着急,他的声音低沉着,却没有了急躁的怒气。

    庄宜则是低下头,“我真的不想的……”

    温尚霖见她像个犯了错的孩子,毕竟是从小一直长大的兄妹,心中有些柔软,他缓缓说,“我没有生气了,也不怪你们。”

    庄宜抬头去瞧,见到温尚霖那张英俊的脸庞上唯有内疚和歉然,“不是为了我,你们又怎么会去找她求情?”

    庄宜那颗不安的心终于彻底放下,却更加难过道,“也是我不好,以前她还在温家的时候,我一直处处和她作对,哪里都看她不顺眼!这些天秀姨也经常想起从前,说自己不应该这样……”

    有些时候,人就是这样奇怪,在身边的时候不曾觉得自己有哪里不对。当真有事情发生,再回想从前,试图想要去让那人理解自己的时候,才发现原来自己根本没有立场!

    温夫人和庄宜眼下就是这种感觉!

    “可蔓生姐却不怪我们,虽然她不愿意帮忙,但是对着我对着秀姨,没有过一句不好的话……”庄宜不禁提起。

    这几年来对着林蔓生的时候,一直都是颐指气使的。起先打算去找她求情后,也担心不已,怕她会故意拿乔,也怕她会想着各种办法来刁难自己,言语上的冷嘲热讽那就更不在话下。但是什么也没有,这些担心都是多余的,她只是这样平静的面对她。

    “现在想想,我当时脾气真的太坏了……”庄宜微恼道。

    温尚霖却笑了,“能让我们家表小姐认识到自己脾气坏,这次哪怕是公司面临危机,也真是值了。”

    “表哥!你不要说笑了!”庄宜脸上一热,有些不好意思道。

    温尚霖其实也没有心思说笑,他今天来医院,除了探望老太太外,也想了解一件事情,“你们又为什么会接二连三去找她求情?”

    如果不是因为事出有因,庄宜会莽撞的去,那还在合理范围内,可是以母亲的性子,绝对不会冒失前去。

    果然,瞧见庄宜蹙眉很是艰难的说,“——其实在去找蔓生姐求情之前,我去找过那位保利集团的尉总!”

    ……

    庄宜去求见尉容?

    温尚霖是惊讶的,毕竟之前误以为尉容是梁瑾央身边的男宠,还闹了不少的笑话,庄宜也和他从而结下梁子。

    温尚霖立刻追问,“你去找他,他有没有欺负你?”

    “没有没有!”庄宜一口否定,“他很客气,也很友好!”

    客气友好?

    这真不像是紧迫情形之下该有的回应,他们之间已似嘉瑞对上保利如此剑拔弩张,早已视对方为眼中钉到了厌恶地步!

    却又一想,这个男人似乎从初见到现在,每每相遇都是温和有礼的绅士作派!

    只是转念之间,温尚霖突然间明白,“是他让你去找她求情?”

    当下庄宜也没有好隐瞒的,她如实将前后的经过都讲述了一遍,温尚霖听的心中愕然,更不是滋味!

    最后,庄宜依旧困惑道,“明明那位尉先生说了,我该道歉的人不是他,可是蔓生姐却告诉我,是我太年轻,其实他让我去找她,其实是给了答案,是尉先生拒绝了!”

    “后来我再去见尉先生,没见到他本人,他的助理却来告诉我,有些事情,如果当事人没有给一句实话,那就算别人来说,也不知道真假!”这句话庄宜记得格外清楚,此刻还能完整转述。

    这一刻,温尚霖完全听懂了!

    尉容,他所做一切,让庄宜甚至是让自己的母亲去找林蔓生,都不过是为了让她去找他求情!

    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早就从锦悦辞职离开,他走的突然,甚至可以定义为不辞而别,听闻不过是一封辞职信,就将一切斩断!

    这个男人,狠绝到如此地步,让温尚霖都惊叹!

    但是现在他如此曲折迂回的行事,又是为了什么?

    “表哥?”庄宜见他迟迟没有应声,忍不住呼喊他,忽而又见他神色一下凝重无比,急忙又是问,“你怎么了?”

    温尚霖却因为想到某一种可能后凝眸惊心!

    难道他对她也是,也和自己一样?

    他心里边也一直都还惦记着她!

    ……

    十一月的尾声,温氏嘉瑞在旁人看来已如风声鹤唳,而事实上也是如此!

    最后的三日里边,圈外人瞧见的只是万千股市里其中一支崩盘,圈内人瞧见的却是一家鼎力了数十年不倒的公司,眼看就要摇摇欲坠倒塌之势!

    兴荣豪庭的酒店内,每天股市结束之时,宗泉就会准时来报告进展。

    霍止婧自然也都听闻,有关于那家温氏嘉瑞的近况,用每况愈下四个字来形容,真是再贴切不过!

    但是作为当家人的温尚霖,还在做最后的斗争,誓死不肯归降!

    “这位温总,怎么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霍止婧有些觉得烦闷,只因为战局拖延的太久,“到了今天,难道他还以为,能躲得过这一劫?”

    恐怕是死马当活马医,都没有医生愿意出面!

    现在,这就是温氏嘉瑞的悲惨场景!

    “容少,明天是否还要继续乘胜追击?”宗泉在旁询问道。

    尉容不曾抬头,只是轻微一颌首,宗泉就瞧明白了,“是,我知道了。”

    霍止婧却感到十分困惑,“为什么不在这个时候,向嘉瑞提出收购地皮?保利也可以用注资向这位温总交换股份!”

    其实有关于这一点,霍止婧早就想问了。此番目的,其一是为了地皮,其二动用了公司如此权益,势必要得到实质利益,否则竹篮打水一场空,也无法向公司交差。但现今状况,他早就可以在绝对有利自己的情况下,肆意开出条件。

    那位温总,就算是他不同意,也会在最后被自家公司的董事会逼到不得不答应的地步!

    如果为了保住自己的位置,明智之人都会选择先进行谈判!

    “这个世上的聪明人有两种。”尉容忽而幽幽说。

    霍止婧等待着他的下文,尉容不疾不徐道出,“一种是明哲保身,另外一种是心比天高!”

    明哲保身不用说,当然是指为了自身可以委曲求全。

    可心比天高,有时候却是用来形容此人心高气傲,绝不肯屈居人下!

    霍止婧听着这两种解说,她愈发不解,却见他扬起唇角说,“如果让一个心比天高的人主动登门求和,不是更有意思?”

    他用极淡的口吻诉说着,却让聆听的人心惊!

    战局里不是唯有杀虐才会得到快感,成王败寇成就至高无上的王座,又或者败北落为阶下囚,最悲惨的莫过于是让高傲的对手缴械投降竖起白旗!

    ……

    只不过,即便是再心比天高的聪明人,终有一天会学会俯首臣称。

    十二月来临的第一天,兴荣酒店这边通传至宗泉处,“宗助理,温氏嘉瑞派了秘书前来!”

    得知此事,宗泉下到一楼大厅,对方吴秘书亮出名片,随即道明来意,“您好,我是嘉瑞企业总经理秘书,我受温总的指派前来这里拜访保利集团尉总,并且奉上邀请函!不知道尉总什么时候可以给予回执?”

    宗泉接过请帖,而后回道,“请吴秘书先回去,尉总一旦有回执,我会立刻联系贵司。”

    “总算是撑不下去了!”霍止婧听闻对方派秘书前来,不禁松了口气,觉得这样漫长的争斗终于可以有一个结果。

    尉容问了一声,“邀请会见的地方是哪里。”

    宗泉打开请帖来瞧,“是在温氏嘉瑞总部!”

    “他倒是不笨,如果你都能去嘉瑞总部,那岂不是在告诉所有人,保利有心和嘉瑞和平共处了?”霍止婧想到这一点,不禁感叹这位温总此举的深意。美眸一转,又是说道,“你可千万别去那家公司总部,既然是他来求你,会面的地方就该你来定!”

    “好。”尉容却没有片刻的迟疑思量,直接应道,“——那就翠竹园!”

    “翠竹园?这又是哪里?”霍止婧本来还以为他会直接定在兴荣,毕竟兴荣也是由保利参股承建。

    宗泉回道,“霍小姐,翠竹园是温氏嘉瑞名下的生态园!”

    “选了个地方,怎么结果还是人家的地盘?”霍止婧有些想不明白,“难道那个翠竹园很好?”

    尉容却应了,“的确很好。”

    霍止婧鲜少会听他这样认可一个项目的园区,不过是一座生态园而已,此刻倒是好奇,“那我和你一起去?欣赏一下这座生态园到底有多好!”

    尉容却拒绝了她,淡淡微笑说,“不着急,还有机会的。”

    ……

    “温总!保利集团那边的电话回过来了——!”立刻的,嘉瑞处接到来自于保利的回讯,“对方助理传达尉总同意会面的意思,只不过地方更改,不会前来公司!”

    对于他会这样爽快的短时间内应肯,温尚霖尚有一丝存疑,而他提出更改会面场所更让他质疑,“改在哪里?”

    “翠竹园!”秘书回报。

    怎么会是翠竹园?

    温尚霖实在是看不透那个男人!

    尽管疑惑,温尚霖还是应道,“回执过去,就定在翠竹园,明天我准时恭迎尉总大驾!”

    ……

    十二月一到,天气也越来越冷了。

    夜里边有应酬,蔓生邀约了银行行长一起用餐。

    今夜是她设宴款待,这位行长又邀请了其余几位大客户,也算是卖了个面子,为她介绍了一些资源。蔓生是带着余安安和高进一起的,只是人多也不太好叙话,所以高进在包间外边守候,余安安作为女孩子就方便许多,直接带上桌一起会谈。

    席间男男女女皆有,谈笑风云之间自然是觥筹交错,酒一杯接着一杯的喝。喝过几杯后,余安安已经快不行了,蔓生假借上洗手间的名义,陪她出去醒酒。

    回廊外边,余安安抚着胸口道,“副总,谈生意一定要这样喝酒吗!”

    “多少生意都是酒桌上拍板钉钉的,虽然难受,但还是要忍着。”蔓生回道,见她实在是不舒服,她不忍心道,“你要学聪明一些,有人敬酒,能少喝就少喝,能不喝就不喝!没人看见,就把酒给偷偷倒了!”

    “我知道了……”余安安猛点头,吹着风侧头瞧向她,见到她还很冷静清明的样子,她眉头皱成一团,“副总,你的酒量怎么这么好!”

    “我也是练出来的,以后每天睡觉前都学着喝几杯吧。”蔓生叮咛一声,随即带着她又回到包间。

    重回包间后又是一场行酒令,余安安喝过一轮后终于不堪忍受。

    蔓生见她撑不下,立刻朝她道,“你快出去透透气。”

    余安安静悄悄的退出包间,往外边去。只是离开的时候,转身看了一眼,包间内林蔓生还在周旋应酬,让她光是再看上一眼,都会这样难受。

    余安安这回是直接冲向洗手间的,她一进去就在洗手台前吐了。她几乎是抑制不住的狂呕,好似要将五脏六腑全都从身体里掏出来!

    呕了好一阵,余安安也没了力气,她双手靠着洗手台,想要去找纸巾,但是却遍寻不着!

    正当此时,身旁突然有人递过来一包纸巾,余安安就要高兴接过,可是抬头一瞧来人,却整个人愣住,“怎么是你!”

    居然是任翔!

    他莫名其妙出现在自己面前,又莫名其妙给她递过来纸巾,最莫名其妙的是,这里可是女士洗手间!

    “你这人是变态的吗!一个大男人进女士洗手间!”余安安一下挥开他的手。

    “都吐成这样了,你还有力气和我在这里吵?”任翔也有些怒了,可不管她再争吵推却自己,直接上前按住她的肩头,纸巾也抽出几张,强势的为她擦去嘴角的痕迹。

    余安安本来就难受着,这下被他这样粗鲁对待,眼泪一下飙出眼眶,“你神经病……你放开我……你弄疼我了!”

    许是听到最后一句,任翔的动作轻了一些,再是一看,她眼角有了一些泪痕,突然就紧张了,更是有些手足无措,当下怪罪喊,“谁让你喝这么多!不会喝你还硬要喝酒!”

    “关你什么事!”余安安只觉得自己丢脸算是丢大了,她再次推开他。自从重逢后,他们还没有过这样的私下相处,身份改变后,各自的立场也已经改变,余安安坚决道,“我今天哪怕喝死在这里,我都心甘情愿!不用你管!”

    任翔一下没了办法,竟也只能由她冲出洗手间。

    外边恰好有女客人进来,进来瞧见一个男人在里边,登时怒喊,“怎么这里有男人啊!”

    任翔正憋了满腔的怒火没地方发,立刻回道,“没见过男人吗!少见多怪!”

    ……

    余安安又一次回到包间后,整个人倒是精神很多。大概是因为刚刚吐过一场,所以反倒舒服了。再看向林蔓生,她依旧笑着,面向席间众人没有一丝一毫的偏差,虽然可以明显察觉到她已微醺。

    最后散场之时,众人都在夸奖林副总酒量极佳,竟然和男人一样好!

    面对众人如此盛赞,蔓生自然不敢当,她附和回应了几声,随即告别结束夜宴。

    高进滴酒未沾,也是为了送两人夜里回去。

    等上了车后,高进询问,“副总,您还好吧?”

    “没事。”蔓生虽然如此回答,可她眉间紧皱。

    直到这一刻四下无人,只剩下他们自己人,余安安才道,“副总,我刚才出去的时候,遇见了一个人!是尉总身边的任专务!”

    任翔居然会在这里出现?

    蔓生有些惊奇,这实在太巧!

    她早就不相信那些无巧不成书的偶然,任翔的背后有谁,她更是清清楚楚!

    他竟然派任翔跟踪自己?

    ……

    深夜里,任翔终于归来,他来到酒店的套房里,而后将那一扇门推开,等到站在沙发所坐的人前方,任翔自甘受罚道,“对不起,容少,今晚我失职了,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她们是去应酬,你也陪着去应酬了?”尉容低声问道。

    “不是……”任翔否认,可他却无法明说自己究竟如何暴露身份的情况,最后只是道,“容少,我愿意接受一切处罚!”

    若是往常,办事不利必定会受到应有的惩罚,这也是规矩,可是今天,任翔却听见他问了一声,“所以,和余秘书见到面了?”

    任翔怔了下,“是……”

    “我今天再怎么样处罚你,大概你也不会觉得有所谓了。”尉容缓缓说着,最终却只是道,“回房间去休息吧,以后你私下要是想见谁就去见。你只是为我工作,不代表你整个人就都要听命我。”

    “任翔,你也有自己的自由。”尉容微笑着说。

    任翔有些被震撼到,仿佛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暖流,正袭击过全身!

    半晌,任翔点了点头道,“谢谢容少。”

    离开之前,任翔又是回道,“今天林小姐应该喝了不少酒,不会太好过。”

    回想起方才余安安在洗手间的一幕,现在还让他皱眉,再一想到林小姐出酒店的时候,虽然极力支撑着,可是最后上车的一刹那,高进已经上前扶住她。

    “她不会醉的。”却又是意外的,任翔听见容少说,“外人面前,她绝对不会让自己喝醉。”

    ……

    翌日就是温尚霖于翠竹园迎候尉容的日子。

    时间定的并不早,夜里七点,刚刚过晚餐的时间。只是天却已经黑透,翠竹园内透着冬日里的寒冷,唯有那一盏盏灯,照亮园内每一处角落。远远望去,是这样的灯火通明,富丽的翠竹园一如从前这样金碧辉煌。

    温尚霖提前在这里等候。

    准时七点,他听见下属通传来,“温总!保利尉总到了!”

    他终于还是来了!

    翠竹园的独栋别馆,这里是此处最大的一座别馆,平日里不对外开放,因为这一处温尚霖私人包下,以便于他来到这里时休息娱乐,当然也用于招待贵客会见亲友。

    只是今日,温尚霖不曾再坐在别馆里面的厅里边等候,他起身走出别馆,在门口处相迎。

    远远的,看见那辆车子朝这里驶来,不过是轻简的一辆独行,黑夜里黑色车身,谁能想到这辆车里坐着的人物,会是这样一家大集团公司的总经理!

    车子停下后,温尚霖侧目瞥向秘书,吴秘书当即上前为来人开车门,“尉总,您好。”

    呼喊声中,那一道身影从车内闪身出现!

    温尚霖一看向他,这个男人和从前并没有半分改变。其实以往的时候,他就已经察觉到对方身上散出来的不一样气息,可他却一直不信服。如今一想,原来这份气息,是与生俱来世家子弟才会有的。

    “尉总!”温尚霖也迎上去,朝他问候。

    在宗泉的随护下,尉容绕过车身来到别馆前方,他步伐缓缓一定,“温总。”

    两家公司的当家人在此会面,他们握手相谈,光影之下两人长相英俊高雅不凡,这幅场面若是常人瞧见,实在是值得惊叹不已。但是此刻众人无心去感叹两人的风姿卓越,气氛是这样微妙,好似再近一些,就要将一切都化为硝烟。

    就在微笑相谈之中,温尚霖迎接,尉容相随,两人进入别馆。

    公馆还是如同上一次前来的那般奢华华贵,夜里清茶一壶,翠竹园内清幽安静,实在是一个冬日夜里月下一叙的好场所。

    只是会见的两人,却只是品茶,不曾出声。

    一旁的人都在一侧静静等候,倒是有些看不懂此刻的局势。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还是温尚霖先行开口,“尉总今天愿意大驾光临,赏脸来一叙,那么说明,嘉瑞和保利之间,还是可以坐下来好好商谈的。您说是么,尉总?”

    尉容微笑,他的声色平平,“好又或者不好,都是一念之间,一切取决于温总要怎么谈,又要谈什么了。”

    “这一下子还真是不知道从哪里开头,我和尉总之间,仿佛有许多要说的。不如一边下棋,一边闲聊。”温尚霖开口提议。

    尉容应道,“正合我意。”

    秘书随即为两人将棋盘送上,摆好在茶几上。

    温尚霖当下低声唤道,“吴秘书,招呼宗助理外间饮茶。尉总的贴身助理,要好好招待。”

    “是。”吴秘书起身,“宗助理请。”

    宗泉自然跟随而出,这一处幽静房间里唯有剩下他们两人。

    “尉总先请。”温尚霖并不先动,“来者是客,没有招待客人的主人先行的道理。”

    尉容微笑颌首,“那我就客随主便了。”

    说话间,棋局已经开始。

    温尚霖静候着,却见他已经手执棋子,他一子落下,在棋盘里占据正中央“天元”左边一侧的位置!

    哪里有人下围棋,第一步走这一棋的?

    可是接下来,不等温尚霖回下一步,他径自落子,一颗颗全都往棋盘上下。

    温尚霖坐在对面一动不动,只瞧见他将棋子悉数落向棋盘,每一颗棋都是围绕着“天元”方位,周遭全都包围住黑棋,自己的棋子居然圈地成一片,独独将“天元”落空,空出的一枚位置,瞧着那样突兀!

    “尉总,下棋可不是这样下的。”见他不再动,温尚霖这才出声。

    他却是淡淡笑道,“少了一枚白子,否则这盘棋就是这样下的。”

    温尚霖眉宇骤然一凝,他已经听出他其中的意思。白子如他,被困在这一片黑子之中,想要突围不能,想要守山也不能,落得一个四面楚歌的悲惨境地!

    “尉总的黑子下得真是好,横看竖看都没有路了,别人又怎么能够杀出重围?”事到如今,温尚霖却也不得不承认此人的高明手段。

    然而,他却是悠然笑着,“白子不是我下的,黑子也不是我。”

    温尚霖又是一怔,面前的人,如耸立在远处高山顶上那一片白云,轻轻慢慢的缠绕而来,又是这种逼得人窒息的真实感觉,“这幅棋局的盘面,不正是温总你一步一步亲手促成?”

    原来,满盘皆是输!

    从一开始就已经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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