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依旧在耳畔环绕,可是蔓生却仿佛被带入到回忆的漩涡里!

    那曾经不过是她一厢情愿的话语!

    那时候,是她固执的坚持着:我只认你一个人当师父,绝不会改变。

    更甚至怕他不相信,她竖起三根手指对他起誓:意思就是,从现在开始,我这辈子只认你一个人当我的师父,不会再有第二个人。

    那一夜犹如壮志凌云一样的气势,誓言说的如此坚决,一如此时,他竟像当夜的自己!

    可是后来呢,后来又发生了什么?

    不过是一场精心布局,一场玩笑而已。

    蔓生还陷入在回忆之中,忽然间无法自拔。

    而尉容又是开口朝王燕回道,“要是有人问起,你就对他们这么说。她,林蔓生,是我尉容这辈子收的唯一一个徒弟!”

    王燕回是万分震惊的!

    这意味着什么?

    天底下哪里来一辈子的事情?

    更何况,师父和徒弟,不过是那些拜师学艺的人,才会有的关系。

    他是尉氏家族赫赫有名的容少,此刻更是保利集团的总经理,除却董事长外一人之下万人的人中龙凤。这样一个人,放在古代,就是个帝王。轻易不会和人为伍的尉容,对外永远保持着一贯的低调沉寂,即便是对着整个家族,也是永远不问世事的客套礼貌。

    他的亲和力,不过是那份孤傲之外的伪装!

    可就偏偏是这样一个他,居然要带着一个陌生女子进入尉家上香敬茶,一步也不少的收为徒弟!

    这样大动干戈之余,居然还许下誓言,他一辈子只认一个人!

    王燕回心中愕然无比,他一方面揣测着两人之间的关系,另一方面却也对这个被他认定的女人愈发感到好奇!

    “有了你这句话,那些亲戚朋友再问起来,我就轻松多了。不用再答不上来,就算答了,也怕他们会错意。”王燕回幽幽回神,他扯着笑容道,“只是这样一来,也不知道有多少弟妹要哭了,你居然只收一个徒弟。”

    尉容微笑道,“你该知道我的习性,从来都不喜欢热闹,有一个,就已经够了。”

    “所以,是刚刚好认了一个,这接下来的再好,也不会再认了?”王燕回接了话,却故意扭曲着意思,随即转而道,“蔓生,你还真是幸运,成了这独一无二的第一人!”

    是幸运,还是孽缘?

    蔓生早已经分不清,但是她唯一明白的是,“这个众矢之的,我是躲不掉的。”

    “你还想要躲?”王燕回扬眉道,“尉容,你听见她的话了?给了她这样大的压力,不怕小徒弟承受不了,就想要逃之夭夭了。”

    尉容微抬起眸子,深邃的眼底,却是丝毫都不担心,泰然若定道,“就算是逃到天涯海角,我也一定能把她给找出来!”

    “还真是可怕!”王燕回打趣了一句,侧头说道,“蔓生,你听见了?这下子,不管你去哪里,都不是自由人了!”

    自由人?

    从认识他起,到现在为止,她早已经不是了!

    蔓生淡淡笑应,“是啊。”

    ……

    在之后雅间内三人的话题终于从师徒关系上绕开,蔓生多半时候都是当旁听的听众,偶尔应上一声。期间倒也不算无聊,因为王燕回并不是沉默寡言的人,而尉容一向博览古今,所以天文地理都是如数家珍。

    闲聊之中谈起这座护城寺饭店的历史,王燕回便给蔓生说了一遍,讲解完后道,“其实历史上的典故都是一个悠远的传说,虽然各有不同但也相差无几。”

    蔓生点头赞赏,“是这个道理,不过您说的很精彩。”

    “看来你对典故还挺感兴趣,而且还很了解?”王燕回问道。

    “我是宜大中文系毕业的。”蔓生回道。

    虽然宜城并非是一线城市,可是宜大还是十分有名的,王燕回当然知晓,“原来是中文系的才女,怪不得我一见到你,就觉得你很像李清照。”

    “我怎么敢媲美那位大才女。”蔓生自愧不如。

    “李清照的词委婉含蓄清丽,还带着一些清清冷冷的意思,我倒是觉得很像你。”王燕回的称赞溢于言表,视线落在她的脸上,仿佛他不是在褒奖词风。

    王燕回长相英俊,风流倜傥的一个美男子,寻常女人被他这么一盯上,哪里能反应,只能沦陷于温柔乡里,可是蔓生还是静静微笑着,并没有一丝一毫因此而措手不及。

    尉容沉默静待,他没有要替她解围的意思,只是这样微笑着等待她的下文。

    蔓生终于轻声说,“可我并不喜欢李清照。”

    王燕回有一丝惊奇,“你们女孩子不是都喜欢一些风花雪月的情诗。”

    “她的词是带着情谊,但是太伤感。凄凄惨惨戚戚的,不大适合我。如果一个人,结局这样落魄,就算人生再辉煌,那还有什么意思?”蔓生淡淡说道。

    王燕回可从来没有听见过一个女人会对李清照有这样的认知,“那么依照你的想法,是要一生辉煌了?”

    “不!”蔓生再次给了否定答案,“其实一个女人,可以有宏图大业,也可以平淡过一生。但是最终,都是希望能够现世安稳岁月静好!”

    “好一句现世安稳岁月静好!”王燕回不禁再次称赞,眸光紧盯住她。

    那道太过炙热的视线落进某人眼中,那份不悦再次凝聚,尉容冷不防道,“王首席这样夸奖你,还不快敬他一杯!”

    今日饭局上,蔓生唯有小酌几杯,两个男人也并没有让她多喝。此刻晚餐都用的差不多了,已经换了茶杯。

    蔓生起身举起面前的茶杯朝他敬去,“王首席,您太夸奖我了。”

    接下这杯茶,王燕回朝她笑了笑。

    随即,尉容开口道,“时间差不多了,你也该赶车去鹏城。”

    饭局结束,蔓生也要出发。

    “到了惠能后,我想会有相关的人事安排。”王燕回提醒道。

    蔓生明白,“好,我知道了。”

    “这次也是刚来海城,又要去鹏城,人生地不熟,为了方便起见,由总经办这边派一个人随行。”尉容缓缓说。

    王燕回道,“当师父的,真是关心徒弟,当然更好了。”

    蔓生问了声,“哪一位?”

    “任翔,任专务。”尉容报出指派的人,蔓生一想,倒是能够让余安安不再受异地之苦,这样也好。

    “本来我还想和蔓生再多聊一会儿,但是时间太赶,你们师徒两个也许还有别的事情要谈,那我就不送了。”王燕回倒是没有再逗留,微笑说着告别。只是起身之前,他望向林蔓生道,“蔓生,空了我们再多聊聊。”

    出于礼貌,蔓生还是应了,“好。”

    王燕回这才离去,他已经走出雅间。等出了护城寺饭馆,江秘书上前道,“王首席,今天晚上的单子没有记到您的账上。”

    王燕回皱眉,“怎么办事的?”

    江秘书道,“是尉总已经包了那间雅间,经理不好再您的账上……”

    王燕回上车之际,回头看了一眼:尉容,你还真是护着,一次机会也不给我!

    ……

    雅间之中,此刻只剩下蔓生和尉容两人。

    立刻,她就要启程。

    但是在出发之前,她还是要将有些事情说个清楚。其实心里边的困惑很多,而这一刻却已经被震惊盖过。

    蔓生坐在这里,就会想到他方才所说。默然中,她不禁开口,“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你为什么又要突然来认我当你的徒弟,现在我好像才想通,才算是明白了。”

    “你的目的,就是想把我派去霍小姐的身边,好好辅佐她。”蔓生轻声说着,但是她的话音里没有一丝的责怪,更没有半点火气。只是好像在诉说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像是早就认命,所以才会平静。

    面对她断言一般的话语,尉容没有反驳一句。

    “这一切都是新的一局?”平和宁静的视线里,蔓生缓缓说,“就算是这样,你怎么就能夺定,我一定会好好辅佐霍止婧?我不会在暗中作梗,故意让她失利,让惠能遭遇失败?”

    毕竟,以她和霍止婧的关系,任是旁人都会这样猜想,哪一个人会不憎恶,处心积虑夺走自己手中地皮的人?更何况,现在还要日日相见,在同一个屋檐下。

    但是,他却沉眸看着自己,用一种百分百信任的目光注视着说,“你是锦悦的副总,代表着锦悦来到海城,又代表锦悦前往鹏城。在惠能接管项目办事,你这个人直接代表着锦悦。你不会做出任何对锦悦不利的事情,一定会秉公办理公私分明。”

    为什么要这么相信她!

    蔓生很想要去看清楚,他究竟是激将法,还是真的信任,可她没有办法那假装的伪意!

    “多谢尉总对我的赏识,希望我不会辜负你的期待。”良久,蔓生才开口,只是同时她也是道,“只是你又何必,当着别人的面发誓,说那样的话。这个世界上,比我优秀的人多的是,哪一个成为你的徒弟,都会比我好。以前人都说不要为了一棵树,放弃一整片森林,不可惜?”

    如果真的是局,蔓生也认了,反正对她而言,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也没两样。

    可他的谎言,为什么总能说的这样真切,说的这样动人!更甚至让她觉得这样讽刺,让她回顾从前,自己是多么的傻!

    星火突然打亮英俊脸庞,尉容抽了支烟,蔓生沉默看着他,瞧见白色烟雾在他口中吞吐,“我有一个朋友,他曾经对我说一句话。”

    蔓生不知道他所说的朋友是哪一位,只在心里边迟疑:难道是北城江南馆的老板杨冷清?

    “每一个人的生命中,总会出现重要的人,想要去保护。”尉容低声说着,几乎是呓语着提起,“止婧,对我而言就是重要的人。”

    霍止婧,是他重要的人!

    所以,他才会费尽心思,为她去做许多的事情!

    其实蔓生心里边早就清楚,可终于亲口听到他承认,还是忍不住会心中酸涩。因为是她,因为是重要的人,所以就能这样对待她?

    蔓生没有再说话,只是这么沉默着。

    “蔓生,保护好她,不要让她受伤。”烟雾缭绕里,他又是叮嘱,就像是将霍止婧全然交托给他。

    他怎么敢,又怎么能!

    她凭什么去保护,又为什么要答应!

    这一刻,心悸同时,却也觉得面前这个人太过自私!

    蔓生一言不发,直接起身就要走,“我该出发去鹏城了!”

    尉容也不问她索要答案,只是猛抽一口烟,将烟掐灭在烟缸里,而后亦是站起。

    两人离开雅间,出了饭馆后,外边两辆车在等候。其中一辆内,余安安和任翔像是已经得知他们即将同行,所以站在一起。而方以真和宗泉则站在另一侧,看着他们前来,将车门打开。

    蔓生就要往自己那一辆去,尉容却道,“我送你一程。”

    “不用了。”

    “我送你!”他却还是坚持。

    ……

    前方的车在开路,由任翔驾车,载着余安安和方以真三人一辆。后方一辆内,宗泉驾车,蔓生和尉容一辆。

    安静到几乎窒闷的车内,一路无言。

    只在过转角的时候,他的手突然覆上自己,甚至还轻握了下!

    这猛然一握,惊的人心里一颤,蔓生反应过来,她不动声色,只想将自己的手抽离。

    可是谁知道原本只是轻轻的握住,转眼就成了紧握!

    蔓生又是挣着,却还是挣不开!

    而前方处,宗泉还在开车,蔓生不想在宗泉面前闹出笑话,只怕到最后尴尬的人是自己,可这又算什么?

    就在蔓生抿着唇,不知道要如何是好的时候,他朝前方吩咐一声,“小泉,暖气打足。”

    登时,车内温暖起来,蔓生的身体也随之一热,手也没有那么冷。

    可是他还是紧紧握着自己的手不放!

    僵持不下中,终究还是蔓生将头扭向一侧,望向车外,彻底的放弃挣扎,不再去和他多理会,只当作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结果,他的手就这么握着自己,握了一路!

    哪怕真想忽视被握住的那只手,可他的掌温还是清楚传来,都说十指连心,所以才会在自己心中激起涟漪!

    不知道过了多久,车子终于城区进入高速往城外的关卡上停下,眼看着就要分别,蔓生出声道,“我要下车了。”

    说完,她猛地抽回手,他的手劲也是一松,宗泉已经下车绕过车身要去替她开门。

    可是就在这个刹那,他却又拉住她,低声说了句,“我绝对不会食言!”

    蔓生回头,眼中有一丝惊愕,匆匆一瞥后,她毅然再次甩开手,车门已经打开,她径自扬长而去。

    尉容看着她的身影往前方走,和方以真打过照面,坐上前方那一辆后,一条道直接出了高速直奔鹏城!

    这边,宗泉和方以真双双上了车。

    宗泉再次踩下油门,往海城城区折返赶回。

    一路过来送别了林蔓生一行,方以真道,“尉总,这次有任专务一起前往,应该不会有问题。”

    尉容沉默颌首,瞧见方以真还在回头望着自己,“有什么话就说。”

    “可是尉总,您为什么要同意让林小姐去鹏城?”方以真还是问出了口,实则王首席会将林小姐调派往鹏城,会议上实在是让人诧异,更诧异的是尉总竟然同意了。

    宗泉抬眸看向车内的前车镜,也似乎是在等一个答案。

    车子开过很远后,尉容才低声说,“这次的注资是王氏委任,该是有决定权。惠能这里,也需要一位可靠的人去出谋划策。”

    “最重要的是,既然他们派她过去,那就一定有用意,我也想看看,到底要做什么。”车子还在飞驰,尉容的声音幽幽传来,很快淹没在车子引擎中。

    ……

    此次前往鹏城虽说是意外,可是对于余安安而言,却也没有那么糟糕。因为任翔的突然一同前往,让这一次的路途变得不再那样寂寞。

    从海城到鹏城,一路高速直达,三个小时的车程有这两人不时的斗嘴,时间就变的没那么难以打发了。

    很快的,车子就进入鹏城,任翔已经接了电话,直接前往入住的公寓。

    鹏城的公寓是由惠能直接安排提供,霍止婧这边派了助理前来接应,公寓就在公司附近不远,一处环境不错的住宅大厦。等上去大厦后,助理拿钥匙开门,“这一层有两套公寓,一套给林副总,另外一套给另外两位。”

    “林副总,您连夜过来辛苦了,请早点休息,明天准时到惠能报道。”助理又是叮咛万,这才恭敬离开。

    两把钥匙在手,余安安却傻眼了,“为什么我要和你住一个房子?”

    “她是副总,你只是一个小秘书,你不和我这个专务住在一起,难道你还想鲤鱼跃龙门?”任翔却觉得这样的安排非常好,“林副总,您一个人晚上睡,不会害怕吧?”

    蔓生一瞧任翔,简直是恨不得立刻将余安安拖走,毕竟是他们之间也是郎有情妾有意,她不会拆散,可总要为余安安担心,“我倒是不会害怕,只是还要看余秘书,她的意思。”

    “她当然同意了!”任翔作势就要将行李往另一间套房里搬。

    余安安却觉得尴尬无比,她一把拉住行李箱,“我才不要和你住!我要和副总住!”

    任翔几乎是要咬牙切齿了,余安安已经央求林蔓生道,“副总,我可以和你住吗?”说完,探头看了看套房里,是有两个房间的,“太好了,不是单人间!”

    蔓生看了任翔一眼道,“我当然是没问题,你可以自由选择。”

    “那我们快进去吧,一路坐车过来好累啊,快点洗澡……”余安安说着,将行李箱拖进公寓里。

    蔓生笑了,“任专务,晚安。”

    任翔站在回廊里看着两人进了另外一间,直到余安安朝他摆摆手将门甩上,他郁闷了一会儿,只能安慰自己道,“来日方长,有机会的!”

    来到鹏城的第一晚,其实和在海城的时候并没有太大差别,不过是换了一个全新的地方。蔓生和余安安简单聊了几句明天前往惠能报到的事宜后,就各自回去房间洗澡睡觉。

    夜里边,蔓生洗完澡,站在房间的阳台处,看着鹏城的夜景。

    耳畔他和她分别之际所说的话语又跳了出来——我绝对不会食言!

    那一天平城,她也是对他这样许诺。

    可是结果,才发现许诺誓言也是要有前提的。

    这个前提就是——你起誓的那一位,也用同样真心对待你。

    ……

    次日三人用过早餐准点出发,任翔开车,直接往惠能公司前往。

    “不用人来接吗?你知道怎么去吗?”余安安坐在蔓生身边在问,但是任翔不耐道,“我去过惠能,怎么不知道路?”

    余安安想想也对,可是转念又是问,“那惠能的霍小姐,她和尉总到底是什么关系?”

    眼下只有他们三人,余安安对着任翔的时候,一向没有顾及,而且也想帮着林蔓生问个清楚。

    “这是私事,你打听来做什么?”但是显然,任翔并不想回答。

    蔓生在此刻也是道,“安安,这是别人的私事。”

    余安安当然知道,可她还是忍不住追问,“可是尉总能帮着霍小姐这样来算计副总收上的地皮,一定关系很好吧!是女朋友?难道是未婚妻?还是他们其实相爱,但是因为家庭原因,所以没有公开的地下恋?”

    任翔简直抓狂,她还真是胆子大,当着林蔓生的面,就敢这样问!而且还敢天马行空设想!

    “不是女朋友,不是未婚妻,也不是地下恋!”任翔却一口否定,制止她的揣测,也不愿意让她如此设想。

    “那为什么对霍小姐那么好?”余安安一个问题又接着一个,“你怎么知道不是?难道尉总都不谈恋爱的吗?”

    “尉总一直都在忙公司的事情!”任翔只能解释这样一句。

    “就算他以前是许多家公司的独立董事……”余安安则是道,“和他谈恋爱有什么关系?说不定,他会和哪位漂亮的女上级谈恋爱!日久生情在一起也很正常!”

    但是任翔却回了句,“尉总对待公事一向冷静原则,绝对不会发生那样的事情!”

    “也许他们偷偷交往呢?”

    “不会有可能!尉总辅佐过的那几位千金,他从来不会和她们任何一个人在一起!”任翔是直接脱口而出的,可是一说完就发现陷入尴尬境地。

    因为,就是有那么一个例外!

    她就坐在后车座,却像是置身事外一样!

    蔓生不是没有听见任翔所说的话语,可她已经不想去理会,这其中到底是什么意思。只是余安安的疑问,却也是曾经属于她的疑问。

    抵达惠能公司大楼后,趁着任翔前去总经办的时候,余安安又凑过来问,“副总,你觉得尉总和这位霍小姐是什么关系?”

    “不管是什么关系,她是他重要的人。”蔓生最后回道。

    ……

    蔓生和霍止婧之间早先就已经打过照面,甚至是有过数次交集。只是似乎,从一开始就没有过太过友好的相处。起先是由霍止婧暗中出面来收购地皮,后来蔓生直接派了高进到来鹏城请她出面。再紧接着是是非非不断,直到此刻更加糟糕。

    前一次,她们两人见面后,霍止婧就摔伤了脚。

    这一次,她居然来到惠能,来协助她处理公事。

    “惠能的情况和发展,我会给你一份相关报告,不过你不用看的太仔细,只要负责我当下吩咐你的任务就可以。”霍止婧坐在办公室内,瞧向对面而坐的林蔓生道。从方才见面到入座,连客套的问候都跳过,霍止婧一下就切入到正题。

    “有关于惠能公司的近况,我昨天在海城保利的时候,王首席给了我一些文件先熟悉,所以我已经记下了。”蔓生回道。

    “你全都记住了?”霍止婧当下问。

    蔓生道,“是。”

    霍止婧不相信,“那你说说,我们惠能的背景,这两年的发展,眼下又要开拓哪个版块?”

    “惠能是以小额贷款起家的公司,由鹏城金融办准批的合格公司,从公司创立至今已经拥有数十年的历数……”蔓生开始细细讲述,在座几人包括霍止婧之内,却都是为之惊愕。

    就算记忆力再好,也不会这样详细!

    “……根据市场需求,支持二三线城市建设,中小公司发展以及辅助个人业务,惠能是目前三角洲范围内资本规模最大的小额贷款公司。近几年来,由于市场挤压以及资金问题,积极开拓其他产业,现在立志于打造连锁百货以及大规模超市……”

    数分钟内,蔓生将霍止婧提出的三个问题简单扼要说明,“霍总,我刚才说的有错误吗?”

    霍止婧微微愣住,余安安在旁听完一脸崇拜外加自豪。

    任翔早先就知道林小姐聪慧,可现在发现,原来这半年以来的分别,她早就已经不是记忆中的那一位了。

    “林副总的记忆力真好,照章背书的本领我很佩服。”霍止婧却是如此回道。

    蔓生对于她的轻视,却也不恼,甚至微笑接受,“谢谢。”

    之后霍止婧又交待了一些事宜后,直接让秘书带着另外两人前去办公间,而她对着她又是道,“我和你的缘分还真不是一句话就能说清。”

    “既然说不清,那就不用说了。”蔓生应声,“我和你自己心里明白这份缘分就好。”

    霍止婧对于她的淡然反应感到蹙眉,蔓生又是瞧着她问,“你的脚伤都好了?”

    “当然!”霍止婧道,“还是,你希望我慢点好?”

    “好了那就没问题。”蔓生却直接跳过她的反问,“霍总,我可以出去工作了吗?”

    她竟然不理会自己?

    霍止婧感到被轻视一般,“你不要仗着自己是他收的徒弟,到了我这里以后就能给我摆架子,我告诉你,我才不是他,不会对你手下留情,你要是出了一点错,我绝对会秉公办理!”

    “好,谢谢。”蔓生又是微笑应声。

    都说争吵这件事情,一定是要两个人来完成的,任何单独的一方都是绝对引不起的。而林蔓生现在的客气疏远,很明显让霍止婧的争吵全都成了无用功。

    “出去——!”最后,霍止婧一声令下,蔓生起身点头离开。

    ……

    在惠能的数天里,蔓生做到了一项原则——不是公事就不回答!

    “你到底是用了办法留在他身边成了他的徒弟?”

    “林蔓生,我在问你话!”

    “喂!你的耳朵是聋了吗!”

    任是霍止婧如何挑衅追问,她都是同一个问题,“霍总,还有别的事吗?”

    次数多了以后,霍止婧渐渐也感到了没有意思。所以,也不再追问他们之间会成为师徒的起因缘由,只是最后时候,霍止婧自己问了一声,“难道你真的不想知道,我和他是什么关系?”

    ——不要在止婧面前胡说!不要被我知道,你去找她问,我和她是什么关系!

    突然,那日他警告的话语再次跳了出来。

    蔓生依旧微笑着,给予霍止婧的还是同一句话,“霍总,还有别的事吗?”

    “……”霍止婧当真是瞠目无言,她怎么能完全对自己视若无睹!

    “应该是没有了,那我先出去了。”蔓生回了一句后,转身就要离开。

    霍止婧愕然,瞧着她即将走向办公室门口,她突然凝眸又是朝她说道,“月底就是圣诞节了,他会来鹏城陪我过节!”

    蔓生的手恰好握住门把手,在开启的一刹那,她回头,只是望向她,朝了她笑了笑,闭门而去——

    霍止婧却仿佛尝到了一种战败的感觉!

    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自己还未出站,莫名的就感觉自己像是已经败了!怎么会这样?这完全不是她预想中的状况!她不是应该像那天在医院里的时候,严词捍卫自己,又或者是和她争辩一个谁胜谁负吗!

    ……

    蔓生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放下文件后,她抬起头看了一眼窗外。

    这里的冬日,依旧是寒风萧瑟,冷的钻心。

    可鹏城不比宜城,这是一个不会下雪的城市。

    这个圣诞节,没有白雪,也不会再有人陪她一起堆雪人了。

    这座城市好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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