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当天,海城媒体突然刊登有关于保利集团惊天新闻——原常务理事尉孝礼先生现今任职为名誉总经理!

    此项新闻以铺天盖地的速度迅猛占领了各大头条报道,不出两个小时,传扬于整座海城,一时间成为热门新闻。画面之中映现出那张俊逸非凡的脸庞,登时惹来全城空前绝后的热议。

    相关新闻从正午开始就沸沸扬扬传送,结果在午后股市收盘之时,保利股价直接涨停板!

    傍晚时分,钟叔一通电话联系王燕回,传达王父的指示命其归来。

    这通电话显然在王燕回的预料之中,他却是回道,“钟叔,请你也转告父亲,今天晚上我已经邀约董事们在梧桐书院一叙,请父亲也一起出席。”

    王镜楼坐在大班桌对面的椅子里,他手中还拿着一份最新出炉的财经晚报,而封面人物正是尉孝礼!

    “大伯这是要兴师问罪。”王镜楼也已猜出王父请他回去的原因,只是不想他会先发制人。

    王燕回淡然道,“惯例而已。”

    夜里的梧桐书院,一众董事元老已从棋社辗转来至书院。

    王燕回以及王镜楼两兄弟赶到的时候,王父正与一行人相谈甚欢。众人瞧见他们两兄弟到来,也是纷纷微笑寒暄。

    “各位叔伯好。”两人应声入座,王镜楼悄悄望向王父,发现他虽然面带笑容,但是比起先前愈发阴沉。

    王燕回却像个无事人一样,书院雅间里一壶酒,他为每一位斟酒相敬。

    “燕回,今天中午的时候,你实在是太可惜了,怎么就没有来。”这位董事的话语说得十分委婉,实则也是在询问他缺席的真实意思。

    王燕回应道,“本来是该到的,但是又一想,还是觉得该避嫌。”

    王父一听,眸光一凝等待下文。

    “这避嫌两个字,又是怎么个说法?”董事又是追问。

    王燕回从容回声道,“现在尉容还在北城,深陷那起谋杀案。他的个人荣誉问题,的确会牵连到公司。可是我现在要是为了他的事情出面,那实在有些不应该。毕竟我之前也是从总经理的位置上退下来,不怀好意的人就会揣测,保利内部其实是有人借着这件事要内斗。”

    “如果真被人得逞,那消息传了出来,丑闻就越是加剧,我认为这不妥。”王燕回缓缓分析道明,众人听闻,倒是觉得有几分道理。

    在这个关键时刻,王燕回若是要力争,虽是无可厚非可也落人话柄。

    到时候,前有现任总经理涉嫌谋杀,后有前任总经理反起直追。

    公司岌岌可危的名声,更是雪上加霜无济于事。

    众人沉默中,王燕回又是微笑道,“尉孝礼是青年才俊,又是名正言顺的尉家人,让他胜任名誉总经理,完全合情合理。毕竟,公司现在也离不开尉容。”

    气氛骤然缓和,另一位董事开口道,“燕回,是你自谦了!你对于公司而言,也是必不可少的存在!”

    王燕回举起酒杯致谢,“是叔伯们一向待我宽厚。”

    “你这样会哄人,怪不得楚家的映言对你青睐有加,什么时候摆酒,可一定要通知!”董事们闹哄起来,提起了楚映言。

    王燕回微笑应道,“一定。”

    众人齐齐举杯,王镜楼再望向王父,阴霾的神情似乎终于和缓了许多。

    他不禁感到敬佩,这场兴师问罪就这样被四两拨千斤化解!

    ……

    今日要紧事已经解决,董事们心情明朗,却也没有久留。离去之前,忽而又谈起尉容的那起案子。

    最终谁也没有轻易下定论,皆是持观望态度,又想到过往至今,那位董事摇头道,“保利成立公司以来,从没有哪一位总经理竟然涉嫌谋杀!”

    莫说是总经理的身份,集团高管之中又有哪一位会被质疑谋杀?

    真相究竟如何,那些追查到的证据是真是假,成了一团疑影。

    待到短暂的宴席散去,王镜楼一路相送,更是亲自将其中一位微醺的董事护送至家。

    书院内一下清场,父子两人已经换到另一间房。

    那里是一处安静的休息间,王父望着他道,“你刚才在席上说的话,心里边真是这么想?”

    “父亲,我说的那么多,不知道您指的是哪一句?”王燕回问道。

    王父凝声发问,“你和映言摆酒这件事!”

    “如果我和她真成了,那当然会有这一天。”王燕回的回答可谓是滴水不漏,一切结果都在于如果这项前提。

    王父不悦道,“等到那一天,怕是映言早就嫁给了别人!”

    “楚伯父最近给她介绍了几门婚事,尉家也好像虎视眈眈,不过也要她愿意。”王燕回却道出有关于楚映言近日情况,这让王父有些迟疑。

    他到底是在意,还是不在意?王父一下子也无法定夺,最后唯有一句,“我只告诉你一句话,我们王家认定的媳妇人选,只有楚映言一个!”

    “当然,映言是楚家长千金,有了她,就相当于有了半个楚氏。”王燕回扬唇回道,眼中却深藏着那份冰冷。

    王父却又道,“不管你这里定不定,镜楼的婚事不能再拖延!”

    婚事迫在眉睫,王镜楼继续被打压,这些所有压力最后都袭向一个人,那便是王燕回。王父此刻只需他明白一件事,在他之前,王镜楼就是前车之鉴,任是如何抗争也无用!

    “镜楼要是能定下来,也是喜事一桩。”王燕回十分平静道。

    “你明白就好!”王父已将意思摆明,转念问道,“北城那边又是什么状况,他难道真要被关在警署一辈子?”

    王燕回在傍晚时已收到消息,“律师已经顺利提出保释申请,明天他就会被释放。”

    再回到海城,一切都今非昔比。

    “尉容”这两个字,已经成为保利史上不可抹去的污点。

    ……

    尉容是在次日从北城警署被保释,警方暂时没收护照证件,在案件未侦破期间,提出不予出境的条款。

    从北城回到海城,尉容第一步就是赶往颐和山庄。

    同时,也命宗泉先前往研究所。

    颐和山庄内,老太爷瞧见他平安归来,整个人却是十分冷淡。自从发生了那样多的事情后,老太爷也不似往常开朗。

    对于案件相关事宜,他一句话也没有询问,只是说道,“去看看你的儿子,你出去这些天,他都没有问起过你!我还以为,他根本就没有你这个父亲了!”

    此时的宝少爷正在背诵课文。

    回到海城后,宝少爷也已经进入学校就读,同样是私立学校,几乎和先前宜城的那所学校性质相近。入学至今,也有几个月了,宝少爷上学放学的消息皆是从郑妈口中告知。

    得知他一切安好,得知他在学校里很出色优秀,更是得知他和同学老师皆相处愉快。

    尉容来到房门口的时候,赵妈瞧见了他,出于礼貌,还是开口呼喊,“容少爷。”

    郑妈从里间走了出来,自然也发现是容少爷归来,“您回来了!宝少爷正在念书!”

    尉容漠漠颌首,目光望着宝少爷的侧身而坐的身影。

    “宝少爷,怎么不念了?”郑妈问道。

    “我要念书,不喜欢有人在。”宝少爷这句话说的清清楚楚,一如从前那般抗拒尉容的亲近。

    即便这间房间里,还有郑妈以及赵妈在场,可只要听闻是父亲到来,便是立刻停止手中一切动作,画画也好,念书也罢,总归就是不愿继续,直到他离开为止。

    而今日和往常如出一辙,父子两人僵持着,到了最后还是尉容道,“我只是来看看,你们陪着他念书。”

    “小宝,我先走了。”说罢,他看了孩子一眼,这才转身离去。

    宝少爷沉默坐在椅子里,始终一言不发。

    郑妈也是无可奈何,深知自己无论如何诉说,也不能改变孩子心意。就连赵妈在旁瞧见,虽然因为林蔓生的关系,对尉容始终心有芥蒂,却也不愿意父子两人如同仇人一般相处。

    尉容独自下楼,他来到一楼的大厅里,又走向那间储物室。

    屋子里堆积满的纸箱子,其中一只开启,那些录音带不再是全新,已经被拆封。

    不知不觉中,竟然放满了其中几只纸箱子。

    尉容走向其中一只,纸箱子里放了就近放置的录音带,用碳水笔写下的记录时间就在前天。

    又是一卷录完了。

    时间还真是快,不知不觉中几个月一晃而去。

    尉容默默怔愣了下,将这卷录音带小心仔细的拿起,又将一旁的小型录音机拿过。

    就在这间房子里,他独自一人开始聆听。

    那是来自于宝少爷的声音,他用柔软好听的声音说,“妈妈,今天学校里老师考试,我拿了听算第一名!老师说,我可以去参加全国比赛,但是为什么要比赛?”

    孩子说着学校里的趣事,他聚精会神听着,嘴角的笑容却不自觉扬起。

    这么听了片刻后,终于来到固定环节,“今天我又要给妈妈讲故事,这是我新买的故事书,一天讲一篇……”

    ……

    那家医学研究所里,容柔听闻宗泉到来,她立即放下手中的实验,疾步而出瞧个究竟。

    回廊那头,果真瞧见是宗泉,她一颗悬起的心却未曾落下,“小泉,怎么只有你一个人?他没有回来?”

    宗泉回声,“容柔小姐,容少也回来了,只是一到海城,就先去尉家看老太爷,派我先过来告诉您一声。”

    原来是这样……

    容柔这才终于放心,她又是问道,“他一切都好?”

    “这是当然,容少只是外出办事,怎么会不好。”宗泉如实应声,这并不算是谎言,前往北城配合调查的确是办事而已。

    “他今天回了尉家,一定会多陪陪孩子……”容柔轻声笑说,“那我就留在研究所,直接吃过晚饭再回去……”

    宗泉没有出声,因为她并不知道,所谓的留下陪伴,其实是一个人在楼上,一个人在楼下。

    ……

    容柔回到香颂湾别墅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

    大厅里却亮着灯,不似前两日,那张沙发椅上不再是空无一人,她一过玄关就看见了那道身影。

    他正坐在沙发椅上,一道沉静的身影,一边看着新闻报纸,一边等待她归来。

    “尉容!”容柔眼中抑制不住的欣喜,她朝他走去。

    后方跟随而入的宗泉以及常添,便也退下回到自己房间。

    尉容看向她,“周末了还这么忙,研究所的实验真有这么多?”

    “学术研究是没有终点的。”容柔笑着回声,她还在看他,盯着他在瞧,直到他开口询问,“一直看我做什么?”

    “尉容,总觉得你瘦了好多……”容柔不禁轻声说。

    “这只是你的错觉。”尉容笑着道,“这次我突然去了北城,让你担心了。”

    一提起北城,容柔就想到萧从泽所说的话,却是一瞬间怔住,心底不知为何充满了恐惧感,就连自己也不明白为何而害怕,她抓住他的手慌忙道,“尉容,你这次去北城是不是接受警方调查?你怎么会涉嫌谋杀?”

    “没有,这只是误会。”尉容立即安抚她,“警方依法进行调查,不是每个配合调查的人都是嫌疑人。”

    “可是……”容柔却抑制不住去想,那些凌乱画面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

    尉容开口唤醒她,“阿柔!你忙了一天也累了,先去洗个澡,再喝杯牛奶休息,不要再多想!”

    夜里边,洗漱过后容柔喝过牛奶就睡下了。

    黑暗之中,耳畔处那个声音还在朝她不断呼喊:阿柔,保护好他,保护好他们……

    是谁,到底是谁?

    隐约模糊里,她看见黑暗尽头,是两道朝她招手的身影。

    待她走近一些后,终于瞧清,那是两个一般身高的小男孩。

    可是,任她如何继续努力,却始终瞧不见他们的长相。

    突然又一道声音朝她喊:阿柔,快跑!

    ……

    周末宜城——

    一家咖啡馆内,两个女人沉默而坐,半晌都没有话语。

    直到,曾若水突然开口询问,“他把你给睡了?”

    邵璇因为公司调派原因,先前一直在海城,如今却要前往津城。这个周末归来宜城,也只是来看望母亲,同时也和曾若水碰面。

    可是曾若水却随之听到了一则惊天消息——她竟然和杨冷清在一起!

    邵璇一下支吾,而后豁出去一般道,“是我把他给睡了!”

    这下是彻底承认了!

    曾若水当真有些发懵,邵璇轻声道,“我知道,我和他在一起很荒唐,我也很怕你们会不高兴,我更怕蔓生知道了会不高兴……可是……可是我真的……”

    真的努力过,不去喜欢他,也真的努力过,离他远一些……

    但是结果却是,她真的很喜欢他。

    曾若水瞧见她一副快要哭了的样子,一下想起当时林蔓生还在的时候,“蔓生要是知道了,她不会不高兴。”

    她只是,怕她会受伤。

    曾若水沉默了下,那样认真道,“如果她今天夜在这里,一定会对你说,希望你以她为戒,不要重蹈覆辙。”

    邵璇一下怔住,想到林蔓生的下场,竟是心中寒凉。她也有些茫然,更不知道该何去何从,可是这一刻,自己却仿佛能够明白那时候的她,到底是怎样的一心所求。

    “我不求幸福美满,只求不后悔!”邵璇扬起唇,还是那般天真单纯的模样。

    曾若水扬起唇笑了,又是一个傻子。

    这日两人喝过咖啡就要分道扬镳,邵璇还要回家陪伴母亲,曾若水也要归去。这边邵璇先行离席,曾若水也要起身。

    可是她刚一站起,却一阵腥甜汹涌而出。

    “若水小姐……”一声疾呼而起,是沈寒奔走而至,却有些惊慌。

    她来不及去取纸巾,一低头只见到几滴鲜血从鼻间滴落。

    ……

    这个周末转眼过去。

    周一开篇,尉总重新回归保利。

    有关于北城的谋杀案件,也只有高管级别才知晓一二。周会上众人再望向尉总的时候,心底却都有了异样感觉。但是尉总本人却像是无事人一般,照旧如常开会,更甚至是恭贺尉常务荣升为名誉总经理。

    如此一来,众人也是纳闷,往后再开口称呼“尉总”,到底是在呼喊哪一位?

    而会议上最重要一项,便是有关于航空项目的最新进展,由专务理事杨冷清负责,他即将前往津城。

    直到散席,整座会议室一直寂静无比。

    不知道为何,总是有些悚然。

    涉嫌谋杀一事,终究还是在旁人的心中落下了一个阴影。

    席上王燕回一行率先而去,其余众人也纷纷起身离席,唯有尉孝礼以及岑欢,还有一位杨冷清,不曾急于离开。

    尉容这才开口道,“孝礼,真是恭喜你,现在你也是尉总了。不过,你可千万要记得,这次机会是我给你的。”

    这样高高在上,就像是君王在赏赐,还真是讽刺!

    “多谢二哥,从今天开始我会尽责尽心,保利对外所有的出面宣传,全都交给我了。”尉孝礼微笑应声。

    “这样挺好,我一向都不喜欢抛头露面,这种事情也只有你能担当。”尉容亦是轻声回笑。

    尉孝礼的笑容却变得冷淡,“我可比不上二哥,明里暗里运筹帷幄心思缜密。不过也总要小心,总有你算不准的时候。”

    偏偏,有人更是往死里刺骨,“你什么时候打算和映言定下来,那就早些说明白,省得老太爷成天关心,也好让全家上下高兴。”

    提起楚家这场莫名其妙就算计到自己头上的婚事,尉孝礼简直是不能忍,他哪里会不知道,这全是他的计谋,故意去找楚父,又故意在言谈之中透露讯息,当楚父一提议,他竟然就应了。

    尉孝礼此刻冷声道,“父亲虽然早就过世,长兄如父,你终究不是我的大哥!”

    尉容笑了笑,目光却落在尉孝礼的后方,“这样好的婚事,门当户对你为什么不答应?难道是因为另有所爱?”

    他的视线,笔直落在岑欢身上,这让岑欢一下紧张。

    尉孝礼哪里会不清楚他意有所指,他眼眸一沉,“二哥,等你什么时候真的成了尉家当家人,再来盘算我的婚事!”

    语毕,尉孝礼已经起身,岑欢立刻朝尉容以及杨冷清颌首,紧随其后离去。

    等出了办公室,尉孝礼朝岑欢直接一句,“我拒绝婚事不是因为你!”

    “孝礼少爷,我知道……”岑欢下意识回声。

    尽管如此,可是当她听闻他不愿意接受楚家联姻的刹那,竟然还有那么一丝喜悦。

    大概是因为,她还可以继续留在他身边。

    后方那扇门内,杨冷清这才出声道,“听说过年的时候,他去见大夫人,但是大夫人始终没有同意见他。你继续这样下去,是要让他记恨你更深,再回头就难了。”

    “谁要他回头,自己的路自己走。”尉容抽着烟,极其寡淡回道。

    杨冷清言尽于此,也不愿再多言,他越来越看不懂他,也不知他心中如何设想,而今唯有道,“明天我就出发去津城。”

    “你不是来告诉我,亿唐建筑也会前往津城这件事?”尉容却冷不防开口道。

    杨冷清也不曾打算隐瞒,有关于他和她之间的关系,更似在暗涌浮动,“我会保护好她。”

    “但愿如此。”尉容淡然一笑,却又是冷凝道,“不然她要是知道了,做鬼也不放过你!”

    这个她还能有谁,正是离开了那样久的林蔓生!

    杨冷清默了下,终究还是道,“你现在倒是像为她来向我放话警告。”

    人都已经消失不见,为何还要这样牵肠挂肚。

    甚至是她的朋友,唯恐会有闪失。

    “尉容,不管你现在做什么,她都不会知道。”杨冷清望着他,忽而低声一句。

    尉容只是浅浅笑着道,“我只是想告诉你,如果没有结果,就不要有开始。”

    杨冷清却被惊到。

    此言并没有错,如果早知不会有结果,又何必要开始。

    可是,又有哪一个人,是从一开始就知道,注定不会有善终。

    更何况——

    谁能控制住,想要一个人的念头。

    ……

    午后一家高尔夫会所内,楚映言终究还是敌不过楚父的安排,前来和一众名门公子千金聚会。然而今日,众人的聚焦点不是放在如何赢得赛局,而是围绕在尉家近期的新闻。

    “映言小姐,你一定知道内幕!快来告诉我们,为什么尉家的三少突然成了保利集团的名誉总经理?他是不是和他的二哥在内斗?”一位千金开口追问,十分兴致盎然。

    紧接着,另一位公子道,“为什么王首席没有上任?以他的能力,也该是他才对!难道他被打压了?”

    “尉氏容少不是涉嫌谋杀?难道他是真的犯案,所以才先将人扶上位,等到以后要是事情真的败露也不怕公司动荡?”更有人谈起那起谋杀案,言谈之间像是已经斩钉截铁。

    “……”

    那些嘈杂的议论声不断传来,越来越离谱。

    “不好意思!我要回去了!”楚映言直接一句,她发誓自己再也不想前来这样的聚会。

    可是其中一位对她颇有好感的富家公子却依旧不肯罢休,“映言小姐,怎么这么快就走了?”

    “请让开!”楚映言急于想要摆脱,却发现实在是困难。

    突然,她看见前方处一道熟悉挺拔修长的身影映入眼底。虽然距离有些遥远,但是他正朝自己的方向而来……

    起先还以为是自己眼花,待她定睛后竟是欣喜无比,“燕回大哥!”

    楚映言这一喊,让周遭几人驻足张望,却见前方那人如沐春风般出现,而他正是方才话题中的主角之一——王氏财阀大少王燕回!

    楚映言一走过去,忍不住那份欣喜问道,“你怎么会来?”

    “我来找你。”王燕回却对她说了这样一句话,楚映言一下愕然,但是他已经将她的手挽过自己臂腕,迎着方才那一行人而去。

    等到了跟前,王燕回微笑道,“不好意思,我来迟了,让你们陪着映言打发时间。”

    这一声话语,彻底将那几位公子千金震住!

    王燕回朝他们一笑,又是带着她往另一处而去,待走远一些,楚映言不禁道谢,“谢谢你,燕回大哥。”

    她的手也随即想要抽回,可是王燕回又道,“还没有彻底走远,既然演戏就要演全套。”

    原来是演戏……

    楚映言心里边有些一沉,却也不多想,“你还没有告诉我,为什么来找我?”

    “只是听说楚伯父最近给你安排了好几场相亲,今天倒是见识到了。”他却开口揶揄,让她感到窘迫。

    “我只是和他们谈不到一起。”楚映言并没有提起,自己方才是如何被他们语言围攻。

    王燕回微笑道,“他们一定是问你,保利最近到底是什么情况。”

    竟然被他说中了!

    “总有些人很无聊……”楚映言蹙眉说着,悄悄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后方那一行人已经不见,她的手终于收回,“他们好像走了……”

    王燕回却只是望着她忽然问道,“因为我,所以让你很困扰?”

    他是为了她被婚事所困而来?楚映言这下明白了,她不知要如何诉说,心里是焦灼的,那份无措让她无处安放自己。

    否认不行,承认也不行,慌忙下她冷不防道,“燕回大哥,如果你现在没有喜欢的女孩子,能不能暂时和我在一起?”

    王燕回沉眸望向她,楚映言立刻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暂时假装!这样可以拖延婚事!你也知道,最近我的确很困扰,其实是我不想结婚!我想你或许也不想这么早结婚,不如我们互相帮忙?”

    王燕回却也望着她,这一刻虽然深知这样并不合规矩,但又想到王镜楼,他低声道,“映言,是你帮了我。”

    ……

    这一天过后,突然传闻王家大少王燕回和楚家千金楚映言复合走在一起。

    日复一日,时间过的飞快。

    盛夏过去迎来秋日,等到秋日一过,冬日又再次上演。

    这一年的下半年,新闻媒体再报道保利集团的时候,只以名誉总经理尉孝礼以及首席执行官王燕回这两人为首,再也不曾听闻实权总经理尉容的名字。

    他俨然成了幕后之人。

    众人眼中,尉总常年苍白了一张英俊脸庞,春日里如此,夏日里如此,秋日里如此,冬日里更是如此。

    尽管苍白,却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气韵,只是不知何故。

    等到了冷冬的时候,便开始咳嗽。

    众人心想,大概是染了风寒。

    转眼,又是一年除夕春节来临,夜里的尉家祖屋静悄悄。

    可是祠堂内却有人等候,是金管家瞧见那道身影每月一次如期到来,“容少爷……”

    尉容只是微笑出现在门口,他望向前方的红烛。

    冷风过耳,弹指之间又是一年末尾。

    ……

    这一年的保利年会上,众人大感意外,尉总居然邀请女宾开舞。这是往年,绝不会发生之事。在一舞过后,尉总又消失了。

    为此,尉孝礼、杨冷清等人都感到惊奇。

    王燕回以及王镜楼亦是觉得诡异。

    因为,今夜的尉容比起往常多了几分不可言说的阴霾。却不知,是不是因为近日风寒的缘故。

    而在这年的除夕之夜,突然传来尉老太爷病危的噩耗。

    事发突然,谁也不曾预料,当时尉孝礼和杨冷清已经全都赶至颐和山庄。最后唯有一人还不曾到来,那便是尉容!

    久等之后,尉容终于姗姗来迟。

    他的神色晦暗,距离昨夜年会,其实前后不过相隔一夜,一张脸庞竟是异常苍白。

    当尉容前来,元伯立刻朝老太爷道,“老太爷,是容少爷来了……”

    已经病入膏肓分不清谁是谁的尉老太爷,在听到这一声后,突然像是回光返照,仿佛是用了最后一丝力气,朝着尉容指去。

    他动着唇,好似有话要说,可是最后,却是一双眼睛赤红无比,竟是没有留下半个字,就这样撒手人寰咽了气。

    众人质疑的目光纷纷望向同一人,只因为老太爷在病发之前,最后所见的人就是尉容!

    而他的手在生前临终一刻直至尉容,竟像是指证凶手!

    ……

    年关里的颐和山庄,已经全都是素白颜色,整个山庄像是被悲伤浸染。

    众人都披麻戴孝,为老太爷送葬。

    依照老太爷生前遗嘱所言,由律师如实宣读,望葬礼一切从简,只愿至亲亲人家族宗亲长辈出席,能够入土为安,葬在亡妻身旁。

    实则老太爷早就知晓自己身体大为不济,所以将遗嘱早早立下。他名下所有财产,早已经一一分配,所余并不多数。老太爷一向待人公正,所以在财产所属方面,没有一人有异议。更是遵照老太爷遗愿,逐一照办。

    于是葬礼一切从简,唯有为数不多的亲眷到场。

    守灵就在山庄灵堂之内,此番更是让人想起先前大少爷尉佐正去世之时,距离今年,其实也不过是短短两三年。

    这短短几年光景,谁想一老一少两人先后而去,让人悲痛不已。

    入夜后,那些哭泣声更显孤寂。

    而今众人又是想到老太爷在临终之前所有发生之事,终于有人忍不住出声,是尉孝礼厉声喊,“尉容!当着爷爷的面,当着所有长辈的面,你把话说明白!那天晚上,你到底对爷爷说了什么!”

    尉容一身白色守孝服,他跪拜在老太爷的棺木前方,却是一言不发。

    尉孝礼见他如此,他又是朝元伯喊,“元伯!那天是你去请他回到山庄,你告诉所有人,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元伯已经哭红一双眼睛,哽咽了声音回忆那日情景,“是老太爷说年会马上要结束了,让我先去等着,瞧见容少爷出来,就请他先回尉家……”

    “他回来以后,又发生了什么!”尉孝礼继续追问。

    元伯回道,“容少爷回到尉家后,他就去了老太爷的房间,我没有在里面,是在外面候着……”

    “后来容少爷在房间里,大概聊了一会儿,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听见了动静!这个时候我就推门闯了进去,瞧见药碗被打碎了,老太爷抓着容少爷的手不肯让他走,可是容少爷还是走了!”

    “然后我就去扶住老太爷,老太爷起先还能说话,他喊着,你走,你快走……”元伯清楚记得当时一切,更记得老太爷指着那道身影不断喊。

    但是等到容少爷的身影消失,老太爷就昏睡了过去。小年夜当晚,老太爷不时醒过来,整个人已经开始说胡话,也听不清他到底在说什么。

    直到天快亮的时候,因为噩梦缠身心脏病发,元伯深怕出事,便让所有人赶紧集合于山庄。

    在这之后的一切,众人全都立刻到齐,可唯独容少爷还不曾到来。

    派了元昊前去香颂湾别墅请他,却发现他并不在别墅里。

    唯有那位容柔小姐在内,可是她全不知情。

    就连宗泉也联系不上容少爷,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就在众人久等不到的时候,尉容才重新出现。

    “等到容少爷再回到山庄的时候,后来的事情所有人都瞧见了……”元伯也无须再诉说,老太爷临终前直指向他那一幕。

    “尉容!爷爷为什么在临终前偏偏要指着你!又为什么要打翻药碗,对着你喊着让你走!你必须要说明这一切!”尉孝礼凄厉的斥责声惊天而起,众人的目光亦是望向前方。

    可是那人,却自始至终不曾出声。

    尉孝礼像是怒极,他上前就要将他拉起,“你没有资格跪在这里!你没有资格——!”

    纠缠之际,杨冷清迅速上前将人拉开,岑欢和元昊亦是上前。

    岑欢急忙喊道,“孝礼少爷!老太爷就在这里,您不可以这样!老太爷正在看着!他正在看着!”

    那疾呼声惊醒了尉孝礼,他回眸一瞧,瞧见老太爷正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可他如此安祥,犹如在世一般,分明就正瞧着这所有一切,这让他突然痛心无比无法再出声。

    “尉容……”宗亲长辈却也在此时开了口,不知要相劝,还是将他劝退。

    可是,他站在原地,双眸紧凝望着棺木中的老太爷,那一句不容质疑坚决彻底的话语道出,“我要为爷爷送终出殡直到入墓安葬——!”

    ……

    夜已经深了,香颂湾的别墅里却也是静到好似无一人。

    容柔跪拜在后院对外的厅堂里,因为得知尉老太爷突然过世,她对着夜空不断诵经念佛,祈祷亡灵能够超度。

    安静之中,她突然听见身后好似有脚步声,黑暗里好似有一双眼睛正望着她……

    她以为是谁到来,猛地回头去瞧——

    可是竟然空无一人!

    “是谁!”容柔竟有一丝害怕,她喊了一声。

    但是回答她的,唯有不断呼啸的风声。

    ……

    尉老太爷的葬礼刚好度过了整个年关,待守七之后终于入葬。

    而在同时,噩耗早已经疯传。

    听闻,尉老太爷是因为常年病痛,所以身体已经虚耗,引发了心脏病而倒下了。

    听闻,尉老太爷在病发之前所见的最后一人正是尉总,不知是不是因为起了争执从而病发。

    更听闻,尉老太爷在临终一刻,再次见到尉总的时候,双手发颤指着他,虽一语不发却像是指认凶手。

    这年的除夕,尉家陷入于一片凄惶中,尉老太爷就这样去了。

    海城之中,尉氏容少却已然成了无情不祥之人。

    前有涉嫌谋杀,后又害死至亲,让人闻之色变胆颤心惊。

    海城冷冬的夜那样寒凉,这一片土地是尉家祖辈传下来的墓地。墓园甚大,夜里显得格外孤寂。

    今夜没有月光,就连星辰都被乌云掩去。

    突然,伸手不见五指的墓地里,一人的声音阴霾响起,似判决人生道,“我们是同类,这辈子都不配拥有幸福。”

    另外一人却没有回声,只是良久之后转身离开。

    山野下,守墓人还在等候,他提着一盏灯笼,瞧见那人前来,惨白了一张脸庞,有些惊心喊了一声,“容少爷……”

    他却似不曾听闻一般,只是独自离开。

    那道身影踏着夜色淹没于一片深寂之中,竟如孤魂野鬼。

    风忽然吹来,红灯笼里的蜡烛竟然灭了。

    凡尘几分未了缘,也在一念之间灰飞烟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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