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宁与牵肠挂肚情深意切的小芳和卢静通完电话,已是晚上十点多钟。

    用完两块手机电池的康宁,心中万分感慨而又无比的愧疚。

    苏芳和卢静表达情感的方式各有不同,但有一点意境完全一样:

    苏芳说自己是不会离开康家的,哪怕一辈子都愿意等下去,她告诉康宁开学自己就要到兰宁医学院进修,选修中医药理专业,日子将会过得很充实……最后,苏芳让牙牙学语的儿子跟康宁通电话,苏小宁那声稚嫩的“大……大……”声,再次让康宁流下了眼泪。

    而卢静在激动之后,用平和的声音告诉康宁,孩子是多么的强壮多么的乖。就算是为了孩子,她也不会离开这个温暖的家。在康宁不在的日子,她要代他尽孝,把孩子养大成人。最后卢静说她的心告诉她,前方有盏明灯在照亮着她今后的路。

    心情沉重的康宁驾车回到车场,突然发现车场门口上百人围在一起,大多数人手拿木棍砍刀,分成两个阵营怒目而视。车场的四个保安拼命阻挡想要冲进车场的七八十个越南人,里面隔着横杆紧握木棍和砍刀站成一排的二十余人,正是修理厂的小伙子们,双方大声辱骂蠢蠢欲动,大有一触即发之势。

    康宁见情况不对,立刻加快速度连续按响喇叭,“吱——”的一声急刹,带起一阵尘土,在一群越南人身后猛然停下,吓得胆小的越南人惊慌失措地跳到路旁。

    保安头子看到康宁按响车喇叭暂时止住了械斗,连忙穿过一群越南人跑到康宁的车窗外,用蹩脚的普通话夹杂着一大串越语手舞足蹈地解释起来。

    康宁听得满头雾水,最后只好和气地说道:“麻烦你请他们让开一条路,我停好车就来问他们到底怎么回事,是对是错总要说清楚的,对吗?”

    保安头子中文讲得不利索,但听起来几乎没什么障碍,他如释重负地向康宁点点头,转身走到两个模样像是流氓头子的越南青年面前,快速将康宁的话向两人转达。

    两个中等个子的年轻人看到康宁根本就没走下本地车牌的越野车,一双大灯还在明晃晃的开着,尽管心中有气,但猜不透康宁的身份和深浅,略作商量就不情不愿地同意保安的要求,挥挥手让重新围上来的手下让开一条路,心想放你进去你又能怎么样?

    康宁把车开进车场十余米靠边停下车,熄火关上车门大步走到阿刚和阿彪跟前,看了一眼两人手中的阳江长刀也不生气,用平静的口气低声问道:“怎么回事?”

    阿刚和阿彪对望一眼,阿刚上前半步解释起来:“吃完饭刀疤不知道为什么,颠颠废废的一个人跑去嫖妓,出来的时候几个越南仔讽刺他脑袋上的疤痕,他恼怒之下就打趴了三个越南仔,谁知回来走到一半发现一群人拿刀拿枪追上来,看他大喊着跑进来,弟兄们就知道出事了,连忙操家伙出来挡住他们。谁知越南仔越来越多,要不是你及时回来,恐怕现在得死上几人了。”

    康宁知道一定是刀疤这家伙喝多了惹的祸事,于是摇摇头走到一旁的刀疤面前,看着羞愧低头的刀疤低声吩咐:“放下你手里的刀,跟我过去向人家陪个不是,毕竟是你把人家打倒了。咱们这车场在明处,解决不好这件事以后你们出去就没那么方便了。放心吧,无论你犯了天大的错事,你现在都是我的兄弟,再危险我也不会让自己的兄弟受外人伤害的,除非他们先把我打倒!把头抬起来,跟我过去!”

    尽管康宁的话很平和,但传入二十多个中国弟兄耳朵里是那么的响亮有力,令人异常的震撼和鼓舞!

    二十多人激动之下,全都挺起脊梁热切地看着镇定的康宁,眼里满是感激和期盼,整个突然振奋的士气,让五米外的数十越南人无不为之动容,很多越南人在交头接耳、低声揣摩起来。

    粗壮的刀疤猛然将长刀插进地里,抬起头跟在康宁身边,一起向越南人走去,值班室门边两个越南保安连忙升起拦在大门中的横杆,待康宁两人过去后再次手忙脚乱地放下,无比担忧地望着康宁的背影,就连呼吸也不敢大声。

    康宁一脸平静地走到两个为首的越南青年面前两米停下,示意保安头子过来翻译一下,谁知眼前这个粗壮的手臂上纹着鬼脸的越南青年一把推开保安头子,大声怒骂几句,然后举手向后一挥,一位穿着斯文的瘦高青年立即分开众人,一路小跑到他身边,听他吩咐几句立刻转向康宁,用流利的普通话说道:“我们辉哥问你是谁?”

    康宁微微一笑:“辉哥是吧?请你转告你们辉哥,我叫阿宁,是身后这些人的兄弟。”

    翻译将康宁的话转述,听阿辉嘀咕几句再次转向康宁:“辉哥说了,只要把你身后那个人交出来我们就走,否则从今往后你们永远也不得安宁!”

    康宁点点头含笑上前一步,也不管一旁的翻译焦急的脸色如何,用平和的声音对阿辉说道:“你好,阿辉!我知道你是个汉子,所以我愿意和你好好谈谈,化解我们之间的这点小事。”

    康宁等瘦高青年快速地翻译完毕,不等阿辉有何表示,接着又说道:“不管事情起因如何,总之是我的兄弟打倒你的兄弟了,在此我愿意向你道歉!最后我想征求你的意见,我愿意为你受伤的兄弟支付医药费,多少钱合适,请你说个数吧!”

    听完翻译的话之后,阿辉毫无畏惧地瞪着高他半个头的康宁看了好久——他实在是看不出眼前这个身材高挑、文质彬彬的帅哥有何来历,也不知道康宁仰仗什么,竟然如此镇定随和,一番话说得不卑不亢有理有节?

    就在阿辉脑子里快速掂量是否接受康宁的条件时,想不到的意外出现了:

    阿辉晃眼看到身边的一个弟兄急不可耐地从腰间拔出手枪,速度之快让阿辉来不及制止。

    康宁早已看到阿辉身后一脸暴厌的青年把手偷偷伸进腰间,此刻见他眼中凶光毕露猛然抬手,大怒之下鬼魅般一个滑步贴上去,飞快抓住他的手腕一拧一抖,原地旋转一圈,只听一声惨叫划破令人窒息的宁静,偷袭者的整个身体腾空而起,飞越横杆的上方,在空中飞行四米之远“啪——”的一声重重摔倒在阿刚和阿彪身前一米。

    本想冲上去救助康宁的阿刚和阿彪哪是什么等闲之辈,偷袭者尚未从地上爬起来,两把锋利的阳江长刀齐齐架在他的脖子上。

    满肚子气的康宁毫无罢休的意思,趁热打铁,在七八十个惊恐之下毫无反应的越南人注视下,身形一转向后飞起一脚,将横在大门中间碗口粗的横杆踢得从中折断。

    失去牵引的半截横杆带着风声和激起的木屑碎片腾空而起,斜斜飞到五米多远的围墙顶部重重砸下,“咣——”的一声弹起,再次扎进远处的草丛里。

    上百人目睹这骇人的一幕,全都张大嘴巴发不出半点声音,没等大家反应过来,康宁再次走到阿辉面前,双手略微晃动发出一阵金属的摩擦撞击声,那把不止何时从偷袭者手里缴获的苏联产五四手枪应声变成一堆零件。随后,康宁双手一松,全都散落地上。

    “阿辉,我没想到你的兄弟这么不懂规矩,我和你谈话的时候他就想出手偷袭,这种事情放到哪里都是不可饶恕的事情,所以请原谅我刚才的愤怒。”

    康宁说完,向发抖的翻译点点头,等他慌张地翻译完毕,康宁像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一样,笑了笑接着说道:“大家都是出来混的兄弟,出门在外不容易。阿辉,这五百元你拿去给受伤的兄弟吧,我再次为我的兄弟向你和受伤的兄弟道歉,请你谅解!”

    翻译的声音不大,但狡猾的他将康宁嘴里的“谅解”翻译成“原谅”,让内心矛盾重重的阿辉有了个后退的台阶。

    所有越南人都听到了翻译的话,心里好受很多,再想起康宁那令人恐惧的武功,一个个心里直打鼓,所以全都将期待的目光投到老大阿辉脸上。

    阿辉果然有领袖的潜力,他搓搓手中的五百元钱对康宁笑着摇摇头,看都不看身边的翻译一眼,就摇了摇右手食指,皱眉说道:“太少了!”

    康宁听完翻译的话,对阿辉咧嘴一笑:“五个老师加起来一个月都赚不了这么多,不算少了!阿辉,事情一件还一件,这个数字我认为非常合理。很多时候我们看重的不是钱的问题,要是哪天有机会和你再次见面,我请你喝一杯花上五千元我也愿意!”

    听完翻译的话阿辉一愣,看着脸带微笑的康宁好一会儿,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他在所有人惊愕的注视下上前一步,亲热地抓住康宁的手转向翻译:“告诉他,这个朋友我喜欢!”

    这话康宁听懂了,他握了一下阿辉的手,拉着他一起走向地上的偷袭者,站定后康宁额手示意一下,阿刚和阿彪竟然十分默契地同时收刀后退一步,就好像事先练习过一样。

    康宁弯下腰,一把抓起还在抱着右臂痛苦呻吟的偷袭者,笑着用越语轻声问道:“你叫什么?”

    “阿廷……哎唷……啊——”

    几声骨节爆响之后,阿廷脱臼的肩关节和肘关节已被康宁接上了。

    康宁拍了拍手上的尘土叫来翻译笑道:“你告诉他,回家用一根宽点的布带子把手挂在胸前,十天内不要用力,十天后随便干什么都行。要是感觉不舒服,随时可以来找我。”

    阿廷睁着惊慌的眼睛听完翻译的话,看到阿辉恶狠狠的目光,随即羞愧地低下头,走到康宁身前低身道歉。

    康宁哈哈一笑,一巴掌拍在他没有受伤的左肩上,也不管这一掌震得阿廷龇牙咧嘴,转头对阿刚问道:“还有酒菜吗?”

    “剩一大半呢。”

    “让几个兄弟去热一下吧,我饿了。”

    康宁转向阿辉礼貌地说道:“如果你看得起我,咱们进去喝一杯怎么样?”

    阿辉明白过来哈哈大笑,挥手打发喽罗们扶着阿廷一起回去,自己领着翻译和一个手下,与康宁肩并肩一起走向平房。

    很快,门口密密麻麻的人群瞬间走了个一干二净,剩下几个满头冷汗的越南保安看着倒卧地上的半截横杆,频频乍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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