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瘦弱阴柔的男人叫钱翰,是钱首长最小的一个孩子。家中的哥哥姐姐早已长大成人,在各行各业里发光发热,最大的年纪都有他的两倍之差。
    因为岁数小,都跟自己的孩子差不多的年纪,所以哥哥姐姐都很宠,更别提钱首长这个亲生父亲。
    平日里也听话懂事,算不上多费心,唯一有一点让钱家人头疼得不行,就是这孩子是个同性恋,沉迷于各色各样的男人怀里,这对于钱家来说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钱首长头疼,作为一方军区的司令员,管着手底下这么多军人士兵,一个个都极为阳刚硬气,哪里想到老年得的这个孩子,却是这么个混账玩意儿。
    打也打,骂也骂,甚至还找过心理医生,但都没多大的用处,只能将他处于放养状态,叁令五申地警告他无论怎么乱来都不能惹事情。
    在刚才苏方泽领着周锦程穿过走廊路过他这儿的包房时,钱翰的眼睛就噌地亮了起来。
    只因苏方泽身后的男人长得是完全在他爱的点上。
    无论是个头身形,还是样貌气质,身上哪怕就简简单单地穿了一件黑色毛呢大衣,那举手投足中显露出来的贵公子气息就是让他来了兴趣。
    所以找来服务员,让他把人请了过来。
    “周二哥,多喝一点,给弟弟一个面子。”男人又递了杯酒过来,眼睛里冒着光,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的男人:“我第一次看见周二哥,就觉得一见如故。”
    周锦程呵呵笑了两声,醉眼迷离,已经对眼前男人的脸,模糊不清。
    他酒量很好,这么多年练出来真不是开玩笑的,但也许是车祸后休养生息了几个月滴酒未沾,所以一连喝了这么多杯也有些挨不住。
    他想跑,摇了摇脑袋醒醒神,给一旁的苏方泽递眼神,可苏方泽也没办法。钱翰这人心眼小,睚眦必报,倘若你得罪了他,后面有你好苦头吃。
    苏方泽也在绞尽脑汁的想办法,总不能真让钱翰对周锦程下手吧。
    他想着给老爹打个电话,老爹认识钱翰的大哥,如今在A省里任职省委常委兼宣传部部长,也是个极为出众在钱家有话语权的人物。
    由他出面去劝一下钱翰,应该没什么问题。这样想着,他就开始想找话题偷溜出去,给他爹打个电话。
    还没找到话题呢,就听到包房的房门有人敲了两下。
    没人搭理,但又继续敲了起来。
    钱翰不耐烦地回了两句:“敲什么敲啊,给老子滚开!”
    于是门外没了动静。
    过了一会儿,竟直接被人砸开了!
    包房的灯光,用的都是紫蓝红这种极具意乱情迷的LED彩灯,所以光线很差光亮度也极低,哪怕凑近了身旁的人,将眼睛怼到人脸上去,也不一定说能看出个大概。
    呆得久了,其实还有些伤眼睛。
    房门被人砸开,极为刺眼明亮的白炽灯朝着他们打了过来,房内的人一个个都禁不住这束光线,眯起了眼睛。
    苏方泽离门最近,几乎是抬起胳膊来挡。
    待门口外站着的人慢条斯理地走了进来,身旁的人放下了那手里拿着的强光探照灯,借着走廊外昏黄的廊灯,他这才看清了来人的脸。
    倒吸了一口冷气,下意识地骂了一句国话压压惊。
    钱翰也有些醉意上头,但比周锦程要好很多,没想到门外那人直接砸了门,把他气得够呛。
    想他钱翰在西京纵横这么多年有谁敢违着他来?
    真是不怕死!
    他嘴里骂骂咧咧地朝着门口的人叫吼起来:“听不懂人话是吧?!还他妈敢拿电筒照我?!胆子挺肥啊,看我不——”
    话语截然而止。
    只因他看到了那个真正在西京横着走的大爷。
    “望北,把灯开开。”
    她开了口,身旁的人行动得很迅速,只不过酒吧包房再怎么样也不可能达到灯火通明的程度,于是顾望北开了强光探照灯,竖着放,光线对准天花板,包房一下子明光锃亮了起来。
    苏方泽第一次看到酒吧还能有这么亮堂的时候,脑子一下子就从这迷离暗色的包厢里清醒过来,闭紧了嘴,不敢多话。
    她往沙发的方向走去,坐下,躺在沙发里没个正形的几个男人连忙溜开将位置全给她让了出来。
    周锦程是真醉,半醺半醉中除了觉得眼睛有点刺眼还真不知道周围发生了什么。
    她看向坐在沙发上佝偻着腰背的男人:“周锦程,站起来。”
    这声音真熟悉啊。
    他这样想着。
    可他完全没力气,大脑被酒精支配着别说站起来连说句话都估计说不清楚。
    苏方泽赶紧过来帮了忙,把他从沙发上扶了起来用手拍了拍他的脸让他清醒清醒。可男人被灌了太多酒,醉得厉害,整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他肩膀上。
    周锦程不胖,身材属于精瘦的类型,可一米八几的大高个再轻也轻不到哪里去。
    刚才还张牙舞爪的钱翰这会收了自己的爪子,缩着脖子如个鹌鹑,怯生生地看着坐在沙发上不苟言笑的女人,轻轻叫了声:“安姐。”
    这包房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除了酒精味,香烟味,竟然还有一股脂粉味弥漫在她鼻尖来。
    盛安皱起眉头,嗅觉灵敏,顺着这股难闻的脂粉味来自站在钱翰身旁的那几个男人身上:“你们身上为什么这么大股脂粉味?”
    几个男人面面相觑,竟也没一个站出来回她。
    她又将目光移向被朋友撑扶起来的周锦程身上。
    这是隔了叁个月之久,她第一次看到周锦程。
    他不再像她第一次见到的那样倨傲狂妄,光彩熠熠,此时此刻醉成了一个他这辈子都很难达到的模样,垂着脑袋不说话,几乎缩成了一团。
    顾望北站在她身边,没说话。
    可他下意识地觉得安姐有些生气了。
    “你们在玩什么?”
    她微微抬起下颚示意桌面上的那散落得乱七八糟的纸牌。
    钱翰赶紧回了一句:“二十一点。”
    “赌资多大?”
    “一块钱。”
    顾望北抬眸看了他一眼。
    钱翰沉默了一会儿,又慢吞吞地说了一句:“一万块钱……”
    “望北,打电话报警。”她站起来,沉声静气:“就说这里有人聚众赌博。”
    顾望北还没说话,钱翰就哭哇哇地喊了起来:“安姐,安姐我知道错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你别报警,我爸要知道了肯定又要把我揍一顿。”
    盛安没有回他,甚至连眼神都没有施舍过去。她的任务已经完成,路过苏方泽身边时还特意停下脚步看向醉醺醺的周锦程:“给他找点解酒的东西。”
    苏方泽忙不失迭地点头答应下来:“您放心,我知道。”
    “盛安!”
    本来醉得不省人事的男人突然站直了身子猛地冲上前去一把抓住了女人的衣角。
    她回过头,那双从容镇静的黑眸朝他看了过来。
    周锦程突然觉得对方有些陌生。
    S市的盛安和西京的盛安,似乎不像一个人。
    ps:安姐很讨厌用权势压人,钱翰逼人喝酒所以她生气了,不是因为周二,无论放在谁的身上她都会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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