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荷颂也不明白,静观其变,余光情不自禁瞄了一眼厉哲颜。

    对上她目光,厉哲颜立刻移开了眼睛。

    不一会儿,淑贵妃乘坐肩舆,带着三岁余的三皇子厉嘉年,一齐到了。

    “好,人来齐了。今日,朕便将这桩多年的陈年旧事,一并办了!”厉鸿澈此言一出,姜、梁二人已经面如土色!

    “淑贵妃,把你所见所闻,都说出来吧。”

    淑贵妃向来端庄宽和,瞟了一眼那二人,面有难色,似极难以启齿,沉吟了一会儿才一口气有条不紊地说出来。

    “是,皇上。自三皇子被移交到臣妾宫中抚养,臣妾便数次见御前侍卫副总管姜成献悄悄来探望,几次还真情流露,喊三皇子乳名以及……以及‘孩儿’,此时,臣妾的贴身侍女都可作证。”

    梁书蕙、姜成献自然有一番辩解,不过,事实就是事实,如何狡辩已经挡不住大势所趋。

    梁荷颂无声轻哼。难怪,她那会儿怎么瞧,都觉得三皇子长得不太像皇上。

    厉鸿澈一指姜成献与梁书蕙。

    “奸-夫-淫-妇,淫-乱宫闱,还生下这个孽种,简直罪无可恕!”

    “传旨!更衣梁书蕙毫无妇德可言,赐毒酒!御前侍卫副总管姜成献,罪无可恕,处腰斩!即日行刑!厉嘉年褫夺皇子封号、姓名,逐出皇宫,贬为庶民!”

    梁、姜二人被拖下去的时候,梁书蕙嘴里还发疯似的怒骂着。

    “梁荷颂,我在地下等着你们母子!我知道我们等太久的,哈哈哈……”“贱人,我夜里会来找你索命的,你等着,你等着!”“梁荷颂,你以为你能得意多久吗?哈哈哈……我告诉你,你跟我的下场会是一样的!死,死,死!!……”

    疯疯癫癫怒骂之言,实在不堪入耳!

    发落完梁书蕙,便轮到盛妃了。盛妃心如擂鼓,慌乱之下正好看见淑贵妃神色莫辨的看着她,心底又恨又慌。

    “皇上,臣妾知错了,以后定然安分守己,别不再受奸人所利用了,望皇上看在臣妾是初犯的份上,饶了臣妾这一回吧……”

    “你险些害死曦贵人腹中朕的龙子,朕如何能饶你……”厉鸿澈声音平静,能沉出水来。

    “皇上,臣妾知错了……曦贵人,曦贵人,求你原谅,我真的不是有意想要你的姓名啊!哪怕是上次砒-霜中毒,我带人来双菱轩拿你,那也不是我故意陷害的啊……曦贵人,我盛凌岚对天发誓,虽然我恨你、讨厌你,从前也处处欺压你教训你,但真的没有真的杀你啊……”

    盛妃披头散发,跪在梁荷颂脚边拉着她裤腿哭求。“曦贵人,你就当为你腹中的孩子积积善德,饶了我这一回吧……”

    这事,梁荷颂知道盛妃是被梁书蕙所利用,不过,从前她处处欺压她,以后,也不一定就不欺负她。

    她也从不是那种人打我、我还要笑着原谅对别人好的人。

    “盛妃娘娘的是非过错,自有皇上论断,我也不过是个小小贵人,做不得主。”梁荷颂道。

    盛妃背后有盛大将军,哪怕她求皇上立刻赐死盛妃,恐怕皇上也不会答应,如此,还不如就让皇上自己去决断吧,省得她与皇上意见相左,惹了龙颜不悦。

    梁荷颂没有主动攻击盛妃,盛妃也算稍微有了一点希望,松了一口气。

    这时,向来大度宽仁的淑贵妃却意外的开口。

    “皇上,盛妃虽然是初犯,但是这次犯的过错却太大了。若是处罚不当,恐怕往后这后宫中互相陷害的事就不会绝了。还望皇上公正裁定,切莫要助长了这种风气。”

    淑贵妃抬起头来,云淡风轻的脸上满是真诚。

    “这,也是为了曦贵人和曦贵人腹中的孩子多了一层保护。皇嗣难得,几年也未能有皇子出世,曦贵人腹中的孩子,不能再出丝毫闪失了……”

    “黎惜兰!你少在这儿端着一副假仁假义的脸做戏!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你么?每回都打着关心别人的幌子,来谋取自己的利益!上次那污蔑曦贵人与哲颜世子有染的情-信,还不知道是谁送出来的呢!”

    盛妃大怒之下,也顾不得有没有切实证据,都抖出来。

    情-信?!

    梁荷颂一个警醒。厉哲颜也是心惊。两人目光在空中无意触碰到。厉鸿澈紧抿的唇,阴冷的眸子,让整个大殿空气骤然冷凝!

    包括梁荷颂在内的人都以为接下来会是查问这件事,却不想最应该查问此事的人,却有了意想不到的反应!

    “住口!”厉鸿澈冷声,凌厉的朝盛妃看去一眼,“盛妃德行有失,心肠阴毒,降为才人,礼遇一应降减,迁至冷宫清居殿,如无召见,不得出!”

    梁荷颂吃惊。皇上,竟然没有查问下去,而是包庇了淑贵妃。或者说,应该是他相信淑贵妃的为人,根本不会有丝毫怀疑?

    回头看淑贵妃对厉鸿澈温柔而感激的笑容,以及他们二人的对视,梁荷颂只觉心下有些发凉,情不自禁摸了摸尚还平坦的腹部,心中又多了一道坚韧和防备。

    淑贵妃是黎大学士之女,与皇上仿佛又是打小就认识的,感情自是与盛妃,以及……以及她梁荷颂,不可比的吧。

    72.发落?发落!

    “降为才人,迁至冷宫,如无召见,不得出!”这就是变相的终身软禁,不得翻身了!

    盛妃挂着两行泪,顿时懵了,待反应过来,皇帝已经走远了好几步让退下了。她扑过去抱住皇帝的双腿。

    “皇上,求您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吧,凌岚糊涂了、是凌岚糊涂了!臣妾保证,日后决不再犯了,皇上……”

    盛妃哭得十分凄惨,梁荷颂坐在椅子上旁观着,只觉这椅子、这宫殿,无端端地透着股森冷,冰得人后背发寒,脑子里突然冒出个想法:盛妃是否也曾经像她一样坐在软椅上,看别的妃嫔濒死求饶呢?她当时是否料想到,有一日她也会落到那个下场?

    想到此处,梁荷颂只觉遍体生凉。

    但,皇上曾说,后宫中,只有她是他亲自首肯认定的女人。或许,厉鸿澈对她会有些不同的吧?

    梁荷颂这般自我安慰地想着,手脚稍微找回了些许的暖意,但忐忑依然难散。

    斜了斜余光,梁荷颂看了眼淑贵妃,见她端庄的站着,五官还是那么柔和,但她这次看却总觉得仿佛从那柔和面容下,看出些莫名的残酷血腥味。如此惨烈的事情面前,真的纯善,或者该说是正常人,会还如此柔和淡然呢?

    厉鸿澈并没有理会盛妃的求饶。盛妃爬过来求梁荷颂。

    “曦贵人,我知道错了,往后、往后我决不再找你麻烦了,你原谅我吧,求求你了!我不想死在冷宫里啊……”

    虽然梁荷颂不是一味心软心善的人,但盛妃如此凄惨哀求,也生出些不忍,正要开口向厉鸿澈说两句软话,却见淑贵妃柔和的目光看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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